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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场诱惑:花花世界:第三十一章 :怪事(1/2)

    第三十一章:怪事

    在法兰克福城区与农田的交界处,有一所商会大楼。大楼是现代化砖建筑。两翼成Π形伸出来。北面和东面是黑色表面的停车场。外面一周是卸了棒子的玉米地,冬日里,干瘪的玉米棵子在光秃秃的田地里艰难地支立着,似乎在抵抗城市化的侵袭;然而,从这个城区发展的趋势看,这种抵抗只不过是象征性的,不会长久,也不会奏效。

    一早,一辆蓝色的奔驰车开进了访客停车场。车中出来一个德国小伙和一位东方姑娘。中国姑娘穿着灰色套装,丝质衬衣,软跑鞋,打着时髦的法国领结,乌黑的头发修成了微卷的波浪型;眼睛黑亮,有着白皙的、迷人的脸面,薄薄的耳际嵌了一对钮扣式金耳环。以当地人对职场女性的评判标准来看,这是个十分低调的女人。

    而那位与她同行的德国小伙,几乎高出姑娘半个头,宽肩,窄臀,伟岸,挺拔。一副运动员体型。他穿一件蓝色牛仔裤,上面罩了一件瘦瘦的、紧紧的羽绒服,像是夏天的T血衫贴在身上,头发金黄,眼睛鼻子棱角分明,脸上一副娃娃脸的稚气,是当下标准帅哥的形象。他一下车,迎面走来的两个姑娘不由自主地喊了一声:哦,好帅啊!

    马达乌斯的公司就在大楼的中间,两边夹着玻璃墙。进了公司,从前门望出去是停车场,砖砌的花台,花台上凋谢着盛开过的红色、白色的牵牛花。背后则是空旷的玉米地。

    与外面平整的停车场和屋子里整洁的地面相反,公司办公室里凌乱不堪。到处是穿着牛仔裤和工装的人们。他们来来往往,整理箱柜,敲打计算机或者打字机,两个工人正油漆墙面,另一个人推着纸箱进来,包装纸箱,整理材料,装订纸品文件,收拾屋子用的废料纸屑差不多完全盖满了地面。那张铺着的绿色地毯埋在其中几乎看不见了。

    德国小伙和中国姑娘好不容易越过乱糟糟的地面,走到弯月型柜台前。一位年纪不小的女秘书站起来迎接他们。她有一张胖胖的脸,大奶头,金色短发已经渐渐发白:“你们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哦,这是我的中国客户。”马达乌斯抢先上去,“请问,我爸爸在吗?”

    “波斯慕?他出去了。你找他做什么?我可以代劳吗?”

    “我想请您查一下重化配件产品的应收款项……”

    “A座332房间……可以查到。”女秘书客气地告诉了他,随后又睁大眼睛瞄了中国姑娘一眼。

    进了会计室,打开微机,密密麻麻的德文字母连同一串串阿拉伯数字出现了,这是典型的德国帐式:李英娣顺着马达乌斯的手看去,那上面出现了中国蓟原矿山重化机械厂的字样。

    “看,这是两千台次的货物;应付给你们6000万欧元。”

    “咦?不对吧!”李英娣睁大了眼睛,“我们工厂,没有往欧洲发过货呀!”

    “这……你就不懂了。”马达乌斯呵呵一笑,“这不是我们要的货;是俄国人订的。呵呵,你们工厂的产品,实在是太便宜了。就预订了一批货。嗯,这批货转到俄罗斯;他们还以为Σ公司制造呢!哈哈哈……”

    “哦,这个孙猴子,原以为他一切事情都对我公开;原来,还背着我偷偷对外发货呢!”

    “这种出口方式,能逃不少税款呢!”马达乌斯提醒她,“作为秘书,你不知此事,看来其中必有勾当;勾当,哈哈……”

    “他向你催款了吗?”

    “没有。三个月过去了;他连问都不问。我以为,他不想要这笔钱了呢?”

    “嗯……大概是,这一阵子他光顾着与老爸干仗,正经事都忘记了。”李英娣脸上一阵迷茫:这个孙猴子,真够精明得啊!

    “英娣姑娘,请问你帐户的卡号?”

    “你问这做什么?”

