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决斗
实际上,劳动公园这地方,不仅仅是一个锻练休闲的场所,它是一个窗口,一个特殊的世界。在这儿,你可以看到不同的人、不同的人群。看到他们独特的生存方式和**表达方式。
五一节到了,市政府没有组织大型游园,公园里的人却开展了自娱自乐的各种活动。湖畔码头上的船票早早就卖光了。因为有一伙小青年要组织划船比赛;他们一伙人就包揽了所有的游船。让其他游客叫苦连天;纷纷到公园管理处找领导评理。入口处的小舞台上,原来是市里组织演出活动的场所,现在,没人组织、没人号召,一伙老头、老太太自动带了乐器来到舞台上,用萨克斯、圆号、西洋鼓、大钗组成了一个军乐队,雄壮地演奏起了《咱们工人有力量》、《咱当兵的人》、《打靶归来》、《学习雷锋好榜样》等革命歌曲;在人们的掌声中,有人建议他们演奏当下流行的乐曲《走进新时代》,几个人吹了一句,就开始走调了;到底是业余演奏,水平有限;弄出个动静来也就算不错,对得起这个五一节了。演奏结束之后,人们并没有散去,几个老顽童式的老头子径直上了台,要求演唱革命歌曲,并邀请军乐队为他们伴奏,于是,一场自发的山寨歌会开幕了。一个白发老人上台后,先唱了一首《九月九的酒》,他学着广东人的腔调,说:我给大家演唱一首《狗咬狗的狗》。台下一阵起哄,他连唱带比划,做着滑稽动作,惹得人们大笑起来;接着,来了一个细长高个儿的中年人,他自称我是“小李双江”,今天给大家演唱《我爱五指山,我爱万泉河》、《红星照我去战斗》。他用假嗓学模仿李双江的音腔,倒也惟妙惟肖,博得了一阵阵掌声。接下来,几位老大娘出场了。本来是白发苍苍,一把年纪了,却偏偏演唱那些情歌:《美酒加咖啡》、《月亮代表我的心》;后来竟唱起了地方小调《红喷喷的嘴,白萝卜的腿》。唱就唱吧,还要挤眉弄眼地做些飞眼的**动作。下面的观众一面起哄,一面喊“好!好一个不要脸!”场面有些乱了,这时来了一位保安模样的人,告诉大家说:刚才的即兴演出即胡闹阶段结束,下面由专业演员演出开始,在人们的掌声中,一位穿了婚纱船拖地裙的老太太上台唱起了老歌:《红梅赞》,《看天下人民都解放》;两首歌曲唱得确实有水平,人洗耳静听,再也没有起哄和捣乱的人了。可是,接下来,两个老男人上去,用嘶哑的嗓音唱起了《妈妈呀妈妈》,惹得人们哄堂大笑,“好一个不要脸”的吼声又响了起来……一场近似杂耍胡闹的演出也不知是哪儿组织的;从开始到结束,没人做重要讲话,没人祝贺,没人致辞,没人打广告,就像是集市上的民间艺人表演,但是他们又不端着盘子向观众收钱。一个五一节,就这么过去了。看来,这场演出确实是公益性的渲泄演出,那些个青春年少时做着艺术梦的人终于在这样的场合圆了自己的梦想。庾明从头到尾看完了演出,觉得老百姓的自发活动真是不可小瞧。
下午,天气热了,公园湖里的划船比赛结束了,却立刻又转入了游泳比赛。公园规定:游人不准下湖游泳。可是,包揽了船票的组织者故意让划船的人将船儿划得歪歪斜斜,大惊小怪地故作翻船状;于是,人们就看到十几条船同时翻到湖里,小伙子们就趁势脱掉衣服,畅游一番。听了演唱会,人们又观看浪里白条的翻船表演。不用政府组织什么游艺活动,老百姓也照常过了一个热闹的五一节。
往日,庾明一个人在院子里练走步,走上几步就觉得腰酸腿疼。在院子里转上一圈就累得要命,回家就乏得躺床上起不来,有一次,美蓉扶着他在公园绕湖慢走,走了一圈就汗流满面了。左腿像灌了铅一样的沉,怎么抬也抬不起来。可是,今天,美玉陪着他一边走,一边看节目,一边聊天,不知不觉就围着湖转了两圈。看看路旁的里程标识,一圈1500米。他们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走了3000米,这是三公里,六华里呀!虽然他的身上淌了汗,但是,他依然兴致勃勃地迈着双脚,像是精神焕发,精力充沛,好象是闲庭信步,全没了往日的疲劳与困倦。
“喂,姐夫,这座山,咱们试试,爬上山头去!”美玉看他不知疲倦的样子,出了一门功课。
这就是东山,很高很陡的。虽然铺了石阶,但是他,毕竟是病人,走路尚且困难,何况现在是爬山。
“这……”庾明山上望去,只见山上一片绿树林子,郁郁葱葱。山顶上,已经站了不少登山成功的人,他们挥舞着手里的帽子、矿泉水瓶子,炫耀似地朝山下的人们喊着,鼓励他们攀登上去。
从山下到山顶,只有一条石阶小路,这条小路共有120级台阶,从下面往山顶望去,它像是通往穹顶的天梯,角度几乎垂直,一群游客正前胸贴后背地拾阶而上。
“怎么样,上啊!”美玉鼓励他。
“上!”不知怎么,他现在觉得自己如果再迟疑不决,就不是男子汉了。
他艰难伸出去左脚,坚实地踏在第一级台阶上,接着,右脚又垫上去,踏实,支撑起全身的重量,缓缓地又是左脚用力……一连串不停的动作,十个石阶就被他踩到了脚下。
“好,加油!男子汉,加油!姐夫,加油!”看看旁边没有了游客,美玉一边鼓掌,一边鼓励他。
每一步都像是要付出艰辛的努力,每一步都像是一次冒险;他咬紧了牙关,一步步连续攀登,身体离地面越来越远;头顶离山顶越来越近。每当他的身体稍一摇晃,美玉便立刻倚在他身边,紧紧地护住他,防止他跌倒。咚咚咚,后面不时地传来有力的脚步声,不断有人超过了他们,径直攀登了上去。
“姐夫,别看他们,他们没有病,当然速度比你快多了。”
“我没病时,速度也像他们这样快。”庾明假想了一下,用了个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
“呵呵,你没病时,也不会带自己的小姨子来爬山啊!”美玉趁机奚落了他一句。
庾明每攀登一步,就数一个台阶数字,经过第一个回合的攀登,他们已经到了山半腰,六十个台阶被他征服了。
“好。路程过半了,剩下的路就好走了。”美玉继续鼓励他,“男子汉,再接再厉,冲啊!”
他猫下腰,再次绷紧了左腿,朝第六十一个台阶踏上去。
“嗯,姐夫,我……”美玉的脸色微微一红。
“美玉,怎么了?”
“我到那边,方便一下,一会儿就出来。”美玉说完,指了指剩下的台阶,“还有十几个台阶,你自己上吧!”
“嗯。”说实在的,庾晨心里真有些害怕。万一有一脚踩不稳……
可是,人家是位女士,现在上去上厕所,你总不能不允许吧!
“行,你去吧!”他立刻应允了。
“姐夫,你注意安全啊!”她嘱咐了一句,随后往路旁的密林里一隐,人不见了。
为了省力,也为了安全,庾明总结经验教训,将头低下去,几乎是用双手抓住了前面的石阶,真的是在一步一步“爬”山了。
一百一十八、
一百一十九、
一百二十。
待他看到前面出现的不再是石头台阶而是一片敞亮的空地时,他意识到自己到达了顶点,他胜利了。他这个男子汉,终于战胜了自己的怯懦,勇敢地完成了病后第一次攀登。
“姐夫,啊!祝贺你!”他爬上山顶,刚刚站稳,美玉突然箭一般从旁边的木丛中窜出来,一把将他紧紧抱住了。
这个拥抱,我就接受了吧!他给了自己一个奖赏。他没有推开她;没有拒绝她;他想紧紧地抱住她,甚至想吻她。可是,力不从心,他的左半身子不听使唤。他只能呆呆地立在她身边,任她的一双胳膊在他身上亲热地抚摸着、拍打着,忘情地做出一个个亲热的动作来。
“美玉,你不是说方便完了就过来扶我么?怎么一个人上了山顶?”为了避免尴尬,他找了个话题来说。
“我就是看看你离开我能不能独立完成任务?”她说着自己的理由,“其实,我一直在旁边瞅着你每一步的动作呢。不然,要是有个意外,我怎么向姐姐交待?”
