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只要有你
萧洌回到地宫后,像是刚打了一场仗一样,疲倦得浑身无力,心口直疼。
小染见他这个样子,不觉吃了一惊,忙过来照顾,不安的道:“皇上,你怎么了?”
萧洌看她,深深的看她,目光中充满了眷恋。他伸手轻轻的抚摸她的脸庞,然后,停在了那两颗因替他的蛊毒着急上火而冒出来的痘痘上面,笑了笑,温柔的道:“没事,我只是有些累了。”
小染定了定神,道:“那我扶你去休息吧?”
萧洌点头,小染便扶着他,进了寝宫。
萧洌平躺下来,小染给他盖上被子,他的手还紧紧的握着她,目光不肯离开她的脸庞,她的眼睛,神情是从来未有过的眷恋。小染心里有些不安,她坐下来,看着他道:“皇上,闵大哥有没有教你解情蛊的法子?”
萧洌点头,微微一笑,道:“他说了。”
小染紧张的道:“到底是怎么样的?难不难?你快告诉我,我和张太医马上着手帮你解蛊……”
萧洌微微摇头,“不着急。”他疲倦的闭了闭眼睛,轻声道:“宝宝,我想听你唱歌!”
小染愣住了,为什么她总感觉萧洌自从和闵风秘密会晤了之后就有些怪怪的了呢?前一刻当她告诉他情蛊有解之时,他是多么的高兴和激动啊,可为什么,现在知道了解蛊的方法,他反而一点都不着急,甚至,连提及都不愿提及呢?莫非这法子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还是,终于知道了解蛊的办法,萧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后的疲倦?
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绪,她柔声道:“皇上,想听我唱什么歌?”
萧洌握着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道:“只要有你!”
小染不禁一笑,“就知道你想听这首!”
说罢,她轻轻的唱了起来:“谁能告诉我,有没有这样的笔,能画出一双双不流泪的眼睛?留得住世上一纵即逝的光阴,能让所有美丽从此也不再凋零。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安慰自己,在没有你的夜里,能划出一线光明。留得住快乐,全部都送去给你,苦涩的味道变得甜蜜。从此也不用分开相爱的天和地,还能在同一天空月亮太阳再想你。生命中只要有你,什么都变得可以,让所有流星随时都相遇。从此在人世上也没有无奈的分离,我不用睁着眼睛看你远走的背影。没有变坏的青春,没有失落的爱情,所有承诺永恒得像星星。”
这首歌是孙楠和那英唱的,说来也是老歌了,有一次,她轻声哼的时候被他无意中听到了,后来,就问她这是什么歌。她便告诉了他,这首歌是《少年包青天》的主题歌,至于《少年包青天》是个什么玩意儿,她也在他无聊的时候讲给他听了,当时他还说了一句:如果,这世上真的有这么一位包青天,朕宁愿拿十座城池来换他!
在她甜美轻柔的声音里,萧洌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似是睡着了。淡淡的宫灯下,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黑色的长发散乱在玉枕上,和他苍白的脸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就躺在那儿,神色安详,长长的睫毛像月牙一般的扇子,在眼睑上投射下两排阴影。嘴唇是那样的苍白,没有血色,但面容恬静澄澈得像个初生的婴儿一样,看上去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淡然和飘逸。
小染看着他呆呆的出了神。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他轻微的代表着熟睡的呼吸声传过来,她才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替他掖好被子,轻轻的在他额头印下一吻,然后,悄然起身,离开。
青竹林里,石榴树下,石桌旁,张太医正在等着她。见到她,躬身道:“娘娘!”
小染点点头,“坐下说吧。”
张太医坐下。
小染道:“闵风是怎么跟皇上说的?”
当时,萧洌虽然明令禁止他和闵风交谈的时候任何人不得在场,就连暗卫,也都隐藏在离他们远处的地方,听不到他们任何的谈话。但小染,还是让张太医躲藏在芭蕉树后,偷听了这一切。
换作蛊毒没有发作前的萧洌,一般人是近不了身的,而且,就算藏身在附近,他也是能察觉到的。但如今,他的身体已大不如从前,张太医就藏在芭蕉树后,他却丝毫不知。
张太医道:“娘娘,闵风跟皇上说的解蛊法子,就是忘情水!”
