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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完美犯罪(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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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络时代就是这样, 不论是明星还是素人,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全民的焦点。

    包建丰已经死了20多年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20多年后, 他成了网红。包建丰案平反案最初是纸媒刊登比较多, 网络上并没有引起多大关注, 直到有个博主发了一篇关于案件介绍的长微博, 并取了一个特别的名字: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 苍天饶过谁。并配了一张网络流行的gif表情, 一个男演员在某部古装剧里的截图, 面目狰狞的像上天讨要公道。

    这个长微博被网民大肆的转发评论, 几乎是一天的时间就成了全网的焦点。

    那它为什么会火呢?因为它是一个悲剧,一个真实的悲剧。

    包建丰被平反了, 完全处于一个偶然。如果没有这个偶然,包建丰哪怕是死了这么多年,依旧是要背负着强jian杀人案的罪名。在他死后的20多年,终于还了他一个清白,可一切在也回不去了。

    警局的人又陷入了破案的低迷。

    “这个博主讲的都是真的?”齐肖用了好长时间才把长微博看完, 至于下面的评论,不用想都是替包建丰喊冤的。

    “这是个实名认证的博主,而且认证资料显示是媒体记者,真实性应该没多大问题, 毕竟造谣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宋大宝作为一个常年混迹网络的网民很是肯定的点了点。

    “唉, 看完这个心情真沉重,包建丰平反了, 清白回来了, 命却没了。而他可能永远不知道他死后, 他的妻子也追随他去了, 两个孩子却因此生死不明。”

    齐肖连连摇头,问巫梦祎,“队长,我们是不是要落实下?”

    巫梦祎没回答,而是抿唇想着什么,许久后,才道,“目前我们首要任务是重新查马耀阳坠楼案和高迪余车祸坠海案。马耀阳的案子,我们已经对外发了声明,判定是意外坠亡,看来我们这次是打了自己脸了,至于包建丰那个案子,先放放,如果我们没有充足的证据就要去查一个已经翻案的冤案,从流程上来说,有些困难,俗话说得好,打铁先得自身硬。”

    “对,你看看现在网上的评论,其实对我们警方形象的维护并不好,网民们态度基本都是,当年的冤案是警方和法院的错,这让我们在民众心中公信力大大下降,如果说翻案是警方或者其它执法机构主动调查的还好,还可说是我们一直为了真相在努力,而现实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一个偶然翻了案,这可比马耀阳意外坠楼案打脸多了,这脸打的都肿了。”

    方程推了推自己的大黑框眼镜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指着电脑上的新闻继续道,“你看看,人家现在说的都是啥,靠警察不如靠天意,还有不少人在下面趁机宣传因果报应之说,虽然我也相信因果报应,但我坚信的因果报应那都是人为啊,哪里像这些网友说的,这是老天爷在替包建丰报仇呢,还有啊,这个博主说当年给包建丰案作证,证明凶手就是包建丰的那两个人,最近也全都死了,警方已经判定为意外身亡,不存在他杀,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就是老天爷看不过去了,要替当年屈鸣冤呢!因为那两个证人做的是伪证!”

    倪雪坐在靠墙的椅子上,脸上没有一点变化,只是眼神一直落在眼前那份包建丰案件的复印件上,她幽幽的吐出一句,“无聊。”

    众人被她话惊了一下,“无聊”?这是案件无聊还是说他们开会无聊?倪法医这是疯了吧,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符合警察身份的话?

    “看我干什么,继续啊。”倪雪见大家盯着她,轻笑了一声,问道,“如果假设你要为包建丰报仇,你最想杀死谁?”

    大家面面相觑,杨凤敏看了看她,小声道,“那个真凶?毕竟是他杀了那个女孩冤枉了包建丰。”

    倪雪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看向巫梦祎,“如果这马耀阳和高迪余当年真的做了伪证从而导致包建丰被判了刑,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做伪证?根据当年的审讯资料,这三个人根本都是互不相识的,没有任何利益或者恩怨关系,马和高完全没有理由去害包建丰,他们作证要么是真的像着卷宗上记载的,他们的确在案发当天看到了什么,要么是他们被人收买,要至包建丰于死地。我们不好去评价包建丰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我们可以客观的从案卷资料上分析,包建丰除了摊上了这个强jian杀人案外,人生轨迹中并没有其他不妥,没有世仇,没有恩怨也不跟人争名夺利,想要他死的人,只有两种,一是真正的凶手,因为真凶想让他做替罪羊。这个现在就可以排除,因为真凶现在就监狱里,根据翻案的记录,这个真凶当年杀人后就藏匿了起来,他也能力去收买任何人。那想让包建丰死的人,只有受害者的亲人。邵峰!”

