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白瞅见我又要挥手打唐教授,慌张的脸色一沉,目光露出憎恨,她指着我的鼻子道:"你又想干嘛?我可告诫你,要是再敢对唐叔不敬,休怪我们无情!"唐雨白怒目圆睁,盛气凌人的架势毫无女性的温柔。
"断不可意气用事,关同学虽心急气傲,但事出无心,雨白你也别介意。"唐教授脸部皱纹拼凑出安详的神色,温文尔雅的语气竟让我涌起一丝羞愧。
我放松了手臂,转而轻拍唐教授的胸口,唐教授瘦骨嶙峋,胸骨清晰的纹路印在掌心,让人误以为是岁月削损的齿轮。略显尴尬的笑僵在我脸上,若不是甬道里光线昏暗,窘迫的表情就会被他们察觉,我干笑两声,连连称是,"我怎么可能对可爱的老爷子动武,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嘛,我又不是忘恩负义之徒,日后肯定会孝敬老头的。"
唐教授听了我的话很是舒心,他拍着我乱糟糟的头发,满目慈祥,咧嘴一笑,说道:"关同学既念尊师重道之德,心地也必定善良,老朽浑觉宽慰。"
唐雨白对我的厌恶来自于我满身的血污,她实在没心思听我们废话,气得一跺脚,闷哼一声,急道:"别和这种不注重个人卫生的蠢货胡扯,我估计他有一年没洗过澡,这样的人也好意思活在世上,都可以并为第六大污染了。好了,我们现在也别闲扯了,我可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一分钟,找到出路才是迫在眉睫的任务。"说着她就扶起唐教授走去甬道前方。
唐雨白如此一说,我就不乐意了,他娘的我愿意把自己搞这么狼狈吗,你都不知道老子是怎样绝处逢生的,我什么时候就成第四大污染了;我顿时怒火中烧,心中暗骂连连,正要对她发难,抬头一看到她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这唐雨白真是绝了,连还口的机会都不留,我狠拍几下地面,只能生吞下这口窝囊气。但又一想,我一个大老爷们,和女生计较干嘛,这不是明摆着自己小肚鸡肠嘛,我情不自禁地自嘲竟然萌生如此心胸狭窄的想法。
紧跟上几步,唐雨白和教授当下正聚精会神地摸索着甬道尽头,我靠近一看,原来是一扇青铜门阻断了甬道,我们互相对视,都觉得诧异。甬道本身的用途是连接墓室,现在却被中断,这又是何用意?
青铜门腐烂得一塌糊涂,锈蚀的绿铜屑涂满表层,摸上去全是刺手的金属渣滓。我看这青铜门经过漫长年月的打磨,被时间削成了一层纸的厚度,框架也不牢固,便狠狠一脚踹了上去,本以为青铜门破开一个窟窿后,会看到别有洞天的耳室,但万没料到,唐教授即刻背靠着青铜门挡在我面前。因为发生太过迅速,我收不回脚,一下子踢中了他的下体。
唐教授正要说什么,却因剧痛又把话咽了下去。他捂住下体靠着青铜门缓慢蹲下身,金属门上边留下了一道很长的印迹。唐教授痛得要命,口中痛苦的呻吟断断续续,面色也非常扭曲。我心虚地捏了一把汗,十分后悔自己的鲁莽,心说,完了,这下要驾鹤西去了。
唐雨白见此状况,伸手就要帮教授揉受伤部位,但她马上意识到了什么,羞涩地缩回手,两颊滚烫。现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唐教授痛得打滚,爱莫能助,心中恼火,便把这股怒火发在了我身上。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自然清楚唐雨白骂起来没完没了,骂死人不偿命,立即打断了她,边向老头道歉,边对她说:"我不是故意的。"
"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想推开责任,你挨一下试试,如果我唐叔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
