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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老人:《关东老人》补遗之七 爷爷教诲大学讲东师(1/2)

    西南岔由初级社升为高级社那年,村里来了一位姓孙的新会计。

    孙会计原是长春一所大学里的讲师,因赞赏一位姓马的大学教授新人口理论,发表右倾言论,被划为右派,举家下放到西南岔落户。大学讲师成为村农业社会计,这在今天也可谓学历够高了。

    孙会计是埋在西南山下那老抗联的姑爷,他自小在城市长大,刚到西南岔就闹了不少笑话。第一次听到毛驴的叫声,竟惊奇地问爷爷:“是什么在响?”爷爷告诉他:“是毛驴在叫。”孙会计似乎想起了黔驴技穷成语,叹道:“难怪毛驴到黔中后,先用叫声吓跑了老虎,老虎试探几次才敢吃掉它,原来它的叫声竟如此惊天动地!”

    马老板子套一头大黄公牛拉车,孙会计看到公牛两腿后的大卵子,就感慨地说:“原来奶牛也能拉车啊?”马老板子笑嘻嘻地说:“你用手撸两下,保不准能撸出奶来!”爷爷憋着笑告诉孙会计:“你别信他胡说八道。那是头干活的牤牛。奶牛的毛不是黄色的,是有黑白花纹的那种。”孙会计不好意思挠挠头,感慨道:“原来如此呀!我不知之事竟如此之多?真是学无止境呀!”爷爷开导他:“别着急,咱乡下这点破事,呆久了啥都知道了。”

    西南岔的村民,严格遵循中华民族的传统习俗,对过春节万分重视,称只之为过大年。过大年既轰轰烈烈,热热闹闹,敞敞亮亮,通通快快。但对元旦没有兴趣,还不及农历“二月二”和“六月六”重要,更不能同元宵、端午、中秋等大节相比。他们称元旦为“洋历年”,同“洋炮”、“洋火”、“洋油”、“洋蜡”一样。是从外国进口来的,城里人不劳而获、崇洋媚外,才学外国人过洋历年。乡下人土里刨士食、自力更生,大可不必过洋历年。这年,孙会计家按城里的习俗过元旦包顿饺子,受到村民的耻笑,孙会记很快得个绰号“外国孙”。孙会记感到人言可畏,想入乡随俗,第二年过元旦没再包饺子,村民们背地里仍然叫他外国孙。久而久之。有人还当面直呼,弄得他哭笑不得,只好默认。

    正像爷爷所说的那样,外国孙在西南岔呆久了,乡下这点破事,啥都知道了,也啥都懂了。他说话也不在之乎者也了,经常学爷爷说俗话、粗话,敢与马老板子等辈对侃脏话。

    一晃。外国孙来西南岔已有十个年头,他从大学讲师变为孙会计,再从孙会计变成外国孙,期间经历的苦辣酸甜。都能忍受过来。但他骨子里毕竟还有知识分子的儒雅和自尊。因此,当文化大革命的风暴也席卷到山村西南岔,这日中午,队长姜大牙告诉他。明天晚上要召开贫下中农大会批斗他时,外国孙先是蒙了,继而又绝望了。

    这天下午。他躺在炕上,想了许多。

    外国孙原以为,这后半生将和老婆孩子在西南岔这偏僻山村,像陶渊明那样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的隐居生活,而且又如刘禹锡那样“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可如今,这境界没来,这晚上他甚至想到用自杀来应对明日的批斗耻辱。但他没有勇气,他想到了妻子女儿在他离世后将面临的悲惨处境、、、、、、

    已经到了晚上,外国孙不敢再往下想了。妻子和女儿叫他吃饭,他借口不饿,偷偷溜出自家的院门,来到爷爷家。

    爷爷刚从县城我家回来两天,此刻正在吃晚饭,桌上有一盒我妈妈给带回来的猪肉罐头,还有一小壶烧酒。见外国孙进屋,忙招呼他上炕:“正好,我平日里也不喝酒,今日高兴,咱爷俩喝一盅。”说着,另取酒盅给外国孙斟满。外国孙也不搭话,脱鞋上炕端起酒盅就喝了一大口,才开口问爷爷:“您老有啥喜事,这样高兴?”

    爷爷说:“是有喜事,在县城让红卫兵给戴了高帽!”

    外国孙一愣:“戴高帽还是喜事?”

    爷爷笑道:“你想啊,红卫兵连县太爷都敢给戴高帽,能给我戴,不是在抬举我吗,这还不算喜事?”

    原来,这次爷爷进县城在街上看忠字舞,边看还边不由自主地伸胳臂比划,被一个红卫兵发现,非拉爷爷进跳舞的队伍一起跳。爷爷无奈就跟着胡乱跳了几下,逗惹的围观的人群中发出阵阵哄笑。当爷爷醒悟到是在出丑后,才赶紧溜出跳舞的队伍,回家来。刚到在我家院门前,有看到院墙上的大字块,就高声朗读起来:“打倒阻碍学生运动的罪魁祸首吉周……”当爷爷弄明白大字块上的内容是要打倒我爸爸,脸色突变,上前就扯下两张,骂道:“这是哪个兔羔子贴的?”

    骂声惊动了几个正蹲在地上弹玻璃球的小学生,他们都站起来,其中一个大点的手中捏着没弹出的玻璃球,瞪着圆圆的小眼睛审视着爷爷,严厉地质问:“你这老头啥成成分?为什么撕大字报?”

    爷爷见是几个刚缝起开裆裤的毛孩子,而且同自己一样,连大字报、大字块都分不清,就嘟哝一句,“贴在我家院墙上就不行!”便不再理睬他们,继续往下扯。

    爷爷那里知道,这些毛孩子小瞧不得,他们都是红小兵,大起来和红卫兵一样。他们对红卫兵大哥哥、大姐姐贴的大字报、大字块有本能的保护职责。其中最小的一个见爷爷不听劝阻,便一针见血地指出:“红卫兵贴大字报是革命的行动,谁撕谁就是反革命!”那个大一点的冲同伴把小手一挥:“别跟这老头罗嗦。走,我们找红卫兵去!”

    爷爷手没停,眼没抬,却随口冒出一句让人听而生畏的话:

    “红卫兵多个**?我家还有两三个哪!”

    这话可惹来麻烦。那几个本打算去找红卫兵的孩子,听见爷爷骂他们的崇拜者,立即都折转身,迅速从衣兜里掏出红小兵袖章,套在各自的胳臂上。然后又一窝蜂样叮过来扯衣服拽裤子,搂胳臂抱大腿,把爷爷按坐在地上。有两个跳皮筋的小女孩也前来助战,拣起爷爷撕下的大字块,灵巧地做成一个尖尖的高帽,用老王太太跑着送来的浆糊粘好,七手八脚地扣在爷爷头上,举着小拳头高喊:“打倒反革命老头!”

    老王太太也跟着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若不是有两个孩子的家长赶来解围,若不是过路的几个红卫兵正忙着准备进北京串联。若不是老王太太怕自家的饭锅烧干,事态的发展将会更加严峻。轻则爷爷也得挨斗游街,重则坐牢也是完全可能的。那个时代就那样,撕**的画像就可能被判刑十年,骂一句**就可能成为反革命被枪毙。爷爷不仅撕了**最宠爱的红卫兵的大字报,还骂“红卫兵多个**”,其后果可想而知。

    爸爸来家后,没容分说,对爷爷又是一顿严厉的批评:“大鸣、大放、大字报、大辩论。是**给红卫兵的权利,连我的办公都贴满了大字报,谁敢撕?你以后还是别再给我惹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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