    说道这里,倪雪喊了邵峰一声,“发挥下你快速和过目不忘的优势,去查一下二十三年前,当地媒体包括电视、报纸对这个案件的报道,特别是关于受害者家属的报道,时间太久了,那些资料不一定能保存下来,尽量搜集吧。”

    “好,可是去哪收集啊。”邵峰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二十三年前网络还不普及吧,网上资料肯定找不到的。

    “图书馆、报社还有电视台,大小刘跟你一块。”巫梦祎补充一句,“我待会跟孟局申请一下,开个证明,这样你们也好调查。”

    齐肖幽怨的看了眼大家,问道,“不是,什么个意思,我怎么就没听明白呢,你们聪明人说话都是这么跳跃的么?”

    杨凤敏嫌弃的拍了他脑袋一下,还顺带附赠了一个白眼,“意思就是这个案子,我们靠说是不会有进展的,我们得行动起来。”

    “你不废话么,我能不知道行动出真知,我问的是咱们现在查的是哪个案子?为了啥啊?”齐肖咳了一声,清清嗓子,大声道,“我们不是在讨论这个长微博么,突然间你们就行动起来了,我有点懵啊,包建丰案已经翻案了,这个用不着我们操心吧,真凶就在里面关着呢,那谁,就是个高迪余和马耀阳是吧,我们为啥要重新查?就因为他们是当年那个冤案的证人?我怎么脑子一团乱呢……”

    “其实……我也乱……”宋大宝看了他一眼,可怜兮兮道,“队长让查就查呗……”

    “是倪法医放查就查。”大刘一耸肩,还偷摸瞄了一眼巫梦祎。

    “我都怀疑你怎么招进来的了,齐肖你丫不会还是关系户吧!这还听不懂!”杨凤敏简直不能更嫌弃了,可嫌弃归嫌弃,她还是给齐肖解释起来,“刚才倪雪说的那话,你再想想,如果是你,被冤枉了二十多年,最后你被平反了,真凶也被抓到了,你还想找谁报仇!”

    “真凶被抓到了,要报仇的话,当然是收拾当年冤枉我的人啊!”

    “对头!那你想当年冤枉包建丰的有谁?”杨凤敏今天这耐心也是到极致了,继续引导他。

    “冤枉包建丰的,那些做伪证的,不对,还有收买他们做伪证的人!”齐肖算是明白过来了,他认为这不是关键,“意思我是懂了,就是说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去找出证据,证明马耀阳和高迪余当年做了伪证?还有要找出收买他们做伪证的人对吧?但是这都是我们的假设啊,万一人家不是伪证呢,前面巫队说的那些话,是没错,可是我们缺乏事实依据啊,我们是警察,可警察系统也不是我们开的啊,难道我们说要查就查啊。”

    齐肖这一番话还真提醒了巫梦祎,是啊,她可以去跟孟局申请查旧案资料,但是总得有个有个可靠的依据吧。仅凭着马、高两人是当年的证人,死的时间又是多年前其中一个证人出车祸的时间,就要求把已经结案的案子推翻重审,是有点难度。

    “巫队,孟局喊你呢!”

    屋里正沉默着,其他科的同事敲了敲他们刑侦办公室的门,对里面喊道。

    “行,先这样吧,我先申请试试,大家散了吧。”

    巫梦祎摆了摆手,让大家先去忙了,自己则起身去了孟局办公室。

    “曹桂霞要求撤案?”

    听到孟局的话,巫梦祎眉头一皱,这个曹桂霞搞什么呢,当时非要说谋杀扯着警方不撒手的是他,现在又说不查了,让赶紧开个死亡证明结案算了。

    “她说了,我们警方不也是已经认定是意外了么,既然查不出证据是谋杀,那就这么结了。我这一大早刚出门,就被她堵在家门口了,还带着一帮子记者,这算什么事啊,梦祎啊,这个案子你怎么看啊,既然是不是他杀就赶快结案吧,别节外生枝了,现在网上对警方的评价负面的太多了,我们不能再给自己抹黑了。”

    孟局其实明白曹桂霞的心思,“这个曹桂霞啊,一开始就是想利用警方造势,帮她跟高迪余的情妇争家产,之前她之所以咬定是谋杀,就是为了算计那个情妇,这个女人啊说她聪明吧,她干的这事情还这不是聪明人能干出来的,结果,查谋杀查来查去反而把高迪余的财产冻结了,我估计啊她这是怕查到最后就算她赢了高迪余的情妇,这财产也被查出问题没收,所以才闹着让我结案。”

    巫梦祎点了点,应道,“就算我们结案,那财产也不可能说回到她手里,经济科那边已经取证完毕,程序上已经到法院了,我们说了都不算。”

    “对,所以说,赶紧把命案那事办了,她想闹也闹不成。”孟局看出了巫梦祎有心事,问道,“怎么了,感觉你这精气神不太好啊。”

    “哦,没事。”巫梦祎摸了下自己的鼻尖,掩饰了一下。

    “是工作上有什么难题吗?说一说。”孟局喝了一口,和蔼的问道。

    “也不是什么难题,就是我们想查一查23年前包建丰那个案子,案子资料什么的都不在我们这里,还得需要你帮忙申请一下。”巫梦祎犹犹豫豫的开了口。

    “包建丰的案子?这个案子已经翻案了,我们现在窘境就是因为这个案子,你要查什么?有什么好查的?”

