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新八一中文网

新八一中文网 > 玄幻魔法 > 官场诱惑:花花世界 > 第三十五章 :夜梦惊魂

底色 字色 字号

官场诱惑:花花世界:第三十五章 :夜梦惊魂(1/2)

    第三十五章:夜梦惊魂

    早晨,查房之后,护士拿来了血压计,测量庾明的血压。

    “喂,低压怎么高了?”护士一边看着血压计上的指针,一边疑疑惑惑的自言自语,“那天你来的时候,血压正常啊。”

    “护士,我血压是多少?”庾明一听说血压高了,不由地担心起来。

    “高压140,低压105.”护士告诉他。

    “是低压高吧?”

    “是啊,你一直这样子吗?”护士问。

    “是的。我的低压总是降不下来。各种药都吃过了!”庾明一说血压的事,就禁不住犯愁。发病前血压高,发病后血压还是降不下来。降压的药,觉明子茶、桑叶、罗布麻,几乎都试过了,别人有效,他吃了就是不见效。什么原因?没有一个医生能说的清楚,也没有一个医生能想出好的办法来。

    别说,有一种药还真见效,那就是“拜新同。”那药片他只吃了一片,低压就一下子降到了70,吓得医生只让他吃半片。可是,那种药后来就买不到了。医院药局里没有了,街上药店也买不到,他还曾经让军红在北京买过,也没有买到。

    “那种药,别吃了。”主治医师听说了这个情况,立刻赶来为他出主意,“那药特别贵,不好买不说,副作用特别大。嗯,严重伤肾啊!还是吃康宝得维吧!这是我们矿区医院通用的降压药。”

    第二天,庾明服用了一天的药量,一测试,毫无效果。

    “配心痛定吃一下。”主任开了新的处方。

    配上了一粒心痛定,也未奏效。

    “怪了,别人都见效,你这血压怎么就这么顽固呢?”主任疑惑了。

    “主任,不是我多嘴,我看,庾省长这血压,是属于神经性的高。”小侯大夫插言了。

    “小侯,你有什么办法吗?”主任倒是民主,谁的意见都尊重。

    “试试‘依苏’怎么样?”小侯大夫提建议了,“我爸爸的血压就是吃‘依苏’好的。”

    “嗯,‘依苏’,马来酸依那卡特普利片……扬子江制药的产品。”主任嘴里嘟囔了一大堆药名,又修改了处方。

    这一下子可真有效,第二天一量,血压降到了60.

    “哈哈哈,庾省长的血压降下来啦!”小侯大夫看到依苏的降压效果,差不多要欢呼起来了。

    “不行,不行!”主治倒是分外冷静,“血压降得太快,也不好。嗯,减量,吃半片。”从此,庾明不仅改变了药的品种,连药量也减少了。

    “你说,这么好的药,咱怎么就不知道呢?花那些冤枉钱不说,还得一天到晚地吃它们,白白伤咱们的肾了。”美蓉心疼庾明了,一个劲地嘟哝着。

    “这就等于交学费吧!”庾明笑了笑。

    “交学费,也不能用身体交啊。咱们身体本来就不好。”美蓉不同意他的观点,“还是医生医术不高。中心医院那么多专家,收费倒是挺高,又是主任又是博士的,可是,连个血压高也治不好。纯粹是一帮子‘白吃饱’。还不如人家这康复医生呢!”

    “好了,不管怎么说,反正是降下来了。”庾明庆幸的说,“万一还降不下来,咱不是更着急吗?”

    “嗯,要是不吃药也能降血压,那就好了!”美蓉异想天开了。

    “不吃药哪儿成?”庾明讲自己的观点,“这高血压,还没听说不吃药就能治好的。有的医生不是在电视上讲吗,高血压要终生服药呢!”

    “什么终生服药?你这血压啊,就是上火上的。”美蓉说了实话,“当年,你在‘北方重化’当总裁时,一天到晚乐乐呵呵的,哪儿来的血压高?哪儿来的病?要我说,就是当上这省长,惹气惹的。”

    “你说的有道理。如果不是吕娴那么闹腾,组织也不会无缘无故地让副省长主持工作;如果没这档子事儿,我也不会血压高;更不会得这病了。”庾明想来想去,觉得问题还是在自己身上,首先,自己的心理素质不行;遇到吕娴这种女人,没有应付的办法,只想着让组织来处理她。组织会那么轻易地处理一个副省级干部吗?你就不能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让她扑腾去嘛!可是一想,也不行,即使自己对她放任自流,维持班子一团和气,那个老杜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现在都是独生子女,你抓了人家的儿子,就是扯了人家的心头肉;人家能不心疼吗?可是,如果不抓这个杜晓龙,任凭他的公司胡作非为,窃取李英杰的研究成果,那岂不是纵容犯罪?他这省长岂不是失职?

    嗨嗨,省长嘛,抓好经济工作就行了,你何必去掺和司法部门的事儿?当初他从部里下派蓟原当市长,老部长就叮嘱他:一不要介入司法;二不要介入干部管理;可是,自己在市长的岗位上,并没有认真执行老部长的指示,这才导致了自己的下台。当了省长以后,这两话也是至理名言。可自己偏偏就没有记住,看,又吃亏了不是?

    想一想老部长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还真有道理。嗨,老部长退休在哪儿休养呢?他的身体好吗?自己停止主持工作的消息传出之后,老部长当时就打了一个电话安慰他:“这是什么组织决定?自从组织部门成立,就没有这么干的?正职没有任何过错,就让副职主持工作;这是什么规矩?这样随意处理干部?任用干部的法律、程序、规定、原则哪儿去了?”

    可是,尽管老部长说得有道理,尽管老部长为自己鸣不平,也无济于事了。人老了,退休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这是官场的规则,也是干部管理的规则,剩下的路,要靠自己去走了。

    可是,现在,他已经病成这个样子,身子瘫了半边,腿瘸了半根;剩下的路,他还能走下去吗?!

    “小侯大夫,听说你是在‘中康’培训回来的。那个地方,有我这样病情的人吗?我这种病在他们那儿,还有恢复的希望吗?”

    “希望当然是有。不过……”

    “不过什么?”

    “脑梗塞落下的后遗症,想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有一部分神经细胞,早已经坏死了。”小侯大夫回答地很直率,也很客观。

    “既然不能恢复,那,我们何必还要这么辛辛苦苦地做康复训练?”他不由地悲观起来,觉得眼前一片渺茫。

    “这是为了恢复你的生活功能,提高今后的工作生活质量。记住,恢复不是复原。哪个医生敢保证让病人恢复原样?”

    “有没有让身体快速康复的妙法?”庾明迫不急待地追寻着这个答案。

    “有!呵呵……”小侯大夫调皮的一笑,一看表情,就知道她下面说出来的不是正经话,“嗯,除非你能找到白娘子,让她为你从昆仑山上盗来那颗灵芝仙草。哈哈……”

    “你这个坏丫头,人家一心一意地问你正事儿,你倒拿我取笑了!”庾明不由地板起面孔。

    “庾省长,你心里这么着急,是不是因为……有什么要紧的大事儿?”小侯大夫这一次认真起来,“我看你血压高那么顽固,肯定是心里上着火呢!”

    “是呀,不瞒你说……”庾明看看屋子里没人,第一次向一位医生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哦,这么说,你的身体状况,关系到这次选举,关系到你的政治生命?关系到你的仕途生涯?”

    “是啊!”庾明深深地点点头,“你想想,如果我这么一拐一瘸地走进会场,走到主席台上,哪个人民代表还会选举我当省长?别说以后出头露面了,就是走到主席台上对大家说声‘谢谢’,我都迈不出正规的步子来。哪怕是选举那一天让我有十分钟、八分钟的好形象,也不枉当初人民代表对我的期望啊!”