我记不清自己打断了唐雨白多少次,又说了多少句我不是故意的,最后我实在没耐心听她啰嗦,就一把抱过她。唐雨白这人有严重的洁癖,平生最排斥与肮脏挂钩的事物,她嗅到我一身的血腥味,顷刻间异常激动暴躁,惊恐地一把推开我,来回闻着两袖,表情相当难看,手撑砖壁弓身就作着呕吐状。
我又用满手的血抹了一把脸,扮了一个鬼脸吓她,这次唐雨白被吓得面色苍白,直接蹲在青铜门与甬道壁形成的角落,缩成一团。
我长吁一口气,耳根清净下来,自语道:"小样,还收拾不了你了。"
这时,唐教授从疼痛中缓了过来,我帮他拍去身上的尘灰,连表几声歉意,扶他起来。我也经历过此种难以启齿的痛苦,刚开始是钻心的疼,但要不了一分钟,痛觉就会缓和。
唐教授也是豁达之人,脸上虽然满是是痛苦的表情,却摆着手不让我陷入自责,忙说道:"关同学不必担心,老夫并无大碍。"
唐教授喘了口气,接着道:"你们年轻人太冒失,青铜门阻断甬道必然有其缘由,我刚才察觉到青铜门边缘的砖壁有些不寻常。"唐教授探出两指去摸砖面,"你看,甬道的墓砖到了青铜门这里就出现了鱼纹状,像是刻意在区分。我猜测里面的墓砖也带有纹饰,门后应该是个机关,所以,万万不可鲁莽行事。"
唐教授告诉我,前段日子苗圃工人在施工地发现一处墓室,经过鉴定,墓葬年代大概在唐中晚期。甬道墓砖有"红"、"青"、"黑"三中颜色,砖面出现罕见的人面纹,更有钱纹、竹子纹、叶脉纹、鱼纹、龙纹、宝相花纹等多种,墓砖文化非常丰富,对考古研究极具价值。
我也摸了一番,因为另外半截砖被青铜门挡住,只能看到很细的线条,要不是唐教授说这是鱼纹,我肯定会把它当作林肯车的标志。"那么说墓室可能是唐朝的?"
"我也不能断定,总之刚刚的墓室给我的感觉非常荒谬,发现有一些近代人的东西,但墓室肯定不是近代人所建。"唐教授有些费解,微微蹙着眉,脸色严肃起来,
唐雨白拿出两瓶矿泉水,洗了几遍手,当她的手又恢复了白皙光洁的色泽,才算松了一口气。我冷哼一声,"真他娘浪费水资源!"说完抓起剩余的半瓶水就往喉咙里灌,这下把我呛的,连打了几个喷嚏,鼻子还是阻塞得难受。我扔掉瓶子,猛然间感觉这水的味道不对劲。
唐雨白笑道:"不好意思,这个瓶子里装的是洗手液。"
我差点背过气,心中不停叫骂,你个狗日的,洗手液装矿泉水瓶里干嘛,脑子被猪拱了!唐雨白见我一脸凶相地瞪着她,害怕我又要抱她,赶紧躲开一段距离。
突然在唐教授闪动的光线下,浸过水的地面出现一条红线,我抢过唐雨白的电筒,弯身查看那条铺在水光下的绯红。其实这是一道模糊不清的朱漆标志,明这砖后肯定有蹊跷……"
唐教授还要说下去,我已经迫不及待地去抽那几块被刻意标识的砖,正如唐教授所言,这几块砖没有被加固,一敲就知道后面是空心的,很松动,轻而易举地就被我提了出来,随手一扔,砸在了唐雨白脚上也没注意到。
红色区域的砖被取出后,一个壁龛出现在我们眼前,壁龛内竖着一根长明蜡烛,外形已经成了黑色,我用打火机根本点不着。唐教授伸手一摸,扭头对我道:"这是个铁质蜡烛模具,外面是一层铁锈。"
唐雨白垫了一块卫生纸,也摸上去,她感觉到一丝异样,茫然地摇着头,:"烛台似乎可以转动。"
我们一愣,竞相注视着壁龛,不用说,彼此在猜测这烛台极会不会是开启机关的开关。一时间,我们相顾对视,都在寻求对方的意见。可能是年龄的差异,唐教授建议先别轻举妄动,观察一段时间再找对策;而我和唐雨白认为,既然明目张胆地被标记指引出来,哪有不尝试一下的道理,况且这甬道里空空如也,再怎么观察也不会凭空出现一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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