    孟局这么问她,巫梦祎就知道,孟局这是对这个案子感兴趣了,忙把他们发现的一些疑点汇报给了孟局。末了,巫梦祎歉意的说道,“现在还没有证据去把这些疑点一一落实,所以需要您的意见,我们也怕是自找麻烦,最后全是我们想当然而已。”

    孟局是老同志了,更知道证据在刑侦办案中的重要性,他把手里的用了几十年的白瓷茶杯放下,想了一会儿,这才看着巫梦祎道,“梦祎啊,这个案子很敏感的,搞不好的话,我们警方的威信会受到更大的损伤。而且马耀阳那个案子,通知都下发了,声明民众都看到了,都知道是意外事故,高迪余的案子虽然还没发声明,但是基本也定了是意外,你看看网络上还有这街头街尾的议论,基本已经是事实了,就算我们低调处理,不发结案的声明,大家也认为这是意外了。按你的说法,现在不光这两个案子要重查,还要牵扯道包建丰的案子,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其实啊,你刚才提到说我们自己推翻自己的侦查结果,在民众面前有些打自己的脸,这个还真无所谓,跟真相比起来,打脸就打脸了吧,我担忧的是,最后我们脸也打了,却没有结果,给不了公众合理的解释。”

    “孟局,我理解,这也是我担忧的。所以很犯难。”巫梦祎说完紧抿着嘴,她自己心里也打鼓,其实她跟齐肖一样,说是知道查什么,却又不知道查什么,连个犯罪嫌疑人都没有,仅凭着自己的自觉,就让上边配合自己查来查去,的确没什么说服力。

    “梦祎啊,我问你,你相信自己的判断吗。”孟局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我相信!”

    办公室的门本来就是虚掩的,倪雪敲了敲,孟局点头示意她进来,

    “孟局,我相信巫队长的判断。”倪雪把手里的一张纸递给了孟局,“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打断你们工作。”

    倪雪并不知道孟局跟巫梦祎在聊什么,不过依着她的推断,巫梦祎肯定会跟孟局提出重查,而孟局未必会答应,毕竟每行都每行的规矩,何况是警察系统,要调案宗、查旧案需要书面的申请,并且得有足够证据。

    证据目前还不够充分,但是理由嘛,倪雪就是来送理由的。

    “这是什么?”孟局看着纸上的两张照片,问道。

    “哦,孟局,这是我跟方程做的模拟还原现场的实验结果,跟马耀阳家真实现场进行的比对。”倪雪解释道,“上面这张照片是我们在马耀阳家阳台上拍到的他滑倒时留下的脚印,下面那张是我们模拟他滑到时的状态留下的照片,还有这些,我们前前后后试了一百多次,认为之前我们调查的结论的确错了。”

    孟局接过了倪雪手中其他的照片,巫梦祎也凑了上去,一起看,倪雪先指着马耀阳家现场的照片道,“您看这个脚印,我们原本推测的是,马耀阳提着水桶去阳台浇花,不小心把水洒在了阳台上,然后他脚下一滑,跌倒在空心的铁质护栏上,护栏因为焊接口生锈,被马耀阳大力一撞,从阳台基座脱落,然后马耀阳和护栏一起掉下八楼,这个脚印就是他滑到时留下的。”

    倪雪又指着马耀阳家现场照片下面的那张模拟实验的照片道,“下面这张,是我和方程按照我们之前推测做的实验,不光这张照片,还有这几张。”

    倪雪按着编号从一堆照片中挑出了几张,放到了孟局的眼前,“这些脚印跟刚才给您介绍的那个脚印一样,都是根据我们的推测一步不差的留下的,虽然鞋子花纹不一样,但是您看看,这些跟马耀阳家阳台上的脚印还有什么不一样?”

    虽然都是滑倒时留下的脚印,但是从脚后跟足印留在地面的清晰度,和拉扯出来的长度,跟马耀阳留在现场的脚印好像是有些不同,可是这种不同看上去没那么直观。

    “您再看看这几张,我们换了思路测试,这样的话,您应该能看出来不同了,而且是非常清楚。”倪雪把剩下的照片也一一摆开,孟局看着桌面上的照片,来回对比了一番,便心中明了了。

    “你后来摆开的这些照片,足迹的完整性更强,而且长度都比之前实验拍的照片要长一些,更像是,一个人站在原地,先留下了一个清楚的足迹,然后突然跌倒,他的脚在原来足迹的位置上向前滑去。奇怪,这些照片上的足迹轨迹跟马耀阳家的更符合。”巫梦祎拿起了印有马耀阳家足迹照片的那张纸,比对了一下,肯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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