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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辣人生:第二部 走过冬季 三(1/2)

    当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我才知道,原来岁月在开始的一瞬间,就注定了它的结局!

    猪找到了,我也初步领略了这里的喧嚣和杂乱,妈妈家的一切,都让我反感到了极限,比我想像的还要恐怖和狰狞,身处异域的我,每天都象在炼狱,再也玩不起清高,只能让生命的画卷任凭生活去随意的涂抹!

    也许我制造的“丢猪事件”扫了杨国发的兴致,仅仅在黑龙江住了两宿,他就张罗着要回去:“二姐,这里也没什么事了,明天我就回去了!”

    “唉,有事你也帮不上了,来到年了,回去就回去吧,时间长了他老舅妈也得惦记!”外婆的话里充满了忧郁和伤感!

    他们姐俩的对话让我突然有了一种很异样的想法:应该让外婆和杨国发回去!

    从到了这里,外婆的咳嗽就加重,脸都浮肿起来!每听到外婆咳嗽一声,我的心就跟着抽搐一下!我深深的感到了自己的无知,真的不明白当初怎么那么幼稚,怎么能存有和外婆出来过的幻想——在这里是福还是祸,都是我和妹妹命该得到的,外婆有什么过错?她已经养了我十五年,我还有什么权利让年过花甲的她继续跟着我们姐俩受罪!

    我开始后悔让外婆来黑龙江!可是让外婆回去的话,我又很难说出口,何况小镇里已经没有了家园,让她一个老人孤零零的去哪里!?

    我的灵魂被另一个自我谴责得无法安宁——突然间觉得杨国发成了求命的稻草,一瞬间,他似乎变得那样的亲切,多年来积滞在我心中的坏印象,全都消失了:“舅姥爷,你再住几天吧”我竟莫名其妙的哭了!

    “不行啊,大外孙女,要过年了,我也不放心家里啊!来时你舅姥姥还病着呢!”杨国发很无奈地叹息着,“你也不小了,在这里,比不上在咱家啊,你要让你外婆省心!那样她还能多陪你几年!”

    “这里——咱家!”这是两个怎样的概念:我终于明白,大人们也没有把这里当成我和妹妹的家,只是没有谁能违背命运的捉弄罢了!

    难怪三十年后,尽管我衣冠楚楚的踏上了故乡的土地,可是,我的“亲人”们,在与我告别的一瞬间,仍旧是泪水连连!好像黑龙江让我受了莫大的委屈,好像我是去服刑或被流放......在他们的心里,故乡才是我真正的家啊!无论异域多么美好,我永远是“客”!

    “哭什么,又不是不能来了,明天就让你舅姥爷回去!”外婆的自控让我止住了哭泣!

    妈妈为杨国发准备了十斤豆油,五十斤白面,还给他拿了好多当地的土产品。杨国发乐得眉开眼笑,姑爷长姑爷短,叫得黄大衣居然没有了应酬话!如果是以往,我说不定又怎么白眼他,可是那一次,我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舅姥爷,我送你上汽车!”没有经过谁的允许,我拎起豆油桶就走了!

    黄大衣和杨国发一起走,妈妈嘱咐他送到火车站。

    外婆,妈妈,妹妹和我;黄大衣,黑小子,还有那只丑陋的大狗,都陪着杨国发在村边的公路上等汽车,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一幅很久远,但很清晰的画面,那是我第一次来这里,也是在这条公路边,妈妈腆着大大的肚子,抱着妹妹,送我和外婆回吉林!今天妈妈的大肚子瘪了,妹妹长大了,黑衣人换成了黄大衣,我也成了这里永久的居民——人间的事,真是沧海桑田,无法推测谁是谁的旅伴!

    “汽车来了!”黑小子的视力非常好,“看见影了。”

    我抬眼向远处望去,果然有一个红白相间的“匣子”在蠕动,我的心又开始酸起来:“舅姥爷,要是我外婆在这里实在呆不了,我就给你去信,你可要来接她啊!”我伏在杨国发的肩头上低低的恳求,再也抑制不住来自心底的悲哀,“你千万把我外婆安排好,长大了我就回去养她老!”

    “别说了,艳儿!”杨国发的眼圈也红了,“看让人家听见不好!你放心吧,舅姥爷不会不管你外婆,你可要懂事啊!”

    妈妈不知道我和杨国发在说什么,外婆也不知道,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当时为什么会有那个想法,更没有料到我的想法最终真的成了事实!

    杨国发走了,黄大衣也回他的场子了,家里似乎平静了下来,可是我的心里却怎么也无法安宁。

    在黑龙江最初的几个夜晚,我几乎彻夜难眠:我非常的害怕睡觉,只要闭上眼睛,故乡的人和景就闯进我的脑海里。我渴望做梦,又怕做梦;时而叹息,时而流泪,一些不着边际的思想,梦魇一样的缠绕着我......有时不知道自己是活着呢,还是上了天堂,下了地狱......总之,一切都是那么虚幻着,好像漂浮在空中,脚下没有踏实感!