    “哈哈哈……我怕这笔钱压在金库里生锈啊;反正早晚也得汇到中国人的银行里。哦?难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她掏出了自己的银行卡;眼睁睁地看着他让会计员将这6000万欧元打到了自己中国银行的外汇卡上。

    “这……不是行窃一样吗?不好。”

    “什么行窃?你是矿山机械厂的秘书;替老板接收货款是合法的呀!”马达乌斯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再说,你现在来到我们这儿,就要考虑自己今后的生存问题;在这儿呀,要想过中产阶级的体面生活,仅靠工薪是不够的。你必须要有自己的产业才行。”

    “产业?”

    “是啊,手中握有6000万,你就是有产业的人了。这是你今后立足的根本。至于这笔钱以后你怎么办?我不管;重要的是,你现在,必须首先要拥有它。”

    他一句一句,艰难地说着生硬的汉语;办公室里的德国职员都听得懵懵的了。

    拥有它?她眨了眨眼睛,弄不明白,这个马达乌斯将这笔巨款划给她,是何用意?直到那位波斯慕回到公司,他的儿子向他介绍自己新结识的这位中国姑娘时,她才恍然大悟。

    “爸爸,这是我新结识的中国朋友。”马达乌斯大大方方地将李英娣领进了爸爸的经理办公室

    “呃,一位美丽有东方女孩儿!”“波斯慕看到李英娣,赞叹了一声,接着又毫无由头说了一句,“哦,你长得真像我的中国朋友,李英杰。”

    接着,马达乌斯直率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爸爸,这位中国女孩儿还没有找到工作;你就让他在我们公司里做事吧!”

    “什么,来我们公司里做事,凭什么?”波斯慕说出的汉语,越来越地道了。

    “她有工作经验,她在中国,是矿山机械厂孙水侯的秘书。”马达乌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控到了李英娣的底细,一五一十地向父亲介绍着。

    “是吗?”波斯慕露出些稍许的怀疑,“这么说,你应该认识李英杰吧?”

    “李英杰,他是我哥哥。”李英娣觉得在这对老狐狸父子面前是无法保持什么秘密的,率口说了出来。另外,她觉得,在德国,只要提起哥哥,自己就觉得有了几分保障,几分依靠,甚至还有几分自豪。

    “呃,是这样……”波斯慕听说面前站的人是李英杰的妹妹,不由地多打量了几眼,“你来德国,李博士没有委托谁帮助你吗?”

    “没有。”李英杰还是那样率真,“我是想,自己打拼自己的天下。”

    “呵呵,姑娘,你要是想找份工作干,看在李博士的面子上,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可是,你说……要在这儿打拼天下,你,凭什么呢……”

    “爸爸,你不要小瞧了她。她可是有资产的人啊!”马达乌斯恐怕这场谈话会误入歧途,急忙出来引导。

    “资产?”波斯慕明显地怀疑了。

    “她有六千万呢!”

    “呵呵,她真的有六千万,在中国会生活的很好;不会来这儿淘金了。”

    “波斯慕先生,你说的不错。”李英娣连忙接过对方的话,“我在中国,确实生活得不错。嗯,别看我是个秘书,可是,我不是普通意义的秘书;在工厂里,我代经理处理日常业务,每天可以调度、支配上亿元的资金。我来这儿,只想换一个活法;看看我这个中国姑娘能否打开在欧洲大陆发展的大门。”一想到自己拥有了六千万欧元;李英娣心里的底气充足了不少;她这才意识到,马达乌斯让她拥有这六千万的用意是什么?

    “哦,中国姑娘,你很有远见;很能干,就像你的哥哥一样;请问,下一步,你有什么想法?”

    “请贵公司给我一个熟悉情况的机会。”李英娣想了想,还是扬起头来,一改低眉顺眼,仰人鼻息的态度,想与对方平等地交流;是啊,我来这儿是谋发展的;不是求你赐给我饭碗;我到你们公司,不是打工,是熟悉情况。也许,将来,我熟悉了情况,也许会主动离开呢!