“呵——”山上吹起了微风,很凉,很爽。他长舒了一口气,来到刚刚爬上来的石阶出口,远远眺望起了满园春色……
“姐夫,上山一看,心情好吧?”美玉问他。
“是啊,登高望远。心情真是敞亮多了!”
“喂,咱们去那边看看吧!”美玉的手顺势往右边一指。
庾明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是一片密密的丛林,林子里,一对一对的情侣正忘我地在那儿拥抱、接吻,旁若无人一般。
“别看那儿……”美玉的脸又是一阵绯红,接着说,“我们去年去看那个纪念碑。”
“纪念碑?”
“是啊。听说,那座纪念碑老有年头了。你不知道吗?”
“知道。”他在这儿当市长时,还曾经拨款修过这座石碑呢!不过,在记忆中,这座纪念碑好象是属于矿区管理的。并没有列入地方政府的管理范围,所以,他批准拨款之后,矿区党委书记老王还打电话向他致谢呢。
美玉疾步走到纪念碑前,先看了看石碑处的刻字,然后又来拽他过去。他抬头一看:上面是一竖行的书法题字:蓟原矿务局殉难矿工纪念碑
一行书法隽永、秀气,透着深深的笔尖上的功力,像是一位南方文人才子题写的。然后,来到碑的后面,一瞧说明,才知道,这行题字,不是别人,正是当时的矿务局局长兼蓟原市委书记吕品老先生。
吕品,就是他的后任市长吕强的爷爷。
“姐夫,这矿务局的局长,不过是个企业干部,怎么倒兼上市委书记了呢?”美玉觉得很奇怪。
“这你就不懂了。”庾明告诉她,“当时啊,咱们蓟原这地方,是矿大市小。市委、市政府的领导,都是由矿务局的领导兼任的。”
“那是为什么?”
“因为,这儿是先有了蓟原矿,才有了蓟原市。”
“噢,我明白了。就像大庆一样,先有了大庆油田,才建立了大庆市……”
“对。”
“那,你为什么说矿大市小呢?”
“因为,这矿务局,是中央企业,归北京领导;这蓟原市,不过是个省辖市,归省城领导,你说,他们哪个大?”
“呵呵,我明白了。谁大谁小,不在真正的大小,而是看他的主子是谁?”
两个人正闲聊着,一阵阴云翻过来,接着是霏霏细雨、云雾宛如瀑布一泄而下,将墓碑罩在团团水雾里。
“讨厌,又要弄湿人家的头发了!”美玉为了保护自己头型,一下子靠过来,将脑袋伏在他胸前,撩起他的衣服遮挡住了。
呵呵,这个动作,本来是犯忌讳的。可是,在这寂静的山岗,在这林中一对对情侣亲热的氛围,这动作就显得无拘无束,顺理成章了。
现在的天说变就变,一阵黑云过去,马上又出了太阳。墓碑上的一行题字只露出了一半,字迹上的油彩被阳光照成了深红的淡褐……
美玉伏在了的胸前,半天一动不动。她像是有意延长时间,盼望这片黑云不要离开。
“美玉,不下雨了。咱们……”他刚要说个“走”字,可是立刻又发愁了:上山容易下山难。自己这么疲劳,怎么能下得了山呢?
“嗯,”美玉大梦初醒般从他怀里挣出来,然后装模作样地检查一下头发,将散乱的发稍捋了捋,往身后一指,“那儿是个大缓坡,咱们慢慢下……”
雨后的山坡有点滑,再加上一堆堆的铁道部石片,走起来更困难了。他迈着艰难的步子,亦步亦趋,几乎是让美玉扶下了山。
“以后,你若是能自己上山下山,就可以自己来锻练了。”美玉安慰他,“实际上,只要是大胆练,你恢复健康,没问题的。”
“美玉,让你跟着我受苦了!”他感慨了一声。
“嘻嘻……姐夫的嘴巴也甜了!”她取笑了他一句,“你和姐姐也这么客气吗?”
“可你是妹妹呀。你没有义务这么照顾我……”
下了山,快到湖边时,出现了一个平滑的旱冰场。一伙人大人、孩子正穿着旱冰鞋在那儿嗖嗖地飞来飞去,有一个年纪很大的老头,一边滑行,一边还拿着一个半导体收音机手舞足蹈地放着音乐。可是,尽管他们努力地耍着活宝,观众也没几个观看他们的表演,人们纷纷奔向了场地中央,那儿,一个身穿漂亮服装的幼儿园老师正带领一群女童跳舞。
“这群孩子,真可爱……她们,就像蕊蕊那么大吧!”庾明走到跟前一看,禁不住赞赏起来。
“这个女幼师,也很漂亮啊!”美玉感叹道,“看样子,她是学过舞蹈的。这个新疆舞,她跳得动作很专业呢!”
录音机曲子里放得是《娃哈哈》,领舞的姑娘摆动起头部,真像是一位维吾尔少女。
“看,她那双深陷的眼睛,那几条辫子,真像是杂交过的。”美玉的话一出口,惹得旁边的观众也笑了起来。
“是啊,”一位老大妈像是知道底细,告诉美玉,“她爸爸是汉族人,妈妈是维吾尔族。她爸爸,就是市文化局局长,要不是与吕强闹矛盾,他这宝贝女儿早就进市歌舞团了。”
人很美,舞蹈很美;观众们的感觉也很美。可是,接下来,事情做得就不那么美了。
一曲舞罢,热烈地掌声响了起来。这时,姑娘不再领孩子们跳舞,却拿起厚厚的一摞子药品广告,递给跳舞的孩子们,孩子们又纷纷塞进观众们的手里。
这么小的孩子给你发广告,你总不能拒绝吧!
“哦,我以为她们是义务表演,原来是做广告啊!”美玉撇撇嘴,拉着庾明就要后撤。
可是,这时,那位维吾尔姑娘却径直来到庾明面前,亲热地喊了一声“大叔,明天有一个活动,请您光临啊!”
美玉抢过来一看,原来是宣传一种治疗脑血拴的药品:脑复康。上面介绍这是一种新研制的特效中药,专门治疗脑血拴后遗症。上面介绍了28种药的组成配方,接着又刊登了十几个病例和病人的现身说法;还介绍蓟原市广播电台每天晚上6:40有健康讲座专门讲述脑血拴后遗症的康复办法。美玉看了,顺手就要丢掉,庾明却不让她扔,折好装进衣兜里。
这药可以不买,不过,听听健康讲座总不至于上当受骗吧!他想。
“姐夫,我告诉你,这广告,纯粹是骗人的。你可别听他们忽悠啊!”美玉大声提醒他。
“美玉,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忽悠?”
“别的不说,就看他这优惠政策:买三盒药赠送一盒,买五盒赠两盒。还有什么买八赠三……货真价实的药品哪有这么卖的。一看就是假药。”
“呃,我不买就是了。”庾明说了这句话,美玉才不吱声了。
回到家里,美玉向美蓉报了个喜讯:我姐夫登上东山了!