    “嗯,十分、八分钟的良好形象……”小侯大夫迅速动起了脑筋,“让我想一想。记得我在‘中康’学习时,有一位外交部官员,也是得了你这病。他请求医生,让他能在人民大会堂会见厅里走十米好步子,就可以完成接待外宾的任务。后来,不知道专家想了什么办法,果然实现了他的愿望。嗯,我这几天和北京联系联系……”

    “谢谢你小侯大夫,让你多费心了。”庾明连忙抱抱拳头。

    “也谢谢庾省长对我的信任,能和我这个小丫头说了这么多知心话。说实在的,病人的心理康复比肢体康复更重要,你能把心里话都讲经我听,这也是难能可贵的。如果你总是憋在心里,长期下去应付觉得压抑,那对你的肢体康复是不利的。好吧,我尽快给你消息。”

    “真的谢谢你,遇见你这样的大夫真是我的幸运!”庾明像是一下子看到希望,眼睛里放出了光芒。

    “不客气,”小侯大夫立刻讲述了另一番道理,“庚省长,说实在的,干我们这一行,让病人恢复某些功能并不难,但是,要想病人克服心理障碍,讲出自己心里的话,甩下包袱,心情舒畅地投入康复训练,却是很难很难的。因为心情忧郁,很多病人常常达不到康复训练的效果,或者是即使达到了某种效果,也因为心理负担过重而难于发挥出来。今天,你和我讲了这么多心里话,说明你这个大省长瞧得起我。来了,为了你快速康复,咱们换一种训练方式。”说着,小侯大夫干脆放弃了正在进行的按摩动作,转身从训练架上拿来了一副跳棋玩具。

    “怎么,不训练了?玩跳棋?”庾明一下子没看懂。

    “来吧,省长,就算是看见咱俩下跳棋,院长、主任也不会批评我和你玩。”

    “难道,这也是训练项目?”

    “庾省长,别问了,走吧,红者先走;我先跳一步。”小侯大夫跳出了一步棋。

    庾明习惯地伸出右手,刚刚拿起棋子,小侯大夫立刻喊了一声“错。换左手!”

    “左手?”庾明眨了眨眼睛,“我的左手,是病手,不听使唤呀!”

    “不听使唤才要练习呢!告诉你,这就是手的精细动作训练科目,今天我陪你下跳棋,将来还要求你用左手拣黄豆,抓扑克,什么时候你觉得左手可以了;这个项目才能结束。”

    “哦,原来是这样。”庾明费力地伸出了左手,等他抓住棋子,跳了一步,胳膊竟累得发疼了。一盘棋坚持走下来,已经累得浑身冒汗了。

    “呵呵,累了吧!别看是下跳棋,这项目不比走路轻。嗯,你歇一会儿吧!我去打电话……省得你心里着急。”

    小侯大夫跑到主任室去打长途电话了。庾明在训练室里练习摇臂动作。他听到小侯大夫不断发出的询问声,但是效果似乎不太理想。因为他没听到她那习惯的欢呼声。

    后来,他看见她摔了电话走出了主任室,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翻查电话号码薄,打了几个不见回应,只听见她气急败坏地牢骚声:“怎么回事儿,都是空号?妈的,你们这睦混蛋,换了卡号也不告诉我一声!”

    小侯大夫打电话打得声音都沙哑了,庾明觉得不好意思,告诉她不要着急,实在不行,明天再打。他刚刚要安慰她几句,下班铃声响了,小侯大夫赶紧跑回更衣室里换了衣服,和大家一齐去百花园等候通勤大客了。

    大概是小侯大夫回到家里也没停止打电话。第二天一早,小侯来到病房就告诉庾明:那个专家不是“中康”的,是**来为“中康”搞业务讲座的。恰巧遇到那个特殊病人,就露了一手绝活儿,现在,这位专家回到了**,已经不接待患者了。

    “301”,解放军总医院?那个甄珠儿姑娘不正那儿培训吗?想到这儿,庾明立刻给庾虎挂了电话。

    甄珠儿接到庾虎的电话时,正在打点行装准备到北京去。卫生厅组织了一个团去北京学习某医院医疗改革的经验,甄珠儿是团组成员之一。

    听说是庾虎父亲康复的大事,甄珠儿不敢怠慢,立刻打电话找301的老师。

    老师找到了这位专家。这位专家却不同意接诊。原因是,他的这套康复技术和器材,是医院花重金派他去日本康复中心学习和购买的,目前还在技术保密阶段,而这位专家不顾及院里的规定,在“中康”擅自暴露了自己的技艺,已经受到了院领导的批评,因此,他已经拒绝接诊任何病人了。

    “这事儿,怎么这么麻烦呢?”甄珠儿十分着急,但是,这种事在电话里又说不清楚,只好到北京再说了。

    原来,甄珠儿将这事儿想得很简单,她想把这位专家接到蓟原来。她以为,按照惯例,只要她付了会诊费、飞机票费用,这位专家就可以应诊了。没想到,301是解放军总医院,规章制度很严格,尤其是这位专家,掌握着特殊技能,就更不随意外派了。现在看来,别说让专家到蓟原去,就是患者到了北京,也未必能看上病。

    可是,再困难也得争取。甄珠儿不凭与庾虎的关系,就凭北省人民对这位省长的尊敬,她也得帮这个忙。到了北京,她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便请假来到了**,找到了自己的老师。老师刚刚做完一个手术,回到休息室,看见甄珠儿,连忙打招呼:“珠儿,你怎么来了?”

    甄珠儿先说了自己的公差,接着又讲了求她办理的事情。这位老师痛快地答应为她想办法。因为,这位老师所在的神经内科与康复科室有着业务联系,她觉得自己出面说服这位专家不是难事。

    哪知道这位专家虽然讲感情,但是规矩是院领导立的,他也不敢逾越。他要求这位老师找院领导商量。

    院领导看到甄珠儿的老师前来说此事,也显得很为难。因为,康复医学在中国刚刚兴起,希望得到这方面指导的医院很多。他几乎每天都能接到这方面的联系函件,要求与301共同召开康复学术研讨会,所谓研讨交流,都是冲那位专家来的。都想通过学术交流这种方式看到那些秘密器材,看到这位专家如何实施快速康复。可是,由于甄珠儿说的这位患者是一位省长,又关系到换届选举的大事,他觉得不照顾也不好。甄珠儿虽然是一位前来进修的地方医生,但人家原来是位军医,又立过功,在进修期间人际关系特别好。他不给甄珠儿面子,也得给甄珠儿的老师一个面子。于是,他答应想办法,到院长那儿做工作。

    院长同意了这位院领导的意见,但是,仍然不同意专家离开北京到蓟原去。他要求患者自己到北京来,而且必须通过排队、挂号、走正常医疗程序,不能通过个人关系直接把患者送入病房诊治。

    这些事情,甄珠儿开始觉得别扭。一个省长来看病,怎么就不能照顾一下,还得像老百姓一样排队挂号?可是一想,自己的目的是为了治病,不是耍省长派头。况且,这儿是医院,不是官场,要那个派头也没有用,随后就答应了。

    第288章军红的大礼

    公公得了脑血拴,军红第一想到的就是自己应该前去尽孝,为老人家做点儿什么。这是她的家教,也是她自己的品行所致。可是,父亲却要她别着急。他对女儿说:你公公的病纯粹是因为官场斗争引起的。他的病在心里。你要去伺候他也倒是应该。但不能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去,要带一件好礼物才行。

    “好礼物?什么好礼物?”军红不明白了,心想,一个省长家什么东西没有,还需要儿媳妇带礼物?

    “这礼物不是钱,不是补品。而是官场的信息。”

    “官场的信息?”

    “是啊。”父亲说:“现在,北省马上就要换届了。你公公能不能进入下一届省长的候选人名单,标志着他后期仕途的成败。他心里现在一定在为这件事儿窝火。你这么去了,他肯定会问这问那,如果你什么信息也带不去,他会很失望的。”

    “可是,仕途上的事儿,我哪儿知道什么信息?”军红为难了。

    “这事儿,就得靠你舅舅了。”

    呵呵,父亲卖了半天关子,原来把宝押在舅舅身上了。

    “我舅舅不是努力过吗?不是不行吗?”