小染点点头,“说下去。”
张太医道:“闵风对皇上说,若想解情蛊之毒,唯有饮用天山山顶忘川湖的忘情水,才能断情割爱,解除情蛊之毒。但如果一旦饮用了忘情水,不但会忘记给自己下蛊的人,就连自己最心爱的人,也都会一并忘记,而且从此以后,清心寡欲,再不会动情。正是因为考虑到娘娘和皇上的情意,所以,闵风才单独求见皇上,告知其这个法子,至于皇上到底采用不采用,就看皇上自己了!”
难怪萧洌和闵风会晤后就变得怪怪的,原来,这个解蛊的法子确实让他为难。解蛊吧,就会连她都忘记,两个人不管有过再深的情爱,也都会从此形如陌路。不解吧,就得等死。这确实是个很棘手的问题。也难怪他不再提及解蛊之事,原来,是怕将她忘记!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小染深吸了一口气,鼻子酸酸的:“嗯,这个法子确实有说服力,难怪皇上会相信!”
张太医叹口气,“是啊,皇上相信了。当时,奴才看到皇上的脸色变得好难看,他不但赦免了凤凰寨一干土匪的罪行,而且,还严令闵风不许把此解蛊方法告知娘娘。想必,是怕娘娘知道后会选择救皇上,宁愿两个人从此变成陌生人。娘娘,皇上对你的这番深情,真是天人可鉴,让老臣也都感动不已呀!”
小染的眼眶湿湿的,她微微一笑,道:“张太医,你说得没错,若解蛊的方法真是这样,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救皇上!毕竟,他是一国之君,他的命,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只要他能好好的,让我做什么我都不在乎!”
张太医的神色黯然了下去,他欲言又止,终于还是化成了一声长叹。
小染稳定了一下情绪,抬起眸子,看着张太医,苦笑一声,道:“可是,解蛊的方法不会这么容易的对不对?”
张太医也苦笑,“是啊,实际上,在老臣将闵风带走之时,他告诉老臣的真正的解蛊方法,比这要难上许多,并且,有可能关乎到娘娘的性命安全……”
小染心里一沉,“是什么?”
张太医定定的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以血解蛊!”
“以血解蛊?”小染脸色一变。
“是的。”张太医点头,苦笑道:“闵风说,解情蛊的方法,是要用被下蛊之人最爱之人的鲜血来喂他体内的蛊虫,也就是说,娘娘若想救皇上,必须得用自己的鲜血来解他的情蛊,每天一小碗。直到它喂饱后,它才会停止对中蛊之人心脏的啃噬,尔后,慢慢的死去。而这个过程,谁也不知道会耗多久,因为谁也不知道蛊虫多长时间才会吃饱,也许等鲜血之人都血尽而亡了,蛊虫还没吃饱,它便会继续作恶。所以闵风让老臣奉劝娘娘,三思而后行,毕竟,这个法子太残忍了,咱们,冒不起这个险啊……”
以血解蛊!这确实是一个很惨无人道的方法!可是,这也是唯一的方法,萧洌的蛊毒,已经拖不起了!只要他能活着,就算牺牲了自己,又如何呢?小染惨烈的一笑,道:“张太医,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就这么痛苦的死去么?”
“娘娘……”张太医肝胆俱裂,无语哽咽。
小染勉强挤出一丝微笑,道:“这个办法虽然冒险,但并不是没有活路的是不是?只要我的血有足够的多,只要我身体新陈代谢得好,新鲜血液能及时的补充,我们,还是有一线希望的!”她柔柔的一笑,道:“张太医,不用为我担心,你只要帮我调养好身体,不要让皇上察觉到端倪就够了,至于最后能不能成事,就得看老天爷了!”她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天,喃喃的道:“相信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的,对不对?”
“娘娘……”张太医老泪纵横。
小染道:“什么都不用说了,赶紧准备吧!”
张太医重重一拜,“娘娘,老臣先替皇上谢谢你,谢谢娘娘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子民而作出的牺牲和贡献!老臣,这就去准备!”
小染点头,微笑着看他离去,眼里慢慢的浮上了一层泪雾。她望着凤凰山的方向,喃喃的道:“大哥,其实你也懂我的心意,知道我一定会救皇上的,对不对?”不然,不会故意说了一个方法暂时蒙骗皇上,而后,在张太医送他出去之际,却又拉住张太医,郑重其事的告知了他真正的解蛊方法。因为他知道,如果直接告诉皇上这个以血解蛊的方法,皇上是绝对不会采用的。毕竟,他也是那么的爱她!难怪在牢里的时候,他会问她,是不是真的决定了要跟皇上生死相许,原来,他心中早有打算!大哥,谢谢你,谢谢你成全了我,成全了我对皇上的爱!如果,就算真的有一天,我死了,我也不会后悔,因为,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爱更珍贵的呢?我拥有皇上满满的爱,拥有你们厚重的情,就已经足够了!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与你相见,但不管你身在何处,我的心里,永远都会在为你祈祷,祝你幸福!一定,一定要幸福!
