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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八一中文网 > 玄幻魔法 > 官场诱惑:花花世界 > 第三十六章 :红章袖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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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诱惑:花花世界:第三十六章 :红章袖添香(2/2)

    接下来,空压机、搅拌机、吊车纷纷开动了,宁静的海湾,开始了建设大军的齐声大合唱。

    施工机械已经运上了岛,典礼也结束了。庾虎正要舟桥部队撤退,丈母娘却提醒他,“等一等,再等一个小时。”

    庾虎一看,海边公路上来了一个长长的车队,车上装载了满满的水泥、砖料、还有混凝土的预制件。

    “阿姨,现在是修路,用不着建房材料啊!”庾虎守着军红,不敢开口叫“妈”了。

    “可是,你得抓紧建工棚;还有,指挥部也得有个落脚的地方。不能让工作人员在露天地里办业务啊!

    “哦,是是是……:庾虎一想,还是老人有经验。

    其实,他的丈母娘只是与房产商打交道多些,略知道些施工的皮毛知识,真正的行家是狄花儿的父亲。这位年青时就在蓟原建筑公司当队长的人,最知道施工的奥秘:哪儿能省钱?哪儿能省力?哪儿最容易出现质量问题?还有,建筑工人最喜欢在哪个环节戏弄老板?等等等等,庾虎只和他谈了一个晚上,就觉得这施工中的学问多多了,干脆就让他当了编外的工程监理;不仅监理工程,连监理也被他监理了。

    当然,狄花儿的父亲对庾虎的工程也是尽上全力给予呵斥。这倒不完全是因为狄花儿与庾虎的特殊关系,而是自己的利益。这么浩大的工程,建筑材料都是由他的公司供料,这是一笔多么巨大的买卖?可以说,现在,工程中除了前期设计费用和工人工资;庾虎的材料采购费用全都装到他一个人的腰包了。这种好事,往哪儿去找?他除了全心全意地为庾虎服务,再没有其它想法了。

    工程开工之后,狄花儿心疼庾虎辛苦,时刻不离地跟随在他身边。照顾这照顾那,吃饭睡觉都要照顾到,就连一日三餐、喝水,也规定他喝什么牌子的矿泉水,可谓无微不至。可是,军红一来,她就不得不回到父亲的公司里,管起了业务。人家军红是明媒正娶的合法妻子,对于她,自己只能退让三分。现在有这个蕊蕊,她还能与庾虎这样亲密着,将来,如果军红生了孩子或者是生了儿子,庾虎会不会还是这样爱她,她自己也说不准。

    面对军红和花儿两个女人,庾虎并没有觉得太尴尬,一是工程事务繁忙,他无暇考虑她们的事儿,二是狄花儿看见军红就主动回避,让他省去了很多心思。但是,昨天,甄珠儿打来电话,一定要过来一趟,看看工地。这让他十分为难。

    这个九龙岛改为康复中心,是甄珠儿的主意,她甚至为此还找了医务界的专业设计人员;并通过业务关系获得了审批文件。现在,人家要来看看施工情况,自然是在情理之中,他无法拒绝。可是,军红看到花儿,本来就让他很难堪了,如果自己身边再多一个甄珠儿,军红会不会多疑呢?

    不过,这些事他有些多虑了。甄珠儿从卫生厅出来,并没有到九龙岛来,而是先去了北京。她拿着那张新设计的全岛外观设计效果图,找到了庾虎的爸爸庾明。让他审查一下。

    庾明在项目小组里,可真是大开眼界了。各省报上来的项目,一个比一个精致,舍了哪个都觉得可惜!原来,他在北省研究项目时,觉得自己的项目做得够不错了。可是,一看其它省的项目,做得更是别具特色。别看这些项目大都是高速公路、铁路支线,地铁、商贸中心、会展中心等大型设施,但是,审读起来却不感觉重复;更不会觉得枯燥。项目的描述精确细致,功能特点鲜明突出,让人一看就爱不释手。现在,再来看九龙岛的设计,暇疵就明显暴露出来了。

    岛的设计是根据岛的地形而做的。各个建筑依山就势,比较和谐。可是,现在看上去,除了岛中心一座孤零零的康复大楼,周围就显得缺少了陪衬;海水、绿树,固然美丽,可是,人呢?一个岛上没有人气,怎么能火起来?怎么能热起来?

    “伯父,你看,怎么改进才好?”

    “嗯,我看,这地方……”庾明拿出笔在岛的周围划了一圈,“是不是建筑些民居?”

    “民居?”

    “是啊!”

    “庾虎原来是设想盖别墅的。让我给否了。”

    “为什么要否它?别墅可以集聚人气。还可以早日收回投资呢!”

    “那样,九龙岛岂不又成了房产开发项目?”

    “康复中心并不排除适当的房产开发。一个岛上,如果没有居民,就是实际上的荒岛。那就失去绿色环保的意义了。”

    “嗯,我找专家再商量商量;”甄珠儿收起图纸说,“如果这么一改,庾虎肯定要高兴。因为,他早早就可以赚上一笔。”

    “嗯,你告诉庾虎,不要放过每一个挣钱的机会,几个亿的投资,长期没有收益是不合帐的。等你挣康复病人的钱时,收益就太微不足道了!”

    甄珠儿像是获得了一个喜讯,高兴地奔九龙岛而来。她想,她的到来一定会让庾虎兴奋不已,尤其是她带来了那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可是,一登上小岛,她的心就沮丧起来,因为,她看到,庾虎的身边,有了一个比她、甚至比军红更漂亮的女人。

    芦仙儿从失去儿子的阵痛中恢复过来。她的坚韧的体质不会让她耽溺于哀伤。变化似乎是迅速的。她一改过去农村妇女朴素的着装,从滨海时装店买来最时髦的削瘦和羽绒服大衣,戴上那条火红色的长围巾,蹬着长筒皮靴,在小岛新铺的石头路面上敲出傲然的响声。

    那双杏子一样略长的眼睛仍旧的高傲的,但是多了些挑逗的意味,大胆而坦率。没有心机的,随意的挑逗,出于自娱的需要。在她女儿芦鹤中学的朋友圈子里,多为漂亮的少女,其中有些以姿色为生的女孩儿,她们的父母在改制中下岗,或因偷抢被关押,致使子女断绝了经济来源;在崩溃与荒芜之中,生存的本能使这样的情形自然而然地发生,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利用感情。芦鹤学校那个大名鼎鼎的校花,让她特别注意。她仪态文静,穿着雅致,在异性面前从容而镇定,相比之下,女儿芦鹤倒更像一个野性未驯,举止轻浮的乡下野姑娘。这校花并不见得有多美,但显然是迷人的,她专注地望着你,眼睛像闪烁的星星。她本能地掌握了引发欲念的艺术,冷冷的,无师自通的;她曾经使县城的一个大款迷恋,他们之间也有过一段短暂的恋情。在她们分手之后,大款的夫人发现家里存款的数字减少了,丈夫时常向她炫耀的银行卡也不见了。就是这样,她以优雅的姿态对有钱男人做着这些蝇营狗苟的事情。她是芦鹤的好朋友,通过芦鹤她了解了这个人很多很多的事情。她曾经被有钱男人揭发举报过,最后的结果是她无罪释放而男人却被判处猥亵少女。看到这些,芦仙和就觉得自己的少女时代过得很冤枉。她的男老师胡兰会是真心喜欢她的。他将她骗到芦苇塘里,他对她没有实质性的侵害却被判处七年徒刑。而自己也落了个坏姑娘的名声。为了保护自己,她违心地嫁给了庾顺子,指望以军属的身分可以维护自己的安全,没想到老公公却是色迷心窍;一夜之间夺去她的童贞。那个时代的风气是干净的,也是严酷的。现在多么好,男人与女人,成了一场永远也玩不尽的捉迷藏的游戏。让彼此的人生充满了刺激和趣味儿。当然这种游戏的代价是巨大的,若不是这样,他就不会失去自己心爱的儿子。那也是庾顺子有的骨血,只是来路有点儿违规罢了。但是,男人对此却是水火不容。她一度为此心痛甚至心碎,有时候想投入到庾家庄的苇塘里,永远不见人世间的天日。然而,她舍不下女儿。女儿长大了,越来越漂亮。在这个充满诱惑的时代,她应该在妈妈指导下,有一个更美好的人生。九龙岛的开发打开了她人生的另一扇门,她觉得这儿的一切是这么美好;在这儿没有了乡邻们对她比比划划的指责和谩骂,没有了那个让她伤透了心的芦苇塘。在这儿,人们不知道她的过去,不知道她心灵的创伤,人们投给她的只是羡慕、尊敬甚至有些垂涎……仔细一想,这些变化都来自一个人,这就是她心中的虎子。小时候,他们应该算是玩伴儿,现在,他出息了,长大了。他不仅给了他们一家挣钱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让他们改善了环境,改变了心境,让他们的人生踏入了一个更高的层面和境界。她由衷的感激常常会变化成一种献身的冲动。想想童年的趣事儿。虎子或许应该是她的第一个男人。那时候,村里都瞧不起他,笑他是个没爸的孩子,只有她喜欢他,心疼他。她知道里彼此想念着,虽然年纪还小,毕竟心是相通的。那时候,他们走进了密密的芦苇塘,她常常爱怜地将他搂在自己的怀里,像大姐姐一样的爱抚他,甚至想满足他骤然升腾起来的肉欲。可是,现在,不行了。社会尽管越来越开化,他们之间的大门却是越关越紧了。她知道他的妻子是高干家的女儿,美丽则高贵,而另一个女人花儿一家又支撑着他事业的大厦。他离不开这两个女人。有了两个女人呵护的男人,还会理会她这个残花败柳的情感吗?