    “可是你舅舅并没有放弃。”父亲告诉她,“官场的事儿很微妙,说不定哪天出个什么事儿,你公公的事情就会出现转机了。嗯,等几天吧!”

    工夫不负有心人,军红在等待舅舅的信息,舅舅也在等待那个意外的机遇。什么机遇他说不清,但是,依他多年的经验,每到省级班子换届,总会出现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这一天,他刚刚走进办公室,干部审查司的司长就送来了一封份举报信。

    举报信是北省纪委转来的,内容是举报副省长龚歆“强奸未遂”涉刑事件。

    他觉得事关重大,草草看了一遍,便来到了部长办公室。

    “哦……这种事,他们核实了吗?”部长很惊讶。

    “核实过了。据说,在核实过程中,一平市公安局都有人参与进来了。”

    “那些警察?”部长皱了皱眉头,“他们,可靠吗?”

    “军红的舅舅不知道部长问的可靠是警察可靠,还是这件事是否可靠?但是,从他看过的附件看,北省纪委没有否定这件事,所以才把信转到这儿来。

    “如果是这样,北省政府换届的候选人名单,部务会还得重新讨论一次。”

    龚歆作为北省政府下一届的省长,本来没有争议了。可是,这封举报信,不得不让部里领导再三斟酌。

    但是,不用龚歆,其他副省长更不行,龚歆的位置是没有人能够替代的。

    可是,如果将龚歆提为省长唯一的候选人,万一选不上呢?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这件事不是普通的风流事件,它涉及了刑事。如果传播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部长们拿不定主意时,房门被推开,军红的舅舅拿了一张红色打印纸的材料走了进来。

    糟糕!一看到这红色的打印纸,部长们知道情况不妙了。

    利用打印纸的颜色标明问题的严重程度,是干部审查司的一大发明。通常,他们把反映干部一般经济问题的材料用白色打印纸打印;把严重违纪问题的材料用黄色打印纸打印;把涉及一般刑事案件问题的材料用粉红色打印纸打印;而用红色打印纸打出来的材料,就是涉及严重的刑事问题了。

    难道,龚歆涉及了刑事案件不成?不会吧!

    “这份材料,不是说龚歆触犯了刑律,而是涉嫌……”看到部长们惊讶的神色,军红的舅舅解释了一句。

    原来,这是他们刚刚收到的一封署名信。还是那个宾馆小姐,反映三平警方按照某些领导旨意,将她强行送到了蓟原精神病院。最近,虽然出了院,有人给她五十万元,要封她的口。还恐吓她:如果嚷出去,她的小命难保。

    这……部长看完了材料,禁不住皱紧了眉头,随后沉吟道:风流事小,强奸事大;强奸事小,绑架事大;绑架涉黑,其患无穷……

    经过一番争论,部务会拿出了一个新换届方案:由龚歆、庾明同时作为省长候选人参加选举。谁胜谁负,看民意吧!

    于是,军红的舅舅觉得自己的底气足了。过去,他不敢去姐姐家,也不敢见姐夫的面。他一个组织部的司长,连个亲家省长都保不住,眼看着被老杜那些小人整下了台去。这一次,他有说辞了:经过他的努力,庾明又有了机会。

    接到妻弟的信息,将军禁不住心中大喜,他告诉军红,立即赶往蓟原,带着这个利好消息去看望她的省长公公。

    听说儿媳妇要请假专门来看望自己,庾明开始还婉言拒绝。她觉得儿媳妇是部队的人,演出任务繁重,专门请假看望自己难免影响工作。可是,听说儿媳妇将有重要信息带给他,他就觉得这个信息一定与自己的前程有关,倒禁不住翘首以待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心情,军红谢绝了父亲安排的军队小车,也没有坐动车组,而是选择坐飞机。等她赶到蓟原精神病院时,发现一大家人都在这儿迎接她呢!

    “爸爸,我来晚了。”军红一见公公的面,首先道歉。

    “军红啊,你来得不晚。我这病早就稳定了,你看,我都可以走路了。”庾明说完,站起来走了几步。

    “爸,你走路这样子,能上主席台吗?”军红心情一激动,不知不觉地将那个重要信息透露出来。

    “军红,你是说……我还能参加换届选举?”庾明重问了一句。

    “经过舅舅做工作,部里已经同意你作为候选人参加省长选举了。”军红说话不忘自己的舅舅,她要强化舅舅在这件事上的分量。

    “替我谢谢你舅舅。他做了一件大好事。”庾明心情有些激动,他接着说,“军红啊,我这把年纪了,又得了这个病,做官的欲不是那么强烈了;可是,人要争一口气呀!我工作好好的,凭什么就不让我主持工作了?换届选举,凭什么不让我参加?这几年,我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国务院领导不止一次表扬过我们省的经济工作。为什么这组织部门就这么处理干部?”

    “爸,你别激动,人间自有正义在。这不,部里同意你做候选人了吗?”庾虎怕爸爸心情激动不利于养病,连忙劝解,“嗯,你就好好养病吧,刚才,甄珠儿来了电话,说那个专家有治好你这类病的病例。你就抓紧康复,等着走红地毯吧!”

    “谁?甄珠儿?!”军红听到这儿,吃了一惊,“她也会治这种病?”

    “哦,是这医院的小侯大夫在北京找的专家;正好那个甄珠儿认识他,就帮着联系了一下。”美蓉生怕小两口发生误会,连忙解释。

    “爸,你要是去北京,我去护理……”军红觉得自己没有伺候病中的公公,有些内疚,想补偿自己的“过失”。

    “军红,不用你了。我开车送爸爸去。如果你休假还没有结束,就去滨海咱那房子住些日子吧!两个多月没住人了。得去看看啊!”

    “是啊,那么贵重的房子,不能总是没人住。那水管子、煤气管子呀、时不时地得看着点儿。”

    “嗯,等你和爸爸去了北京,我就回滨海。”军红善解人意,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她这种性格很招人喜爱,从不固执地争执什么。

    “怪了,这组织部,怎么突然又这么决定了呢?”晚上,庾明想想军红带来的这个信息,觉得很不理解。前些日子,“组织”不让他主持工作,目的很明显,那就是不想让他干了。只是,碍于法律,组织部不可能将他这个民选的省长一下子拿掉就是了。这一次换届选举,正是处理他的好机会,只要取消他的候选人资格,他这省长就通过法律程序罢免掉了。可是,这一次,怎么又考虑他了呢?难道是那个老杜良心发现,还真是军红的舅舅力争?军红的舅舅不过是个干部审查处的处长啊,他有那么大的能量?

    “我看,一定是龚歆出了什么事儿,组织部觉得他当选没有把握,才让你‘陪绑’一次吧?”美玉帮他分析出一条原因来。

    “陪绑?”庾明笑着摇摇头,“这要是弄假成真,组织部岂不是工作失误?”

    “民意在那儿,什么结果他们都得接受。这有啥失误的。”美玉谈着自己的看法,“干部一进入选举程序,任何个人意志也不好使喽。

    美玉讲着自己的看法,庾明却想起了另一件事儿,那个女病人的事儿。是不是她对龚歆下了什么“毒药”?

    要是那样,龚歆和吕娴对她岂能善罢干休?!

    晚上,妈妈留在病房里护理爸爸,军红和庾虎回到爸爸的房子里住。

    军红进屋脱下外衣,换了睡衣睡裤,洗完了脸,站在了庾虎面前,虽然经过了途中飞行,她面有倦色,却依然显得年轻漂亮,苗条性感。到底是舞蹈演员,结婚之后毫无发福的迹象,将来生了孩子,她还能保持这种线条吗?