真的?美蓉似乎不相信,看到庾明点点头,她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下午,美玉不知道去忙什么了?没有过来陪他去锻练。美蓉就陪他到公园湖边走了一圈。回来,美蓉服侍他吃了晚饭,烫了脚,他便打开收音机来听,收音机的旋钮一转,就播到了蓟原电台的健康专题节目。
“各位听众你们好,现在是蓟原人民广播电台专题节目,《祝你健康》。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北省老年健康协会的神经内科专家齐主任;下面就请齐主任为大家讲解健康知识……”播音小姐温柔的开场白之后,齐主任开始讲解了:
“蓟原的听众朋友大家好,从今天起,我为大家讲解健康的一些有关知识。大家知道,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身体健康已经被人们视为人生幸福的首要标志,疾病则被视为不幸与灾难,特别是中风偏瘫这种顽固疾病,患者久治难愈,苦不堪言,家庭负担沉重、备受其害,医生药难奏效、深感棘手。所以,这种病的防治与康复,应该引起患者、家庭、医生,乃至全社会的足够重视。
“我在北京大医院从事过神经内科临床工作。我发现,北方人与南方人相比,得脑血拴的几率要大一些;大概这是与北方人饮食喜盐有关。而且,一旦得了这病,北方人舍得花钱治,恨不得马上就能治好。其实,与其到北京在医院去排队挂专家的号,你莫不如吃点儿好一点儿的药。”
这位齐主任不愧是忽悠老手,慢慢几句话,就进入了卖药的主题,而且把患者的胃口吊起来了。
“今天我给大家推荐的‘脑复康’,是专门医治脑血拴的特效药。它的专业药名字叫消拴再造丸。是由北方中药集团采用中华古方经典,在改进传统工艺的基础上,全国独家研制开发的水丸新型制剂。主要治疗脑血栓引起的后遗症、肢体偏瘫、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语言障碍、胸中郁闷、血脂增高等症状。这个药与其它消拴的不同在于:第一,他的配方齐全。它的配方成分由血竭、赤芍、醋炙、当归、牛膝、丹参、川芎、桂枝、三七、豆蔻、郁金、麸炒、白术、人参、沉香、金钱白花蛇、僵蚕、白附子、天麻、防己、木瓜、全蝎、铁丝威灵仙、黄芪、泽泻、茯苓、杜仲、槐米、麦冬、五味子、骨碎补、松香、山楂、肉桂、冰片、苏合香、安息香、朱砂等38个方子组成。消拴威力非同寻常,所以,人们常常称它为血拴导弹。
“呵呵,血拴导弹?”庾明一听,乐了。心想,如果这个齐主任不是忽悠人,这药也不妨试一试。
“经过临床试用,这种药活血化瘀,息风通络,补气养血,消血栓的功能特别强。它特别适用于气虚血滞,风痰阻络引起的中风后遗症,肢体偏瘫,半身不遂,口眼歪斜,言语障碍,胸中郁闷等症。
“经过专家论证,普遍认为它的消拴方法独特、有效。它的消拴步骤,具体分四步实施:
第一步:穿透血脑屏障:抗栓再造丸内含独有的脂溶分子,具有较强的组织穿透力,易跨越血脑屏障,使药物快速起效,使治疗成为可能。
第二步:迅速溶栓:内含有蚓激酶,有“溶栓之王”的美称,它有降解纤维蛋白原和溶解血栓的作用,与水蛭素双效和一,使血栓迅速溶解。
第三步:防止血栓再形成:水蛭双效因子对血液具有强烈的抗凝作用,抑制血小板聚集,消除血栓形成的内在因素,促进血液循环,并能够修复破损的血管壁,从根本上去除血栓。
第四步:激活大脑神经细胞:抗栓再造丸不但具有溶解血栓、防止血栓形成的作用,更重要的是它所含有的促脑活化素能促进将凋亡区域脑细胞的复活,促进侧支血液循环的建立,恢复脑功能。”
齐主任在电台里白话了半天,大概是累了,嗓了有些沙哑。这时候,导播小姐不失时机将节目转入了第二阶段:由患者反馈药物的治疗效果,提出问题请齐主任解答。
“喂,是齐主任吗?”一个老头把电话打进了直播间,“这个再造丸我买了两盒,很好啊!”
“呵呵,请问,你多大年纪?得病几年了?”齐主任像是很负责的问他。
“我今年78岁,得脑血拴7年了。唉唉,这七年间,我跑到北京、上海大医院找了不少专家,都没有看好。可是,吃了一个月的脑复康,我能下地走路了。”
“是吗?太好了!”齐主任一惊一炸地故作惊讶状,“真是太神奇了。我要转告专家组,对你的治疗效果进行专门研究。嗯,为了鼓励你提供信息,我们赠送你一小盒药,你明天带上身份证到朴昌商厦一号柜台去取吧!”
“谢谢谢谢……”听说赠药,老头子感恩不尽了。
老头子放了电话,又有一个老太太把电话打进来,她说,自己得脑血拴一年都不能站立,不能抓馒头吃饭,现在,吃药两个月,竟然能拿筷子吃大米饭了。齐主任听了又表示惊喜,接着,又提醒她,公司会赠送她一盒药,也是让她带身份证到朴昌商厦去取,老太太又是千恩万谢。
“告诉你,这两个人都是牵驴的。骗你去买药。”美蓉在一边听着,像是听出了什么破绽,立刻提醒他。
“不会吧。”庾明不大相信,“人家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当‘药托’?”庾明摇起了头。接下来,又有几个人打进了电话,都是报喜不报忧。都说这药多么神奇,多么有效;就没听到一个说不好使的。
“这……怎么就没人反映问题呢?”庾明觉得奇怪。
“哼,你要是反映药的问题;人家电台就把电话给你掐掉,不让你播出去了。”美蓉提醒他。
他还是不相信。这套节目办的这么逼真,而且是党的喉舌在播音,怎么会骗人?就算是专家骗人,患者骗人,电台总不能骗人吧!
听到这儿,马上要到七点钟,庾明要看央视的《新闻联播》了,这时,节目也到了尾声。齐主任又提示大家:明天上午九点,公司将在站前大酒店16楼举行献爱心活动,将由参加研制新药的十名专家现场为患者义诊,解答问题。参加活动者可免费获得赠药一盒。欢迎各位患者光临。”
“也许她讲得不全是真的,可是,试一试吧!”庾明不知道怎么就下了参加活动的决心。
第二天一早,美玉就来了,说是昨天下午去一个同事家了。同事的女儿要结婚,她去送礼钱,顺便张罗张罗。美蓉听后,没说什么。妹妹来帮助照顾庾明,这是客情;来了欢迎,来不了也不能埋怨人家。人家有事,难道还要让人家给你请假不成?
看看庾明收拾妥当,美玉便催他去公园行走。哪知到了街口,庾明提出要去参加“活动”,美玉一百个不同意,说那是骗人的。庾明不信,坚持要去,甚至擅自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美玉让他坐到了车上,自己却不上车,扭头便回了临园小区,大概是向她姐姐告状去了。
站前大酒店已经是个破落的国营企业了。刚刚建立时,倚仗地理位置的优势,曾经红火了几年。后来,在一座座豪华饭店的竞争逼廹下,渐渐败下阵来,靠搞一些歪门邪道挣钱。庾明走进大酒店门口,就看见一群姑娘小伙迎接上来,热情地送他上了电梯。到了十六楼,走进活动地点:大餐厅,看到餐桌上早已坐满了人。看上去都是些老病号。庾明一走进门,就看见那个维吾尔姑娘热情迎接上来,还亲切地喊了他一声“大叔”。把他引领到标着9号的餐桌上。坐下一看,庾明发现9号餐桌座位上的人都是在公园里锻练的老病号。看来,这个公司为了考核推销人员的政绩,每个人拉来多少客人是要单独计算的。这个维吾尔姑娘哪儿是幼儿教师,分明就是个药品推销员。庾明与病友们聊了几句天,就听到前边主席台上一阵音乐声响起,几个小伙将一个大大的繁体“愛”字沾到了幕布上,接着又在幕布上方贴了一行方块字:脑复康献爱心大赠送活动。布置停当,一个身穿白色纱裙的漂亮姑娘走上主席台,她像是请来的主持人,拿起话筒就“喂喂”地试起音来。调试结束了,姑娘大喊一声:脑复康献爱心大赠送活动现在开始,请大家举起手来,跟着我倒数五个数。于是,台下的人就像星光大道节目观众一样,随着主持人喊起了“五、四、三、二、一。”喊罢,主持人向台下的观众抛了个媚眼,大声问:“各位大叔大妈,我长得好看吗?”观众们齐声喊“好看”。“可是,好看的脸蛋治不了病啊。”说到这儿,他挥手往门口一指:现在,有请脑复康中药集团的专家组成员隆重登场!在音乐和人们的欢呼声,几个穿了白大褂的专家招着手走进了会场,然后登上主席台与大家见面。主持人一一介绍了他们。这些人不是专家就是教授,而且都曾经有过卓越政绩和出国的经历。有一个老头儿,身穿白色的西服、西裤,又长了一脑袋白头发,庾明一下子就记住了他,觉得他这上下这一袭白色简直不像个人,倒是像一个白色面粉袋子矗立在那儿,一听,才知道他也是教授级的人物,是脑复康中药的主创人员。为了抓紧时间,主持人号召大家欢迎专家讲课,在人们的掌声中,其他专家纷纷退下,面粉袋子首先开讲。一张嘴,他就先卖了一个关子,“各位朋友,你们的血压高不高?”下面不少人喊了“高”。他就说,“我给大家介绍一个降压的偏方,你听不听?”众人皆喊“听。”