    可是,这一切,能够瞒过男人,却瞒不过细心的女人。从她看到庾虎脉脉含情的目光里,甄珠儿觉察了一丝微妙和不快。这个成熟的女人想利用自己的性感引诱虎子。当然,虎子不会移情于她,但是,这种路边的野花一旦开放,花心的男人都会难以抵制她们的诱惑。

    当然,甄珠儿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对于庾虎的爱恋基本上也属于一类勾引。可是,她觉得自己与她们是不同的。在她被诱惑之前,已经以哲学的思考认定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她的饱含**的青春需要发泄。那一段生活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伤害的痕迹。没有仇恨的女人是难于被伤害的。她甚至愿意长期这样与军红、花儿相处。爱情的专一性曾经长期被她认可,现在却似乎已经过时;她认为一个女人可以同时爱几个男人;一个男人也可以同时喜欢几个女人。可是,如此开放的她,为什么就容不下这个妖艳的农村妇人呢?看来,她的爱情观念也是悖论的。

    工程一开工,庾顺子一家都跟着忙碌起来。开工第一天,芦仙儿看到建筑工人啃面包、喝矿泉水,太不舒服了。就熬了一大锅热汤送给工人们喝。工人也都是农民工,他们感谢芦仙儿的好意,同时又奇怪地问她:为什么不地工地附近开个小饭馆?如果开饭馆,一定会挣大钱。芦仙儿觉得庾虎给他们一家三口开工资很够意思了,再找挣钱的渠道显得有些贪婪,不好意思开口。哪知道庾虎却主动来询问他们,办个工地食堂行不行?

    食堂办起来了,但是与公司单独核算。公司只为他们盖房子,购置炊具。人员由他们自己招工,每月上交一定的管理费就可以,这样,庾顺子一家三口都成了老板。九龙村的人倒成了为他们打工的人。后来,施工人员增加,饭馆的生意火的不得了。庾顺子又回到庾家庄,招收了十几个人,才勉强供上工地人员的就餐需要。这是后话了。

    甄珠儿来到小岛上,庾虎看见她,高兴的不得了,上前就与她握手。可是,一看到芦仙儿在场,甄珠儿竟醋意大发,一声不吭。她将手里的图纸交给庾虎,扭头便走开了,弄得庾虎好生纳闷儿,连芦仙也不理解,这姑娘怎么了?一见面就气呼呼的?

    如果不是爸爸打来电话,庾虎真不知道这图纸怎么又修改了?

    听了爸爸的电话,庾虎明显地感觉出,老爷子改变了开发九龙岛的思路。他解释了修改设计图的原因。他说照着这种设计去开发只能把小岛建成医院;这样会埋没这个岛的价值。他要庾虎赶紧上网,查一下日本北海道洞爷湖的资料。

    “人家八国首脑会议都安排到那儿召开了。那儿的开发一定是成功的。如果有必要,你可以去考察一下。”老爷子指示他。

    庾虎决没有立刻上网去查洞爷湖的资料。他们这一代人,普遍缺乏老一辈人勤勉敬业的精神。他立刻打电话告诉花儿办这件事,花儿不敢怠慢,立刻上网,查到了这分资料,然后打印好,派人送了过来。

    “洞爷湖位于北海道西南部,属于支笏洞爷国立公园。20世纪初叶火山爆发频繁,陷没后形成了这座湖泊。洞爷湖由于湖面较宽阔,相比之下外轮山离湖面的比较低,只有200~500米,所以给人一种十分广阔的感觉。湖岸近处有昭和新山,这是1943年在地震造成的断层处而隆起的一块新地形,至今还在喷发白烟。周长为43公里的破火山口湖畔有著名的洞爷湖温泉,这里是北海道为数不多的温泉胜地。

    “湖面在冬天也不会冻结,是日本最北端的不冻湖,一年四季荡漾着清丽的湖水。在湖中的中岛上建有洞爷湖森林博物馆,可乘观光船前往。另外在这里还可以领略垂钓红鳟和若鹭鱼的乐趣。

    “洞爷湖周围建有野营地等完备的旅游设施,此外还有一座火山科学馆,里面利用喷烟、映像和高级音响系统发出的声响为观众重现了1977年火山爆发时的情景。

    “洞爷湖是日本第三大锅形湖,有四个湖中岛,湖畔有温泉地带,是北海道屈指可数的观光胜地。从4月下旬到10月中旬,每天都举行电影放映和礼花燃放活动。洞爷湖附近有有珠山和昭和新山。

    “昭和新山的洞爷湖是日本第3大的火山口湖。沿着湖畔排列着的约60尊雕刻引人注目,而这里也作为温泉胜地吸引着众多游客。2000年3月,洞爷湖温泉附近的有珠山火山爆发,不但使当地受到影响,整个北海道的温泉地的客流量都大减。现在,在洞爷湖温泉虽然还有一些居民仍在避难,但旅宿、商业等设施已基本上恢复到喷火前一样,对观光业没有任何影响。

    “湖畔是受火山恩惠的水量丰沛的大温泉旅游区。温泉街后面,烟雾缭绕的昭和新山,是1943年在地震的2年后因地表隆起而形成的。与它相邻的有珠山是海拔737米的活火山。2000年3月31日的爆发仍让人记忆犹新。现在虽然爆发已基本平息,但西侧山麓新出现了喷烟的火口,使洞爷湖的景观显得更加富有气魄。因为它的爆发,温泉的出水量比以前有所增加,水温也有所提高。

    “洞爷湖温泉的泉质属弱食盐泉,对肠胃病和慢性肌肉风湿有疗效。而邻近的壮瞥温泉属石膏食盐泉,对外伤、神经痛、关节病有疗效。很多温泉旅店都可以从泉池里看到洞爷湖的全景.在温泉中浸泡全身,就像投入了大自然的怀抱。此外,还有豪华的游览船在湖里周游,一年四季都可欣赏到美丽的湖光山色。”

    “呵呵,这洞爷湖,是个旅游休闲胜地啊!”庾虎看完了资料,顿时恍然大悟了。过去,丈母娘的想法是开发房地产;他的想法是建游乐园;爸爸大概是讨厌房地产开发商的短期行为,而游乐园又建得太多、太滥。爸爸才同意将这个岛改建为康复中心。现在,爸爸要他在集聚人气上下工夫。这说明,爸爸的立场软化了。爸爸也考虑到了投资收益;不再排斥他在旅游、休闲上下工夫了。好在这岛的工程刚刚开工,改变一切还来得及。他现在要去日本北海道考察,只是考察一些细节。大政方针和原则,实际上就是往花园别墅方面考虑。只有建筑了漂亮的房子,才会有人来居住。这房子的设计、建筑必须高档、奢华,这样,才能把那些有钱的老家伙们吸引来,让他们在这儿投资置业,在此渡过幸福的晚年。

    小岛的地形很好,尤其是岛的东侧,林木葱茏,暖阳避风,适合建住宅。如果围绕康复中心大楼建上一百栋林中别墅,一栋以百万元售价,就可以收回一个亿的投资。这样,资金周转就加快了。将来,即使康复中心的病人不多,靠物业管理也能维持全岛上的经营。况且,他现在安装的风电、水利、太阳能系统,还可以正常收费呢!

    不过,要将一个地方开发成著名景点,光有人文环境还不成,除了自然环境的特点,历史、文化也很重要。洞爷湖的招牌是火山、温泉,还有博物馆、雕塑;九龙岛的招牌除了清澈的海水、清新的空气,零污染的环保设施,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值得一看的呢?如果哪位考古学家在这儿发现个古墓什么的,那就有的吹了。可是,在这个荒凉的小岛,能存留什么历史文化的遗迹呢?庾虎想得远了,甚至想请几位文人前来堪察,让他们编纂出点儿文化掌故来,哪怕是胡编乱造,有那么个影子也行!

    “庾总经理,不好,昨天晚上,咱们的材料库又被盗了。”庾虎正思索着去日本考察的事情,保安队长前来报告了。

    “丢什么东西了?”庾虎一听,大吃一惊。

    “一摞盘圆、两束钢筋。还有几袋水泥。”保安队长说着,显得有些惴惴不安。

    庾虎立刻赶到现场,一看,刚刚围起的铁丝网被掏了一个洞,偷盗者是从九龙村开着小船过来的。大概是慌张,他们弄出来的几袋水泥没来得及装船运走,散开口扔到了岸边小码头上。

    自从工程开工,常常有人来盗用建筑材料,开始,村民们拿几块木板、寻几根钉子,挖点儿水泥,庾虎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就装看不见了。可是,现在偷东西的事儿频频发生;偷的规模越来越大。尤其是几个逃学的半大孩子,竟偷了钢筋到废品收购站去卖;这就让他不能容忍了。为此,他一开工就将自己公司办公大楼的保安人员全部调到工地来;然而,这一招也未能阻止村人来盗。

    “你们,半夜没安排专人巡逻吗?”庾虎拉着脸子问队长。

    “安排了。可是,这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我们不能总是盯着他们呀!”

    “可是,他们总是这么偷。我要你们保安干什么?!”

    庾虎认定是保安人员责任心不强。于是,果断地将保安队长辞退;将庾顺子调来担任保安队长。自己马上要去日本考察了,工地老是被盗怎么行?

    庾顺子本来经营饭店正红火。但是,庾虎来了调令,他当然得无条件服从。他把饭店的事情全部交给芦仙儿母女俩,自己只负责饭店的采购事项;其他的精力,都用在看家护院上了。

    保安人员都配备了防身器具。庾顺子当过兵,知道如何打击敌人,保卫自己。除了配备的专门器具,他还自己跑到滨海小黑市场,买了短刀、火药枪;庾虎又专门给他弄了一根电棍,以备不测。

    这一招果然有效,自从庾顺子上任,“电”了几个小偷,村民再也不敢上岛行窃了。

    “干大事,还得靠自己人啊!”庾虎深有感慨地说。试想,如果不是狄花儿的父母诚心诚意地帮助自己,如果不是甄珠儿改变开发内容,如果不是爸爸的影响和面子,九龙岛的开发能搞到今天这个程度吗?