    “熟悉情况,好吧!明天,你就来这儿上班。到我儿子的远东市场部工作。”

    “英娣,祝贺你!你现在是我们这儿的高级白领了!我们是同事了。哈哈哈……”走出楼来,马达乌斯第一次热情地拥抱了她

    听说李英娣找到了工作,老同学高兴地不得了;她从餐馆下班后,将鸡、鸭、鱼、肉一档子丰盛的菜肴装在食品盒里,又买了两瓶啤酒,来李英娣的居室里庆祝起来。

    “祝贺你,英娣。你的运气比我好多了!”老同学干了第一杯,想起了往事,“唉唉,我刚刚来的时候,刷盘子的活儿都竞争;我让人家老板试用了半年;第七个月才发我工资。你看你,多有福气!”

    “可是,我付出的……要比你试用半年多多了。”

    “嗯,你是指,那个德国小伙?”

    “他叫马达乌斯。”

    “噢!英娣,你不说,我还想问你。这些日子,你们频频接触;彼此是不是很有好感?”

    “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李英娣解释说,“你可别猜歪了。”

    “没没没。”老同学连连否认,“实际,这儿是开放的;男女间交往也没有我们国家那些个禁忌。我看,那小伙儿是真的喜欢你。不过,你要注意……”

    “注意什么?”

    “英娣,你还是个未婚姑娘啊!”

    “哦,老同学,你是要我保持贞节?”

    “哈哈,你也老大不小了。还用我直说吗?”

    “哈哈哈……老同学啊。”李英娣呷了一口啤酒,咚一下放下杯子,“别看我未婚;可,我也是过来人了!”

    “过来人?你是说,你有了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李英娣轻蔑地看了她一眼,“蓟原那个地方的男人,哪一个能配上我?”

    “没男朋友,那你……是和谁?”

    “我的老板那么风流,我天天在他身边转。你说,我能守得住吗?”

    “这么说,你是他的二奶?”

    “二奶?多难听啊。”

    “那就是……情人?”

    “这还差不多。”

    “他,一定给了你不少钱吧?”

    “没。我就是挣他的工资。”

    “那你太赔了。”老同学遗憾地摇着脑袋,“英娣,就凭你长这么漂亮,要是在这儿,老板起码得送你一套别墅。”

    “别墅算什么?我不稀罕。”

    “那你跟着他,图个啥啊?”

    “图个快活,图个信任;嗯,你知道吗?在工厂里,我代他处理理日常业务,一天能支配上亿元资金呢!”

    “这么说,他很信任你?”

    “如果不信任,我能让他那样吗?”

    “呵呵,既然这样了;你应该趁机捞他一把!”

    “捞?”

    “是啊,趁个机会;把他的资产,划到自己的户头上来。”老同学说到这儿,毫不脸红,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你不能白白把身子给了他呀!”

    “呵呵,那成什么呀?那不是把自己卖了吗?”

    “卖,有什么不对?我们女人的美丽、女人的青春、**,都是有价的……”接着,她讲起了自己出国打工后的见到风流轶事和男女之间花花绿绿的新闻……

    李英娣听了她的话,并不觉得惊讶。因为,社会现实、这位老同学的经历,很容易让她产生这种人生皆交换的生活理念的。这位老同学在中学就是一位美女,因为爱好体育,曾经被一位帅气的体育老师追求;可惜,因为家庭反对,这段感情没有了结局。后来,那体育教师去了美国;这位老同学与一位同班男生结婚。后来,由于下岗;一向奉她为掌上明珠的丈夫开始讨厌她;背着她在外面寻花问柳。这时,那位体育教师从美国回来探亲;约会她;两人在宾馆里发生了关系;老同学看破红尘不信感情信金钱;便趁机向那位体育教师索要了几万美金;害得那位体育教师几乎没钱买机票回美国。后来,丈夫发现了她的事,殴骂鞭打;两个人彻底断了夫妻情分;她只好走劳务出口的道路,来到此地打工。与丈夫分居这么远,这么久;听她谈了那么多的风流轶事,她断定这位老同学一定有自己方方面面的生存之道。

    “英娣,你既然这么得他信任;怎么还跑出来呢?”

    “我厌烦了!”

    “是你厌烦人家了?还是人家厌烦你?”

    “我真得很烦他了;他,对那种事贪得无厌……”

    “男人都是这样子;可是,你这么年轻,不会受不了他的吧?”