“那好,既然想听,请来点儿掌声。”面粉袋子像个三流歌星一样开始要掌声了。
人们啪啪地开始鼓掌,面粉袋子便这出了自己偏方:嗯,我的偏方就是六个字:“多喝水,吃‘三黑’。”
多喝水是老生常谈,这“三黑”是什么呢?庾明听了,觉得这个面粉袋子或许有点儿水平。
面粉袋子咳了咳嗓子,开始传授他的秘方:“多喝水就是,早晨起床喝一杯温开水,睡觉之前喝一杯温开水;如果半夜起来撒尿,再喝半杯温开水。”
“那……吃三黑呢?”主持人开始提问了。
“三黑就是:黑木耳、黑芝蔴、黑米。
只要记住我这个秘方,管保不用吃药就能治好你的血压高。”
介绍完了秘方,面粉袋子开始吹嘘自己研制有脑复康:
“各位朋友,这个药啊,是创新的成果。它的生产厂家是北方中药集团。这家企业啊,是制药行业的领军单位。它拥有较强的经济实力和技术力量,总资产6000万元,年销售额8900万元,可生产片剂、颗粒剂、散剂、糖剂、糖浆剂、酒剂、合剂、胶囊剂等八个剂型共100余种中成药及西药。拥有现代化的制药生产线:年产量10亿片的片剂生产线、年产量50吨的水丸生产线、年产量50吨的颗粒剂生产线、年产量2亿粒的胶囊生产线。
“目前,企业的营销网络已经覆盖全国20个省市,拥有一支实力雄厚的专业营销队伍。它属于国药准字,批号为Z21021307。它与其它消拴药的最大不同之处,就是它能够穿透血脑屏障;药物可直达大脑病灶。这是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在药里加了独有的脂溶分子。大家知道脂溶分子是什么吗?这么说吧,如果你到医院要求注射脂溶分子,它的价格是一万元一支。我们集团为了给大家治病,舍得花钱用好方子。所以,它的药效是独特的。嗯,为了说明它的疗效,我请一位朋友来个现身说法。说完,他指了指前边座位上的一个老太太,做了个请的姿势。
“俺得脑血拴六年了,刚得病时不能走路,吃了这脑复康,走路没问题了。”说着,她迈开步子走到了主席台上,脚步稳稳的像是好人一般。人们看到她的步伐,立刻给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讲了一通课,面粉袋子下去了。主持人宣布进入第二阶段,由专家为大家义诊。这时,几位专家已经规规矩矩地坐在了餐厅入口处的几张小桌子上,人们一听说义诊,立刻离开座位,蜂涌到专家们面前排队占位。
庾明本想让面粉袋子看看自己的病情,无奈面粉袋子座位前病号太多,他只好坐在了一个中年女大夫面前,这女大夫长得其黑无比,脸蛋瞅上去简直像火炭一般。女大夫抓了他的手,号了脉,就说他肝火旺盛,应该抓紧服药。庾明问,吃多少药能够见效?黑大夫说,一个疗程就可以见效。庾明又问,一个疗程需要吃多少盒?得花多少钱?黑大夫说,不贵,也就五仟块钱。要吃完十盒才见效。庾明没说买不买,黑大夫就刷刷地开了一张处方递给他,他正要接过来,却被在旁边侍奉站的维吾尔姑娘拿起了药方,说,“大叔我给你取药去。”然后就忙三迭四地跑向了药品柜台。
“喂,你先别拿药。我没带那么多钱!”庾明喊那位维吾尔姑娘。
“没事儿。”黑大夫立刻告诉他:“没钱可以先把药拿走,吃了再给也行。嗯,一会儿会有专人给你把药送家里去。”
果然,庾明刚刚站起来,维吾尔姑娘就喊来一个小伙子,让他提着用蛇皮袋子装好的十大盒药将庾明送到楼下,并招来出租车将庾明送到家里。等小伙把庾明和药袋子送到家里,美玉还没走呢!
“这是什么玩艺儿?”美玉一看那个蛇皮袋子,就断定姐夫上当了,厉声问那个小伙儿。
“这是……一个疗程的脑复康。”小伙看到美玉怒目圆睁的样子,吓得说话也抖了。
“多少钱?”
“五千。”庾明抢先回答了。
“什么高贵的药,卖这么贵的价钱?”美玉冲着小伙嚷开了,“你们卖他这么多钱的药,经过我们家属同意了吗?”
“这、这……这是大叔他自己同意的啊。”
“他是病号,是脑袋有问题,思维有问题,难道你们脑袋也有问题?思维也有问题?告诉你,这药我们不买了。”
“阿姨,这药已经入帐了。就放你们这儿,有问题以后再说。我把药拿回去,会被老板炒掉的。”
“好吧,我不难为你;你把手机号码留下。”美玉想,反正我不给你钱,看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小伙递上了自己的名片。慌忙逃走了。
“美玉,我先吃吃试试嘛!”庾明向他解释。
“试一试?你这一试就是五千元。怎么,你是省长,钱多得无处花了吗?”美玉气愤地反驳他,“要是吃了无效怎么办?”
“不就是五千元吗?”
“我的糊涂姐夫啊!”美玉真是急眼了,“钱是小事儿,可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让人家骗了,丢面子,让人家笑话啊!听我的话,赶紧把药退掉!”
“好,下午我打电话,让他们的人来取。”庾明终于决定退药了。
不过,还没等到下午,庾明刚刚决定退药,手机就叮咚叮咚地唱起歌儿来。
“不接,一定是卖药的那些人催你交钱了。”美玉命令说。
庾明心里纳闷,还是打开了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的号码,很生疏。但是可以肯定这是蓟原的电话。
“喂,庾市长,还能听出我的声音吗?”是一位女士的声音。
庾明并没有听出对方是谁?可是一听是女士,就把手机的音量放大了。他是想故意让美蓉和美玉听到他们的谈话声。
“对不起,我没有听出来。”庾明确实想不起这个女士是谁。
“我是蓟原广播电台的赵力新。”对方报了名姓,“庾市长,当年,我刚刚到电台工作时,播错了一篇关于你的稿件。电台领导要让我下岗。是你说情,保住了我的工作岗位;我永远忘不了你在关键时刻对我的关怀啊!”
“呃,这事儿,我真忘了。今天,你找我有事儿吗?”
“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儿……”对方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请问庾市长,今天,你去站前大酒店参加了一个售药活动,并买了五千元的脑复康药吗?”
“怎么,这事儿,你也知道?”庾明觉得真奇怪。
“我是通过审核一篇广告稿知道这件事儿的。”赵力新告诉他,“他们有人识破了你的省长身份,想把你买药这件事儿大肆炒作一下,借你的威望,提高药的知名度。这事儿,我想你不会同意吧!”
“我当然不能同意。再说,我还没同意买药呢!”
“可是,我们的台长,坚持要播出这则广告。”
“为什么?”
“因为,对方给的钱多。”赵力新解释说,“我们电台,一年的经费才100万,这个药商却答应付我们200万元广告费。所以,台长利欲熏心,不顾后果了。”
“你的意思是……”
“庾省长,你的形象是很清廉的。你不会为了挣钱给人家当‘药托’吧!我现在偷着告诉你这件事儿,就是想让你阻止台长播送这则广告。要是播出去,你会很没面子的。”
“谢谢你赵女士。我会阻止的。”
“庾省长,你要抓紧时间呀!药商正催促台长播出这则广告呢。你一定要抢在他们前头。”
“好!我马上打电话。”
这是怎么回事儿呢?庾明放下手机,思索起来。
“这还不明白?这是药商想抓你的大头,让你为他们的药做免费广告呢!”美玉立刻判断出来。
“庾明,咱可不能当牵驴的。”美蓉立刻劝阻庾明,“你帮助药商骗老百姓的钱,人家会指你的后脊梁骨的。那可是缺德呀!”
“我得好好想一想……”庾明觉得这其中大有文章,一个普通药商,敢打他的主意?这种事儿有点儿不可思议。
“还想什么呀?”美玉着急了,立刻跑进书房操起了桌子上的电话,“你再想一会儿,广告就播出去了。”
她打开桌子上的内部电话号码薄,一下子找到了电台台长办公室的电话,“喂,是电台台长吗?我是庾明的妻子花美蓉。听说你们要播送一个药品广告,牵涉到庾明。我告诉你,我们根本就没买那个药。我也不允许你们播出牵涉到庾明名字的任何稿件。如果你们擅自播出,我就起诉你们侵犯名誉权!”