    去日本考察,说走就走。他的秘书、工程技术人员、专家早就做好了准备。

    这工作人员没问题,该谁去就带谁去。可是,身边这几个女人,带哪一个好呢?

    原来,他想带军红去。军红自从结婚,还没出过国。原来答应她出国旅游结婚,结果只到了香港就止住了脚步。再不,就带甄珠儿;甄珠儿是这个项目的功臣,这次修改设计,她有些不满意,正好,出国可以安慰她。可是,一想到工地上这一大摊子事儿都由丈母娘和老丈人支撑着,他觉得必须带花儿去。花儿虽然不太懂工程,可是,毕竟是理工科大学毕业生,对工程的事儿一看就会。再说,如果带她去日本,对丈母娘、老丈人也算是有个交代。

    想来想去,现实利益还是占了上风。就带狄花儿去,反正是快去快回,要不了几天工夫。

    他没敢把这件事告诉爸爸,而是直接告诉了妈妈。妈妈听说他要带花儿出国,非常高兴。

    庾顺子的保安工作做得好,并不是靠什么责任心,而是现代化的设备。为保万无一失,他向庾虎建议,买了一套警报系统安装在材料库。只要小偷一触动铁丝网,警报器就哗哗震响,吓得小偷不敢近前;也有胆子大,顶着警报铃声往里闯的,这时,巡逻的保安就赶到了。他们原来发现小偷之后就是用喊声警告。庾顺子却改用打枪,他的火药枪打出去,一扫一大片。挨了枪的小偷回去一渲染,村民们都怕挨枪,谁还敢来?

    小偷国也有懂法的人。他们看到庾顺子用上了火药枪,便到区公安分局举报:九龙岛保安用了违禁武器。

    公安分局刑警队听到举报,立刻来岛是检查。

    庾虎在岛上的时候,庾顺子并不把公安放在眼里。庾虎是抗震救灾的英雄团长,爸爸是省长,你们这些“小公安”算个啥?想当年老子当兵,你们还穿开裆裤呢!可是,一,现在庾虎出国了,庾顺子看见警察就毕恭毕敬了。

    “喂,庾队长,听说你们弄了些火药枪?”警察问。

    “没、没有哇!”庾顺子当年不能承认。

    “村里有人举报你们了。”警察掏出了举报材料。

    “那是诬陷。”庾顺子拍拍胸脯,以表示自己的清白。

    “有人受了伤,我看到他们伤口处有砂印。”警察举出了人证。

    “哦,他们来偷东西时,我们一吓唬,他们就滚到沙滩上耍赖。一定是在别处受了伤又沾了砂子,反而来赖我们……”庾顺子的辩解毫无说服力。

    “嗯,以后注意吧!”警察草草收尾了,“那东西杀伤力挺大,弄死人不是闹玩儿的。”

    其实,警察明知道庾顺子撒谎,也没兴趣追查下去了。因为,他们知道举报的村民是偷东西的人。你们偷了人家的东西还贼喊捉贼地举报,真不要脸!

    警察的宽容被庾顺子误解成了怂恿。警察走后的第二天,他不但没有收起火药枪来,反而公开训练上了。

    他让保安在岛上开辟一声平地,作为操场,一大清早他就开始了教练工作。先是练习立正、稍息这些基本动作,练习军容风纪、军人姿态;然后就是跑步,“一、二、三、四”放开嗓音大喊。接下来,他竟掏出了火药枪,讲起了射击原理,什么瞄准目标,三点一线,实际上,这火药枪连准星也没有,哪儿去弄“三点一线”?保安们听不懂,却也不敢反驳、不敢发问。他们知道,这个庾队长是庾总经理的战友、老乡;谁要是敢调皮,就得让他辞退回家。他们只是仰起头故作认真听讲的样子,随后“咚、咚咚”放上几枪,听听响动,训练就结束了,幸亏村庄离岛距离远,村民们看不清庾顺子干什么,如果发现他在教练火药枪,一定会抓他个“现行”。

    每天的训练,让庾顺子找回了在部队当班长的感觉。往日的军事知识一下子全都从脑海里冒了出来。有一天,他想到了熟悉地形这个军事术语,忽然想起自己这个保安队长对全岛地形还不太熟悉,保安队员们更是生疏,于是,他早早结束了教练科目,开始带领大家沿岛巡逻:从海边到树林,从树林到工地,顺着地形,由下而上,慢慢就攀上了山顶,来到那个山顶的洞口。保安队员都是小伙子,对什么东西都感到好奇、新鲜,见这山洞哪有不钻的道理,这一钻,就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这个洞,我们要好好侦察一下。”庾顺子又拣起了一句军事术语,“嗯,这儿,将来就是隐蔽坏人的地方;如果发生重要战斗,我们必须熟悉里面的情况,省得到时候抓瞎。”

    侦察开始了,由于外面太阳照得光亮,里面黑洞洞,什么也看不清。庾顺子掏出手电筒,沿着石壁摸索过去,依然是什么也看不见。

    嗨,有了!一个机灵的小伙子突然措到了衣兜里小玻璃镜子,他掏出镜子跑到洞外,在太阳光下面一反光,折射的强烈光线映入到洞里,洞里出现了光明。

    “好聪明!”庾顺子夸奖了一声部下,眼睛迅速地在洞内搜索。从洞口、洞壁、直到洞的深处……一个凸出的部位,上面一个平台,像是摆了一件什么器具。

    慢!他告诉小玻璃镜子不要动,然后快步抢上去,发现那儿前面有一个古式的香炉;香炉里满是炉灰;而香炉后面,竟是一个供着的牌位。他慢慢拿过牌位,只见上面竖刻了一行字“尊奉龙大太子**之位。”

    龙太子后面那两个字,有些深奥,他不认识。便叫周围的部下来认。这些部下们都是小学水平,谁曾认识这种深奥的字?

    “其实我也认识。不过……忘记了!”庾顺子觉得自己不认字太丢面子,就撒了个谎。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是装的。但是,装模作样又怎么样?他们不装,也不认识啊!

    后来,他们把这个牌位拿到山下工地上,问了一位工程师。工程师一见此牌位,大吃一惊,急忙问:“你们是从哪儿发现的?”

    于是,庾顺子讲了事情经过。

    “快,你们带我去看看!”工程师听了事情的经过,急忙扔下手里的图纸,带了照明器具上了山。

    “工程师,这事儿……有什么说道?”庾顺子好奇怪。

    “你们看到这个牌位时,旁边还有别的牌位吗?”

    “没有哇!”

    “就这一个?”

    “对呀!”

    “不对,”工程师立刻摇摇头,这种牌位,一定是九个摆放在一起。”工程师不容置疑地说。

    果不其然,进了山洞,他们来到发现牌位的地方,一看,旁边还同时摆放着八个同样的牌位。

    “嗯,宪章、饕餮、蟋蜴、蛮虭、螭虎、金猊、椒图、虭蛥、鏊鱼、金吾,正好九个。”工程师拿起那些牌位,如获至宝似地念了一遍。

    “工程师,我刚才念叨的是什么呀?我们怎么听不懂呢?”一个小伙子发问。

    “你们当然不懂了。”工程师显然有些鄙视他们,“我念的这些呀,是龙生的九个儿子的名字。龙生九子,知道吧?”

    “知道哇。”一个小伙子像是很有知识,勇敢地接了了的话碴,“可是,我听说,龙子中有个叫屃屭、还有个叫狻猊的,你刚才怎么没说到呢?”

    “呵呵,屃屭、狻猊,那是谁说的?那是民间传说,不足为据。我说的这九子,是史书上记载的。史书,《博物志》,你读过吗?”

    “没、没读过……”工程师一个质问,小伙子顿时没词儿了。

    “庾队长,这个发现,可是件大事,赶快报告庾总经理吧!”

    “可是,庾总经理出国了。”

    “那就快报告李顾问。问她,如何保护这件文物?”

    李顾问,就是李福伶。她替庾虎管了这么一大摊子事儿,也没有个官衔;人们只好尊称她为李顾问。

    工程师只负责一个工区的工作,他的直接上司不是李顾问,而是她的丈夫狄老板。按照工作程序,要想找公司的李顾问,必须先通过她的丈夫才可以。工程师不想隔灶坑上窗台,落个逾越程序办事的罪名,就先把此事向狄老板汇报了。哪知道狄老板对此并不感到那么兴奋。他觉得,不过上几个牌位,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狄老板,这些东西很有来历呀;它们应该属于文物。”

    “文物,文物有什么意思?”狄老板一副淡淡的样子。

    “文物,可以证明历史;可以说明九龙岛的历史文化积淀啊!”

    “积淀,积淀是干什么的?它对我们的工程有什么用?”狄老板一句一句反问着。

    唉,这狄老板,怎么这么没文化呢?现在时兴文物热。你狄老板怎么对文物一窍不通呢?

    可是,工程师又一想。这也不能全怪狄老板没文化。因为,从目前看,就这几个牌位,确实证明不了什么。狄老板对此不感兴趣,是因为它们的背后没有故事……现在,文物之所以值钱,就是因为物的后面隐含着文化故事,历史典故。现在,光这几个牌位,没有年代,没有记载。谁知道它们是什么?谁知道它们代表什么?说明什么?也许就是讲迷信的人弄几个木牌子,随便写上几个字就当神拜了。这样的东西能有什么价值?

    工程师这才觉得莽撞了些。还没弄清这些东西的来源、出处,就急于把它们当成文物邀功;老板当然不感兴趣。可是,怎样弄清这些牌位的用途呢?它们到底是历史文物?还是当地老百姓烧香磕头搞迷信活动的工具?

