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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老人:《关东老人》补遗之五 爷爷割舍子孙情(2/2)


    大伯吃过妈妈做的饭菜,已近半夜。爷爷也回来了。看样子他很高兴,推开院门就嚷嚷:“设事了,没事了!工作队长说斗错了,还说批评了那些村民,说过些日子来家里赔不是、、、、、、”爷爷说着。推开房门,瞧见正坐在条桌子旁同奶奶、妈妈、大娘唠嗑大儿子,一下子愣住了。

    大伯立刻站了起来,要给爷爷磕头。爷爷赶紧摆手说:“回来就好,还磕啥头。”说罢,坐在了大伯身旁,问这问那。

    这晚上,大家都睡下后,爷爷和奶奶还没有睡。一直商量着大伯的去留问题。爷爷说,他听工作队长说,我爸爸已经捎信来,过两天能回西南岔来。

    奶奶一听。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直转磨磨,怕**在家里抓国民党。就让爷爷把大伯藏在菜窖里。

    爸爸回来后,从九岁的老姑嘴里得知这一秘密。偷偷下菜窖探望他哥哥。**没抓国民党,两人还说了好半天话。也不知都说了些啥。当晚,大伯跟从爸爸爬出了菜窖,给爷爷和奶奶跪下,连磕三个响头,站起身又泪流满面地冲大娘鞠了一躬,抱起刚会叫“爸爸”的儿子来福贴贴脸,就被爸爸送出村子。爸爸送大大伯到村口白桦林下,就回来啦。爷爷就追了出去,一直追到金沙河边,追上了大伯。

    当时已是过了霜降,晚上天特冷,还飘着青雪。大伯穿一身便装,棉袄棉裤都开了花,打扮的象个要饭的。爷爷要把大伯孝敬的军大氅给他穿上,大伯说啥也不肯穿。说穿了军大氅太显眼,容易被人注意。爷爷陪大伯一直到青石镇,当时已经半夜。爷爷还要继续陪他走,大伯劝爷爷回去,说爷爷不回去,他就不走了,等着解放军来抓他。爷爷依从了大伯,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给了大伯,就连夜赶回了西南岔。

    从此,大伯再也没回来过。

    转过年,解放军开始围困长春,奶奶更是担心大伯。爷爷也经常嘟哝道:“中国人打日本鬼子,驱逐达辱,没毛病。中国人打中国人,窝里撕咬,何苦呢?”

    不久,长春被解放军和平收复,曾跟随大伯当国民党兵的小六子,也是大娘的表弟,穿着解放军的军服回过县城一趟,并见过我爸我妈。他说,他早在解放军围困长春时,就跟着班长逃出了城,起义投诚了解放军,现在是解放军的一名班长。他还带回来一个不幸的消息:爸爸的大哥,也就是我那位当国民党营长的大伯,因勤务兵偷了他的两块黄金,买两个大饼子吃了后,开了小差,他一股急火,得病住院没几天,就死了。听说,被埋在大房身机场附近的一座钟灵碑下。

    几天后,爸爸借去西南岔了解土改工作之机,把大伯的死讯告诉了爷爷奶奶和大娘。爷爷蹲在灶坑旁流着老泪,一袋接一袋地抽烟,奶奶和大娘坐在炕上哭的死去活来。当时,大伯和大娘的儿子来福,刚过两周岁生日,还笑着用小手给大娘抹眼泪。大娘哭够了,就抱着来福坐在炕上数落大伯的不是。说大伯对不起她,自打嫁给大伯,她就替他担惊受怕,没享一天福,没过一天好日子。还骂大伯狼心狗肺,丢下爹妈不尽孝道,丢下孤儿寡母不尽责任。大娘数落累了,就又搂着来福发誓,她要对得起大伯,绝不改嫁进两家门,要守着来福过一辈子。

    大娘一直守寡守到来福五岁。她表第小六子抗美援朝回国,已由班长升到连长,转业到地方,经爸爸举荐,在青石镇当上了乡民政助理。小六子早在大娘当姑娘时就对大娘有过恋情,大娘也有所觉察,只因小六子比大娘小两岁,大娘没有给他机会,我大伯才有缘娶了大娘。如今,小六子依然光棍一条,经常去爷爷家,见大娘孤儿寡母,心中难免酸楚,有心要娶大娘,就和爸爸说了。爸爸又转告给奶奶。奶奶劝说大娘多日,大娘才勉强同意改嫁小六子,条件是把来福也一同领过去。这条件小六子并无疑义,却没想到会在爷爷那儿受阻。爷爷以往在家从不主事,每遇大事小情,任由奶奶做主,但在来福的问题上,却固执己见,任话不听,还同奶奶大吵大闹,坚持要把来福留下来。一连多日,爷爷把来福带在身边,无论到那都领着,连睡觉都搂在被窝里,不让大娘接近。大娘因此一再拖延婚期,急得小六子多次催促爸爸想办法成其美事。爸爸办事历来都不容别人置疑,这次不买他帐的尽管是他老爹,也觉得很丢面子。他当着奶奶的面给大娘出主意:先嫁过去,过段时间就说想孩子,找机会把来福领走,改姓小六子的姓。爸爸还高瞻远瞩地指出:“来福的生父是国民党的中级军官,这在讲成份的社会里,来福长大后很可能受其生父影响,耽误政治前途。小六子虽然当过国民党兵,但他毕竟弃暗投明,参加了解放军,而且在解放战争中参加过渡江战役,还在抗美援朝中立过战功,现在又是转业为乡干部。来福跟过去跟他姓,名字也改换一下,我再设法将小六子表哥调到外乡工作,离西南岔远一点,也就不会有人知道来福的身世了。”大娘同意了爸爸这个主意,很快就嫁给了小六子,在青石镇安了家。

    大娘嫁给小六子仅半个月,就说想来福,回西南岔来领来福。爷爷说:“想了就来看看,领走可不行。”半年后,在爸爸的帮助下,小六子终于调离青石镇,到一百多里外的另一个乡工作。如此同时,奶奶和大娘也密谋好偷走来福的的可行办法。

    这年夏末秋初的一个星期天中午,大娘突然来到西南岔,在奶奶的大力协助下,乘爷爷上山之机,把来福偷偷领走。不想在金沙河出了事。

    金沙河是松花江上游的一条小支流,距离西南岔五华里。它是西南岔屯和西北岔村的分地界线,日常水流清澈,可见河底细金般的黄沙。过往车辆涉水即过。行人若不愿脱鞋趟水,可从那架两根大碗口粗的圆木对接的便桥上通过。当时正值雨季,金沙河水暴长,大娘背着来福过木桥时,被黄澄澄的河水下的头昏脑胀,两腿发软,身子失去平衡,一下子栽跌进金沙河中。大娘侥幸被两个过路的男人救起。可怜小来福,只是本能地在河水中窜了一窜,就被被激流卷走了。

    爷爷得知凶信,拎着渔网甩扣到半夜,把来福打捞上来。

    第二天早上,爷爷用一捆稻草把来福裹包起来,按当地习俗,由金高丽从窗子递给爷爷,扛到西南山下我家祖坟茔地,先为大伯堆起假坟,后将来福埋在大伯假坟前。第二天,大娘来到我家祖坟茔地,先给大伯假坟烧了几张纸,又给来福小坟包烧了几张纸,哭嚎叨咕了半天,便同前来接她的小六子离开了西南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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