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去处亦不出奇,小镇中星罗棋布的悠久古迹,大多因为二三十年前的纷飞,而被侵蚀得徒有其形,空挂着个当做遮掩物的名号。仅剩的寥寥几处名副其实的名胜,也俱都被牢牢掌控在当地的豪族手中。
唯一可以期待些许的,便只有两人此刻乘坐着的电车,和当初空蝉塾前接送两人来往的老伙计同属一个型号——当年岁日久的旧物退出时代的舞台后,曾以为只能再在废弃的角落里冲锋,能在此处意外地发现替代品,自然足以让两人在愕然之余,随之溢出几分欣喜。
更何况,在月台褴褛的间道上,偶遇的那一位,让两人颇有好感的年轻列车员,用他宽大帽檐下清亮的喉舌,彬彬有礼地叙说起登临其上的好处——想要远眺柳生宗家的天守阁,一睹其中从不对外开放的独特盛景,列车缓缓前行过河道之时,便是最好的机会。
掂量一番左手里的重量,原本意欲在灯火阑珊处时,一览乡间夜景而备下的事物,促使男子默默下定决心。
两人默契地相视而笑,欣然应下这含蓄中略有几分自夸之嫌的邀请。
无微不至的周到,如沐春风的话语,恰到好处地点缀旅行的开端。
两短一长的汽笛声后,年轻的列车员,在越过岔道的颠簸里,带着身侧的同伴鱼贯而出,识趣为车厢中仅有的一对旅客,留下足够静谧的私人空间。
眼见距离列车员推荐的最佳观景路段,不过短短数分钟的车程,男子拉开长椅旁的旅行袋,推开青绿色的箱笼,熟稔地拼接起其中的带着点硝烟味道的金属块。
除却携上身心中难以磨灭的伤痛,解甲归田,各奔东西的军人们,往往还会在从军生涯的终点,取走一两样对于自己的军旅生活最为重要的纪念,而男子,就通过疏通,特例特行,从军营中带走了它——荣耀的番号一战而殁,营帐中只余一人形影相吊,往日会有人与自己争夺旗帜一般象征的哨所镜的日常,也远去……成为难以企及的奢望。
淡淡的悲伤涌上心头,即使在温馨的此刻,也未曾尽数驱散。强自镇压下,原本直抒胸臆,即将喷涌而出的怅然感慨,最后还是在咽喉处戛然而止,以至于男子脑海中的思维,也因此产生片刻的停滞,恍惚间,他似乎在镜面的那头,望见一双明睐,和身边的她一般无二的色调,又欠缺点飞扬的神采,多出些迷惘与怯懦。
是错觉!?眨眼间,就不见踪影。
总之,还是先看一看,自己有没有幸运地恰巧撞上最好的视角。
定下心神的男子,俯下身子,将镜筒最准早已估摸好的方位,眺望向那厢风景。
灼热,火焰烧燎的感觉,在一瞬间,将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氤氲的水汽贯穿,于瞳孔之中奔涌而入,在男子额角淡薄的刀疤,与左肩骇人的枪弹余痕处一并燃起——这是久经战场历练后,化作本能的敏锐直感,在极端危险时所发出的预警
天守阁纯白无垠的是要在岔道口闭上眼睛倒数一百下,等待自己的真命天女降临,结果,碰巧被学生会的的诸位归来时当场抓住……”优格尔本还想多揶揄几句好友来缓解尴尬,却发现对面的少女捂着胸口低呼一声,话音未落就软软倾向地面。
“唐粟!”
除却优格尔短促的惊呼,唯低沉沙哑不似童声的叮咛,也一同在唐粟意识被困倦盖过的最后一刻,透过耳膜,悠悠荡进她的脑海,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唐粟姐姐,你的身上,有脏东西呢。”(终于被放出来啦,但我还是想死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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