    他觉得,自己在那个山洞里看得还不够。如果真是历史留下来的文物,周围肯定还会有其它东西来说明它,佐证它的历史价值。

    于是,他找到了庾顺子,再次带着保安到了那个山洞。

    顺着刚才放牌位的位置,工程师一一察看着;他的手慢慢地抚摸着那些放置牌位的石头台阶,想从中找出点儿什么资料来……

    咕咚!突然一块石头落到了石板上,石板被砸,发出咕咚一声响。

    “嗯?怎么这种动静?”庾顺子的眼睛立时睁大了,这位在农村当过治保主任的复员兵,大概是搜索东西的职业习惯,他立刻断定,这石板下面是空的。根据他的经验,这石板下面,一定是藏了什么东西。他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工程师。

    “那,咱们就打开看看……“工程师巴不得找出点儿什么东西来,立刻用手扦动了石板。

    几个人一齐推那个石板,石板竟然是活动的。

    随着人们用力,石板被掀开。工程师打开手电光往里面照去,啊呀!不得了,果真有货……

    一层厚厚的灰尘下面,覆盖了一块体积更大的石板。庾顺子伸手将灰尘抹去,竟发现了一行行字迹……

    啊,这是一块石碑啊!工程师几乎要欢呼了!

    他想,只要是有文字,这几块牌位的秘密就会揭开了。

    “来,弄出来看看。”他立刻向保安们下达了命令。

    然而,乐极生悲!

    大概是保安小伙子们手脚太笨重了;也许是这块石碑本身就不结实;他们往外用力一抬,看似一块石板的石碑,竟“哗啦”一声,从中间粉碎开了了!那些宝贵的字迹,顿时也化为乌有!

    “糟糕!”工程师急得顿起了脚,“这石板,怎么会是风化石呢?完了完了,这一下全完了!”

    “怎么完了?”庾顺看他着急的样子,连忙问。

    “这石碑没有了文字,就是一块乱石头;就没有文物价值了。唉,都怪我,嘱咐你们轻点儿就好了。”工程师后悔不迭。

    “没事没事……”一个小伙子轻轻往上一搬,石碑的头部和底部让他搬了上来。

    “慢放慢放。”工程师这回加了十二分小心,轻轻地把那块残缺的石碑接到手里,搬出了洞外。

    接着,他又轻轻地把剩余的残部都搬出了洞。

    “可惜呀,这些碑文,只能看到一部分了!”工程师掏出手绢,慢慢拭去石碑上的灰尘,仔细地辨认起上面的小字来。

    “万历乙未,浙帅刘炳文提舟师,从海道趋登州以备倭,四阅月始至,炳文自为记:乙示上元,从台州开帆百里,至金鏊山,高宗南渡避金处也……

    “啊!这是一篇航海日记呀!”工程师读了几句,立刻兴奋起来,“这明明就是史料,就是珍贵文物啊!”

    可惜,字迹至此,就中断了。下面的文字,都留在粉碎的风化石上了……

    唉唉,罪过罪过……看到开头的这些文字,工程师更是嗟叹不已了!他想,如果这篇碑文齐全的话,作者一定会记载到达九龙岛的事情。那样,这九龙岛就有了人文历史的灵光,而不再是人迹罕至的荒岛了!

    听说工程师找到了一块刻有文字的石碑,狄老板也禁不住喜出望外了。这狄老板别看不懂得考古知识,但是,他听人家说过,挖掘出来的古物,只要是有文字记载,就会有历史、有故事,有灵气。如果没有文字,那就是废品一堆。现在,听说工程师发现了石碑,他当然高兴了。还没等工程师向他详细汇报,他就打电话告诉了李福伶。

    “石碑,太好了!”李福伶知道庾虎梦寐以求的就是九龙岛历史上的典故,现在,发现了这些现成的东西,岂不是大好事!

    到底是在政府机关工作了,对这种事的处理自有经验和办法。既然是文物,当然要先找文物局。她告诉市文物局,九龙岛发现了文物,请你们派人来鉴定一下。

    滨海是一座历史文化名城,人才济济。文物局也集聚了一群研究历史的专家。听说九龙岛出土了文物,文物管理处的处长立刻乘一辆面包车与专家赶来了。

    “可惜可惜,怎么粉碎了呢?”处长看到残存的碑文,连连哀叹。

    “都怪我,不小心……”工程师又一次检讨了自己。

    “这也怪不得你。文物发撅,这种事儿常常出现。”一位专家安慰他说,“嗯,我在南方挖掘古墓时,墓主身上穿的那些几百万年前的绫罗绸缎、丝织品,一接触氧气就变成灰了。这种事儿,属于没经验。嗯,就算交学费吧!咱们政府呀,天天进行这个教育、那个教育,从来就不想进行文物教育。唉唉!这种事儿,连专家有时候都忽略呢,何况你们……”

    “董老师,你看,这碑文记载的是……”处长虚心地向这位专家请教了。

    “万历乙未,明朝的事儿嘛!浙帅刘炳文提舟师,就是,浙江地区的统帅刘炳文率领水师,我记得《明史》上有这件事儿,那是万历皇帝派他到登州抗击倭寇。这碑文,一定是记载他航海的经过……”

    “这么说,这段被毁的碑文,在史书能查到?”工程师看专家这么内行,心里觉得那篇碑文可以去史书上查找了。

    “像这种自己记载的航海日记,一般不会载入史料的。嗯,我是说,《明史》只是记载有这么一件事,廖廖几笔,一带而过。至于日记原文,恐怕还得研究这块石碑。”

    “董老师,这碑文上,会记载九龙岛的事情吗?”工程师又着急了。

    “当然会。”董老师肯定地说,“既然这石碑藏于九龙岛,就说明九龙岛与这次航海关系密切。刘炳文能将航海日记刻石碑存于此地,一定是有原因的。也许,他的水师在这岛上驻扎过。”

    “要是这么说,这九龙岛岂不是战略要地了?”文物处长联想起来。

    “是啊,开工典礼那一天,咱们的海军航空兵还来这儿训练了呢!”狄老板告诉专家。

    “这个岛,一定是不同寻常!”专家抚摸着残存的碑刻,寓意深刻地发了一句感慨。

    文物局到底是专业人士,他们对残存的石碑拍了照片,做了登记,又将发撅过程做了详细记录,然后嘱咐狄老板派人看护好文物,将来拟送往市博物馆保存。这一下,狄老板才放心了。

    “董老师,麻烦你,如果有时间,再烦请查查史书。找到那些毁掉的碑文内容。”工程师念念不忘补全碑文内容的事儿。

    “那些内容,史书上恐怕是查不到了。”专家连连摇了摇头“这样吧,我找找文联的同志,他们下面有个民间文艺家协会,看看民间能不能找到相关资料?”

    庾虎和花儿从洞爷湖科技馆里走出来,耳边依然响着山呼海啸的声音,1977年那场火山爆发,竟让这儿的人通过声、光电的技术,维妙维肖地再现出来,真可谓是震撼人心。不要说这儿的美丽景色,单就是科技馆这个逼真的映像,也会让人感到不虚此行了!

    看来,一个优雅的环境,要想吸引人气,只靠人工去建设还不行;它必须得有历史、有震撼人的大事件发生,这事,或者是巨大灾难、或者是离奇故事,或者就是荒诞不经的妖魔鬼怪;总之,只要是有刺激人的、别于其它地方的特点,人们就会欣然而往。

    这洞爷湖,除了山光水色,温泉洗浴,再就是靠着这近期火山爆发的灾难**件了;灾难不是好事,却也自有吸引人们眼球的魅力,美国大片《泰坦尼克号》,不就是描写了一声巨大的海难事故吗?

    可是,他的九龙岛,能挖掘出一些什么样的故事来呢?总不能把地震、海啸、火山的爆发强加于它身上吧?

    他们回到了房间,花儿照样抢过电视机摇控器,按了那个标志着“给料”的按钮,收看那些乱七八糟的黄色频道镜头:此时,一间宽大的家庭书房里,出现了美丽的家庭女教师为一个男孩子补课的情景,夏天,天气很热,女教师穿的衣服本来就少,却还不时地将短短的裙子往上撩开,男孩子心猿意马,眼睛离开课本,紧紧盯住了女教师那肥白的美腿。一场师生**的戏立即开始了。花儿大概看得性起了,渐渐离开座位,磨磨蹭蹭挨到了庾虎的床边。

    “这种**的东西,怎么也能堂而皇之地在电视上播放呢?要在我们国家,早就被扫黄扫掉了。”

    “这就是市场经济,有需要就有供给;挣钱是它们存在的法则和动力。”花儿看着不堪入目的镜头,依然高谈着优雅的理论。

    庾虎看着花儿那如醉如痴的样子,不由地想起,就是这位花儿,大学毕业后为生活所迫,当起了歌女,对人世间的事儿,她应该比自己有更多的体验吧!唉唉,歌女算什么,美玉阿姨下岗后,还去花花世界做过舞女呢!此时,他真想不通,那些混蛋经济学家为什么将市场经济描绘得那么美好?好象只要国家搞市场经济,老百姓就一夜暴富,由穷光蛋变成百万富翁了。他们仗着自己话语的霸权,天天摇唇鼓舌地讲啊讲啊,讲得官员和老百姓昏了头,差不多就要喊市场经济万岁的程度了。可是,市场经济真的来了,结果是广大的产业工人失业下岗,儿子去卖若大力,女儿去当“三陪”。他们捶胸顿足,也无济于事。计划经济幸福的大锅饭,永远是一去不复返了!现在,中国与世界接轨了;先进技术接了轨,金融危机也接了轨。昔日的那些经济学家,开不出救世的妙方,一个个躲避到阴暗处猫了起来。这些大款、新贵的代言人,早就脱离了人民、大众的群体,沦为一代富豪豢养的喉舌了。当然,靠着主子的赏钱,他们的女人不会去陪舞,他们的女儿也不会去坐台。只有这些陷于生活困境的人,还不得不用他们那一套混蛋理论来诠释着自己的贫穷和无奈。市场经济理论,已经沦为社会丑恶发生和存在的理论依据了。

    “将来,我们九龙岛建起五星级宾馆,也要提供这种服务的。”花儿提醒他说。

    “是啊,也许,还要准备一大批‘小姐’,为客人提供皮肉服务呢!”庾虎不知道是赞成花儿的说法,还是嘲笑花儿的说法。

    就在这时,花儿身边的手机响了。

    “让庾虎接电话!”他听到了丈母娘的声音。

    “妈,我是庾虎,什么事儿啊?”只要军红不在身边,他就改口叫“妈”。他一把夺过花儿手里的电话,连忙回应。他知道,丈母娘此时来电话,一定是有重要的事儿。

    “虎子,咱们九龙岛上,发现文物了!”丈母娘几乎是欢呼着告诉了他。

    “文物,什么文物?”

