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后来的足迹轨迹更符合现场的情况，而且巫队长说的也很对，我们后来的实验假设也是，一个人在原地先站好，然后靠着栏杆，这样就会先留下完整的足迹，然后栏杆突然倒塌，身子后倾，重心突然变化，脚就沿着原来的足迹留了出去，留下长长的一条尾巴。”倪雪再次指了指马耀阳家的现场照片，“仔细看，马耀阳的这个脚印前面，还是保留有前脚掌的痕迹的，不过因为当时地面水多，他滑到是的足迹刚好把原来的足迹覆盖了，如果不是多次查验，真的就发现不了。”

    孟局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如果按照案子一开始的推断，马耀阳踏上阳台然后滑到，这个过程他的重心还没稳住，有滑到经验的人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人的反应是赶快收住脚稳住重心，这个时候重心是不是在滑到的脚上的，留下的足迹一般都是残缺切延长出去轨迹比较短，因为人会挣扎。很快会留下第二个甚至第三个脚印，但是马耀阳的真实情况是他摔了一下后，脚没来得及挣扎，只留下了当时的第一组滑到的足迹就摔下去了。”

    “是这个意思，孟局！”倪雪笑了，长舒一口。她偷偷对着巫梦祎眨了下眼睛，巫梦祎会意趁热打铁道，“孟局，那你看这个案子……”

    “你们两个给我下眼药呢，这个改变不了马耀阳就是从阳台跳下去摔死的事实。”

    听孟局这么一说，巫梦祎和倪雪对视一眼，难免都有些失望，谁知孟局又说了一句，“虽然目前改变不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你们既然能有勇气推翻自己的结论，并找出了疑点，那么以后你们肯定还能找出其他的证据来证明这个案子跟包建丰案有关，在这一点上我是支持你们的，并且要表扬你们，你们没有因为嫌麻烦而草草了事，这才是一个公安干警该有的态度，自觉维护正义，认真追求真理。”

    “那孟局你是答应了！”巫梦祎和倪雪一阵高兴。

    孟局微微摇了摇头，“我答应有什么用，你们还得继续找到更有力的证据，正式的申请能不能下来，就看你们的证据了，在这之前，需要查阅内部资料的话，我想想啊。”

    孟局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刚好，上面要组织一个学习周，你们需要什么资料，列个单子给我，我去弄，学习嘛，总得有资料才行。”

    孟局的话音一落，巫梦祎和倪雪兴奋的一拍手，孟局再一次叮嘱，“低调点，千万不要在惹上媒体，舆论猛于虎啊，留给你们时间不多，希望学习周结束的时候，你们能给我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出了孟局的办公室，巫梦祎斜眼看着倪雪，“行啊，什么时候做的实验，连我都瞒着，我说这几天办公室的这些人怎么总是身上湿漉漉一块泥一块土的，都被你拉去做实验了呗。”

    倪雪见走道里没人，朝她做了个鬼脸，“没确定之前跟你说，那不是给你添堵吗，这还是替你着想，我叫他们去做实验也是为了保证实验的准确性，毕竟人的身高体重不同，得出来的实验结果也会不同，我那不是为了找出其中的相同点，好帮你破案么。”

    “帮我破案，我看着我这刑侦队长的位子该让贤了，反正你放他们干啥他们都干啥。”巫梦祎虽然板着脸，但任谁也能听出来是开玩笑。

    倪雪跳了一下，胳膊搭在巫梦祎的肩膀上，“哎呀，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让贤不让贤，我这是在帮你呀，你难道还想嫌弃我啊！”

    “嫌弃你？我可不敢，现在你才是老大，不论是在你干妈面前还是在这里，你都是老大，把手拿下来，办公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回了刑侦办公室，顺便把要查下去的消息告诉那般小崽子们。

    海港市CBD的某一栋商务大楼上，海外心理学名家、青年精英Shirley女士正在她心理咨询室的办公室里接待客人。

    “蒋先生，您的情况其实已经非常严重了，我建议加大药量，适量的休息，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工作，您最好是能够休假，换个环境会好一些。”

    Shirley一身标准的白领打扮，就算穿着白大褂也能看出她姣好的身材，虽然才二十六岁，回国也不过才一年左右，但在海港市心理咨询师这个圈里已经是盛名在外，

    “唉，休假，我何尝不想休假，可是这么大的公司一天都离不了人啊。”蒋平叹了口气。

    “我听说您不是有个儿子吗？应该可以帮您解忧了，有时候放开手让年轻人锻炼一下，不一定是个坏事。”Shirley见蒋成面色疲惫，便起身冲了一杯咖啡给他。

    蒋平接过咖啡苦笑一声，“让他接我的班，我倒是想，可他才上小学，又不是天才，怎么接。”

    Shirley好像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忙不好意思的道歉，“真不好意蒋先生，原来您的孩子还这么小。”

    “没关系，我都习惯了，毕竟像我这个年纪，孙子上小学还差不多。”蒋平今年已经六十出头了，换在事业单位也早该退休了。

    Shirley尴尬的笑笑，正准备找个话题打破这窘境，蒋平自己开口了，“我有个女儿，要是还活着话，今年也得小四十了。”

    “您女儿，她……”说道这里Shirley反应了过来，“蒋先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果您女儿在天有灵一定会庆幸有过您这么一位优秀的父亲。”

    “哼，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强奸犯！”蒋平猛地拍了下桌子，一把年纪了火气依旧不减，“如果不是他，我的女儿怎么可能死，事情都过去二十多年了，结果我反而成了众矢之的！这什么世道，还有没有公理！死了女儿的是我！受到伤害的是我，这些网上暴民！”

    “蒋先生，您不要激动！这到底怎么回事？您能不能跟我说一下，或许我能帮上您呢，你的失眠症或许就跟这有关呢？”