    往日,每当看到她这一副美训炫目的身体,他就会燃烧,就会喷发,就不由自主、无法抑制。

    可是,此刻,他却把自己的眼光挪开了。他害怕盯着她看会不由自主,本能又会燃烧起来。他们分离了两个多月,他确实想立刻把妻子紧紧抱住。但是他一动没动,他克制着对自己说,冷静、冷静。她现在在想什么?爸爸得了这么重的病,她竟然拖到现在才来看望。难道就是为了等待舅舅的信息?家庭伦理,难道就没有政治上的需要更重要?他们的结合有政治上媾合的成份吗?

    军红一直盯着丈夫,看着丈夫眼里燃烧起欲火她腿立刻软了,真想马上躺在丈夫的臂弯里,两个多月了,多少次想着这一天,想着这一刻。但她眼见着他眼神的变化,她的心又一下子掉进了深渊。其实她完全可以往前跨一步,扑进丈夫怀里,双手吊在丈夫脖子上撒娇。她是个演员,不是那种在自己男人面前很拘谨的放不开的女人。她的毛病就是脑子太聪明了,太复杂了。多少个夜晚,一个人躺在床上,无数次的想,庾虎在做什么呢?为什么不去滨海的房子里与她同住?难道他真的天天守在老爸的病房里?他会不会有别的女人?那个狄花儿,真得与他断绝了情感联系?她不在他身边,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而最可能发生的就是爱情。庾虎在部队时她并不担心,她知道庾虎的道德操守,也知道部队有严格的纪律。可是,到了地方,庾虎的心就放开了。他那么英俊,那么帅,最近又成了开发九龙岛的大老板,那些漂亮女人会不会天天围绕着身边转?过去,他给她讲过狄花儿的事:高中同学,同桌的她。少不更事,朦朦胧胧的早恋难以避免,说开了也就算了。她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女人。可是,今天,又跑出一个甄珠儿来。这甄珠儿她见过面。那是她去庾虎部队的时候。这姑娘身材苗条,面容美丽,在一色男子汉的军营里格外扎眼。她也是部队的**;她爸爸的军衔比自己的爸爸还高。可是,她并没看出她与庾虎有什么感情纠葛。如果说什么亲密接触,那是在纹川抗震救灾时,两个人共同经历过生死考验。这种事情很正常,没什么让人猜疑的。可是,今天庾虎提到甄珠儿时,婆婆那句没来由的解释,反倒让她生疑心了。她不敢断定这个甄珠儿到底与庾虎怎么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在公公的治病问题上,甄珠儿比她这做儿媳妇的做得事情多。

    如果她不那么敏感多好。可偏偏她就是那么敏感的人。在这短短的一刻间,在丈夫的眼光渐渐暗淡下来的一刻,疑惑又回来了:他一定有别的女人了。因为有了别的女人,他才犹豫,他是有愧于她不敢马上要她……

    沉默片刻,庾虎说:“坐飞机累了吧?”

    军红点点头。

    “冲个澡吧。我刚刚给他们装了新型号的‘浴霸’,随时有热水。”

    军红说:“有热水,太好了!”

    庾虎坐在沙发上,听着哗哗的水声。两个多月,虽然他与甄珠儿有了那一夜,在九龙岛上与花儿疯狂过;但是除此之外,他还是守规矩,过着清教徒一般的生活。尽管在开发九龙岛过程中的应酬活动中有过诱惑,譬如那些桑拿小姐,那些歌女,但是,他一直抑制着自己。今天,他不用抑制什么了,他可以痛痛快快地把积聚了许久的冲动火山爆发似的喷涌而出,可以重温新婚之夜。可是他坐着没动。

    水声渐息,她趿着鞋子出来。庾虎问:“北京到省城,飞了几个小时?”

    “呵呵,就一会儿。我觉得飞机刚刚升起,就开始降落了。”

    “是啊,距离太近了。你可以坐动车组嘛!”

    “我惦念爸爸的病情。也想你……归心似箭啊!”

    “北京比这儿暖和吗?”

    “差不多吧,我在北京也是这身衣服。”

    庾虎很想接着她的话碴说下去,但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洗澡,就说:“你累了,先睡吧,我也去冲一下。”

    “好,那我……先睡了。”

    庾虎浮皮潦草地冲了一下,走出卫生间时他想,今天应该洗得认真一点儿,从早到晚他没有折回去重洗。他有点儿心神不宁,站在卫生间门口。军红的身体朝里侧卧着,薄薄的毛巾被遮不住她美丽的形体,在朦胧的光线下宛如一尊雕塑。她真像睡了,似乎马上就会进入梦乡。但他想不可能,再累也不可能。或许也正闭着眼等着他?

    他走到床边,轻轻坐下。床垫嘎吱一声,在静静的夜里显得很响亮。她翻过身来,仰面躺着。扯不清脸上的表情,但能看见她睁着眼,眼里闪着亮光。他也躺下来,也仰面朝天。他的胳膊和她的胳膊若即若离地挨着。他把胳膊朝前挪了一下,她没动,没让开,也没呼应着靠紧,但现在,两个人是实实在在地挨在一起了。他抓住她的手,捏了捏。她问:“虎子,你好吗?”

    “还好。”

    “天天守空房,不寂寞?”

    “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出轨了?”

    “不,不知道,我不知道男人……”

    “男人就那么离不开女人?”

    “不知道。”

    “那么你呢?”

    “女人可以忍耐。”

    “男人就不行?”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你已经怀疑了。”

    “是有点儿怀疑,那个花儿、珠儿,没有引诱你?”

    “没有。”

    “对不起。”

    “用不着对不起。”

    “你生气了?”

    “没有生气。”

    “庾虎,我真得很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爸爸病重,我没及时赶来尽孝;失职了。”

    “别这么说,今天你带来这个重大信息,对他来说,是最贵重的礼物了。比灵丹妙药还好。”

    “庾虎,难道,我这个妻子的价值,就只是那点儿政治上的作用吗?”

    “我没那么说。”

    “可是,你心里觉得是这样吧。我一说出那个信息,老头儿特别开心的。”

    “军红,我们的家庭生活,是脱离不了政治的。嗯,如果我爸爸是个下岗职工,我们两家会联姻吗?”

    “不管怎么样,我也会爱上你的。”

    “嗯,路上累了。休息吧。”

    “不,等一会……”

    “怎么了?”

    “你还没交作业呢!”军红的手儿朝他那儿一拨,发出了明显的信号。

    “军红,我是怕你累。”

    “这种事儿,一袋糠的力量就能可以。”

    他们你亲我爱的,又重温了新婚之夜。

    第二天,庾虎还在酣睡中,就听到厨房里冲水洗菜的声音。

    “军红,你做饭呢?”

    “是呀。”

    “太早了吧?这才……”庾虎看看手表,刚刚六点。

    “早点儿做好,一会儿给爸爸送医院去。”军红告诉他。

    “爸爸在医院订早餐了。”

    “医院的早餐没什么营养,还是咱们自己做吧!”

    “军红,辛苦了。谢谢。”

    “嗨,我不回来,没有办法,现在我回来了,就得好好尽儿媳妇的义务。”

    庾虎觉得自己再睡觉就不好了。穿上衣服洗了手,立刻来到厨房里。他想帮忙。

    “你别动手了。就要好了。”军红拦住他,“你去准备发动车子吧!粥好了我就装饭盒里下楼。”

    小两口把饭送到医院里,妈妈告诉他们,爸爸今天就去北京。

    “今天就去?庾虎,你这车子跑长途行吗?”军红问。

    “没问题。这些日子天天跑省城、滨海,还没出过什么故障呢!”庾虎满有把握地说。

    “不行。还是去检修一下吧!路上出毛病可就抓瞎了。”

    庾虎觉得军红说的有道理,就去修理部检修了。这个当儿,院长、主任、大夫们纷纷来送行,先是抱歉,说本院医术不高,条件不好,还得让庾省长跑到北京就医,接下来就祝福他一路顺风。康复顺利,早传佳音。

    人们走了,美蓉正要收拾随身携带的东西,楼下突然一阵喧哗。庾明望出去,看到住院部大楼下面开来了一辆精致的奔驰牌面包车。

    咦,这车少见啊。庾明看到这辆车,觉得来者不善。车的主人,不是大型企业就是大款。接着,他看到车上下来一个留平头的黑小伙儿,黑小伙儿的手里捧了一束鲜花。

    哦,是接病人出院的。庾明猜出来了。

    “庚省长,那个女病号要出院了!”这时,小侯大夫推门进来了,“嗯,那辆车就是。”

    “是她要出院?”庾明看着那个小伙儿挽着女病号出了住院部大楼,上了车,还与送行的医生、护士一一握手。

    “那是她的男朋友。”小侯大夫说。

    “你去问过了?”