    “不是受不了;是我觉得,这样子下去;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我才要逃避;离他远远的。静心!”

    “那,你们断了;他给了你多少钱?”

    “没有给我钱。”

    “你太傻了;现在,你可以冲他要哇!”

    “不用要;他答应我:给我一切!”

    “那不过是誓言,当不得真啊。钱到手里才是正格的。”

    “他的钱,我随时可以要。”李英娣想了想,还是没说出那六千万的事儿。“我这次到销售公司上班;就是他投了一笔钱;波斯慕老板才答应收留我。”

    “嗯,这也够本了。”老同学猜想这一笔投资一定有很多钱,不再追问,只是劝她把握机会,与那个德国小伙好好相处;有朝一日结了婚;可以优先申请绿卡。

    是吗??李英娣躺在宽大的床上,反复想着老同学的劝告。

    那个马达乌斯,是真心对她好吗?要是真的;她倒想早些嫁希望他。

    尽管她浪漫、前卫、任性,甚至固执、胡闹;但她并没有失去理智。她与孙水侯尽管情深意笃;毕竟是一桩丑闻;如果这桩丑闻曝料了,她的一家人,她的事业都将会蒙上一层阴影;更不要说自己美好的婚姻了。

    也许,正因为心的深处有这层思考;才促使她早早下了出走的决心。

    然而。这儿,就是她的合理生存的天堂了吗?就算是马达乌斯真心爱她、追求她,就算是他们结了婚,生了孩子,有了幸福的家庭,她这一生,就真得得到自己所追求、所想要的一切了吗?

    这一夜,她失眠了!

    “卖方发盘:兹发盘100台GD06型油田设备,货号101,集装箱运,每台10万美元C.I.F.法兰克福,12月至3月装运,以即期不可撤销信用证支付,限10日复到有效。

    买方还盘:你10日电我收悉,价太高,还盘8万美元,限5日复。”

    “咦,这儿做外贸买卖,敢情与关东是一个套路啊!”

    李英娣打开微机,浏览商讯。发现了一笔来自俄罗斯远东油田的买卖。她在公司处理外贸业务时,常常到市外贸公司去。大致了解他们的工作套路。没想到,来到这欧洲的著名销售公司,也是这样的处理程序,看来,世界经济真是相互接轨了。

    她仔细查看了对方询盘的其它要求,确认对方购置的机械设备与蓟原矿山机械厂生产的是一个型号时,不由地深思起来。

    波斯慕公司销售的重化设备报价为每台10万美元,按照当下汇率,就是80万人民币;然而,蓟原矿山机械厂把设备卖到这儿,报价仅仅6万美元;光是报价,波斯慕就净赚了4万美元;加入了世贸,说是公平竞争,哪儿来的公平?欧洲这些大商户不过是利用自己的业务优势,盘剥刚刚进入世界市场的新朋友罢了。

    想了想,她灵机一动,拍下了如下回盘信息:“你15日电我确认,请告合同号码。”

    她之所以敢于这样果断地接受对方的询盘;因为她心里有数。

    目前,老爸的工厂里已经积压了100台同类产品的库存;由于销售部门业绩不佳;老爸缺乏经营能力,这笔存货已经占用了全厂的流动资金,让老爸久久周转不开了。现在,别说6万美元,就是她出5万的价格,老爸也会倾销一空,而且还得感谢她这个好女儿救了他的急。

    还有,听说哥哥也在为孙水侯设计这类设备的新品种。如果产品问世,一定会低价开拓占领海外市场。有这两家的供货作保证。她敢于接这个盘。

    下班之前,她不仅敲定了这笔买卖,而且,与非洲某个国家还谈成了几笔供应油田设备的项目。等到波斯慕前来询查她的业务交易情况时,不由地竖起大拇指,称赞说:“中国姑娘,看来,你与你的哥哥一样精明;你呀,绝不是一个坐享其成、吃红利的股东;你还会为公司创造利润;好好……我的儿子很有眼光。”

    “什么?吃红利的股东?”李英娣听他一说,好生迷惑。

    “中国姑娘,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六千万元,已经入了我们公司的股了?马达……他没和你说明白?”

