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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娃娃妃:第12章 :小逃妻,哪里逃章!(1/2)

    第12章:小逃妻,哪里逃!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努力回忆,仔细往前想。

    她先前一直在长公主府内等候,颜赢迟迟不到,若若也不以为意。

    反正离天黑还有很久,小厨房专程准备的膳食还没送过来,房外奴才们忙来忙去,没一刻安静。

    太监总管孙安又叫三五个小太监抬了几箱衣物过来,还说这是皇上一早吩咐做的,按照若若的身材,全是最新颖别致的款式,有些图样还是瑶瑶公主亲自设计的,特别漂亮。

    对于颜初瑶,若若打心眼里崇拜,直接命人留下,准备呆会从中选一套,穿上给颜赢秀秀。

    这时候,有个面目姣好的小太监从外边走进来,头垂得低低的,说话声音尖声尖气,与其他奴才没有区别。

    他请若若沿着暗门过去,还说皇上这会儿忙,但有些重要的事要亲自知会,所以不得已只能劳驾贵妃娘娘亲自去一趟。

    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几次,都是由颜赢近身的奴才过来传话,若若也就没有特别在意,甚至后来想起,那传话奴才的脸都是模糊不清,不管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于是,随意带了两个宫娥,沿着小路穿过了暗门,便直接到了勤政殿的后面。

    勤政殿内,少见的嘈杂,歌舞升平,仙乐飘飘。

    女人的笑声阵阵,远远地飘出来。

    “皇上,过来嘛,臣妾在这里。”

    “这是藩国送来的冰葡萄,臣妾已经剥好了皮,去了籽,皇上……”

    还有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若若脑袋轰鸣,分不清那是不是颜赢的声音。

    只得手脚冰冷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继续往前进一步,还是转身默默离开,假装从来都没有来过这里。

    这就是颜赢从不在她跟前展现的另一面吗?

    还是一直以来,她固执地恪守原位,假装不去在意的真相。

    是怎么走回来的,若若已经完全想不起了,路上许多人在同她打招呼,匍匐在脚下,高呼“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万丈荣光都是建筑在半空中的海市蜃楼,阳光一晒,立即消散于无形,包括此刻的高高在上,和从前自以为是的快活。

    颜赢从来都不是她的,他一直就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悲悯地俯视着她,可笑的是,她竟然真的就以为这样的相处方式是最和谐自然的。

    若若不爱喝酒,她酒量浅,酒品差,每次不得已而为之,总会闹出许多笑话。

    可今天大年三十,最后一日,小小的放纵应该是被允许的。

    反正,那个人也不会来陪她。

    反正,还是要一个人孤单单地迎接新年的到来。

    还不如就这样醉过去,昏昏沉沉地忘掉一切的烦恼,等再醒来时,颜赢还是她的燕隐哥哥,没有任何改变。

    若若胡乱地抓乱长发,被子裹住身躯,往床里边蹭蹭,尽量避免接触到同样寸缕未着的颜赢。可惜被子就那么大,她拽猛了,倒是让颜赢露出一大片光滑的肌肤,刺激着她的感官。

    咽下大口口水,嗓子瞬时干涩。

    她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再把被子裹回到颜赢身上,不是担心他会染了风寒,实在是受不住如此诱惑的场面。

    “我什么都没看到呀,我什么都没看到……”只得反复叨念这一句话,瞧颜赢睡得正熟,暂时没有醒过来的可能,若若咬着牙关,弓身从脚底下慢慢往床边挪,哪怕颜赢的呼吸稍微轻了些,她也像受惊的猫咪似的立即原地不动,直到感觉安全才继续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这皇宫,绝对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真的没脸与清醒后的颜赢相见,更不敢去想从此之后两人要以何种心情相处。

    颜赢会依旧把她当个纯洁的小妹妹,疼爱宠溺,还是在无奈之下,让她也真正成为后宫佳丽三千之中一个最不起眼的女人,她温若若也终将沦落到和一大群女人争宠夺爱的“战争”中去。

    天啊,她只不过是想帮颜赢一把,让他肩膀上沉重的压力稍微减轻些,像颜初瑶在的时候似的,把后宫这不轻的担子接过来,谁知道画虎不成反类犬,她毕竟不是颜初瑶,与颜赢之间也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是以才酿成今日悲惨尴尬的局面。