    “是住院部的医生告诉我的。”

    “她痊愈了吗?”

    “这种病人,什么痊癒不痊癒的?需要就送进来;不需要就送出去……”小侯大夫不以为然地说。

    “你再了解了解情况……”庾明觉得心里不托底,“问她为什么出院了?”

    可是,这时候已经晚了,小侯大夫刚刚出门,就见那辆奔驰牌面包车发动了,一个油门踩下去,车屁股冒了一股烟,车子飞出了医院大门。

    “庚省长,好奇怪,真的好奇怪。”小侯大夫回来后,连连说着“奇怪”。

    “怎么回事儿?”

    “我听她对住院部的人说,有人给了她五十万元,让她和男朋友去北京旅游。嗯,看她男朋友那个高兴的样子,真像是得了一笔大钱呢!”

    “不好,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阴谋?”

    “是的。对方出这么多钱。又轻易放她出院,她一定是答应了他们什么……”

    “你是说,他们之间作了某种交易?”

    “不好说啊!”庾明低下头去,思索起来。

    庾虎在医院车库检修车辆的时候,看到花儿赶来了。她随身携带了一个旅行包,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花儿,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虎子,爸爸不是要去北京吗?”

    “你怎么知道的?”

    “是妈妈告诉我的。嗯,我要跟着去!”

    “你怎么能去?”庾虎不高兴了,“连军红我都不让去呢!”

    “军红?她来了?”

    “是啊,昨天来的。花儿,谢谢你的关心,北京,你就别去了!”

    “虎子,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万一有事忙不过来,我可以帮你啊!”

    纠缠了半天,庾虎也没同意。不过,花儿拿定了主意,轻易不会改变的,等车子检修完毕,花儿不知道怎么就将包裹扔到了后备箱里。

    回到病房,不知道花儿是如何躲过了军红的眼睛,车子载着庾明开上高速公路时,花儿到底还是坐在了车上。

    不过,这一路,还真多亏她跟着来了。她坐在车上,可不光是看风景,睡大觉,按照美蓉的嘱咐,她要准时提醒庾明吃药。什么时候吃?吃哪种药?吃多少?她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她还会把温开水准备好,及时送到庾明的手里。即使吃完了药,她也不闲着。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一会儿为庾虎剥个桔子塞过去;一会儿自己点燃一支烟,吸一口再递到庾虎的嘴上。两个人说说笑笑,倒是排除了一路寂寞了。

    快到中午的时刻,车子开到了北省与北京的交界处,看到路旁的服务区很大,庾虎就让花儿在这儿安排吃午饭。

    服务区确实很大,停车场很宽,差不多有半个足球场的面积。走进餐厅,里面空荡荡的,桌椅倒是擦拭得特别干净。靠近门口有几张大餐桌上挤满了就餐的人。住院病人像是一个旅游团队。人们狼吞虎咽地往嘴里送着食物,一个像导游的姑娘摇头小旗子提醒大家:“吃饭后大家抓紧时间上厕所啊,一点准时发车。”

    “喂,导游姐,请问,厕所在哪儿呀?”一个调皮的小伙子故意大声问道。

    “出门往左拐。”导游小姐告诉了他,接着又训斥了他一句:“喂,你这个臭马克,是没长眼睛?还是不识字?出了家门怎么连厕所也找不到?”

    “哈哈……我呀,文盲加流氓。”臭马克嘻嘻一笑,引得餐桌上的人都乐了。

    “是啊,我们几个,除了喝酒就是泡妞。别的事,啥也不懂。哈哈……”小伙子说完,他身边的几个人也跟着起哄了。

    庾明抬头望过去,只见这几个人都是学生般的年纪,一个个却是染了黄头发,蓝墨纹了身体,活象是街上的小混混。

    “喂,马哥,今天车上那个俊妞,跑哪儿去了?是不是看见我们哥们儿,吓得躲起来了?”一个染了蓝头发的小子嘻笑着问。

    “是啊,没玩上手,还让那个黑大个儿抢白了几句。太不合适了。妈的,一会儿,咱们哥们儿会会他。”另一个红头发的小子尖声尖气地说着。

    “别他妈的做美梦了!”臭马克拿起一要牙签,一边剔牙一边警告他们:“知道那个黑大个是谁吗?”

    “谁?”

    “他是三平市有名的黑二哥。”臭马克大声警告他们,“那个俊妞,一定是他的马子。你们别打她的主意了。”

    “哦,原来他就是黑二哥呀。正好,找他还找不到呢。他倒送上门来了!”这时,一个染了红、黄、绿三种颜色头发的小子开口了,“正好,一会儿咱们教训教训他。”

    “杂毛,你和这小子有‘过’?”臭马克连忙问。

    “马哥,去年咱们押送的那一车西瓜,就是让他给抢的。妈的,那一下子,让我们赔了三千多块!”杂毛气咻咻地说。

    “杂毛,真的?!”臭马克一听,站立起来。

    “马哥,千真万确!”杂毛言语凿凿地肯定说,“别的我记不住。他头上那道弧形伤疤,特别明显,嗯,太阳一照,就他妈的像一条闪闪发光的蚚蜴。”

    “嗯……”臭马克立刻点点头,他也想起了那条确实像蚚蜴一般的刀疤。

    “妈的,他在哪儿?”臭马克问。

    “刚才,我看见他和那个马子进雅间了。”身边的那个红毛头发提示他。

    “嗯,哥们儿,走!”

    于是,臭马克带领几个哥们儿,走向了大厅一侧的雅间。

    “这些人,要打架啊!”庾明看到这儿,提醒庾虎和花儿。

    “爸,别理他们,一帮子小混混。”

    大厅一侧的墙面上,开了几个雅间,其中一个雅间的门上方,写了“绿叶”两个字。

    臭马克抢先一步走到门口,抬腿一脚,将房门踹开了。

    门的正对面,黑大个儿正喝啤酒,他的身旁,偎了一个穿粉红色外套的姑娘。

    咦?这姑娘,像是在哪儿见过,好熟悉的一张脸。她的篷松的辫子往后调皮地甩了个弯,却又搭在了肩头上,活显出一副俏皮样子。

    哦,想起来了。她,就是精神病院那个疯女人啊!

    臭马克几个人进了门,气势汹汹的样子,黑大个儿却没拿正眼瞧他们,坐在那儿兀自喝酒。这时,只见臭马克嚼着那根牙签走到他跟前,冷冷地问:“你是三平那个抢过我们西瓜的黑大个儿?”黑大个眼睛往上轮了一下,说:“跟老子说话懂规矩点儿,嘴里不要叼那么个**玩艺儿。”臭马克“呸”的一声把牙签吐掉,说:“听说你发了笔小财,身上有五十万,那,把那车西瓜钱还给我们吧。”黑大个没有回答,只是咕噜了一句:“妈的,这杯酒这么难喝。”话未说完就把酒杯砸向了臭马克。这时,那个红头发一见黑大个儿动了手,上去就用脚使劲儿踹对方的脚弯,但是黑大个儿没有旬他预想的那样跪倒在地。这时,黄头发的小子又上前抱住了对方的腿。臭马克看见弟兄们都上了,不慌不忙地抹掉脸上的酒渍,然后放到嘴里咂了一口,然后恶狠狠地骂道:“这**玩艺儿果真难喝。”他嘴里说着,随手抓起一个啤酒瓶,往桌角一敲,酒瓶碎裂露出锋利的豁口。这时黑大个儿三拳两脚,摆脱了抱腿和踹脚两个人的纠缠,就在臭马克砸他脑袋的一瞬间闪避到门口。但那个杂毛握了一把刀,已经堵住了门口。“杂毛,扎他!”臭马克下了命令。然而,杂毛一看到黑大个红了眼似地轮着一个凳子朝他砸来,自己却缩回去了。在一片尖厉的叫喊声中,黑大个拉着那个姑娘夺门而出。庾虎正要往前制止,警笛响了。导游小姐带领高速公路的警车赶来了。

    一场恶斗至此结束,警察将一干人犯弄到警车上做笔录了。庾明看到这一幕,越想越觉得蹊跷,这个疯女人,怎么与一帮子黑社会的混混们扯上边了呢?