    “哦……”李英娣笑了笑,想起寻天马达乌斯让她签署的一份文件;上面标有6000万元的金额;当时她以为是签收据,没想到竟是一张入股投资的文件。

    “中国姑娘,祝贺你,你上班第一天,就淘到了第一桶金!”

    晚上,在那家中国餐馆里,马达乌斯听她说了今天的情况,又一次拥抱了她。

    吃罢了饭,她回到住处,打开了网络;在QQ显示屏,出现了哥哥戴着眼镜和孙水侯猴子脸的头像。猴子脸焦急地在那儿跳动着,像是有多少信息要发给她。然而,她未加理睬,而是首先打开了哥哥的页面;让他给老爸转一封信:亲爱的老爸:您好,女儿已经到了德国,在Σ销售公司上班了。我为你的工厂推销了80台油田机械设备;我的销售价是4.5万美元;你有的赚吧!

    女儿在这儿很好,请你转告妈妈、奶奶,不要挂念我。有事让哥哥给我短信。

    “英娣,你太不像话了!”

    她刚刚打完了信,哥哥的头像发言了。

    “哥,我怎么不像话?”她发了过去。

    “你怎么乘人之危;敲老爸的竹杠?”

    “没有哇!他那儿积压产品,我帮助他清理库存呢!”

    “臭丫头,还说没有?你报价怎么这么低?”

    “4.5万美元还低?”

    “太低了。”哥哥反复强调,“老爸的设备是精心制作的,非常耐用;你要真正帮助他,就提到5万美元一台。”

    “哥哥,我来乍到,得挣点儿钱啊!”

    “要挣钱我给你机会;我的新产品初始价8万美元一台;卖给你,6万美元!”

    “好了,成交!”

    兄妹两个又逗了一气嘴儿,最后,李英娣才打开了猴脸的头像。

    “釉色渲染仕女图韵味被私藏而你嫣然的一笑如含苞待放你的美一缕飘散去到我去不了的地方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嗬!这个老鬼,正拿着麦克风,对她唱周杰伦的《青花瓷》呢!

    “哥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阿妹心中想阿哥!”她打了一行情歌歌词,应付了过去。

    “英娣,你总算出现了。啊,这几天,想死我了!”孙水侯发过来一串情意绵绵词句;附带着一个无比思念的心形图像。

    “孙总,告诉你一件事:工厂的一笔应收款,我在这儿替你收了。”

    “哦,收了吧!你……手头的钱够不够花?”

    “我哪儿有钱。”李英娣假装诉起苦来,“除了买飞机票,我只有几千元了。现在,我租房都是与人合租呢!”

    “与人合租?那怎么能休息好。嗯,那笔应收款,归你支配了。”

    “谢谢侯哥!我真高兴!”

    第二天,李英娣回到公司上班,在业务网站上介绍了哥哥的新产品,推销到非洲几个国家;一下子做成了8000万的买卖。

    接下来,第二笔、第三笔……几十天过去,李英娣的业务顺风顺水,使公司利润成倍增长;几个月后,她帐户上的资金数目已非一般中国富婆可比了。

    像所有的中产阶级白领一样,每逢下午时刻,他就觉得意兴阑珊,百无聊赖。

    这时,他就会情不自禁地驱车离开公司,来到自己郊区别墅花草葱茏、莺声啼啭的庭院中,摆上藤木圆桌和红木小椅,让妻子在镂花的洁白桌布上安置好亮晶晶的茶具,添上一壶香浓的红茶,几款精致的甜点,一个人依桌而坐,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面对满园姹紫嫣红的鲜花,与家人同饮英伦维多利亚式的下午茶,享受一个温情脉脉的、优哉游哉的午后时光。

    现在,时至冬天,秋季里繁花盛开的景色不再了。他便来到英伦街那座装饰奢华的西餐厅里。这里,墙上挂着描绘了许多维多利亚时代建筑和人物的油画,一幅比一幅显得色彩斑斓、栩栩如生。尤其是在二楼的中式雅间里,藤座椅、方格桌布、白餐巾,桌上一茎鲜花,白瓷器具,乐音悠悠。一边就着西式糕点喝茶,一边看着午后街头的匆匆脚步。如梦浮生中不免增添些温暖。这本来是过去英国侨民们过的一种东方情调的休闲生活;现在,作为餐饮休闲的一种风格,又被当代人拾捡起来。在这里,伴随着广东音乐的悠悠萦绕,正是焦虑不安的他品一杯清茶消遣清心、放松心情的好时机。