她轻轻的闭了一下眼睛,那盘旋在睫毛上颤颤巍巍的泪,终于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一阵风吹过,掀起了她的裙角,衣袂飘飘,也吹干了她脸上的泪。作出了这个决定,这一刻,她心里终于尘埃落定,她如释重负的长长的吁出了一口气,嘴里轻轻的哼了起来:“谁能告诉我,有没有这样的笔,能画出一双双,不流泪的眼睛。留得住世上一纵即逝的光阴,能让所有美丽,从此也不再凋零……”
只要有你,真好!洌,只要有你,我这一生,纵然迅如昙花,但因爱过,所以,我已足够!就像这首歌唱的一样,生命中只要有你,什么都变得可以,我不会,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你远去的背影!洌,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
而寝宫里的萧洌,此时,正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在空旷的山野上,山舞飘渺处,小染静静的站在那儿,一双含泪的眸子,若隐若现在白色的雾气里,就那么哀怨的,忧伤的望着他,欲语还休,欲说还诉。他想走近去拉她,可她却渐渐的后退,后退。他大急,想伸出手去拉她,可她的身子却完全淹没在了腾腾的雾气中。他一急之下,终于大叫出声:“宝宝!”
惊起,大汗淋漓。这才发现自己躺在空荡荡的寝宫里,身边,没有一个人。原来是一场梦!他释然,惶惶然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拭了拭额际的汗珠。
华丽冰冷的寝宫里,看不到小染的身影。萧洌一惊,心头涌上了一层不安,他大声的叫了起来:“来人!”
声落帘掀,张太医躬身走了进来。
萧洌皱了皱眉:“柳贵妃呢?”
张太医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双手奉上,沉重的道:“回禀皇上,娘娘已出宫去了……”
“出宫?”萧洌又是一惊,“为什么要出宫?”
张太医垂眸道:“娘娘说,要亲自去天山山顶给皇上您把忘情之水取回来……”
“你……”萧洌惊怒:“你竟然敢罔顾朕的圣命,把这解蛊的方法告诉了柳贵妃?”
张太医低头,不敢看他发怒的眸子:“老臣也是无奈,娘娘她逼老臣,老臣不得不实话实说……”
萧洌气得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书信,然后一脚踹翻了他,“你给我滚!”
张太医惶恐退下。
萧洌的心口又狠狠的疼了起来,疼得他面容都扭曲了起来。他拼命的捂住胸口,大口的呼吸了几下,终于才将那股悸动压了下去。他颤抖着打开信奉,抽出里面的信纸。只见散发着淡淡清香的碎花素笺上,优雅的写着四个清丽工整的大字:等我回来。
信纸轻轻的从他的手里滑落,半响,他终于苦苦的笑了起来,笑得那么的凄凉而又无助。他喃喃的道:“宝宝,你真的,愿意看到朕今后与你形同陌路么?你真的忍心,看着朕把你忘了么?宝宝,你好狠心,你好狠心哪……”
他沉声喝道:“来人!”
“皇上。”张太医躬身而进。
“娘娘走了有几个时辰了?”
张太医沉吟了一下,道:“约莫有两个时辰了!”
萧洌一惊,自己竟睡了这么长时间么?他冷冷的看着张太医,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的挤了出来:“赶紧宣朕的旨意,派快马,追回柳贵妃!”
“皇上?”张太医惶恐不安。
萧洌一闭眼,一滴晶莹的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喃喃的,痛楚的道:“朕就算死,也不愿将她忘记,也不愿和她成陌生人,张卿,你懂吗?”
张太医眼中有泪,“皇上,老臣懂的,老臣岂会不知皇上您的心思?可是皇上,您为什么不替娘娘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作娘娘的立场,她又何尝愿意看到您就这么离她而去?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皇上,娘娘她是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皇上受罪呀!皇上,如果你真爱贵妃娘娘,就听了她的话,让她把忘情水取回来吧!天子乃万民之子,皇上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大家知道娘娘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明明知道解蛊的方法却还是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蛊毒发作而亡,大家又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又会如何的想她?真到了那一天,她又该如何立足于世上?如何承受大家的唾骂和嫌弃?皇上,如果您真的愿意娘娘好,那么,就不要再固执了,让娘娘帮你把蛊毒解了吧!”
