螓首微抬,樱唇轻启,蜿蜒盘旋的发髻下,金旭挑染的的窈窕身姿,并未因为孕育着新生命而显得臃肿,只是虚倚着车窗,痴痴凝目于她的眉目如画,就能感到无限满足。
………………
遥想起故乡昏黄的老宅子,在细雨敲打下缓缓罩上层褪色的朦胧纱帐。鲜红的廊檐外,苍翠的庭院里,亦有一个温婉如画的干净女子支着把淡竹为骨,素锦为衣的画伞,安静地等待着归家的自己。
她很美,并不亚于她。
虽说或许有失偏颇,可对于不甘不愿从战场炽烈的缝隙里脱身而出的男人而言,眼前好似烟雨江南般陌生的美丽,恰好因为还未经历过浓墨重彩般的挥毫,哪般都好,唯独落下了,他最为看重最为在意的鲜活,实在太过遥远而缥缈,以至于趋向苍白与浅薄。
更何况,他的心里,早已塞满另一个人,不再遗留一丝余地。
理所当然的,对于这份骤然降临的婚约,他选择拒绝,决然到足以称之为对家族的叛逆。
背着叔父暴怒的呵斥,叔母悲切的目光,赶在家族严酷的镇压到来之前,甩上行李落荒而逃……不,不是落跑,这是又一场抗争,一场对于既定命运的抗争。
乘着游轮漂洋过海,孤身一人踏上七十年代末陌生的日本四国,手中紧紧攥着被汗液浸湿的纸条:他寻觅她的唯一线索——落寞的毕业祭,悠扬的离歌,痛苦着的少女在分别前,于他怀中留下了馈赠。
能找到吧?
短短三五年的时间,却已是物是人非,旧日的亭台楼阁俱成往事,空蝉塾恢弘的校门前,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再也搜寻不到一张相熟的面庞。
找不到吧?
迎着萧瑟的晚风,用落寞拖曳上颠簸起折角的行李箱,踱着步子惶惶行在铁轨旁陌生的石子路上,漫无目的地走向长草蔓生的未知尽头。他开始怀疑,开始彷徨,如此的旅途,是否从最初便不存在意义,亦或是,仅仅是因为自己,想当然地强自为它安上了定义。
岔道口,尖锐的汽笛鸣叫着伴随电车一闪而过,空留下袅袅的余音同刺目灯光一并兜头罩来,他下意识地侧过身子,将视线闪向唯一可以逃避的去处。
他看到了,铁轨的那一头,包裹在一席秋衣中的她,诧异地挑了挑细眉,随即绽放开,沉淀在他记忆深处,那永远无法忘怀的一抹浅笑。
他在寻找她,她亦在寻找他。
………………
这是两人新婚之后第一次的旅行。
旅行的去处并不遥远,只是和家宅相隔不过几十里路的小町,女方家中,甚至还在此处购置过一处避暑的宅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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