    昨天,Σ公司召开会议,董事长宣布:公司对中国蓟原的投资格局发生了变化:公司不再斥巨资投入;不再企图控股。改由他们销售公司以6亿元的小额度投资入股合伙经营。投资代理人也由销售公司指派。

    董事长,这条世界机械市场上的老狐狸,是经常对公司的经营计划进行改变的。这次改变计划,大概又与政局相关。政府的执政者们,对华政策摇摆不定,花样翻新;前任总理刚刚考察了中国东北,表态要加强合作,增加投资;新任总理却突然又与中国西藏的**示好;还声称要抑制北京奥运会;董事长大概从中嗅到了什么味道,只好中途变卦。其实,经济合作与政治无关,尤其是像他们这种公司,如果像政客那样讲政治,这买卖就没得作了。几十年前,世界政治还在冷战着,他就冲破封锁,与中国人做起了油田机械的买卖,公司获得了巨额利润,中国也得到了先进的技术装备。这是市场上的双赢,而在政治上,既不会有双赢,也不会有互利。这是二者最大的区别。这次Σ公司降低投资规格,除了失去商机,还会失去未来的发展。

    因为,他知道,李英杰研制出的新重化装备,将会以其先进的性能和低廉的价格,占领世界最大的中国市场;形成对Σ产品的取代和包围之势;为此,他才坚定不移地主张对华投资;对北方这个工业大省投资。然而,董事们从来都是眼前利益至上的。他们一致举手赞成董事长决定;他也就无话可说了。

    在选派投资代理人的问题上,他原来看好自己的儿子马达乌斯。这个在自己一手栽培下成长起来的下一辈;不知道怎么回事,对销售不感兴趣,却热衷于投资。“看到那些钱在自己的手里成倍成倍地裂变;你就能体会到投资的乐趣。”儿子常常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自从来到公司,这个孩子就四处寻觅投资机会,而对产品销售漠不关心。去年,他领导的市场部一笔像样的买卖也没有做成;却与一个阿拉伯人谈成了投资中东的房地产生意;一年就收回了投资,还源源不断地获得了可观的收益。

    然而,等到儿子把李英娣这位中国姑娘领到他面前;他不知怎么悄悄改变了主意。公司驻中国蓟原的投资代理人,非这位姑娘莫属啊!

    这,一半是由于他对李英杰的好感;更重要的是他对于现实的思考:中国不同于欧洲,更不同于德国。那儿是一个投资需求旺盛的地方,也是一个人际关系纷杂的国度。像马达乌斯这样涉世不深的“老外”去中国,无疑是瞎子摸象,不着边际;而李英娣就不同了,她的哥哥李英杰,是新产品的研制人,她的老板孙水侯,是新产品的投资者;而她的爸爸李金铸,是现任厂长;又是全国劳模,在市里有强硬的政治背景和社会关系。这些因素加起来,她要比自己的儿子有优势多了;更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这个李英娣与马达乌斯过从甚密;天天形影不离。据公司的人们说,他们常常一起出去散步、吃中餐;还有人看见他们彼此拥抱、接吻了。呵呵,这个儿子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己热爱中国文化,不过学说几句汉语,看几部中国电影;而他却喜欢上了中国姑娘,甚至可能会娶她;弄不好,将来还会被这位中国姑娘带到中国东北去,在那儿生一群波斯家族的后代,过一种东方式的侨民生活呢!这样想来想去,他原来的犹豫、彷徨……担心、忧虑,就都不存在了──“波斯慕先生,你好──”刚刚定下神来,那位身材苗条的中国姑娘便准时来到了。她脸上红扑扑的漾着一股青春的活力,银铃般的声音让人感到分外悦耳。

    “好好好……你来了。”波斯慕急忙为未来的儿媳妇让座,“请坐吧!”

    “经理,你找我,谈什么事情?”

    “李英娣小姐,你愿意回中国投资吗?”

    “投资?”

    “是啊,我们销售公司决定与中国蓟原重化机械公司合资;我看,你是最合适的投资代理人了。

    “公司投资多少?”