    “庾顺子带着保安巡逻时,在山洞里发现了九个楠木做的供神的牌位。”

    “牌位?”庾虎一下子没听明白,这牌位就是文物吗?

    “文物局的专家说,这九个牌位上的名字,就是北海龙王生的九个儿子的名字;怪不得这儿叫九龙岛呢?”

    “嗯,妈,除了这牌位,还发现了什么?”庾虎听到这儿,似乎并不满足。

    “牌位的下面,还发现了一块石碑;石碑上刻了碑文,听说是写了明朝时的事儿。”

    “妈,这太好了。我正愁九龙岛没有历史故事呢!那些文物,一定要让庾顺子好好看护。”

    “呵呵,那些文物,已经被市文物局收藏了。”丈母娘告诉他,“听说,他们要把这些东西放到博物馆去展览。”

    “好好好。放到滨海会展中心才好呢!那等于给咱们九龙岛做广告了。我和花儿马上回国!”说完了。庾虎高兴地一个蹦高,然后把手机还给了花儿。

    “妈,我们回去,你和爸爸需要带什么东西吗?”花儿接过手机,又与妈妈聊上了。

    “什么也别带。快回来吧!小蕊蕊哭着闹着要找爸爸妈妈呢!”

    站前夜总会是滨海娱乐场所国生意最火暴的,它的包厢一般都要提前预订。虽然它的节目庸俗,充满市井趣味,这并不妨碍它生意红火,更不妨碍坐在里头的男男女女一边磕瓜子一边喜笑颜开。浅薄的快乐像胡椒粉一样总是撒在某些人生活的面汤里。在一次战友聚会上,庾虎经人介绍认识了这儿的徐老板,一个三十多岁的胖子,颈根粗得要松开两粒衬衣扣子。他常常邀请庾虎去看节目。“赏脸赏脸,”每看到庾虎,他就呵呵笑着在他肩膀上拍拍,手指上露出一颗很大的钻戒。

    庾虎与花儿回国之后,先去蓟原看了爸爸、妈妈和蕊蕊,随后就赶回了滨海。

    “妈,你看文物局那些人,谁对咱们的文物最有研究?”庾虎回到滨海,并不着急看文物,却是先问起了专家的事儿。

    “我看,文化知识最好的,就是那个董老师。”李福伶随后告诉他,那个董老师对那些文物说了些什么。

    “那好。花儿,你给这个老头儿打电话,就说我要在站前夜总会见他。”庾虎吩咐说。

    “怎么发,你要让他为咱们写文章?”丈母娘问他。

    “是啊,以他的学识和名望,写了文章报纸一定会登;登了一定会有人看。”庾虎说了自己的打算,接着又告诉花儿,“喂,带上两万元现金。”

    “别带现金,带卡吧!”丈母娘不放心,“那个夜总会有提款机。”

    实际上,庾虎觉得找董老师这种文化人不应该去夜总会这种地方,应该去找个文雅幽静的咖啡厅谈这种事情。再说,他也不想再见到那个徐老板,他的俗不可耐和志得意满以及不断掏鼻孔以显示手指上钻戒那种市井暴发户嘴脸让他觉得恶心透顶。

    可是,这个夜总会,是商人谈生意的地方。他与这个老头儿见面,谈的不是什么文物、文化,而是一桩生意。他甩给他两万元,要他为九龙岛写一篇生趣盎然的文章,经此推崇九龙岛的文化价值。

    白衬衣、蓝领带,黄色夹克衫,一头白发。花儿一进夜总会,就发现了文物局那个董老师。

    花儿先上前打了招呼,接着,庾虎主动走上前去握手。

    “董老师,幸会幸会。”

    “庾老板,久仰久仰。”

    “九龙岛的文物,多亏董老师慧眼识珠。不然,这些珍贵的东西就会被埋没了。”庾虎直奔主题。

    “惭愧惭愧,可惜老朽晚到了一步,让那个石碑成了残存的东西,不然,整篇碑文读下来,一定可以见证九龙岛更多的历史风貌。”

    “董老师,你是说,那篇碑文,还有那九块牌位,果真有人史料价值?”庾虎想要掏掏他的底。

    “当然了。当年,用楠木做供神牌位的只能是皇家和宫廷;一般老百姓使用楠木是违法的,要杀头的。”

    “这么说,那九龙的牌位是皇家所赐?”

    “老朽以为是的。”董老师做出了肯定的答案,“你想,那万历皇帝派刘炳文率领水师北上抗倭,他最担心的是什么,当然是沿途队伍行军的安全问题。那个时候,航海技术很落后;如果海上遇难,全军覆没的事儿也是有可能的。所以,他就亲赐这位统帅九龙牌位让其沿途供奉,乞求龙太子保佑大军一路平安,顺利到达登州。我这么推测,是符合情理的。至于那石碑上的碑文,一定是刘炳文在九龙岛发现了什么事情,才登上小岛,将九龙牌位供奉在山顶的洞里。可惜,这碑文不全了。”

    “依董老师推测,刘帅的水师路过九龙岛,应该有些什么事情发生呢?”庾虎真想他能说出一些趣闻逸事来。

    可是,此时的董老师却缄口不语了。大概是怕自己的庆一出口,就难以收住吧!作为一名学者,就是想编,也要有点依据才行。目前,他还没有找到任何与九龙岛有关的历史资料,如果信口开河,难免会发生口误。

    “这……需要老朽再查查史料,或者去九龙岛附近去察看察看……考古嘛,就是要考察;未经考察的事儿,老朽不敢随便开口。”

    “董老师治学严谨,真令晚生敬佩!”庾虎抱了抱拳头,随后示意花儿掏出了那一沓子现金递过去。

    “董老师,这是两万元,我们庾总经理的一点儿心意。”“花儿递上那个厚厚的红包,“望董老师早日研究出成果来,让我们一睹董老师的文采。”

    “呵呵,这么重的礼,老朽怎么敢无功受禄?”董老师看到两万元,早已是心花怒放,但是,表面上还是显出了知识分子的矜持来。”

    “呵呵,权当是拨经董老师的研究经费了。”庾虎拍拍他的手,让他收下,“晚生虽然经商,也常常在报纸上拜读董老师的大作。那可真是文采飞扬,字字妙语啊!”

    “过奖过奖。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董老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终于笑纳了那个红包。

    一个文物专家,一生写不出一部考古专著,又挣不到足够的钱过一种潇洒的生活,真是愧对这个开放的时代了。

    董耜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刚刚分配到滨海市曾经豪情万丈,要写出一部滨海历史文化的史书来。但是,官方除了欣赏他那张金牌文凭,对他的专业宏图并不在意。当然,这并不妨碍董耜一天到晚爬山涉水地在一座座古墓和有历史遗迹的地方四处奔走,他想,在近代史上,滨海为什么能像一块磁石,紧紧地吸引了世界列强的垂涎,成了他们争夺的热点城市呢?难道就是因为它临海而建,具有通商的便利条件?这不会那么简单。其中,一定有其文化历史的底蕴在吸引着它们。当然,这种文化底蕴博大精深,至今谁也说不清楚,这就要靠他们这类文化精英通过自己的研究考证,得出相应的结论来。为此,他曾经废寝忘食,夜以继日地劳作,为了积攒资料,他甚至用自己微薄的薪水买了大量的资料书籍。根据自己的研究、推测,撰写了一彷篇自以为有分量的学术论文。但是,这些论文因为太专业,太深奥,发表的却没有几篇。后来,他又写了具有当下性的业务专著,以滨海城市的西洋建筑为题,探讨了殖民城市的建筑特色。可是,出版社却以这专著在政治上有敏感之处,拒绝出版。后来,为了评定职称,他不得不自掏腰包,交了五千元买书号,才让这一摞子倾注了他毕生心血的稿纸变成了铅字,让他戴上了副研究员的桂冠,名正言顺地成了文物局的专家。但是,除了借评职称的机会涨了工资,真正的实惠他并没有得到。家里的住房依然狭小,连个做书房的地方也没有。子女的工作也不理想。后来,就连他心爱的女弟子也嫌文物局太清贫,跳槽去《滨海日报》当了副刊编辑。这曾经让他十分伤心。那个女弟子年轻漂亮,也是北京大学的毕业生。他原想将自己的研究成果无偿赠送给她一部分,二人合著一部《滨海通史》,名扬千古的。现在,美人离去,让他倍感凄凉,禁不住埋怨起这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来。做学问的人,怎么越混越抬不起头来呢?

    庾老板的两万元钱,像一针强心剂,激起了他当年的豪情:天生我才必有用。即使在这金钱至上的年代,大老板依然有求助于我的地方。为了完成庾老板委托的事情,他几次来到九龙村,想从渔民们的交谈和渔村的日常生活中探出些蛛丝马迹出来。像他这种有灵感的人,只要一接触活生生的生活,思想肯定就会联翩起伏,继而妙笔生花,写出令人瞠目结舌的文章来。

    像冥冥中上帝有了安排,就在他心情大为愉悦之际,那位在女弟子打来了电话,她向她邀稿,请他写一篇谈滨海历史文化的文章。

    “具体写什么呀?”他欣然接受了这个邀请。

    “嗯,可以海阔天空,无拘无束地去写。什么题材都行。前些年,你不是写了滨海的西洋建筑群吗?现在也可以从滨海某个景点入手,谈变滨海的人文特点呀!”女弟子的声音还是那么脆、那么甜。

    “嗯,我写一写九龙岛可以吗?”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正在干的事儿。

    “当然可以,海岛文化,在滨海这座城市占有重要地位呀!”