“夫人息怒。没有你们同意,我们哪敢以庾省长的名义推销药品呢?你放心,这个广告,绝对不会被播出去!”
“请问台长,你可以告诉我这个药商的名字吗?”
“对不起夫人。这位药商与我们有协议。我们有义务为他的公司保密。实在是对不起!”
“那好,你不说,我就让公安局的人去调查。直到弄清真相为止。”美玉严厉地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随后将话筒“啪”一下扣在话机上。
“美玉,你何必这么生气?说话这么硬?”庾明疑惑不解。
“姐夫,难道你没看出来,这里面有一场阴谋吗?”美玉故弄玄虚地提示他。
“阴谋?”庾明听到这儿,突然联想起了前几天那辆疯狂的摩托车事件。
这个药商的身份,让他颇费心思地猜疑起来。
目前,为了获得药品的暴利,一些药商常常拉出名人、专家,为他们的产品造势。以增加人们对药品的信任。尤其是是一些保健品的宣传,常常让一些名人代言,让他们吹嘘保健效果。自己是个省长,大家也都知道自己得了脑血拴病,如果让大家知道自己买了脑复康,这会导致多少人的轻信啊!那一天在站前大酒店,他看见因为药商的一点儿优惠政策,人们就蜂涌而上疯狂购买的场面。如果自己买药的消息传出去,一定会误导很多老百姓去购买,那将给商家带来多么丰厚的利润。自己这个一省之长也就落了个“药托”的骂名。如果这药货真价实,确有疗效,自己也心安理得,假若病人吃了这种药毫无作用,自己岂不是成了骗子?
自己的声誉问题还在其次,现在让他想不通的是,这个药商何许人也?竟敢打他这个省长的主意?
如果这是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人,他的胆子也太大了。难道他就不怕我将来找他算帐?
如果这个人认识他,熟悉他,做这种事就应该提前同他打个招呼。也许自己看在昔日情义的份上,会助他一把之力。可是,未经允许,他就这么干了。他觉得,这其中真像是一场阴谋。
前几天,那辆疯狂的、摩托车欲置他于死地。此案尚未告破。难道对方又换了招数,想在名誉上对他进行伤害?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对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是不可以着急的。因为,你一着急,难免就要有动作。有了这动作,对方就会分析你的动机,看出你的破绽,采取新的策略。如果你沉下心里,默默等待,对方沉不住气时,也许会有新的举动。
他将此事压下,不再去想。下午,继续到公园遛弯、散步……
结果,第二天上午,他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那位维吾尔漂亮姑娘,约会他。
“这个小姑娘,一定是他们那一伙儿的。”美玉听了电话,帮助他分析。
“她找我,大概是动员我同意播出那个买药的广告吧!”
“也许会有新花招……”美玉想了想,却猜不出是什么花招来。
“我去吗?”庾明这时候显得谦虚了。
“当然要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得看看他们的新招儿。”
“你和我一起去吧!”
“我才不呢!人家漂亮小姐找你约会。我可不想当第三者。”美玉开着玩笑拒绝了。
“如果她施‘美人计’,你就不怕我让她给‘腐蚀’了?”庾明也开起了玩笑。
“美人计?关我什么事儿?”美玉显得毫不在意,“我就不信,你那么没有定力?小姨子爬到你怀里,你都坐怀不乱呢!呵呵……”
玩笑归玩笑,这个约会,庾明觉得自己还真得去。因为,现在对方在暗处,自己对他们毫无了解,只有不断接触,才能慢慢识破对方……
约会的地点很阳光,就在站前商业街的十字路口,那个地方紧邻一路公共汽车站,是城市的交通集散地,一天到晚熙熙攘攘的,男女约会也做不了什么暧昧动作。再说,约会的时间又是早晨八点半,人们上班的时刻,哪儿会有什么暧昧之举?
“这个小姑娘,与男人约会一点儿也不浪漫!”美玉叹息了一声。
“浪漫什么呀,她这是设局骗钱,又不是谈情说爱。”美丽纠正着她的话。
“姐夫,你是不是觉得没有兴致?”美玉又拿庾明开涮了。
“所以,我看还是咱俩一起去吧!”庾明再次邀请她。
“我可不去。也许,人家在那儿只是与你接个头;谈得好了就会与你去宾馆开房呢!”
“哼,他不怕得性病,就跟着去吧!”美丽嘟囔了一声。
“什么性病?姐,我看那小姑娘,像个清纯少女呢。”美玉又逗起了姐姐。
“清纯?清纯个屁。现在这些小女孩儿,有几个纯的?要是真有纯洁的女孩儿,只能去幼儿园里找了。”美丽的话显得愤世嫉俗。
姐妹二人正闲逗嘴儿,有人按了门铃,庾明一看,啊,不得了,是李英杰总裁驾到了。
打开门,李英杰西装革履的装束站在了门口,他的手里,拎了一个水果花篮。
“哦,是英杰啊,欢迎欢迎。你怎么有时间到我这儿来了?”庾明赶紧把他让进屋子里来。
“我是向老总裁请教来了。”李英杰坐下,看了美丽、美玉姐妹二人,“我没打扰你们的事儿吧?”
“没有没有,我们正闲聊天呢。”美玉看到新总裁登门来,立刻端上了茶。
“是公司有事儿?”庾明关切地问。
“哦,最近,一个美商看好了我们的风电设备,想投资‘北方重化’一笔巨资。”
“为是好事啊!”庾明听了这个消息,觉得很欣慰,北方重化的科技创新战略终于出现成效了。
“不过……欧洲几个董事不大赞成,”李英杰皱起了眉头,“他们估计,美国的次贷危机至今走不出阴影;新上任的奥巴马很可能地大量发行钞票,导致美元贬值。要是那样,我们的北方重化岂不是亏了?”
“是这个道理。”庾明点点头,又问要李英杰,“你的意见呢?”
“我个人觉得,这种投资还是拒绝的好。可是,龚歆省长却坚持要我们接受这笔投资。”
“呵呵,官员啊,要的是政绩;可是,董事们,要的是收益和利润。这确实是一对矛盾呀!”
“老总裁,有没有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呢?”李英杰请教了,“我刚刚上任,确实不想得罪这位代省长。可是,我觉得,他的工作思路,太政治化了。不像你,处处为企业着想。”
“英杰,美元贬值是很有可能的。但是,这并不代表美国的一切都会贬值。我倒建议你,接受投资,但是不要他们的美元,只要他们的技术。”
“让他们的技术入股?”
“是啊。美国的核电设备技术很先进。我看,你不妨借此机会将这套技术引进来。”
“好,我可以向他们提出来。不过,也许他们不情愿。”
“实在不行,引进部分技术也可以。这次刺激经济的项目中,有好几个核电项目呢。估计将来的市场前景不会错;美国大概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才主动前来合作的。”
“嗯,谢谢老总裁指点。”李英杰道了谢,喝了一杯茶,接着又的了一个问题,“老总裁,你现在身体怎么样?还在吃药吗?”
“唉,这种病,没有特效药。只能是锻练身体,慢慢恢复了。”
“哦……”李英杰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有一种叫脑复康的药,你吃过吗?”
“什么,脑复康?”听李英杰提到这个药名,一家人都笑了。
“是啊,据我的一个同学说,这是个假药。你千万别吃它啊!”
你的同淡是干什么的?他怎么知道是假药?
“我的同学就在北方中药集团搞销售。前几天我看到他,向给你讨点儿治血拴的好药;哪知道他说,他那儿就出了一种好药,还让不法药商盗了批号,出现了假药上市,冲了他们的市场。”
“假药?”庾明听到这儿,深深地点了点头。
“喂,老总裁,既然美元会贬值,为什么中央政府还要购买美国的国债呢?”李英杰又想起了一个问题。
“呵呵,国家嘛,有国家的考虑。可是,企业就不同了。如果出现资产安全问题,国家有经济手段、外交手段,甚至还有军事手段。咱们企业,能有什么手段?”
“嗯,你说的有道理。回去,我就向董事会汇报我的想法。老总裁,谢谢你的建议。我要告辞了。”
李英杰公务繁忙,说走就走。庾明送走了他,觉得自己也该去赴约了。
假药?脑复康是假药。李英杰带来的这个信息,像一团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
早晨的商业街是很安静的,大约是顾客不会来这么早,商家也不急于开门营业。庾明坐了出租车赶到这儿,看到维吾尔姑娘和几个小伙子早早就站在那里了。看到他,维吾尔姑娘迎接上来,问他“早上好”,接着,指了指挂在墙上的一幅广告,告诉他,“后天,公司将在省城农家渡假村搞一次免费体检和专家义诊活动,她邀请庾明前去参加。看到庾明犹豫不决的样子,她接着说,“你上次参加了站前大酒店的活动,我们经理很感动,夸奖我有交际能力,能把你这样的大干部请来,多么难得啊!庾省长,你就去吧!”