    “六亿。”

    “欧元?”

    “人民币。”

    “这么一点儿钱呀。”“李英娣非常失望,“我自己帐面上差不多都有这么多了。”

    “那你就以我们公司的名义,自己投资过去。嗯,一切收益归你自己所有。”

    “什么,我自己?!”李英娣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夜半时分,窗外的雪花儿还在纷纷扬扬飘洒着。

    研究室里,英杰俯在宽大的写字台上,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那张新设计出来的图纸。

    门悄悄地被推开了。丽丽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

    “丽丽,你怎么还不睡觉?”英杰看见怀孕的妻子,站起来关心地问道。

    “我疼……”丽丽走到丈夫的跟前,一门子娇声娇气。

    “疼?……他又在你的肚子里捣蛋了吧?”英杰说完,蹲下身去,调皮地把耳朵俯在妻子的肚皮上。

    “英杰,我是疼你啊!”丽丽摸着丈夫的头,“你都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丽丽,你别牵挂我。”英杰深情地看着妻子,“这两天,我的思路特别清楚,试验数据也越来越接近要求,我……很可能这几天要出结果。”

    “是吗?”丽丽惊喜地喊了一声,然后抚摸了一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我觉得,他也要快出来了。”

    “那好哇,那我们就是双喜临门了。”英杰说完,开心地笑了。

    咚咚……有人轻轻敲了敲门。接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小伙子拿了一摞子数据表走了进来。

    “数据出来了。”英杰接过数据表,看了起来,“嗯,这一次分析得怎么样?”

    “比昨天更接近了。”小伙子说,“我看,照你这种设计思路,应该快出结果了。”

    “光是接近不行。问题是……主控系统和加工系统联结不上啊。”英杰看了一组数据后,连连摇起了头,“还是不行……联不上。”

    “英杰,别着急,慢慢来……”丽丽劝说着他。

    “哦,这样吧。”英杰看了看小伙子,“现在,让大家回房休息。不过,不准回家啊。”

    “我明白。”小伙子点了一下头,退了出去。

    英杰看到小伙子走了,立刻点亮了房间里的大灯。然后,他再一次走到侧面的墙壁前,盯着悬挂在那儿的虎形图,细细琢磨起来。

    丽丽拖着沉重的身体,慢腾腾地跟着他走了过来。

    “丽丽,你看,这幅图上,大概有多少条线?”

    “嗯……主线,有十几条吧。”

    “丽丽,你能看出主、副线来?”英杰听到妻子的回答,觉得很是意外。

    “英杰,我们搞旅游线路设计时,确定主线是一项基本功啊。”

    “那……你看,这张图上,主线的起始点在哪儿?”

    丽丽迟疑地向前移动了一下脚步,将全图认真浏览了一遍,马上回答:“虎口!”

    “好眼力。”英杰听到丽丽这样说,很是高兴。

    “英杰,你看这……”丽丽又把脸贴近到图上,似乎发现了什么,“这儿,像是德文?”

    “德文?”英杰顺着妻子手指的位置看了看,也发现了什么。他急忙回到桌子前,拿起一个放大镜,重新来到图纸前仔细一瞧,惊讶地说,“呀,这是西格玛公司的老标记啊!”

    “英杰,难道你爷爷在德国西格玛公司工作过?”

    “丽丽,你坐下。”英杰激动地把妻子扶到沙发上坐好,然后拨起了电话。

    “呵呵,李英杰,是你吧?”电话里传出了老师那生硬的汉语。

    “老师!我这里有一张虎形工程图。设计者用的是五十年前西格玛公司的设计专用纸。”

    “Tiger……”老师听到这儿,在电话显得很吃惊;接着,老人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喊了起来,“啊呀!那是一位中国专家在西格玛公司工作时创造的设计风格……”

    “老师,请问,你知道这位中国专家叫什么名字?”英杰急切地问道。

    “他叫李铁民。啊……孩子啊,你是不是他的后代?”

    “老师啊,按照中国的称呼,我应该喊你一声‘爷爷’啊。”

    “好孩子,德国爷爷祝贺你。你在设计中遇到的那一道难题,应该找到答案了。”

    英杰放下电话,想了想,立刻又拨了另一台电话。

    “喂,老爸!”