    手脚哆嗦地蹲在床下穿好衣物,再一样样把颜赢四散散落的衣物都拾起来堆在床边,单手拎着鞋子,她垫着脚尖赤足走出去,不管了,反正能躲一时是一时,这会儿若若就想自己是只鸵鸟,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脑袋使劲往沙堆里一扎,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偌大长公主府,从头转到尾,最少也要花费小半天的功夫,亭台楼阁,错落有致,上百间屋舍,各有用处。

    可当若若真的想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好好清理烦乱的思绪时,却发现竟然没有能容纳她存身的所在。

    出了门,福喜和岚秋一左一右跟上,看出若若心情不佳,所以两人都小心翼翼的。

    天色微微泛了亮,清冷的空气把仅存的热度全部打散,若若走了几步,回头望见两只红通通的眼,肿了老高。

    “整晚没睡?”福喜脸色还泛着青,显然这一宿熬得不容易。

    “奴婢没关系,娘娘,要不要准备些热水沐浴。”

    “不必管我,回去睡吧。”天哪!真好丢脸啊!她发誓再也没脸见人了。只想赶紧把小丫头都打发开,否则这脸上的热度是很难消褪了。

    “可是……”

    福喜垂下眼不敢乱说话,那边贵妃娘娘的神情哀戚,大滴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马上就要控制不住情绪,泪洒当场。

    “娘娘,您这是想去哪里?奴婢陪着您一块吧,再让人去小厨房端些好吃的,今儿可是大年初一呢,只许笑不能哭,否则会影响整年的运气哦。”实在看不过去温若若脚步踉跄,福喜借机上前,小心地搀扶住。

    是啊,昨晚上是大年三十,今天自然就该是初一了,只能笑不能哭的日子。

    在福喜的固执坚持下,若若在热水之中浸泡许久,任由贴心的小宫娥忙前忙后,把她酸软的身子清洁干净。

    肩膀、脖颈、手臂,处处都烙印着细密的青紫色痕迹,颗颗草莓斑点提醒着若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只得双手捂住脸,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更不敢去看福喜的表情是轻笑还是鄙夷。

    或许她不敢面对的就只有自己而已,从今往后,许多事情都要随着一夜荒唐而发生改变,只是不知道,等待她的又将会是什么。

    换了清爽的新衣,福喜用桃木梳轻轻理顺她的长发,“娘娘,总算等到了这一天,奴婢真为您高兴,如果明年为陛下添个小皇子,没准会被立为太子呢。”

    日冕帝膝下无子,第一个到来的孩子,总会是令人期待的。

    更何况,孩子的母亲还是宫中最得宠的温娘娘,陛下把整个内务府都交给了她,若再有个孩子,难保皇上不会慷慨地把天下最极致的荣耀亲手送到娘娘手中。

    若若仍旧无精打采,间或唉声叹气,没一点儿喜气模样。

    她心中所想,与福喜猜测的相差何止万里。

    就连解释都不知要从何处说起,索性就保持着沉默,让大家都沉浸在编造出的环境之中沾沾自喜。

    她这个唯一清醒的人,也注定要继续苦恼思索,接下来要怎样把这条一团混乱的穿越之路走下去。

    九曜走进卧房时,颜赢还昏沉地睡着,他的脸颊布满了病态的红晕。

    从怀中取出好不容易派人连夜找回的药丸,费了好大力才撬开皇上紧咬的牙关,待完成一切,九曜额头汗渍淋淋,瘫坐在颜赢床前。

    接下来的就只有等待而已。

    九曜知道皇上一定会醒来,这后宫也会因此而掀起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沉寂太久,有太多的人忘记了日冕帝其实是不那么容易说话的人,他固执、坚持,信守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不去主动招惹,他也不会有时间特意去找谁的麻烦,可一旦触及到陛下的逆鳞,所引发的一连串负面反应将是外人无法想象到的。

    长公主现在也不知道身在何处,没了她在陛下身边,这件事要怎样善始善终呢?

    还是提早将这件事知会给老爷子知道?九曜想到此处,生生打了个寒噤,直接抹杀掉这个愚蠢的念头。那位爷还是不惊动的好,否则一出现必然是腥风血雨、哀鸿遍野。

    皇上和长公主是夫人的半条性命,而夫人又是老爷子的心头肉。以此类推,谁敢沾惹上这家任何一位成员,所出现的都是恐怖的连锁反应。

    两抹淡淡的气息无声地出现在窗外,九曜缓步走过去,压低声音问,“贵妃娘娘呢?”