    “你说的对,滨海这个地方,每一个景点,每一个建筑,都有很多值得挖掘的思想和文化价值。我的文章会帮助市民们深入地了解自己的家乡,可以说,是引导人们欣赏这座城市导读之作。”

    真是大快人心事!一个小小九龙岛,不仅鼓了他的腰包,还让他重温了《绿色xiao说网》的温馨。

    工夫不负有心人,只要认真去做,总有奇迹发生。这天,董耜老先生从九龙村回到市区,在街头突然发现了一则演出广告:

    今晚八时,在海韵小舞台由北方民间艺术团演出书艺专场,票价1元。敬请光临。

    呵呵,一无钱的票价,就可以听评书,真是难得的享受!老先生想想自己腰包里的两万元,不由地动了心。

    再说,研究历史的人,听听民间表演的艺术节目很有必要。说不定通过哪个节目,就会发现一段史书上不曾记载的历史趣闻呢!

    晚上,来到小舞台剧场,老先生才发现这是一个家庭演出团。开始,一个老头儿先表演了一会儿魔术,接下来,一位年轻的少妇击鼓打板,唱起了京东大鼓:

    “杜少陵诗云:‘九天之云下垂,四海之水皆立。’苏大学士也曾赋诗:‘天外黑风吹海立。’各位,你们都是久住海边的人,你可知道,古才子的这些诗句,是信口胡说还是确有其事?如果确有其事,它又发生在何地、何处?何等景象?各位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开场白道毕,弦乐声起,少妇用那清脆甜美的嗓音,唱出了一段让老先生惊诧不已的九龙岛历史来——

    大鼓书中唱道,浙江刘统帅率水师北上奉命搞倭,途经九龙岛,遇到了风浪,便率兵登上九龙岛躲避,这一躲避,倒是发现了一个个奇异的事情,先是,官兵们发现了海市蜃楼奇观;接着,竟又发现了九支龙从云层上探下头来,吸吮海水……

    啊!奇奇奇,真是太奇了!简直是神奇得要命!心花怒放的老先生看完了演出,并没有离去,而是将这个家庭演出团的家长引到附近一上小酒馆里攀谈起来。

    “请问老师傅,你们演唱的九龙岛传奇,可否有历史依据?”董耜先递出名片,证明了自己的身份,随后又恭敬地做出请教的样子。

    “当然有依据。”老师傅拍拍自己的胸脯,“我们的段子都是家传的。即使有编纂之处,也是有史书记载的。”

    两个人谈得高兴了。老师傅竟把董耜引领到自己住的地方,翻腾出一本线装的古旧书来。

    “看,这九龙岛传奇的事,就记在这儿。”少妇帮助老人翻到董耜要找的那一页。

    董耜看到这本线装书,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打开封面一看,却是明朝江南才子大泌山人编著的《五杂俎》,这本书他没读过,却听说过,此书史料完整,趣味盎然,曾经被许多读书人竞相传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编著《四库全书》时,这篇好文章却被纪晓岚列为**,使其只能在民间流传。

    他怀着敬畏的心情,慢慢伸出手指,轻轻翻动书页,突然,在字离行间,“篷莱”两个字出现在他的眼前。

    篷莱?即登州。它就是刘炳文率师抵达的目的地呀!他的手顺着指尖,在这两个字附近狻索了一番,终于,发现了那段他梦寐以求的文字:

    “抵渚里,去查山仅几里,上有古迹,路甚崎岖,附葛攀藤,一步一蹶,得造其绝顶焉。其上复有南天门,巑岏秀拔,凌接云际。东隈一洞,幽雅修洁。昔王阳宁海州外洋盘旋,落子窝之裹,若清泉寨奇山所。又其扦屏递过福山县,入龙山港,至栲栲岛,乃云晴雨止,转泊八角山,则见斜醺凝耀,矶屿烟笼,始若楼台错列,继若城郭周围,俄而人马纵横,又俄而计算旌帜掩映,出没无定,变换不常。或告曰:‘此海市也。’傍有长山岛,有黑岛,上多巨蛇,产金砂,少选,抵篷莱阁矣。追思海波风险,几不免者数数,而兹得出苦海,登彼岸,至荡漾于鼋鼍之窟,蛟龙之薮,岑傲之峰,左袵之国,或因萍流而归,或因归风而返,俾不至于殒逝,再得与人间事,岂非徼天幸哉?自浙适齐,计日四越月,计程七千里:由浙江达直隶,延袤二千七百里,自直隶金山卫至抵东海所,计一千八百里;自东海抵篷莱,计两千四百里。若夫环转倒流于波漾,则又不止万里有奇矣。”

    “好!妙妙妙!”读到此处,董耜禁不住拍案惊奇了。

    “董老师,妙处不在这儿。我今晚唱的书,是这一段。你看……”唱大鼓书的少妇点了点另一处文字:

    “杜少陵文:‘九天之云下垂,四海之水皆立。’坡诗:‘天外黑风吹海立。’余从祖司公杰以大行奉使过海中流,途经一岛,有九龙见焉,倒垂云际,距水尚百许丈,而水涌起如炊烟。直与相接。人见这历历可辩也。公叹:始信水立之语非妄。

    “正德中,有九龙渔村水忽僵立,是日,天大寒,遂冻为冰柱,高五、六丈,四围亦如之,中空而旁有穴,凝结甚固。逾数日,流贼刘六、刘七等杀掠过此,民大小老弱相率入冰穴中避之,赖以全活着甚众。

    “传九龙岛有八功德水,相传为地胡僧昙隐所甃也。其泉,一清,二冷,三香,四柔,五甘,六净,七不馌,八蠲疴。故名‘八功德’。

    “绝,绝,简直是绝透了!”看到这儿,董耜禁不住一阵唏嘘,短短几页文字,竟包容了海市蜃楼、九龙探海的精彩内容;况且,令人想不到的,又来了一个甘美泉水的信息。这不由地让董耜浮想联翩:难道,这九龙岛上,果真有诸多故事,非同灵气?

    书上的内容,几乎与现实的九龙岛丝丝相扣。不过,那个描述海市蜃楼的地点,写的是一个叫查山的地方。不是九龙岛。嗨嗨,史料这东西,本来就不是确凿无误的东西。把那个查山演绎成九龙岛,不就万事大吉了;再说,这“查”字,横竖撇捺,整整九个笔划,难道不是正与这九龙岛对应吗?好了,九龙岛,就是这查山了!

    再翻看这本古书,洋洋大观,共分天、地、人、事、物五个部分,其中,对天文地理人物有独到的见解和论述,对古今中外奇异怪事也记载了诸多的故事。真是一本奇书啊!看着看着,董耜禁不住起了贪心,欲想半这本书花钱买下来。

    “这可使不得。”老师傅连忙拒绝了,“董先生,此书乃祖上所传。按照家法,此书内容除了编辑演唱,一般是不准让外人看的;今天供你一阅,已属于破例。若要买走,万万不可!”

    可是,这本书的内容,对于董耜,实在是急需啊!

    “这样吧,既然此书是祖上所传,我怎么好掠人之宝呢!可是,麻烦老师傅,能否给个方便,让我借阅一日,立刻奉还呢?”董耜说完,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押在桌子上,随后又掏出一千万现金,当作费用留给了老师傅。

    “既然董先生如此诚恳,老朽不好意思拒绝。不过,这书中的内容,切勿往外扩散。本人家小,还靠它来吃饭谋生呢!”

    “好,我只是学习,怎敢随意泄露天机?”董耜当面立刻应允。

    但是,一旦怀揣宝书出了门,董耜就立刻忘记了自己的诺言。他想,我花了一千元,哪儿就图个?九龙岛的大文章,还要靠它来做呢!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来到一个还没关门的复印社,将有关页码内容复印下来,接着,回到家里,打开书房的电脑,噼噼啪啪地码起字来……

    题目:文化九龙岛

    内容,分四个部分:一、神奇的历史趣闻。二、淫荡的龙。三、九龙岛开发的文化历史意义。四、人间仙境九龙岛。

    最后这个题目,有点儿广告的味道。但是,这对于开发商,是必须的内容。这文章的看点呀,在于前两部分。第一章节,不用他耗神费力,只要转抄书上的内容就可以了。当然,他不会照搬照抄;他靠自己的文言文工夫,将古语翻译成了通畅的现代文字。第二部分,是他靠平时积累的知识。他要通过这篇文章,将国人崇拜的龙图腾来个彻底颠覆。什么龙的传人?什么气宇轩昂?什么腾云驾雾?龙的生性是淫荡的。它与牛生成了麒麟;与羊生成了大象;它看见美丽的姑娘和漂亮的少妇就想。人们古代擒龙时,只要找一个美女悬在空中,龙就自然来追,人们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擒获它了。当然,这些东西,也是道听途说的。可是,为了让论文生色,顾不得那么多了。另外,他的那位女弟子编辑的副刊很久没有猛料文章了,读者们厌得够呛,借此机会,自己也要为她聚一聚人气啊!