    “是英杰?”电话里的老爸声音含含糊糊的,像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

    “老爸,快找奶奶接电话。我有急事儿。”

    “你奶奶……唉,这么晚了……你还要打扰她老人家……”

    李金铸接了儿子的电话,刚刚要去喊母亲,母亲却像是早有准备,穿好衣服走了进来。

    “是英杰找我吧?”

    “妈,你没睡觉呀?”

    “金铸啊,今天晚上,这瑞雪一飘,我就睡不着觉了。”老母亲笑着说,“我觉得,咱们李家要添个大宝贝喽!”

    “添宝?嘿嘿……你这老干部还迷信。”李金铸摇着头,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英杰,找我干什么呀?”老奶奶眯缝起眼睛,问道。

    “奶奶,我爷爷设计这张虎形图时,曾经对你说过什么吗?”

    “这……让奶奶想一想……”老奶奶慢慢坐在椅子上。

    浓浓的思绪,一下子飞回了战火纷飞的年代──

    军用帐篷里,丈夫李铁民伏在马灯下,绘制着一副图纸。

    帐篷外,炮声隆隆,枪声阵阵。

    年轻的她穿了一身军装,端了一个搪瓷水杯放在了丈夫面前。

    “铁民,早点儿休息吧!”她关心地催促道。

    “你先睡吧。”丈夫冲她笑了笑,“明天我就回矿山机械厂开展工作了。今天,得抓紧把这幅图绘出来。”

    她凑到丈夫面前,风趣地说道:“你画是的什么呀?这是军械图吗?我瞅着像是一只大老虎。”

    “是啊?”丈夫拿起橡皮擦了擦,“这是原理图……不明白的人一看啊,真像是老虎呢?”

    “这儿,是不是老虎嘴?”她调皮地伏在丈夫肩膀头上,手指点着一处圆形符号问道。

    “这叫虎口,是设计的中枢部位。”

    “中枢部位?就像人的中枢神经吧?”

    “对。”丈夫耐心地告诉她,“这虎口一张,就要呼啸;嘴一呼啸,全身就动……”

    “全身一动,尾巴也要翘起来。”她自作聪明地用手顺着图上一条曲线划了一圈儿说。

    “是啊是啊。”丈夫称赞她说,“我的妻子不仅是医生,还懂机械化呢!”

    “奶奶,你说得对……虎口……虎尾……”英杰拿着电话筒,睁大了眼睛听着奶奶的叙述,似乎悟出了什么,“我……我马上审图,再修改主线……”

    他放下电话,又来到虎形图前,反来复去地用手模拟了几遍虎形图上的线条走向,然后兴奋地回到了写字台前。

    “找到窍门儿了?”丽丽看到他这副样子,惊喜地问道。

    英杰没有答话,却拿起了粗粗的铅笔,慎重地伏下身去,在那张新设计的图纸上认真地审视了半天;最后,终于下定决心,精心地划出了一条粗重的虎形联结线。

    划完这条线,像是卸去了肩负的千斤重担。他,一下子痪倒在椅子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英杰,你怎么啦?”丽丽害怕地凑上前来。

    “丽丽!”他猛然一下站立起来,睁大眼睛疯狂地抱紧了妻子,“我……成功了!”

    “哗啦啦……”楼房的走廊里,响起了急促的电铃声。

    “院长,什么事儿?”值班人员立刻出现在了门口。

    “通知全院人员,紧急集合!”

    “院长,你……找到最后的答案了吧!”值班人员欢呼似地喊着。

    英杰把修改后的图纸交给值班人员,命令道:“今天晚上连续作战,把新图纸做出来。”

    “是!”值班人员高兴地走开了。

    “英杰啊!”这时,身后的丽丽却惊惶失措地喊开了,“我不行了、不行了……快快,打电话找我妈妈呀……”

    “丽丽,你是要生了?”英杰转身抱住了妻子,然后拉过桌子上的电话线,拿起听筒大声喊了起来:“中心医院吗?请派120,我爱人要生了!”

    俗话说,再大的喜讯,后面也要伴随着一些忧愁的事情。就当李英杰的新装置研究成功之后,杨总裁的眉头却紧紧锁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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