“如果我去,你们经理会不会打我的主意?又要用我打广告?”庾明想起广告的事儿,不由地板起了脸。
“那事儿,快别说了。为这,我都和广告部的人吵架了。”维吾尔姑娘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抹了几滴眼泪,“后来,连我们经理都让我骂了。我说,你们再这样做,我就让庾省长派人来查你们。这一下,他们才答应不再利用你搞名堂了。”
“嗯,他们怕我查……”庾明心里一动,坚信这些人肯定不是什么正常经营者。
“省长大叔,你就答应我,去吧,我求你了!”小姑娘央求着,几乎是纠缠了。
看她心情急迫的样子,庾明并没有马上答应,他要借这个机会,掏掏他们的底。
“我要是去参加,你们经理会奖励你吗?”
“当然会。”小姑娘立刻回答了,“上一次,你参加活动,他奖励我五千元,这一次你要去,说不定会奖励我一万元呢!”
“一万元?你们经理这么大方?他一个月挣多少钱?”
“10万。”小姑娘脱口而出。
“10万?”庾明吃了一惊,心想,这是什么行业?这么高的工资?
“10万还多吗?”小姑娘笑了笑,“我们的大老板,挣的更多,听说,对方一个月给他140万元工资呢!”
“140万?”庾明立刻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多钱,他怎么花呀?一辈子山珍海味也吃不完呀!
“什么山珍海味?我们大老板都吃腻了。人家现在,正想买飞机呢!”
“买飞机?”
“是啊。他说,现在的钱人都买豪华汽车,他不稀罕。他要买一架飞机,自己没事儿开着到天上玩,那才叫刺激呢!”
“呵呵,你们大老板可真是个人物。”庾明感慨了一声。
“当然了,我们大老板曾经坐过监狱;嗯,放出来就开始经商。听说,原来他是个大干部呢!”
“坐过监狱?大干部?”庾明心里一惊,一个人的形象蓦地在他面前一闪,立刻追问,“喂,请问,你们大老板叫什么名?”
“这是核心机密。我可不能告诉你……”小姑娘朝他抛了一个媚眼儿,笑着说,“大叔,请你原谅……”
“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不参加你们的活动了。”庾明假装生气了。
“大叔,你怎么反悔,说话不算数了?你别这样子啊,你答应了我去的。”小姑娘急得要哭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去了?”庾明想,这小姑娘也真敢讹人。
“你不答应去,为什么来赴我的约会。”
“我来赴约会,只是约会,没有答应你参加活动啊!”
“这事儿你还不明白?你既然与我来约会,就算是我们之间有了某种特殊关系,就说明你会答应我的要求。”
“要是这么说,我今天不应该来了。”庾明笑了笑,心想这个小姑娘看上去清纯可爱,实际上是个地面上的诬赖。
“不是呀!”小姑娘又着急了,“大叔,你能来约会,我真的很感动。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你一定会帮助我这个无助的小女孩儿的。是不是大叔?”
“我帮助你,可是认帮助我呀?”庾明不得不与她周旋起来,“你看你,连老板的名字都不肯告诉我。还要我帮助你。你把我当成啥人了?”
“大叔,别说了,求求你,去吧!到了那儿,我们开个房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行不行?”小姑娘挤眉弄眼,施起了献媚的法术。
“开房间就不必了。”庾明一脸严肃地表情,“你只要告诉我你们大老板是谁就行了。”
“好的。一言为定!”小姑娘一听,就要伸出手来,想与他来个拉钩上钓。庾明没有响应她这个亲昵动作。转身去看墙上挂的广告了。
广告上说,明天的免费体检,主上是运用从美国引进的“一滴血”检测设备,为患者检测血脂、血糖、血粘绸。同时,专家将根据检测结果开具处方。
晚上,庾明还在琢磨李英杰说的脑复康是假药的事儿,觉得这事儿真是凑巧,摩托车撞人、脑复康骗人,这两件事儿怎么就都扯在自己身上了呢?
他上了床,就要躺下了,手机哗啦一声振铃,有短信发来了。他打开一看,是那位维吾尔小姑娘的手机号码,短信内容是:
“相识是天意,想念是情意,许诺是诚意,相拥是蜜意。晚安,**与共!”
“什么这个意那个意的,小孩子瞎扯什么?”庾明看完,立刻将这些内容删节了。接着,他关了手机。
实际上,维吾尔小姑娘的小孩子形象是庾明的误区,这位维吾尔姑娘,已经三十六岁,结婚都十年了。
她的出身应该是高贵的。她爸爸年轻时是市话剧团演员,去北京参加会演时与新疆某地区歌舞团的妈妈相识相爱,生下了她这个汉、维混血儿。爸爸妈妈特意为她起了个维吾尔名字:古丽娅。
古丽娅长大,学功课没兴趣,只喜欢轻歌曼舞,爸爸就仗着自己是文化局长,将她招入市歌舞团舞蹈队;这个消息让当时的市长吕强知道了,就当作不正之风在大会上点名批评了他。于是,她还演上一场歌舞,就被清退出来。改调到市民族艺术馆工作。
在民族艺术馆,她的工作量很少,天天懒懒散散。后来,事业单位改革,民族艺术馆开不出工资,她就下岗,办起了幼儿舞蹈班换钱谋生。
靠挣孩子的钱是发不了大财的。每逢看到那些一掷千金的老板,她就羡慕得不得了,幻想自己的丈夫有朝一日也能发大财。可是,丈夫常常以艺术家自居,清高得不屑赚钱,只靠机关的那点儿工资生活,实在是无趣,她就只好自己下了海。
她的下海很偶然,那一天,她带领舞蹈班的孩子们去公园游玩,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盯住了她,部她想不想做广告,挣点儿外快。结果,她的舞蹈班在街头表演时就常常举起广告牌子来,一个月弄个几千元不成问题,后来,她知道这个男人是一个药商大老板,干脆就做了他的员工,成了一名药品推销员兼公关小姐。
碰上庾明,她觉得这是天意。这个昔日的省长,沉稳冷静,派头十足,气质极像她的那个大老板,他与大老板不同的是,他不色。看见漂亮女孩子一本正经,不像大老板那样看见漂亮女人就垂涎三尺,把握不住自己。她想与他多多联系,增加感情,这毕竟是一省之长,非一般男人,值得她去交往。可是,不知道怎么,她有些害怕。也那个大老板,像是认识庾明,无端端地就要以人家的名义做药品推销广告;像是对他不怀好意。这几天,他又一再嘱咐自己要盯住他。难道,这其中又有什么阴谋,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二早晨,庾明刚刚起床,维吾尔姑娘就打来了电话,她说,她要带车来接他。
他说,不用,你们的车不是在公园有一站吗?我就在公园门口等吧!
她又说:“你是大人物,怎么能和老百姓一样?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她怎么老是“大人物、大人物”的称呼自己呢?自己参加这一次活动,会不会被他们偷偷地录像,然后发到媒体或者网络上去做广告呢?想到这儿,他觉得有些后怕,就给美玉打电话,要她陪自己去。
“不用。”美玉拒绝了他,“我要是陪你,他们想录像会照样录。而且,那些摄像师一个个色迷迷的,专门把镜头对准美女的脸。我和姐姐长得这么相像,弄不好会被他们利用,以为是你们夫妻双双参加活动呢!你自己小心就是了。”
“好吧。”庾明见她不想去,不再强求了。这一下,省得你再唠叨了。
庾明刚刚吃了早饭,美玉就赶来了。为了避免被偷拍,她给姐夫出了个主意,捂上大口罩,戴上墨镜,鸭舌帽拉得低低的。“这一下,像是电影中的特务,谁也认不出来了。”美玉取笑他。
“什么特务?我这是地下工作者。”庾明纠正她。
正好,那个维吾尔小姑娘打出租车过来了,庾明就上了出租车,跟着她来到站前的始发点。
站前停的是一辆依维柯中巴,这是公司临时租来的。站在那儿等车的人多数是参加过站前大酒店爱心活动的老病号。为了省几个体检钱,这些老病号不惜上当受骗,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为了得到一小盒赠药,千恩万谢不说,还要乖乖地在他们的登记册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年龄、家庭住址、电话号码,个人的**全部暴露无遗了。这幅情景,才会让人体验到什么是“看病难”。
依维柯接满了人直接往省城农家渡假村开去。高速公路平坦无阻,40分钟就开进了渡假村里,里面花花草草,鸡鸭鱼鹅,颇具农家风情,来到宾馆前的广场上,庾明一看可不得了,那儿停了下几辆大客车,上面分别标了长白、北辽、省城各市的名字,看来,这公司广告做得够大,把全省的病号都拉来了。这些个推销员,能量真够大的!