张太医声声发自肺腑,声声如杜鹃泣血,声声殷殷劝解,每一句,都像一把重重的锤,锤锤都落到了萧洌的心坎里,砸得他的心生疼生疼。他颓然的垂下了眼眸,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就让她去吧。如果这真是上天给我们的结局,朕,也只能认命了!”
张太医见此情形,知道自己已说动了皇帝,便悄然起身,退出了寝宫。再回来时,手里已多了一小碗鲜血,盛在藏青色的玉碗里,看起来神秘而又触目惊心。
他把碗端到萧洌的面前,道:“皇上,来,把这个喝了吧?”
萧洌闻到鼻端传来的一股血腥味,不由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
张太医镇定了一下,道:“回皇上,这是鹿血!”
“鹿血?”萧洌疑惑的看一眼,不解的道:“朕喝鹿血干什么?”
张太医道:“皇上,经过娘娘和老臣连夜翻查医书研究,发现鹿血可以缓解蛊毒发作的时间。所以,娘娘才在临走前交代老臣,务必要在她回来之前,每日给皇上喝一小碗鹿血,这样,才可以延缓蛊毒发作的时间,等到娘娘回来的那一天。”
“那好吧,朕喝!”萧洌叹口气,接过玉碗,一仰脖,将碗中鲜血尽数饮下。
看到萧洌一口气将那小碗鲜血饮尽,屏风后面的小染,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捂着手腕上包扎的白布,看着那透了布的血迹,她含着泪,淡淡的笑了。
他又哪里知道,他喝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鹿血,而是人血呢?他没有喝过鹿血,当然不知道鹿血是什么味道,他也没有喝过人血,所以自然也不知道人血的滋味。他以为小染真的去了天山帮他取忘情水,殊不知,自己日日饮用的,却是心爱之人的鲜血!
喝完了鲜血,萧洌说要出去走走。张太医远远的跟着,看着他慢慢的,一步步的走上了台阶,然后,走到了青竹林里,再然后,他煮了一壶茶,倒了满满的两杯,嘴里,喃喃的说道:“宝宝,来,陪我一起品茶。”
张太医不由就红了眼眶。
凛冽的风拂过,竹叶纷纷落地。萧洌仰着脸,风掀起了他的袍角,白衣宛然,青丝飞扬,宛若谪仙。恍恍惚惚之中,他仿佛听到远处有人在唱:“就这样陪着你走遍天之涯,望断了云和树有你才有家。就这样陪着你走遍地之角,交替了日与夜青丝变白发……”
时间,就在这种等待中,如沙漏一般缓缓从指尖流过。每日,萧洌都会饮用一小碗张太医送上的“鹿血”,然后,静静的坐在青竹林里,煮一壶茶,于茶香袅袅之中,面容沉静,神色淡然。
他在等小染,等他心爱的女人送天山将忘情水取回来,同时,也在祈祷,祈祷她在一路顺利,平安归来。所幸,隔几日,便有书信传来,报道着贵妃娘娘到了哪里,下一站又是哪儿,大约什么时候到天山,又是大约什么时候回来。他当然不知道这些书信都是小染和张太医,还有萧瑜事先设计好的,查阅过详细路线后,他们定下了这个计策,隔几日就报平安,为的,就是能更好的瞒住萧洌,不让他起疑,同时,也是为了让他放心,安心喝那延缓蛊毒发作的“鹿血”。
知情人都为小染的大义壮举而动容,所以,没有人敢在萧洌的面前流露出一丝丝的不妥和异样,以免被他察觉后,前功尽弃。而小染,在大家的完美配合下,尽管就藏身在地宫,萧洌却没有发现。每天,她都在暗处默默的看着他,看着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看着他的蛊毒发作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也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容颜越来越苍白憔悴,但,她的心里亦是无怨无悔。
终于有一天,小染因身体里的鲜血消耗量太大,供血不足而倒了下去。她躺在那儿,仿佛被吸血鬼吸干了鲜血一般苍白,无神,干瘪,形同干尸,气息,也终于渐渐的微弱了下去。
而此时的萧洌,蛊毒已经好长时段时间没有发作了,整个人也如春天的柳枝,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冒出新芽来。上下地宫,完全已可以来去自如,不再需要人的搀扶和帮忙,不但容颜渐渐恢复了之前的绝美,就连神情,精气神,也在慢慢的恢复当中。每天早上,他都会在青竹林里练习一下武艺,和暗卫们打斗一番,动动筋骨,活动一下手艺,以免久不习武,会变得生疏。再加上张太医的药膳滋养,和宫里源源不断送来的顶级的补品,萧洌越发的显得容光焕发起来。为了抑制宫里宫外的流言蜚语,所以,他特地上了一次早朝,百官们看到精神焕发毫发未损的皇帝,不约而同的闭了嘴,有关皇帝得了重病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流言戛然而止。此后,萧洌虽然以出游归来的名义重新回到朝堂,该批折子批折子,该上朝上朝,该到后宫去走走就走走,但大部分的时间,他还是会秘密的回到地宫,等待小染归来。当然,他虽然身体已经好了,但后宫的那些女人,他仍然都不愿意碰她们。
