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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八一中文网 > 武侠修真 > 曳影鸣剑录 > 第二十三回 江湖巨浪(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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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影鸣剑录:第二十三回 江湖巨浪(3)(1/2)

    却说甘延寿和欧阳华敏一同回至甘府,次日即收到皇上宾天的诏诰。甘延寿赤胆忠心,痛哭流涕,举家哀悼。欧阳华敏对皇上饶是疑仇衔懑,也难止悲悯恻隐之怀,暗生嗟慨。心想,自己为嫱儿虽受尽颠沛流离之苦,坎坷煎熬,前路渺茫,但毕竟两情相悦,较之皇上颟顸错失佳人的锥心之痛,及其事后万般追悔终不得佳人欢颜而抱憾病殁,要蒙幸得多了。

    有道是人死恩怨消。欧阳华敏看着满城朝野尽为皇上披麻戴孝,暗自不愿曲意奉承,便想携幼弟欧阳歙暂回乡梓,探望族中境况。甘夫人舍不得欧阳歙远别,刻意挽留。欧阳华敏已确知自己和幼弟乃欧阳大族后人,若继续把幼弟托付给甘府,怕妨碍到师叔甘延寿的前程,总觉得有些不妥。

    适在此时,欧阳少熙闻知欧阳华敏回到长安京城的声讯,赶来甘府相见。彼此叙旧言欢,互慰久别之念,甚是亲切。谈及在匈奴的诸般遭遇,欧阳少熙对欧阳华敏深为叹服。欧阳华敏得悉这位叔辈平安返京后常来甘府看顾幼弟欧阳歙,尤为感激。提到要将幼弟带回家乡,这位叔辈也不赞成。欧阳少熙私下向欧阳华敏问明顾虑,恳劝欧阳华敏准允其收认欧阳歙为义子,接至其府上抚育。欧阳华敏求之不得,满口答应。

    甘府上下照料欧阳歙日久情深,听说要将他过继给欧阳府第,都十分不愿相让。甘夫人最是割舍不下,然而念及欧阳少熙与欧阳华敏兄弟俩本系宗族之亲,才没有坚决反对,但定要仍留欧阳歙在甘府寄养多一些时日,等得欧阳少熙选好乳母,择定良辰,再来甘府把欧阳歙领过门去。

    欧阳少熙很快便将诸事筹办妥当,欧阳华敏亲送幼弟前去欧阳府第,向欧阳少熙一家千恩万谢,叩拜涕零。了却这番牵挂,大感宽心,不日只骑离开京城,望南郡秭归而返。

    到了乡里,先往师父的神农轩馆看望。众师兄弟都在馆中,但师父剑牍先生仍未回馆,莫知所踪。其时远近乡邻都已听闻嫱儿远嫁匈奴之事,众师兄弟既悲欧阳华敏的家难,又伤其情苦,安慰有之,切询有之,蒙昧有之。欧阳华敏心酸不能尽言,与众师兄弟略略寒暄,匆匆别过。

    然则众师兄弟论及一事,却令欧阳华敏仇念复燃。依照郡治法令,欧阳华敏满门遭害,偌大的巴山越墅发生灾祸,当地县衙得报,理应立案查究。但整个秭归县好像全无知晓一样,县令老爷搁置不管,县衙公人捕快也从不过问。此情大异寻常,平日哪怕小小民事,譬如某家某户丢失耕牛财物,官府都会派人专查。为何突发这么大的惨祸,秭归县衙反倒竟无动于衷?

    回至巴山越墅,枯木已发新枝,但举目尽是简易新舍,仍百废待兴。向欧阳太伯问及前就乡墅之祸报官查处如何,结果和众师兄弟所言不差毫厘,县衙上下可说根本就不当是啥事儿。欧阳华敏想起胡耆堂为证其清白,提到其南郡秭归之行曾得县令王恽相助,才找到巴山越墅及自己的父母家人。度此及彼,不由得暗感蹊跷,复生猜疑,决定去找县令王恽查清此事。

    县令王恽已年逾花甲,五官端正,虬髯及胸。虽有些老迈,但仍骨格健硕,声若洪钟,显然是习武出身之士。是日正在衙门坐堂,猛见门外欧阳华敏三手两脚推开差役的阻挠,强行闯入到堂上来,止不住微感吃惊。随即上下打量欧阳华敏,见他相貌斯文,虽举动心急莽撞,却不像闹事之人,便吩咐众差役退下,喝问来者姓甚名谁,有什么要事禀报。

    欧阳华敏冲撞衙门而入,实是怕循例由差役通报求见,县令王恽可能会躲将起来。此刻面对其人,即恭敬表明身份。王大人乍然一听,好像已知欧阳华敏的来意,默然片刻,问道:“你此番前来,是想要本官追查你父母家人的死因么?”欧阳华敏毫不讳言道:“正是。大人身为一县之长,有恶人在眼皮底下杀人放火,滥戕无辜,焚毁村寨,岂能不查!”