庾明和病号们下了车,就听到一个好像调度一样的小伙拿着小电动喇叭大声喊:“蓟原的朋友快快入场了。喂,从正门上二楼大会议室。”
虽然是农家渡假村,这宾馆设施却与城市没什么区别,在接待大厅,庾明往墙上瞟了一眼房价,标准间才60元,真的很实惠。顺着楼梯上了二楼,见会议室早就做好了准备。一进门,左边坐了一排穿白大褂的专家医生,右边则摆放了几十台微机。古丽娅告诉他,这些微机就是“一滴血”检测仪。专家讲课后就会免费为大家验血。
其它城市的人早早就坐好等待了。等蓟原来的病号坐到座位上,活动开始,还是那个长得很白净的姑娘担任主持人。这一次,她几乎连象征性的开场白都没讲一句,上来就问:“各位大叔大妈,你们看我和得漂亮吗?”
“漂亮!”观众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可是,今天,我不是最漂亮的,我的兄弟姊妹长的比我还漂亮!”说完,她朝门口一挥手,大喊一声,“各位兄弟姊妹,快来晋见大叔大妈啊!”随着她一声喊,音乐热烈地响起来,身穿公司统一服装的一群少男少女唿啦啦从门口跑进了会议室里,小伙子们手持公司广告旗,一个挺胸收腹,笔直地站立在会议室左侧的过道上;姑娘们则手持一束鲜花,笑盈盈站在右侧的过道上。主持人看看这些少男少女们站立好了,随即说道:“大叔大伯们,如果想看美女,将把我的头转向右边;大妈大姨们,如果想看帅哥,请把头转向左边。俗话说,秀色可餐。虽然漂亮脸蛋不能当饭吃,但可以让人心情愉悦。尤其是有病的人,看一看美的东西有利于缓解病情啊!”
“呵呵,帅男美女,这不是色诱吗?”前排一个病号这样喊了一声,引起了人们的一阵大笑。
“这不是什么色,更不是什么诱。大家老远的跑这儿来不容易。所以,公司集中了所有的帅哥美女陪伴大家,为的是让大家渡过一个美好的上午!各位兄弟姊妹,在座的大叔大妈就是我们的上帝为,我们的衣食父母,请大家一齐向他们问好,”
“爸爸、妈妈您们好、爸爸妈妈你们好!”像是臣子们晋见皇帝,少男少女们肉麻在齐声喊着。
“下面,咱们书归正传,请咱们的专家为大家讲解健康知识。”
一阵掌声之后,专家登台了。庾明一看,还是那个白衣白裤白头发的白面粉袋子上了台。不过,他今天一句健康知识也没讲,上来就介绍公司研制的新保健药——黑木耳素。他说:“各位朋友,你们大部分人都患过心脑血管疾病。医生在介绍食疗时,是不是都推荐了黑木耳?”
“对!”观众们一齐回答。
“为什么医生要你们吃黑木耳呢?”白面粉袋子接下来自问自答,“这是因为黑木耳中含有分子量为10000道尔顿的腺苷。此种物质能影响血小板的功能,抑制血小板膜上磷脂释放花生四烯酸,从而抑制血栓素TXA2的合成,而TXA2是目前所知作用最强的血小板聚集剂和血管收缩剂。动物实现的结果表明,黑木耳素和阿司匹林两者的作用效果相近,黑木耳中维生素E和硒的含量较高,铁的含量也很高,具有抗脂质过氧化和抗自由基的作用,还是很好的补血食品。因此老年人经常食用黑木耳素软胶囊有益于抗衰老。
“黑木耳虽然有这么多好处,要吸收它却很困难。你就是吃上一斤黑木耳,也吸取不了多少有益成分。为此,外国专家研究了一种办法,他们用特殊手法,将黑木耳中的营养成份提纯出来,制成黑木耳素保健药品,这就可以直接吸收那些有益成分。通过临床试验,黑木耳素具有以下功效:
“第一是清血——促进胆固醇从胆汁中排出到肠,再排出体外;促进肝中脂质氧化;促进动脉壁内胆固醇排出使斑块缩小;抑制血脂与血管内皮细胞上LDLB1、E受体结合,从而防止胆固醇沉积在动脉壁上。
“第二是稀血——防止血液凝固并抑制血管壁附壁血栓形成;促进血中纤维蛋白溶解;减少血小板释放平滑肌衍生因子(PDGF)以抑制血管壁平滑肌增殖,预防动脉粥样硬化。
“那么,服用黑木耳素多长时间才能见效呢?”主持人配合着发问了。
“这要看患者的具体情况了。”白面粉袋子装模作样地说:“像轻度患者,一般要服用30天左右,心脑供血不足导致的症状就会明显改善,如:记忆力减退,视物模糊、脑动脉硬化、颈椎病、肩周炎、心悸、早搏、心血管狭窄、冠状动脉粥样硬化、偶发性心绞痛等。
而中度患者,一般要服用60天左右。血脂、血稠、血压会全面平稳下降。血糖及糖尿病并发症也会得到明显改善,血栓类疾病,冠心病等症状开始明显好转,甚至消失。
而那些重度患者,一般需要服用90天左右,就会出现意想不到的效果。一些顽固性疾病,如:出血类及缺血类脑血管疾病,像脑出血、脑梗塞、脑血栓,其后遗症能够得到恢复,心肌梗塞、心律衰竭等心脑血管疾病能够得到明显改善直至症状消失。”
“要是这样的话,请各位大叔、大妈根据自己的病情,选择不同的剂量购买。”主持人作了个铺垫,“为了感谢大家参加今天的活动。公司决定打折优惠销售,每瓶只卖380元。”
“喂,什么时候体检呀?”观众们对买药不感兴趣,不少人冲着免费体检来的,现在一听他们推销药品,就迫不急待地发问了。
“体检,马上就开始!”主持人一声号令,站立在两侧的帅哥、美女忙碌起来。他们分别将后排的人挨次引领到那一排微机前坐好,几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便开始了检测。庾明被古丽娅领到一台崭新的微机前,告诉他,这是最好的一台仪器,然后,一个小伙便让庾明伸出手,在他的手指偿还取了一滴血样,滴在一块玻璃薄片上,随后放置在显微镜下,电脑显示屏上便显示出了大大小小的球状物。小伙指着屏幕上的图像向庾明解释:正常的红血球是圆的、独立的、活动的,但您的红血球不仅形态改变了,还摞在了一起,这就说明您的血液已经开始变稠了。他指着一堆红血球说,您看,这表明您的内分泌失调、睡眠不好。又指着一条黑色的雾状说,这就是血液里的毒,如果近期没有吃药,就是受了来自外界的污染,如电脑、电视辐射、装修污染等……之后,古丽娅又把他领到一个穿白大褂的专家面前,专家先是号脉,随后开了个处方:多喝水,黑木耳素三瓶。
这时,庾明看到主席台已经很热闹了。主持人拿着话筒向大家宣布,为了鼓励大家消费本公司产品,我们今天将开展抽奖活动,凡是购买50元以上药品者,可获得一次中奖机会。这时,已经有几个买了黑木耳素的病号走上了主席台,主持人递给他们一把气枪,让他们朝台是悬挂的汽球开枪射击,啪啪啪,随着汽球被打穿,迸裂开的汽球里弹出来几个小纸条,纸条上分别写着各种奖品,这些奖品有保健茶杯、有手套、口罩,还有各种药品,每当有人获奖,主持人就大声宣告并表示祝贺。这时,古丽娅将庾明领到主席台前,让他先交钱买药,一问价格,380元一瓶。庾明觉得有一种挨宰的感觉,立刻表示不买了。
“不买怎么行?你的病情需要吃这种药啊!”古丽娅劝导他。
“太贵了。不买!”庾明坚定了信心,就是一个不买。
“大叔,如果你带的钱不够,先把药拿回去吃着;钱,我先给你垫上。”古丽娅说着,就掏出了自己兜里的钱。
“不用不用。”庾明一看她又是故伎重演,连忙制止她,“我说不买,就是不买。”
“大叔,这可是好药。今天趁打折,赶紧买了吧,平时要卖500元一瓶呢!”