    “虎子,去,问问导游,那些人是怎么个情况?”庾明立刻吩咐儿子。

    “好,爸,你好好坐着,哪儿也别去。我马上就回来。”虎子说完,又叮嘱花儿注意安全,然后上了那辆旅游大巴,找导游小姐去了。

    “爸,那个黑大个儿、还有那个姑娘,他们都是三平人;那几个染了各色头发的人是北辽的。上午,那几个染发的小子曾经调戏过那个姑娘,被导游和黑大个儿制止了,他们不服气,中午又接着挑衅了。”庾虎去了一会儿,就把情况问明白了。

    “哦,知道了。呵呵……”庾明赞赏地看了看儿子,“恐怕不只是因为调戏姑娘吧!”

    “爸,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什么事儿?”庾虎倒发楞了。

    “这,以后你就知道了。”

    观看了这场奇怪的打斗,下午,三个继续往北京进发。

    上午,车上除了说话声,基本是肃静的。可是,下午就不成了。庾虎的手机一会儿一响,除了甄珠儿问车行至的位置,就是庾虎战友们接风的邀请。

    “庾虎,北京怎么还有这么多战友?”庾明问他。

    “爸,我在北京的战友,不但人多,而且感情还特别铁呢?”

    “铁?为什么?”

    “因为,他们大都是我在八连当连长时的战士;这些战士平时跟随我摸爬滚打,训练取得了好成绩;抗震救灾时又参加了我的突击队,立了大功。回到营房后,上级多给了一些志愿兵的名额,我把这些名额都分给了八连和指挥连参加突击队的人。那一年,北京市政府对抗震英雄特别照顾,都分配了比较理想的工作岗位,所以,他们感谢我吧!这一次你来看病,他们一定饶不过我,非要天天喝个一醉方休不可!”

    “战友战友喝大酒。”花儿凑趣地来了一句流行语言。

    “爸,这些人有些原籍在北京,有的是外省人,投奔北京战友来做生意的。现在,都混得不错呢!”

    “是啊,改革开放了,机会多了。过去要想进北京,限制多多了!”庾明感慨了一句。

    “爸,你要有思想准备,听说你要来,他们争着抢着要请你吃饭。你就听我安排吧,别老是拒绝,显得你架子大似的。”

    “行啊,随便!呵呵……我现在,哪儿来的架子啊!”

    “花儿,你也有个思想准备,他们看见你,兴许会喊你‘嫂子’。他们喊,你就答应。别客气!”

    “什么别客气?”花儿不高兴了,“人家都知道你爱人是部队文工团的舞蹈演员军红,我这么随便答应算是哪一出?”

    “嗯,我是说,如果他们这样喊……”

    “除非是他们都喝酒喝多了。”花儿撅起了嘴。

    车子驶入京城,尤如进入了车的海洋,前面、后面、左边、右边都是车。好象全国的汽车都集中到这儿来了。司机们着急前行,一个劲儿的按着喇叭,但是越是着急,这车速越是慢。堵了一会儿,刚刚松动往前挪了几步,又遇上红灯了。这时候的汽车呀,真不如自行车走的快呢!

    庾虎开着车,手机不断地响起。开始他还接,后来干脆就让花儿替他接了。越是着急,手机铃声越是响;来电话的不是甄珠儿就是战友。花儿还能好好向对方说话,这庾虎不知道怎么就发起了脾气:“北京塞车,你们不知道吗?着什么急?我比你们还急呢!”听着听着,庾明听了出来。原来晚饭地点出现了矛盾。甄珠儿要庾虎到五棵松酒店吃饭,那儿离**近,吃了饭就可以进房间休息。她已经安排好了。可是,庾虎那帮子战友非要请他去全聚德吃烤鸭,说是别处不够档次。面对双方的争执,庾虎为难了,这让甄珠儿很恼火,竟出言不逊地对庾虎说:“全聚德以后再去,今天就来五棵松。干什么来了?不是看病吗?他们凑哪门子热闹?谁要是有意见,就说是姑奶奶我定的!”

    “听她说的啥话呀?姑奶奶?她敢自称姑奶奶?那军红是啥?是姑姥姥了吧!”

    “花儿,你别跟着瞎掺和了。”庾虎没好气地说,“她不是冲我来的。是冲那些战士。”

    “这个女的,和你们什么关系?说话这么放肆?”

    “她是我们团的军医。军区政治部甄主任的女儿。在部队,她急眼了就称自己是姑奶奶。”

    “这人,在部队也一定是个辣子!”花儿嘘了一声,心想这女人比自己还邪乎!

    看来还是姑奶奶有权威。

    庾虎将车子开到五棵松酒店,一看,战友们全都赶来了。这一定是甄珠儿通知的。

    一下车,小伙子们就把他团团围住,握手的、拥抱的,那就亲热啊!嘴里的称呼就五花八门了,有的喊他连长、有的喊他团长、有的喊他老弟、有的喊他大哥,还有人喊他庾老板。这些人正疯着闹着,庾明下了车,甄珠儿大喊了一声:“你们别光闹,老爷子下车了!”

    “老爷子您好您好……”一个嗓门很大的人小伙子立刻迎上去,然后,竟怪怪地大喊了一声:“弟兄们,连长是咱的亲哥们儿,连长的父亲就是咱们的父亲;弟兄们,听我的口令,给老爹请安!”

    爹!一帮人听到这儿,扑嗵嗵跪倒在庾明面前了!

    “孩子们,请起请起,这……我可担待不起呀!庾明连忙俯下身去,一个个把他们拉了起来。但是,他的眼睛里,却闪出了激动的泪花。

    从年龄上讲,他们都是一群孩子,但是,他觉得,这一代人,在情感上、比他们那一代人更纯真;这些人虽然只是战友关系,但是,论起思想境界,他们比省政府那些同僚可要强上一百倍!

    在五棵松酒店的宴席上,战友免不了闹了一通,出了敬酒就是敬酒,还彼此谈了部队的战斗友谊,谈了庾虎对他们的关爱。甄珠儿特别回忆了飞越古栈道的那次冒险。她认为庾虎采取晚上行动很恰当。如果是白天,战士们看到山下滚滚的岷江水肯定要眩晕,弄不好就完不成行军任务了。

    话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转移到了狄花儿身上。这些战友有人看见过花儿,知道她是庾虎的同学。可是,这一次庾虎带老人家看病,不带妻子军红,怎么带她来了?喊她个嫂子吧,怕对不起军红;喊她个大姐吧,她还年轻;不喊点儿什么,又不礼貌。于是,那个嗓门儿很大的战友干脆喊了一声“二嫂!”弄得花儿一下子飞红了脸。因为,她知道,在交际场上,男人的正宗妻子是“大嫂”,“二嫂”就是情人、第二房妻子的意思。好在她在滨海风流场上见过世面,对这种场面应付自如,自己没有尴尬,又给庾虎挣足了面子。

    “二嫂就二嫂吧!好赖还算是个嫂级待遇!”她自我宽慰着。事后,她竟大大方方地告诉甄珠儿:“给我和庾虎安排一个房间里睡。”

    尽管甄珠儿给庾虎和花儿安排了一个房间,庾虎并没有与花儿睡在一起。他惦念父亲的病,就住进了父亲那个房间。他知道父亲晚上要吃药、要上厕所,妈妈不在,这些事只能由自己照顾了。可是,花儿知道明天一早庾虎还要排队去挂专家号,就让他早睡,自己过来照顾庾明;庾明说什么也不肯。她只好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可是,花儿这一夜并没有睡好,她躺在那儿,隔一会儿就过来听听动静;想替庾虎分担点儿事情。但是,爷儿两个睡得很稳;老爷子一宿也没起夜折腾庾虎。等她困得挺不住的时候,手机闹钟震铃了。四点钟,庾虎该去排队了!

