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八江湖再见
七月十八,宜:出行,祭祀,嫁娶,起屋。忌:无。
在这特意选定的黄道吉日,远聘宇国的华国太尉之子终于起行。
随行仪仗彩礼侍从等不必细数,尽是极多极好,更回为是宇皇亲自下旨求亲,华国这边也特意派了皇室子弟护送,礼数做足。
列幡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衣袖长带也随风不断飘拂。太子将酒樽放回漆盘,定定看状姜承昶,说道:“愿皇姐此行一帆风顺。”
姜承昶淡淡道:“定不会辜负皇上与殿下所望。”她一面说,一面暗中勒紧了缰绳,只等对方说出一个走字便要离开,不料,这代皇上前来送行的太子,却迟迟没有再说什么。
既不见下文,依礼是不能离开的。姜承昶有些不耐烦,正要催促时,却见太子一直看着自己,眼神深邃,似乎已将她看透,又似乎,只是在单纯地看着她,并不带任何情感。
姜承昶一愣,原本要说的话顿时忘了。
这时太子却笑了起来,温文和雅,满目情深意切,分毫没有方才莫明难测的模样:“孤特意备下一份礼物,以助皇姐此行。”
不等姜承昶拒绝,她便轻轻击掌。随着她的动作,一个人自她身后走出来。
姜承昶看看这面目陌生的女子,再看看太子,一语不发,只微微蹙起了眉。
太子解释道:“这位是李大夫,乃前朝神医雪空子之嫡系弟子。医术高明。几可生死人肉白骨。孤此番特意请她出山,随皇姐一行,望皇姐万勿推辞。”
姜承昶道:“便是需要大夫随行,只需宫中太医即可,万用不到如此医术高超之人。”
太子笑了一笑,隐含深意:“望皇姐万勿推辞,孤可以保证。皇姐此行,一定用得到李大夫。”
见姜承昶虽未开口拒绝。眼中却全是不悦,她又不紧不慢添了一句:“以防万一而已,为何皇姐不愿呢?莫非,皇姐不敢么?”
姜承昶虽明知这是她出言相激,却依然不能置之不理。况且……她眼睫一闪,掩去一抹嘲讽的光芒。
就算你想故伎重施,安排耳目在我身边。那也得有有用地东西传得出去才行。我已是……又何惧你这些伎俩呢?
想到这里,她回视太子,慢慢说道:“难为殿下想得如此周全,孤先行谢过了。”
太子朗声一笑,显得极为高兴:“多谢皇姐称赞!”
姜承昶只道对方目的既已达到,怎么说也该放她上路了。不料太子非但依然没有说走,反而在下一个瞬间凑了过来。
“你——”
两人马身交错相依,太子忽然伸手紧紧抱住了她。那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可姜承昶并不觉得痛。在这样的距离下。她清楚地听到太子的心跳与自己的心跳逐渐融合。而经由太子的手臂传来的热量,也逐渐令她体温升高。
这就是……血缘么?
纵使形同陌路,纵使你死我活,纵使勾心斗角,纵使三刀两面,只要一个拥抱地力度。却依然能换起彼此的共鸣与共通。这就是,斩不断又舍不掉地血缘么?
姜承昶不知这个拥抱持续了多久,当她感觉到环住自己的力道渐渐消失时,才发现自己不知在何时,已回抱住对方。
太子松开手,直腰坐于马上,深深再看她一眼,忽然大声说道:“代陛下送大殿下与新人出行!”
话音刚落,随即身后便有无数侍者高声应和:“出行——”
“出行——”
“出行——”
“出行——”
…………
随着这重重声响,前方的人已开始催动马匹。庞大的车队如同蛩伏已久的活物。刚醒时动作尚嫌迟缓,不多时。便已恢复昔日的灵活。
而本该最先拔马前行的姜承昶,却一动不动,今次,换她久久凝视太子。
刚才她在她耳边说地是……
太子却看不再看她一眼,掉转马头,纵入城中。在她身后重重合拢的人墙随即将她的身影淹没,再看不到那玄衣玉簪,挺拔而又单薄的背影。
见状,姜承昶亦调转马头,大喝一声:“走!”一骑当先,绝尘而去。
只是心中,却犹有憾意。
不知是不是因为主人离开的缘故,这素雅洁净的宫宇,竟显得有些萧索起来。
纪允然停下脚步,为自己突然的多愁善感笑出声来。只是笑声干涩,回荡在空旷无人的深殿中,非但不是自嘲,反而徒增萧瑟。
纪允然加快脚步,试图打消这些多余地念头。
轻轻推开门,走进许久未曾来过的房间,她的目光一一滑过多年未曾改变的摆设,最后,落在窗前新添的独脚高架上。
那上面是一只半透明的琉璃缸,隔着半透明地琉璃,隐约可见几尾鲜红的鱼儿在绿色水草中游来游去。
……等我走后,你替我帮它们换水……
既然姜承昶如此吩咐,纪允然就照做。也不去想,为什么会特意交待她来做这本该是仆人才做的事。
走得近了,便看到那琉璃缸犹如一块软玉,汪住一泓清水,留住鱼儿一池好梦。
水还很清,现在就要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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