    熬到半夜时分,稿子写完了。他从头到尾重读一遍,自我感觉这篇文章写得很波俏、很犀利,很乖巧。他想他写的这样卖力,除了为了庾老板,再就是为了他那个女弟子了。这文章真正的读者其实就是他们二人。人家庾老板为了这篇文章送给他两万元,女弟子会给他什么呢?总要有所表示吧!他想象自己打电话给她,约她到一个最有小布尔乔亚情调的酒巴里见面,然后看着她把这篇文章读完,她的稍稍有点儿削瘦的漂亮的脸上就会浮现出会意和称许的微笑,接下来她就同他讨论历史、讨论文化,甚至讨论文学。他将要享受一席奢侈的精神小宴,一缕久违的罗曼蒂克。就像一支情调蜡烛燃烧在他同她之间,某种不期而遇的默契也就在他们的讨论、对谈中产生。接下来,暗示产生了,隐喻出现了,别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他们也会感到彼此间需要……呵呵,他今天才发现,他是个富于浪漫主义想象的人,他的本质是诗人啊!他多么希望遭遇一次男女之间的艳遇,从而在内心深处发酵出一片生活的月光,让平时丑陋的日子因为洒下的这月光而显得不同寻常,显得美,充满诗意而且温情。

    其实,这位女弟子除了一张略显削瘦漂亮的脸,其他情况他一无所知。自从她到报社,也只是出于工作需要不时地与他联系,除了谈邀稿内容别的从未涉及。他也只是在偶然的一次重逢时,发现了她消瘦的美,细致的线条,轮廓分明的线条,柔和而有弹性的线条,从那一瞬间起,他就有了时断时续地想入非非。这一篇文章,或许能起到媒介作用,让他们虚拟的想入非非走入到现实的世界中。若是那样,可就真是《绿色xiao说网》了。

    就在他这样想入非非的时候,手机叮铃铃……短促地响了一声,这是短信来了。

    董耜过去是不带手机的。不带手机的原因是除了老婆和领导从没有人打电话找他。他也自愧没有金钱,缺少权力,拿个手机也是上摆设。但是,自从得到庾虎送的两万元,他觉得自己有资格潇洒一下了,所以,就买了一个小灵通带在了身上,说来也怪。过去不带手机没人找;现在带了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了,连短信也是一个接着一个。这些短信,大部分都是他的那位女弟子发来的。

    “董老师,睡觉了吗?”又是她的。

    “还没睡。正赶稿子呢!”他要告诉她,自己为了她的稿子,实在是太辛苦了!

    “老师辛苦了!嗯,怎么样,写完了吗?”

    “你不是说,明天晚上交稿子吗?”

    “情况变了。我们报社换了一位新副总编分管我的副刊。他要求提前两天看稿。所以,如果你写完了,请尽快发给我。不然,就得等到下一个星期发表了。”

    “呵呵,真巧。我刚刚写完,还来得及修改呢!”

    “不要紧,标点符号之类的问题由我处理。请老师发过来吧!寄到我的电子邮箱里。”

    “好,你这小调皮鬼!我马上发给你。呵呵,请批评指正啊!”

    “岂敢岂敢,拜读拜读!”

    妈的,这稿子一发出,那顿精神会餐就没机会了。嗯,以后再邀她吧!

    董耜以自己在滨海文化界的名望,发出的稿子基本是百发百中,从来没有人敢认真审查的。他把稿子发给女弟子,第二天,《滨海日报》文艺副刊就刊登了他的大作:文化九龙岛。

    全文如下:

    今年农历二月初二,正是“龙抬头”的日子,在我们这个城市南海岸对面的九龙岛上,发现了一桩奇事:“猛虎公司”的保安人员巡逻山顶洞穴时,发现了九个用楠木做的神龙牌位。这九个牌位上,分别写了北海龙王九个儿子的名讳,它们分别是:宪章、饕餮、蟋蜴、蛮虭、螭虎、金猊、椒图、虭蛥、鏊鱼、金吾。

    不要忽视这一次发现,对于我们这个城市来说,它不仅仅是一次普通的文物发现,更像是一件历史遗憾的弥补。多少年来,我们的祖先为什么将那座荒岛命名为九龙岛?学术界一直为此争论不休。我想,这一次,问题有了答案了。因为,我们看见了这座岛上出现了写在牌位上的龙,而且整整是九条。

    九条龙的出现,似乎充满了神秘的色彩。其实不然,这几天,我正读被清代统治者列为**的《五杂俎》,其中记载了明朝万历年间浙江统帅刘炳文率水师北上登州抗倭的史实。书上说:刘炳率领水师正月十五日从台州出发,经过金鏊山、灵门山、白马礁、普陀山、五爪湖、陈钱山、西洋岙,历经艰险,到达莫耶岛,八角山。在八角山,他们看九龙岛(当时称为查山),看到夕阳的光辉笼罩在整个岛屿及其周围,初看是楼台错列布置,然后又看到城市四周的景象,接下来是人马纵横往来,再又是军旅猎猎,遮天蔽日,有出有没,出没不定,变幻无常,有人告知他这就是海市蜃楼。从那儿转过之后,一会儿便抵达篷莱阁了。

    无独有偶,正在我为九条龙出现的诠释感到缺乏历史资料时,昨晚又见一史料记载:作者跟随司农官祖公杰出使海外,在经过滨海附近时,看到海中有九条龙从天上云间倒垂下来,当它们离海面还有百丈余远时,海水就都像炊烟般直立起来,与天上的龙连接到一起。这番情景,人们看的清清楚楚,当时司农官感叹:水立起来的说法不是虚妄的啊!杜少陵文:‘九天之云下垂,四海之水皆立。’苏东坡有诗句:‘天外黑风吹海立。’大致就是写九龙岛的事情吧。

    为了探询九龙的奥秘,这些日子我还特意到九龙村里采风访史。听几位老人讲,明朝正德年间的冬天,村里的水忽然向空中耸立起来,当天的天气特别寒冷,耸立起来的水于是形成了冰柱,高达五、六丈,四面也有五、六丈那么宽和长,中间是空的,旁边有洞与之相连,整个冰柱凝结得非常牢固。过了几天,有一批流贼刘六、刘七路过此地烧杀抢掠,当地的大小民众、老人小孩都钻进洞穴躲避,才保全了生命。这也是自古少见的奇怪事情吧!

    九龙探海也罢,村水成冰柱也罢,说的都是九龙岛奇异怪诞的事情。最近,我泉水的资料,见有一篇文章介绍,九龙岛上有一山泉,相传是一位胡僧昙隐挖砌的。那股泉水有八大特征:一是清,二是冷,三是香,四是柔,五是甘甜,六是干净,七是没有沉浊之物,八是可以治病,因此被称赞为八功德水。此事倘若属实,九龙岛确实为圣灵之仙境也!

    说起龙,中国人并不陌生,作为龙的传人,我们一直认为中华民族是龙的民族。龙在我们的心目中一直具有至高无上的图腾地位,然而,遗憾的是,在我们古人的眼睛里,龙并不那么值得尊敬和推崇。其中,最主要原因,就是它的好色。

    相书上云,龙生性最好色,它和牛生下麒麟,和猪生下象,和马生下龙马。即使是女人遇到它,也有被它侮辱的。岭南有个善长唤雨的人,用布将少女盖在半空中,然后驱赶龙让它飞起,龙看到少女便绕着她来回翻腾。想和她交合。这样子翻腾一会儿,大雨就倾盆而下了。

    民间传说龙生九子,据说北海龙王有九个孩子,秉性各不相同:宪章喜好拘禁,饕餮喜好水,蟋蜴喜好腥气,蛮虭喜好风雨,螭虎喜好文采,金猊喜好火,椒图喜好寡言,虭蛥喜好冒险,鏊鱼喜好火,金吾不爱睡觉。民间传说。龙还有另外九个孩子。分别叫蒲牢、囚牛、蚩吻、嘲讽、睚眦、屃屭、狴犴、狻猊、霸下。其中,蒲牢喜欢鸣叫,囚牛喜欢音乐,蚩吻、喜好吞食,嘲讽喜好冒险,睚眦喜欢杀生,屃屭喜好文章,狴犴喜好争辩,狻猊喜好静坐,霸下喜好负重。龙王有这么多的子孙,大概是龙宫里宫女太多;可能也是因为它好色,您想,世上几乎没有它不能种类。所以它子孙的种类也多呀!

    今日啰啰嗦嗦唠叨这些奇闻怪事,并非为了茶余饭后的消遣,而是要说明一个事实,九龙岛的开发,不仅仅具有经济价值,更具文化价值。它不单单是开辟了一个旅游胜地,开发了一片别具风情的别墅小区,它更是向我们昭示了一个事实:滨海的文化特征是中国式的;而不是殖民式的。虽然它有那么多万国风情的古老建筑,但那并不代表滨海这座城市的文化标志。滨海的历史悠久的。从明朝时候起,出国的使节都要路过滨海,大军航海都要靠近滨海九龙岛这样的地方。所以,我们有理由认为,滨海这座城市的出现不是列强殖民、开发的结晶,而是中国人民世世代代劳作的成果。有了如此深厚的文化底蕴,我们有理由在建设现代化滨海新城的过程,推进它的历史、文化建设;滨海不仅是北省先进生产力的代表,也代表着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我们有理由为滨海悠久的历史文化自豪。我们应该从滨海近百年殖民历史的羞辱中解放出来,大胆地承认我们是炎黄子孙,是龙的传人,相信,随着经济的发展、滨海的文化建设也将迈上一个崭新的台阶!

    还有一部分内容,是描绘九龙岛美好风景的。被新上任的副总编删节了。他认为,这一部分已经不像是文章,倒像是软性广告。现在,上面正反对有偿新闻,庾大老板有钱就正大光明地做广告好了,何必还要用这种方式巧妙地宣传公司呢!