    她轻轻敲门,喊醒了庾虎,又为他泡了一碗方便面,看他穿好了衣服,千叮咛万嘱咐的说了半天话,直到庾虎下了楼梯,她才回房间闭上眼睛。

    唉!老人得了病,儿女们就跟着受苦啊!庾明叹息了一声。心想,幸亏自己还有省长这个官衔,有庾虎这个好儿子,要是一般老百姓摊上这种事儿,看病就更难了。

    庾虎来到医院门口,那儿已经站了不少人等待开门。这医院说是四点排队,并不是真正的排队挂号,而只是站在门外等待开门。规定是五点开门;可是患者家属为了挂上专家号,不得不早早来到这儿。在这儿站队等待只是暂时的;等大门一开,人们蜂涌而上,真正排队时顺序就打乱了。有的外省患者反复排了几次队,也没有挂上专家号,急得嚎啕大哭。这样的事情发生后,医院就采取了措施:在门外排队时,每人按顺序发一个序号纸条,到了挂号大厅,再按照纸条重新排序,这样,就好多了。

    庾虎站在队伍的最后,保安发纸条时已经是47号了。时季进入了十二月,虽然这儿比北省的气候要暖和些,但是,大清早还是充满了凉气。看看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人群,庾虎感觉中国的医疗资源太缺乏了。一个省长看病,也要派儿子在这儿排队挂号,单就医疗风气这一点来说,**算是一片净土了。

    五点钟,拦在医院大门口的铁链打开了,人们手中尽管有了号码,还是习惯地蜂涌而入。来到挂号大厅,专家们的尊容、简历、特长显示了出来,庾虎按照甄珠儿的提示,睁大眼睛寻找那个康复专家的名字和号码。在屏幕的右下角,他终于发现,这位专家的名字叫山本二十二。

    “呵呵,山本二十二,差一点儿就山本五十六了。这个专家,怎么起了个日本名字呢?”后来,甄珠儿告诉他他才知道,这专家的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中国人。医院所以派他去日本研修康复技术,就考虑到他有一个优越条件:他懂日语。

    庾虎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在窗口挂上了山本二十二的专家号,兴冲冲地回到酒店。狄花儿在一楼安排了早餐,一个吃了饭,便朝医院赶来,这时,甄珠儿也开着车来到了医院。

    她带着他们进入了康复科候诊室,等待护士喊号。

    候诊室像是火车站里的一个候车室,屋子里摆满了长凳,候诊病人和家属坐在凳子上等候,护士喊到哪个号,告诉进入哪个病室?病号和家属才能与医生见面,接受诊治。庾虎挂的号是47号,不一会儿就被护士喊到了。

    山本二十二年纪瞅着不大,头上却脱发脱得厉害,看上去锃亮锃亮的。看到庾明、庾虎与珠儿一齐进来,他礼貌地点点头,让庾明坐在自己面前,问询了一些情况然后掏出医疗本记录,开处方。开完,他将本子推给对面的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接过本子,就将内容啪啪地打在了电脑上。

    庾虎往电脑上瞅了一眼,见处方上写了六个字:特殊康复治疗。

    然后,年轻医生就把庾明领进了康复病房。

    康复病房宽敞、明亮,铺了木制地板,屋子里设施像是蓟原精神病院的PT室。

    “甄女士,请你们稍等一会儿。山本大夫再看两个病人就过来。”你们先熟悉一下这儿的环境吧,将来,庾先生的康复治疗就在这儿进行。”,说完,年轻人客气地朝珠儿点点头,退了出去。

    大约九点钟的光景,山本进了屋子。“对不起,庾先生,您的病情甄珠儿早就交代给我了。可是,医院有规章制度,我不敢单独接待你们,让你们排队挂号,抱歉了!”说完,山本二十二就像真正的日本人那样鞠了一个躬。

    “没什么,大夫,我父亲的病,靠你费心了!”庾虎连忙接过来说,也朝他还了一躬。

    “呵呵,你就是庾虎团长吧!”山本尊敬地拍了拍庾虎的肩膀,“甄珠儿讲起抗震救灾的事儿,总是提起你……嗯,你父亲康复的事儿交给我,你就放心好了。我不敢保证百分之百让他好。可是,让他参加选举是没有问题的。哈哈……”

    “所谓快速康复,主要是运用康复器械协助病体恢复,矫正既定的错误运动模式,使其在短时间内恢复正常运动,开展一些短暂的礼仪活动。”山本讲了发展迅速康复的原理,然后提醒珠儿:“按规定,我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的教练时间,上午一小时,下午一小时,其余的时间,患者还要做正常运动锻练。嗯,现在就开始吧!”

    “那,山本老师你辛苦,我们告退了!”说完,珠儿领着庾虎、花儿走出了病房。

    “庾先生,你病后做过康复训练吧?”

    “是的。在蓟原精神病院康复小楼做过。”

    “嗯,很好。”山本拉着庾明的胳膊,试验着他胳膊的力量,“恢复得还可以。”

    接着,他又让庾明走了几步。

    “嗯,运动不协调。这是后遗症的典型病态。”山本下了个初步结论,接着说,“你看我这病房,与一般的PT训练室也差不多。我这儿特殊的方式,就是运用了肢具。”

    “肢具?”

    “对,肢具。就是矫正肢体运动的特殊工具。”说着,山本朝器材柜上指了指,说:“这些肢具看似简单,却都是花巨资进口的。嗯,它们是1971年美国假肢与矫正器协会和美国国家科学院的专家们发明的,日本人又根据亚洲人的情况对它们进行了改进。庚先生,只要你配合治疗,达到目的不成问题。”

    “没问题,医生,我一定好好配合治疗。”

    “嗯,那就好。来,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些器具吧,你马上就会用到它们。”

    “这一大堆东西,一共分为九类:”山本指着那些器具,一一向他介绍:

    他们是大腿上闰半月箍、大腿下位半月箍、膝铰链、膝压垫、小腿半月箍、支条、踝铰链、足板、T型拉带。就这些东西,足以能帮助恢复你健康时走路的样子。”

    “谢谢。”

    “还有一种,是上肢矫正箍,这是我发明的。一般不用,但是,你可以试试。”

    “好的。”

    山本拿过了他的发明,庚明一看,只是一个厚帆布夹层片,中间夹了几根塑料棍。在工厂里,工人常常用它来护手。这个山本发明了它,一定有特殊功用。

    来,先矫正一下你的上肢。山本说着话,将他的袖子捋起来,然后把那个帆布片紧紧缠在了他的肘关节上,刚刚缠上去,庚明的胳膊不能伸展了,可是,一直稍弯的胳膊却抻直了。

    “好,走一走。”

    “胳膊抻直了,大腿觉得轻爽了不少,迈步也觉得自如了。

    “很好,走起路来舒服多了。”庚明高兴地说,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小侯大夫架起他胳膊走路的那种快感。

    “好,再试试这个。看,这是下肢矫形器。它的固定原理采用的是‘三点压力系统’。所谓‘三点压力系统’是指某一点上的力与来自对侧另外两点相反的力和形成的合力。又称‘三点固定原理’。”山本讲了一通道理,就将矫形器套在了他的腿上。

    “走一走,怎么样?”