    “……眼皮底下?……滥戕无辜?”王大人听得似觉十分刺耳,反复嘀咕,又问:“你能确定你父母家人是无辜被杀?”欧阳华敏振聋发聩道:“当然。试问毕世务耕,勤耘农桑,有何罪过!”王大人犹豫起来,心神不定道:“据本官所知,你不是早已发觉此案当中有诸多疑处,亲去追查真凶么?还没找到他们吗?抑或他们作何辩解,教你至今真相未明?”

    欧阳华敏凄苦摇头,详将一番寻报大仇的经过照直道来,言及胡耆堂的说词,自不免提到已故皇上有可能是罪魁祸首的嫌疑。王大人对欧阳华敏的坚执和勇气甚是佩服,嗟呀道:“你的胆子可真不小,竟敢查究到先帝那儿,不久前先帝暴卒,是不是与你有关?”他已收到皇上亡故新帝继立的诏告,甚是警觉。

    欧阳华敏大摇其头,肃然道:“小民再怎么愚鲁不忠,也决不可能蹈犯此等大逆不道之罪。先帝乃因疾重不治而薨。”古来臣民尊称已殁之君为先帝,他便跟着改了口,但为避另生事端,谨记对先帝的承诺,没有说出其死于何病何因。

    王大人长长舒了一口气,郑重道:“这样就好。本官最是担怕你一味衔仇记恨,莽撞糊涂干出傻事来。既然先帝已歇命归天,本官也不想抱憾而终,有些事情,该当向你交待明白了。你且随本官到堂后略叙。”接下来的话似涉机密,王大人直将欧阳华敏带到一间无人的枢要侧室,关起门来才道:“你的父母家人,其实是受先帝降旨赐死。本官亲眼目睹,无可奈何。”

    欧阳华敏尽管已有所料,仍惊讶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两耳没有听错,半天说不出话来。王大人为确证其言,打开一个靠墙格柜的上层屉锁,从内取出一卷装裱精致的绢函,展开给欧阳华敏过目。欧阳华敏仅只瞧上一眼,便识得此为皇上的函旨,寥寥数语,端的是判处父母家人死罪,缘由只有六个字:“藏匿勾眉剑谱。”

    欧阳华敏如遭五雷轰顶,霎时痛苦得周身麻木,俄而痛定思痛,又觉得匪夷所思。照函中罪名,自己也当在赐死之列,但为何执行皇命之人偏偏要避开自己对父母家人下手?难道是惧怕自己武功太高对付不了?然则泱泱大国,千军万马,武士高手如云,怎可能担心制不住自己一介武夫?既已认定自己罪大恶极,皇上大可号令举国缉拿,何至偷偷摸摸行事?况且自己在面见皇上之时,皇上并无责罪之意,公聊百官也从无人向自己发难,怎的会私下独有圣旨赐死自己的父母家人?越想越感到极不对劲,遂将诸疑一一向王大人言明。

    王大人道:“圣旨昭昭,即便不合常理,也毋能抗辩。”欧阳华敏想到在匈奴时,胡耆堂曾言及自己父母家人遇害背后的阴谋,认为有奸人故意在巴山越墅行凶作恶嫁祸其人;且胡耆堂还举出皇上有密旨要其和大单于在胡地杀害师叔甘延寿,简直令人不可思议。于是便将此等情形向王大人说知,大胆猜测眼前的圣旨可能不是皇上的手笔,而是篡伪之敕。

    王大人听得甚感意外,但仍笃定道:“本官熟知先帝的诏令,已细研过此函笔迹,与先前所见毫无二致,决不会有假。”欧阳华敏无法断定实情,只能道:“据悉朝廷中枢有人颇擅长临摹皇上的笔法,伪造圣旨轻而易举。而皇上……先帝太过倚重权臣,时常偏听偏信,难保事事皆出自其真意。”

    王大人恪尽阙职,不容非议君上,打断欧阳华敏的话头道:“我等臣下子民只管守法本分,照章办事,莫知也不该妄论先帝的长短。”欧阳华敏眼见王大人循规蹈矩,拿他没有办法,改问道:“若不深究先帝的为人,不清楚其旨何来,根源何在,怎能明晓在下的父母家人何罪之有?焉知他们不是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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