    这篇文章,掐头去尾不过一千多字。但是,因为是专家邀稿,排版时用了楷体字,文字就显得很醒目。再加上说的的又是滨海市地面上的事儿,人们禁不住抻长了脖子读完它,随后又纷纷评说起来。

    这是一个迷人的夜晚,窗外淅淅沥沥地飘着第一场春雨。酒巴里人不多,一曲新奥尔良风格的爵士钢琴曲和他指间的香烟一起飘荡在最里面靠窗的一角。酒巴的灯光暗淡,而他们之间语言闪亮。他像写文章一样灵感频发,几乎成了词语的侵略者。特别是几杯红酒下肚,他兴致勃勃,侃侃而谈,旁征博引,口若悬河,充分表现了他对各种事物的知晓和理解。目的是什么呢?就是用词语的暴力征服她吗?是的。大概这就是知识分子的酸腐了!喜欢女人也要讲究情调,不似那些大款,压抑了就去歌厅找坐台小姐,付费之后就可以满足自己**。他们知识分子要讲究风度、情调,对方不是相貌如天仙,起码也要文静、娴淑。比如他这个女弟子,就颇得他的欣赏。这是个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也是个见识不多,历练不多的女人:好奇、肤浅,单纯而又虚荣。她像是雨天里一只跑不动的可爱的野兔。她的略显削瘦的脸上有一双古典的凤眼,这凤眼里盈盈着惊奇、钦佩甚至崇拜,昭示着自己的被征服。

    “董老师,你还是那么渊博、风趣,”她叹了一口气,用小学生才有的口吻说,“和你相比,我的那些同事真是太无聊了,太苍白了。”

    “那是你没有了解他们吧?”他一副故作谦逊的样子。

    “这样频频接触你我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但是我知道我们总是这样在一起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她自顾自地说道。

    “哦,为什么?”

    “因为从此我会瞧不起很多人。”

    他大笑起来,好长时间他没这么开怀大笑过了。

    笑过之后,他又莫名地沉默下来,他想找话说,却一时找不到话头。

    “文章见报之后,主编们争论得很厉害呢。”过了片刻,她打破沉默,又谈起了的工作。虽然那工作十分无趣,却因为牵涉到他的稿子,她显出了几分热爱。

    “他们说什么?”

    “嗯,有个副主编说,这篇稿子写得太大胆,太离奇了。弄不好就会在社会上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来。董老师,说实在的,编你这篇稿子,我也是提心吊胆呢!”

    今天见好就收吧,来日方长。他心里安慰自己。

    她已经在我的把握之中了,他还对自己说。

    “雨下得真大。”她瞥了一眼窗外。但她这样说并不是马上想走。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他卖弄地念到,觉得自己有些俗。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她动情地接了过去,“可是,今天晚上,没有鸟儿歌唱呀。”她的声音里透着遗憾。

    “有。”

    “在哪儿?”她问。

    “在某两人的心间。”他说。

    她朝他看了一眼,当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却又羞涩地低下了头。

    他感到周身的血顿时热了起来。

    “叮铃铃……”她的手机响了。

    “嗯,是我们的主编找我。”她打开了来电显示,然后说,“我得走了,回报社。”

    “这人……怎么三更半夜地还找自己的女部下?”他有些愤愤不满了。

    “可能是要谈稿子的事儿。”她告诉他,意思是让他放心,她的主编没别的意思。

    他们肩并肩走出来,在酒巴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他们紧紧相挨坐在后座上,车子轰鸣着驶向了报社。

    他觉得他们的身体挨得很惬意,很舒适,也很浪漫。他有些激动,说他要写一部书,一部伟大的书,这本书他要献给一个人,这个人不一定伟大。

    “谁?”她问。

    “你。”他说。

    从酒巴回到家里,董耜的心情依然浪漫而兴奋。这个温馨的雨夜,虽然他和她并没有做什么,却有了一个愉快的开始。他喜欢这种循序渐进的过程,它能够让人慢慢回忆,慢慢玩味。如果刚刚开始就拥抱、亲吻,然后就是开房间那还有什么风度?还有什么寓意?还有什么与众不同?这样就好,慢慢的,水到渠成……按部就班……他和她都不会因此失去自己的儒雅和高贵。

    “董老师你好,一会儿,我要去见你。”手机短信的提醒铃声响动了,他找开一看,是她的。她现在竟主动了,而且显得有些迫不急待。

    “呵呵,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急呢?下班之后我们去咖啡厅好不好?”

    “不。我现在就到你办公室里去。有要紧事儿!”她回复了。

    “要紧事儿,什么要紧事儿?难道是那篇稿子……”他有些惴惴不安了。

    正纳着闷儿,她风风火火地赶到了。由于步子太急,坐下来还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

    “怎么回事儿?别急。喝点儿水。”他将自己抽屉里的一次性纸杯掏出,接了一杯纯净水递过去。

    “谢谢董老师。嗯,老师,你知道吗?你的那篇稿子,出事了!”

    “那篇稿子,真的?”他的担心成了事实。

    “是啊。”她沉住了气,说起了事情的经过,“昨天晚上,副总编让我回报社,就是谈这件事。他说,有人看了你的稿子,认为有些问题,就写信举报给了省新闻出版局。新闻出版局觉得确实有问题,就把稿子和举报信直接转交到了省政府领导。”

    “省政府领导?”

    “是啊。分管新闻出版的这位省政府领导,就是去年人代会上落选的那个女副省长吕娴。”

    “吕娴?”董耜想了想,眼前似乎浮现出了这个女人的一点儿影像,“这是个很没有水平的女人。”

    “可是,这一次,她对这篇稿子却十分认真。她看了举报信,亲自在上面批示,这是典型的低俗之风,要严肃处理!”

    “严肃处理?怎么,难道她要搞文字狱?再说,落选之后,她已经不是副省长了,怎么还对新闻刷版工作指手划脚呢?”

    “人家虽然不当副省长了,可还是‘副省调’手里还是有权力整人的。”女弟子显得有些着急,甚至是有些害怕了,“董老师,我已经做检讨了。你……也得有个思想准备。”

    “检讨?你不过是编了一篇稿子。凭什么做检讨?现在是文责自负的时代。出了事,我顶着。你千万不要怕呀!”

    “董老师,谢谢你的勇敢和沉着。可是,听说,吕娴那个女人很阴毒辣的。当年,庾省长还被她整下来过呢!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可不要以小失大呀!”

    “什么,以小失大?我说,你不要这么紧张嘛!不就是个下台的副省长嘛!嗯,你知道那个举报人是谁吗?”

    “这个……总编不让我告诉你。”女弟子犹豫了一刻,“不过,我估计,他是你省城的同行。”

    “那个老汤?他妈的。这小子太阴损了。明里斗不过我,就在背地里下刀子。这叫什么人呀?”听到这儿董耜禁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董耜骂的这个老汤,实际上还是他过去的老朋友呢!两个人同是上山下乡的知青,后来,同时被选送到北京大学,成了第一届工农兵大学生。毕业分配后,老汤被留到省城文物局,董耜来到了滨海文物局。两个人不睦,说来也怪,毫无个人恩怨,倒是与两个城市有关。

    滨海是一座沿海老城,人口多,经济发达。再加上风光秀美,处于战略要地;很早就被中央政府批准为副省级市,在北省仅次于省城。而省城虽然地处内陆,到底是省委、省政府所在地,对于滨海,难免要发号施令,以领导者自居。这就让滨海很不服气。前些年,社会风气比较清正,省城与滨海还没什么突出的矛盾,这几年,由于公费旅游的风气越来越盛行。不少来北省办事的中直机关部门纷纷要求到滨海看一看,省政府这些部门为了关系,就得让滨海安排接待。这样,就出现了滨海买单,省政府送人情的现象。一次两次,滨海还能承受得起,可是,这种事情多了,滨海难免口出怨言;再加上滨海的经济发达,物价也贵;市财政对此也颇有微词。庾明上任时,曾经就此做过规定:不准随意带上级部门的人员和外省客人到滨海旅游。实在要去,经费自负。可是,规定是规定,一些权力部门总是利用手中的权杖,给滨海施加压力。久而久之,滨海就成了省政府部门的“怨大头”。相对于其它部门,文物局算是个清水衙门。但是,他们接待学者的任务也很重。全国各地的同行来北省考察学习时,人家提出要到滨海看一看,他们也不能拒绝,就得让滨海市文物局安排接待。董耜不是局领导,经费的事儿不用他发愁。但是,介绍业务经验就非他莫属了。介绍就介绍吧,偏偏还出现一些学术纷争。这时候,董耜就当仁不让了。省文物局常常劝董耜对客人尊重些,一个学术问题,让他三分又何妨?董耜就不满意了。你们省文物局怎么回事儿?你们吃我们喝我们,怎么连话也不让说呢!一来二去,财政矛盾就转移到了学术矛盾上,相互不服气了。

    你们省城,省城算个啥?我们滨海对外通商的时候,你们省城还闭关锁国呢!滨海人常拿这句话揶谕省城。

    你们滨海,除了靠海的优势,还有什么可吹嘘的?不就是个殖民城市,靠洋鬼子留下这点儿破烂自我吹嘘吗?你们滨海人,说穿了就是一帮子亡国奴!省城当然更瞧不起滨海。

    后来,庾明为这事儿还与滨海市委王书记谈过一次,中心是要处理好彼此的矛盾。省政府机关不要老大气象,到滨海去盘剥;滨海也不能妄自尊大,对省政府缺乏应有的礼貌。从这之后,公开的叫板没有了,却变成了轻蔑的戏谑。遇到滨海市牛气哄哄的时候,省政府人员就称滨海为滨海省,甚至称他们为滨海国,来个自我矮化。滨海则回击省政府人员,称他们为省(钱)政府官员,意思是只吃饭,不给钱。总之,表面上是和气了,心里还是有些彼此不买帐。有一次,龚歆到滨海市参加一个全国运动会开幕式,竟被安排到主席台一角就座,气得龚歆扭头就走。后来,省委书记批评了滨海市委,大会组委会才把座席调整过来。

    这一次,那老汤竟动了这一手。好你个老汤,学术上你干不过我,竟攀上那个臭女人,利用裙带关系整治我?董耜守着女弟子就开口不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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