对于自己身体恢复得如此神速,他也曾怀疑过,所以特地问过张太医,为什么会这样。张太医的回答是,可能是鹿血发挥出了作用,所以,暂时完全将蛊毒抑制住了,但若想要除根,还得必须等贵妃娘娘的忘情水。萧洌虽然心中疑惑,但他对于药理这一块完全不懂,又加上萧瑜他们瞒得滴水不漏,所以,也就没有深究。他心里打定了主意,既然鹿血能控制蛊毒,那么,忘情水也可以不必饮用了。所以,他日日思念小染,盼望她能早点回来和他相聚。
要过年了,宫里到处都是一片喜庆,红灯笼早已挂上,年画也已贴上,各宫都在为萧洌平定宫变之后的第一个新年而在忙碌着,热闹欢喜的气氛晕染得到处都是。
就在这喜庆的气氛中,萧洌的心却隐隐的不安起来。他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种心绪,但常常是夜半时分突然惊醒,然后,披衣起床,呆立半响,像是梦魇了一样,但实际是,他根本什么噩梦都没有做。
张太医说最近鹿血稀缺,所以,尝试着要给他断血,看蛊毒还会不会再发作。提心吊胆了观察了几天之后,发现一切正常,蛊毒再也没有发作,张太医忍不住喜极而泣,老泪纵横。
萧洌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蛊毒是完全得到控制了。高兴之下,他嘉许的对张太医道:“张卿,朕的病能好,除了柳贵妃立了大功之外,你也功不可没。朕要重重的赏你!来人……”
陈东应声而进:“奴才在。”自从萧洌回宫之后,萧瑜已将政事完全交予了他,自己继续当自己的闲散王爷去了,所以萧洌又“重新”当起了皇帝,陈东也就继续跟在他身边了。
萧洌意气风发,眸中光彩熠熠:“朕要好好赏赐张太医……”他刚要说出具体赏赐的份额,就见张太医噗通一声在他面前重重跪下,声音凄凉:“老臣惶恐,不敢奢求皇上的赏赐!老臣恳求皇上不杀之恩……”
萧洌奇道:“张卿何出此言?你立了功,朕褒奖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杀你?”
张太医嗫嚅道:“老臣,老臣犯了欺君之罪……”
萧洌脸色一变,“起来说话!”
“老臣不敢!”张太医头垂得很低。
萧洌不耐烦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太医垂泪道:“是贵妃娘娘……”
萧洌闻言大惊:“娘娘她怎么了?”
张太医老泪纵横:“娘娘她,怕是活不了了……”
轰的一声,仿佛一道惊雷炸在了萧洌的耳边,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眸子,“你说什么?”
张太医磕头如捣蒜:“皇上恕罪,老臣也是不得已,才答应贵妃娘娘要隐瞒事实真相的。皇上,其实娘娘根本就没有去天山,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萧洌暴怒道:“张逸德,你跟朕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太医一横心,道:“皇上,其实您每日饮用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鹿血,而是,而是贵妃娘娘的鲜血……”
萧洌一听顿时就呆了,血色一下子从他的脸色尽退,一股寒气从他的心底直扑了上来。张逸德,他在说什么?他说,自己每天喝的血,其实不是鹿血,而是人血,是小染的鲜血?可是,他喝了那么多,一个正常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鲜血?想起张太医说的贵妃娘娘活不成的话,他顿时跌坐在龙椅里,只觉得四肢冰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响,才艰难的开口道:“贵妃娘娘,她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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