    Shirley充满了好奇，但秉着心理师的责任，仍旧谆谆善诱。

    “唉，这话说来就长了。”蒋平总算消了些火气，叹了口气开始说起来。

    原来蒋平就是二十三年前包建丰案中受害少女的父亲。他本以为替女儿报了仇，却没想到二十多年后，包建丰竟然被平反了，而他却因为当年一口咬定包建丰就是凶手，被现在的网民在网上大肆的谩骂，要他偿命，甚至连家都不能回，因为家门口蹲满了好事的记者。

    本来他觉得这也就是一阵风，刮一刮就过去了，可谁知他无意间从新闻得知，当年的两个证人马耀阳和高迪余竟然意外死亡，加上网上说是包建丰的冤魂索命，他突然就有些心虚了。

    本来年纪大了身体就不好，压力又大，现在又闹了这么一出，他的精神就出问题了，睡不着，还异常焦虑。

    之前在一次活动上认识了Shirley，听说她是个心理医生，便经常来这里疏导，刚开始吃了些药，睡眠的确有改善，可最近又开始恶化。

    “现在抓了个犯人，就说他包建丰是无辜的了，那我的女儿难道是白死了吗！都是人渣！”

    Shirley听着蒋平的谩骂，拿着写字笔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可是蒋平并没有发现。

    “蒋先生，您现在的病情真的要注意，别老是发火，这影响你的治疗。” Shirley微笑着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轻轻拍了拍蒋平的手，“我给你放段音乐吧，您放松一下，可以在我这里睡一觉，这次是送您的疗程。”

    Shirley起身把蒋平的椅子放躺，拿了毯子和靠枕递给了蒋平，然后打开了音响，一段低沉且缓慢的音乐响了起来。

    蒋平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放松过，很快就进去了梦境。

    “你跑什么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在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尧光抓了一个挑染了黄头发的年轻人。

    “光哥，光爷，你饶了我吧，我真的已经不偷了，我已经改邪归正了！”小黄毛哭丧着脸，点头哈腰的求饶。

    “改邪归正？哎哟，不容易啊，我进去了三年，你就不吃屎了，不对啊，俗话说的好，狗行千里吃屎，你这比江山还难移的禀性突然就改了？我看看，那你口袋里这个女士钱包谁的啊，你女朋友的？你妈的还是你闺女的？”

    尧光从黄毛的口袋里掏出了他刚偷来的钱包，小黄毛的脸一下就变了，他眼珠子一转，突然理直气壮道，“行了吧，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警察了，我为啥要怕你，还给我！老子又不是偷你的，关你屁事，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说着伸手就去抢尧光手里的钱包。

    “管不着，现在你告诉老子，我管还是管不着！”尧光一个擒拿就把小黄毛怼在在墙上，黄毛的脸贴在墙面上，他一挣扎那一墙面的灰土渣子全落到他的眼里、嘴里。尧光再一使劲，小黄毛便疼的嗷嗷直叫起来。

    “爷，我错了，我保证再也不敢，我这就是把钱包还回去，我再也不偷了……哎……疼疼……”

    小黄毛疼的连连求饶，尧光看差不多了就稍微松了一下，“成，爷给你打听点时，要是爷满意了，就放过你。”

    “爷，您说，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黄毛哪里有跟尧光讲价的条件啊，现在只想着赶紧让对方放开自己，胳膊都快被扭折了。

    “我问你啊，道上有没有一个叫强子的人？或者名字里带强这个字的，年纪可能是30出头，也可能是20多岁，你好好想想。”

    “强子？强子、强子……”小黄毛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咋的一直在重复，好一阵后才到，“爷，没有，我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尧光一用力，小黄毛嗷嚎了一大声，巷子里都响起了回声，引得巷子里人家养的狗，隔着院墙开始汪汪汪的咬了起来。

    “爷，疼！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帮您打听。”

    小黄毛的脸都变色了，看来是真疼。

    尧光放开了他，抽出烟卷递给了黄毛一支，还帮着他点上了，小黄毛简直是受宠若惊，夹着烟的手抖了抖不知道是激动加感激的，还是刚才被疼的。

    “你小子别想着跑啊，海港市就这么大，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尧光吐了口烟，白色眼圈很快在空气里散开，飘的不见踪影。尧光靠在墙上盯着小黄毛，继续道，“好好帮老子打听，别耍心眼，有什么消息，随时告诉我。”

    “光爷，你开玩笑呢，我怎么敢跟你耍心眼，我打听，一定打听，就是、万一、一……打听不、不……不出来呢。”小黄毛估计是个尧光那股狠劲给吓得，说话都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

    “你哆嗦什么啊，这天也不冷，你要是打听不出来啊，好办，贼好办，你偷钱这事就不说了，我就说下我能把你怎么样吧，看到这块砖没。”尧光伸出脚够了够地面上的废弃的青砖，一脚跺了下去，青砖应声而碎。

    “你别怕，你成不了这块青砖，我相信你的能力，去吧，赶紧打听去吧。”

    尧光拍了拍黄毛的肩膀，把剩下的半盒烟扔给他，“送你了，我电话在上面写着呢，有消息给我打电话，还是那句话，海港市说小不大不大，你别整幺蛾子。”

    恭恭敬敬的目送着尧光走了，小黄毛一抹额头，满手的冷汗啊……

    “哎呀我的天爷，我、我……我上哪儿找什么强子啊。”小黄毛一声大叫抱着蹲下嚎了起来，就听着巷子里的狗又汪汪的叫起来，接着还有主人的声音，“有完没完啊，谁啊，嚎啥呢，看把我家狗吓得！”

    黄毛赶紧起身，一溜烟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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