    睡不好,自然也吃不香,尽管妈妈千方百计的调理伙食;可是,白白的大馒头,还不如家乡的窝窝头;拌着大芸豆的玉米粥,妹妹吃得那么香,我却没有一点感觉,怎么也没有家乡的高粱米粥顺口!

    这里习惯吃一种用土豆的面粉做成的汤:挑选大而圆的土豆,削皮之后,用一种满身是眼儿的铁搓板,在上面反复的擦搓,土豆渐渐的变成了掺着水的粉末,再用纱布绞干,然后把那绞干的湿面粉揉成团,下到已经调好味的沸汤里,待面团煮熟就能食用了。

    这种土豆面汤做起来很麻烦,所以虽然好吃,家里也不常做。为了激发我的食欲,妈妈就命令大英子带着妹妹和杰子削土豆皮,我对那土豆汤也真的感到很神奇,幻想着它的美味,眼巴巴地等着那汤快点端上饭桌!

    三个女孩和妈妈忙活了一个上午,终于到了吃饭的时候,热腾腾的一大盆土豆面汤端了上来:圆圆的面粉球,外层凸凹不平,还挂着细细的银丝,像小绣球一样的在盆里撞着,挤着,墨绿的酸菜叶漂浮在上面,那汤不混也不粘,散发着诱人的清香......黄大衣在家的时候,他和妈妈及两个弟弟在东边的屋里吃饭,我和外婆及妹妹在北炕上吃饭,大英子姐三个和他们的爷爷在南炕上吃饭。现在黄大衣不在家,不知道什么缘故,妈妈就在地中间放了一个好大的圆饭桌,家里人都挤在了一处。

    我本来就是个又挑食,又厌食的家伙,甚至对吃饭的环境也“讲究”;再好的饭菜,只要人多了,食欲就被烦躁取代了!每次吃饭,对我来说,都成了一种负担,特别是这次吃土豆面汤,大英子们的吃相,简直让我瞠目——只见她拿了一个没有把儿的仿佛小盆一般的水舀子头,盛得满满的,又夹了一大筷子咸菜,就低下头不顾一切吃起来;那黑小子也不示弱,不知从哪里弄来个已经很斑驳的搪瓷盆,一点也不比大英子那个水舀子头小,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神态,好像要和那土豆汤拼命;黄大衣的老父亲不知道是有什么眼疾,每次吃饭都流泪......天那,本来我还对那土豆面汤很神往,可是面对着他们的“举措”,我对那土豆面汤再无留恋,只是象征性的比划了一碗就放下了。

    妈妈显然看出了我的挑剔和厌倦,可是她又没有办法制止大英子们的行为,便在没有别人的时候很气愤的斥责我:“吃点东西像咽药似的,你就不能虎势点?”

    “什么叫“虎势”?你要我和他们去抢吗?”我也很生气,“就是饿死到这里,我也作不到!”

    “你也别怪她!”外婆也很反感大英子们的吃法,“又不是没有了,那么大丫头,连个吃相也没有,成什么样子!女孩子得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吃饭也得有吃相!”

    妈妈张了张口,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知道没有办法“教育”我,更没有办法和外婆“辩解”,只好很伤感也很恼怒的去想其它的良策——以后我们就又恢复了黄大衣在家时,那种分开吃的做法!可是明明同样从一个锅里盛出的菜,黑小子总是用眼睛瞟着北炕上我们的菜碗,要是做了略好些的饭菜,那紧盯着的目光就更加的犀利了,弄的我很焦躁,仿佛很多芒刺在后背上,吃饭如同做“偷儿”,我也明白了妈妈为什么要集中在一起吃的缘故!

    生活环境的改变,特别是吃饭习惯的不适应,加上对故乡的思念,新年将到的时候,我终于病倒了:扁桃腺再次发炎,两个鸡心般大小的肿块几乎把嗓子塞满,喝水都十分的艰难,每天不得不继续和那个姓李的医生打交道。不知道是他故意的难为我,还是他的打针技术不行,总之我觉得他打针特别的痛,然而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只能半死不活的任人“宰割”着......

    一天上午,我刚刚打完针,半睡半醒地躺在很热的北炕上,突然听见妈妈很焦急也很生气的叫起来:“苹果都哪去了?”

    我吓得急忙睁开眼,发现外婆和妹妹居然都没有在屋里,南炕上只躺着黄大衣的老父亲,也没有其他人,地下站着大英子,已经吓得满脸通红:“婶,你放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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