    “挺好啊!”庚明走了几步,除了感觉下腿有些紧,步履却是轻松了不少。

    “当然好了。因为它矫正了你主上的错误运动模式。看,这一点,就是大腿上位半月箍向前的力F1,这一点,是矫形鞋和足板推向前的力F2,最后这一点,是膝压垫向后的力F3。它们这三种力构成‘三点压力系统’,足以将你的膝关节屈曲问题矫正过来。”

    山本讲了一通力学原理,又教练庾明自己套上肢具、卸下肢具,如此这般,直到庚明自己掌握了,有了兴趣,山本才讲了这鸭绿江矫正方式的缺陷和不足:“这哀伤效果确实不错,但是只能用一时,时间长了,会阻止血脉流通,对于血的正常运行不利,所以,只可以解决一时的急用……”

    “哦,凡事总是有利有弊。这也难怪。”

    “得这病的人啊,越来越多了。庚先生不用焦急。你看,找我看病的人不是外交人员,就是企业总裁,他们上出席礼仪场面,形象不好不行。只好采用我的办法,不过,我劝你还是别放弃锻炼身体,即使在这儿治疗期间,也上坚持正常走路训练。持之以恒,就会收到好的效果了。中国古代对这个病都说不清楚,也有治好了的;现在,医学发达了,这病,该治不好还是治不好。”

    “嗯,医生,我这胳膊,觉得很不得劲儿了。”庚明感觉胳膊绷得特别难受。

    “摘下来吧。刚刚带上你还不习惯。”山本摘下了那个帆布片,庚明赶紧摇摇胳膊,才觉得稍微好了些。

    “嗯,我给你开一张通行证。以后,你每天直接过来训练就行,唔,从那边门进来。”山本指了指另一个通道。“我这儿病人多,可能照顾不到,有事儿你就找我。”说完,山本将门钥匙交人庾明,去开通行证了。

    呵——山本出去后,庚明重新套上肢具,心情舒畅地走了几步,觉得自己像是痊瘉了似的,一步又跨回那个阳光灿烂的健康世界。

    “现在,我只是让你暂时达到虚拟正常行走的水平,但这只是刚刚开始,按照计划,还有五个训练项目:一是步行支撑期足根着地时的稳定性训练;二是步行摆动期运动控制训练;三是步频控制;四是步幅控制;五是步行中瞬间失衡的调整训练。今天,就练习一下足根着地稳定性的训练。”说着山本拿过来一块斜板,让庾明的左脚踩在上面,“这样站立,每天站立半小时。它可以增强足根着地的稳定性。”

    “这个……”庾明想起了蓟原精神病院那个姓郭的小伙教他做过这个动作。

    “即使过去做过,现在重复做做也没坏处。因为,你的左脚落地不稳,稍一用力就打晃儿。这……还需要加强力量训练啊。”

    “好。”庾明觉得现在必须听医生的。

    可是,第二天,山一就不再让庾明站斜板,而改讲步频与步幅了。

    “这步频,是指步伐变换的频率,也就是指步子的快慢速度。步幅,顾名思义,就是指迈步的大小。作为脑血拴后遗症,走路一般都存在步频过慢,步幅过小的问题,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捣碎步问题。解决这个问题,没有好办法,只能靠走……嗯,现在,我喊一、二、三、四,你跟着我的节奏走,看看能跟上吗?”

    山本喊的是正常人走路的频率,庾明强赶慢赶,还是赶不上。

    “太快了,跟不上。”庾明停下了脚步。

    “没问题,开始跟不上,慢慢地就会快了。嗯,这种练习,你自己做吧!如果自己掌握不好,可以跟着钟表的指针速度走,开始可以两秒一步,慢慢转换为一秒一步;步上也是逐步加大;从25公分慢慢加大到50公分,达到一步一米的速度。

    “从生理学角度看,步频受神经系统的兴奋一抑制的转换速度影响,所以在初期训练中应注意加强步频的提高,熟练的技术能有效的提高神经系统的兴奋一抑制转换速度而进一步提高步频。当步频达到稳定发展后,通过增强腿部力量,采用屈蹬技术,增大髋关节灵活性,提高踝关节、掌趾关节的力量及加强手臂的绝对力量来有效地增加步幅,最终达到康复的目的。”

    山本讲到这儿,护士叫走了他,说是有病人找。庾明自己留在屋子里,开始按照动作要领训练。看到窗外一辆辆轮椅车路过,他不由感到一丝庆幸:不管怎么样,自己可以运动了;如果连起码的运动都做不了。整个人瘫在轮椅上,那该是多么痛苦啊!

    “啊,爸爸,你能正常走路了!”晚上,庾虎和珠儿来接他回酒店,他们透过门窗玻璃看到庾明在训练室里迈出了矫健的步伐,禁不住欢呼起来!

    “这是肢具在起作用……”庾明看到他们,连忙停止训练,坐在了凳子上,他让庾虎帮助自己把肢具卸下来,心里暗暗嘀咕:这两个人总是在一起,花儿不会生气吗?

    “伯父,得了这种病,饮食也要注意,不要吃太咸了。”珠儿随即嘱咐他。

    “哦!知道了。”庾明点着头,心里想,这事儿你不早就说过了吗?怎么还说?看来,你将来嫁了人也像美蓉一样,是个爱唠叨的主儿!

    五棵松酒店,实际上解放军总参谋部下属的一个老招待所,是这了部队的干部战士来**看病建立的。原来是军事化管理,只接待军人,不对外;后来,开放搞活,不但接待各方人员,还安装了卫星天线,像星级宾馆那样可以转播外国电视节目。

    每天晚上自己洗完了澡,庾虎就和花儿打开电视,寻找韩国电视剧。庾明对电视剧不感兴趣,倒是迷上了凤凰卫视的名人访谈,尤其是经济界的一些专家学者谈国这经济政策和世界经济走势的议论,他听起来很解渴。觉得他们的观点很新颖。可是,这一天,打开卫视频道之后,原来的访谈节目取消了,倒是播送了一个记录短片,内容是台湾已故领导人蒋经国的政治生涯。庾明看着看着,竟一气看完了。从台湾的经济发展情况看,经济发展与政治改革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现在,他是个省长,重点是抓经济工作,然而,他体会到,经济发展的很多问题牵涉到政治改革。不说别的,就说他这几个副省长吧,基本都是競競业业,无可挑剔的。但是,遇上吕娴这种不干工作,只是热衷于挑拨是非的副省长,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干瞅着自己让她整自己下台,这样下去,省政府的工作他怎么继续干下去?!多亏中央让龚歆主持了政府工作,要是自己干下去,光是这个捣乱的女人他也受不了。

    经过**近半个月的康复训练,庾明觉得差不多了。他该回家了。

    想出院的直接原因,是他接到了省人大要他参加大会的《通知》,这是他不能不参加的。最主要的是,他有些想家,尤其是想念自己的小孙女儿蕊蕊。每次他在电话里听蕊蕊喊他爷爷,他就想起那张可爱的小脸蛋儿,有时禁不住流出泪来。

    他提出了出院的请求。山本立刻答应了。但是,他只同意他出院,却不允许他把那套肢具带走。

    “这种技术,现在还保密呢!”他解释说。

    “可是,不带这套东西,我回去参加会议还是上不了主席台。这训练的目的就达不到了。”庾明说着自己的理由。

    “你可以借用、租用……”他说,“这得交押金,签保密协议书。嗯,你就借用吧,这些东西等你病好就没用了。”

    第二天,庾明交了押金,签了保密协议书,山本才拿出一套新的肢具来,让他带走。

    “山本老师,不给患者带点儿药吗?”珠儿提醒他。

    “医院有规定,不能随便给患者开药。嗯,我看你可以带点儿注射药。”

    “注射药?”

    “对,是刚刚从日本进口的,对恢复脑神经有好处。”

    “能看到效果吗?”珠儿追问。

    “效果我不敢保证,但是,这药注射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嗯,很多患脑病将军都注射这种药呢!”

    “这药叫什么名字?”

    “鼠神经生长因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