“大叔,你是嫌它不好吃吗?要不,你试着吃几粒。”古丽娅还是想方设法动员他。
“不试。”庾明仍然摇头。
“不苦的。来,试试……”古丽娅说着,就打开了一瓶药,然后倒出两粒,递到庾明手心里,随后又拿过来一杯白开水。
面对这么殷勤的服务,不由地庾明不吃了。他张开嘴,将两粒胶丸嚥了下去。但是,他依然坚持不买。这倒不是他舍不得花钱,他总觉得今天的活动又是一个骗局,他不能上当。
“好吧,大叔实在不想买,我也不强求了。以后需要的话,给我打电话,我送药上门。”古丽娅用尽各种办法也没劝动庾明,自己也灰心了。
“小古,你请忙吧,我要去卫生间。”庾明想了个办法,总算是甩开了这位忽悠人的小姑娘。
活动搞了半天就结束了。中午,活动组织者送来了一盘子面包、矿泉水,算是充饥的午餐。下午,车子在风景区转了转,便往回开了。
车子开回蓟原,已经入夜,商业街上的灯亮了,各家店铺前挂的一串串小灯泡,发出了明明灭灭的红光,街上的光线变得复杂而混乱,各家店铺前的音箱里争先恐后地播送流行歌曲,好象所有的歌星都集中到这儿进行歌曲大赛,庾明下了车走了凡步,感到一阵晕眩。
“大叔,你不舒服吗?”庾明这才发现,下车后,古丽娅还在跟着他后面。
“这条小街,早晨还清静的,现在怎么这么乱?”庾明看看五彩缤纷的灯光,问道。
“大叔,你不知道吗?这儿是发廊街呀!这一条街上,都是从事色情勾当的,不喧哗怎么吸引客人?大叔,你别从这儿走。你这么有魅力的男人,一走过去就得让小姐们把你拉进屋子里去。”
庾明笑笑,没说什么,倒是古丽娅,先开口了,“大叔,今天一无所获,是不是感到很遗憾?”
“没啥遗憾的。”庾明摇摇头,“那种药太砸人了。我不能买。”
“大叔,这药确实是好药,连我们大老板都在吃呢!”
“喂,对了。”庾明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古丽娅,你答应过我,只要我去参加活动,你就告诉我你们大老板的名字。现在,该兑现了吧?”
“大叔,这么重要的信息,要想让我告诉你,得需要一个仪式。”古丽娅又端起了架子。
“什么仪式?”
“起码,得请我喝杯咖啡吧!”古丽娅撅起了嘴。
“这么晚了,我不能和一个女孩子去咖啡厅。”庾明拒绝了她,“不过,你可以自己去,或者是找你的朋友一起去。恕我不能奉陪。”说完,庾明从兜里掏出二百元钱,递到她的手里,“嗯,小姑娘说话不算数,不好……”
“谁说话不算数了?”古丽娅委屈地撅起了嘴,“嗯,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告诉你一个字。我们的大老板,他姓吕。”
“什么,姓吕?!”庾明听到这个吕字,心里不由地一惊,恰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
“大叔,我告诉了你这个字,你不会怨我不守信用了吧?嗯,今后咱们多联系,你不会吃亏的。”说完,她冲他摆摆手,离开了。
望着古丽娅走去的背影,庾明断定,一定是自己没买那些黑木耳素,让她生气了。
下午时分,宾馆房间的窗前总是投来狭长狭长的树影子。
古丽娅脱了她的白色睡袍,穿上了一条牛仔短裤和一件宽大的牛仔衬衫。她的腿很长,过短的牛仔短裤,使她的腿看上去比实际还要长。从大腿到小腿,不仅长,而且还均匀,滑润,泛着微微的亮光,和她足上的耐克鞋、白袜子一样,一样地吸引男人的眼睛。她从宾馆楼出来,穿过渡假村唯一的街道。
一个肥胖的男人半躺半坐在自己堂屋的一把竹制的藤椅上,看着古丽娅从对面宾馆的玻璃门里出来,然后向那座独立的小楼走去。那座小楼虽然洋气,但不如自己躺的这间房子更惬意,红砖青瓦的房体,木格雕花的窗户,一下就可以让渡假村呈现在一派古色古香之中。在这里一躺,他可以洞察渡假村的一切事情。古丽娅走过去了,他看见她冲他这儿笑了笑,笑的同时,用手拨理着披在肩上的黑发,一头又亮又浓的黑发。他的眼睛目送着她的背影渐渐地远去。下午的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而且她的背影,又使肥胖的他的身体,由半躺半臥变成全部坐起,又由全部坐起,变成站立起来,当古丽娅的背影已经拐过他的视线后,他又彻底地躺在了椅子上。他光着上半身,穿着蓝布短裤,拖着一双拖鞋,手里拿着一把芭蕉扇。
他躺在那把竹制的藤椅上,缓慢地摇动起了芭蕉扇。脸上不由地嘿嘿一笑。觉得自己过这种神仙般的日子,比当一个省长还好,比那个得了脑血拴病的庾明更是强似百倍,人啊、命啊,真是难以预料,他一个监牢里的囚犯,竟会有今天的光景,是祖宗积下了八辈的阴德了吧!
古丽娅从床上站起来。她先把一条腿从她的另一条腿上拿下来,又扭过头看了一眼那座红砖青瓦的平房一眼,然后走到窗边。灰蒙蒙的天空下,是同样灰蒙蒙的渡假村。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才下午五点,有的房子里已经亮起了灯。真烦啊。古丽娅想。她的眉头和她的嘴巴一翘了起来。
这样的天气应该是睡觉的天气。可是,她还得按照规定时间,去伺奉大老板。
古丽娅从楼下爬上来,吕强正在顶层楼房间的床上躺着。他看见古丽娅,就把眼睛睁开。他并没有睡,只是闭着眼睛在养神。一床薄薄地床单盖在他的身上。丽娅走过去,你在干什么啊?古丽娅问,吕强伸手把她拉了过来。吕强说,我正在想你。
他们在床上紧紧地抱着。他在订床的里面,她在床的外面。他们横着身子紧紧搂抱在一起。他的一只手从她的肩下伸过去,另一支手从她的腰上伸下去,把她的整个身体抱在怀中。他们的车只脚和四条腿互相纠缠着,还磨擦着。
古丽娅眼睛紧紧地闭着,而嘴巴微微张开。
我要。吕强说。他一边说,一边把古丽娅翻过去,让她低阶躺在床上,自己爬上身体。
她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刚把她的裤子脱下,就听到了她的笑声,他问她,你笑什么?
没什么,她说。
我只是突然不想做了。她补充了一句。
后来他们没有做。他从她的身上下来,也仰躺在床上。
古丽娅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她的内衣里拿出了一张纸,一张垒成小小的方块纸。
古丽娅说,这是庾明参加售药活动的广告策划。
吕强和古丽娅就这样坐在了床的边上。古丽娅上来的时候是下午两点,面她要走的时候是五点。她走后,吕强还坐在床边上,手里拿着那张广告策划。
这是什么**策划书。吕强狠狠地骂了一句。他骂完后,把那张纸揉成一团甩出了窗外。
古责娅刚刚从小楼冲出来,她身后的门发出咣当一声响。她一冲出来,吕强扔的纸团就落在也的脚前。她弯腰把纸团拾起,打开看了一眼,知道大老板对她的工作不满意,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大步地跑向了即将开往蓟原的通勤车。
庾明坐在书房的红木椅子上半天了。一直到美蓉买菜回到家里,他还是坐在红木椅子上。天已经黑了下来,完全的黑了下来。敞开的窗户外面除了凉气外,还有一点点散落的光亮透进来。就那么一点点。他把眼睛闭上,什么也没有看见,即使他睁开眼睛,照样是什么也看不见。天色完全黑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成了模糊的一片。其中包括他自己。每天这个时候,总是美蓉为他打开电灯。
喂,美蓉一边开灯,一边说,你坐在黑暗里干什么呢?
他从黑暗里站起来,站在灯光照亮的屋子中间。他说,美蓉,我想,也许我应该买下那些黑木耳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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