    “大人,娘娘由福喜伴着,一直在书房内。”

    九曜心下稍安,“多派些人手暗中护着,千万不要再出差错了。”

    昨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大概可以预料到,这会儿陛下还没有清醒,他有义务把温娘娘保护好,等诸事尘埃落定后,也许一切都会恢复到正轨之中吧。

    福喜最终还是被赶出了书房。

    温若若想一个人安静待会儿,她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昨夜的尴尬。

    瑶瑶公主酷爱读书,她的书房内,摆放了一张大得惊人的椅子,铺了软绵绵的厚垫,连两侧的扶手都缠得很松软,蜷缩着小腿斜倚在上边,一杯清茶便可消磨整个午后漫长的时光。有几次若若直接就倚在这儿睡着了,香甜无梦,一觉醒来便正对上颜赢戏谑的眸子。

    该死的,怎么又想起了他。

    若若使劲摇头,努力把那一抹熟悉的影子甩出脑海。她现在决不能被幻象蒙蔽了本心,再一头栽进漩涡之中无法抽身。

    起身来到书架前,纤长白皙的手指尖从略微粗糙的书籍上划过,大多是晦涩难懂的古文所编纂的书籍。若若用了三年的时间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东西,没有标点符号的。而且是必须要自己断句,还得一边思索着每个字所要表达的真正含义。于是兴味索然地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有寻到一本可以打发时间,让她能够集中精神不再胡思乱想的读物。

    直到来到最后一排靠墙的书架前,若若无趣地抬头观望位置很高的典籍,却猝不及防被脚底下胡乱丢弃的书本绊了个趔趄。

    她掐着腰,暴怒着返回来,对准书架“咚”就是一脚,“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一声闷响,书架发出嘲笑似的咯吱声,沿着一侧分开。

    她愕然地愣在原处,上下嘴唇许久才晓得要贴合回原处。摸索着去寻找方才“逞凶”的位置,只见倒数第二格的木板后,几只清晰的鞋印还残留在上边,名贵的香木书架被踹得遍体鳞伤。

    这里竟然是一间被隐藏起来的通道,她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从一处空置的民宅之中爬出来,温若若成功逃离了困住她三年整的华丽牢笼。

    可还不等她欢呼雀跃,更囧的事实已摆在面前。

    最初她只是想改变装束,借助一些外物,掩住真实的容貌。

    可一不小心玩过了头,反而更加引人注目。

    她把自己画得实在是太丑了,丑到了走到哪里都有数十双异样的目光紧紧跟随,丑到了顽皮的小孩子见了都要拿小石子丢她,丑到了拿着铜板去买白面馍馍,也要被老板嫌弃地撵出老远,怕她会影响店里的生意。

    至于那些高档一些的酒楼茶馆,还没走到门前就已经有势利的小二吆喝:“那个臭婆娘,你若再靠近,就放狗咬你。”

    燕国的京城比想象之中还要更大一些,若若漫无目的走着,渐渐习惯了鄙夷冷漠的眼神落在身上。

    大年初一,在街上闲逛的人实在不多,尤其快到正午时,连路边卖吃食的小摊都早早的收了,家家户户关紧了门庆团圆,除了她这个无家可归的孤儿还在苦苦思索接下来当如何走以后的路。

    肚子咕噜噜的叫不停,飘香的饺子味四散弥漫,原本不怎么喜欢吃的东西,这会儿却成了最美味的期盼。她不停地搜索路两旁的店铺,希望可以找到一家,花些散碎的银两吃上一碗,缓解身子沉重的疲惫感。

    可惜,直到天黑,她简单的愿望也没能实现。

    找了个避风的墙根,若若缩进去抬头望天苦笑,已经多少年没落魄如此,昨天贵妃今天乞丐,人生还真是大起大落啊!

    已经一整天了,皇宫里并无动静,也不见搜寻她的御林军们呼啸走过。

    燕隐,是还没发现她的离开,亦或是,根本毫不在意她是否存在?

    银灰色的天空淅淅沥沥飘起了雪花,未落到若若头顶已然融化,她倒情愿被这白雪覆盖,把莫名受伤的心藏在冰冷之中,撤去阵痛。

    没有人管她,没有人要她,不管曾多么接近幸福,全部都是虚伪的假象。

    “要是有个馒头就好了。”她怀念起从前简陋的生活,馒头加咸菜就着白开水,也照样坚挺地活了下来。

    砸吧砸吧嘴,口腔里好像还残存着香甜的气息,吃过了山珍海味大鱼大肉,回到忍饥挨饿的日子,脑海里记得的也只是最简单的食物。

    鹅毛大雪,沉甸甸的从半空之中坠落,残雪很快填满空地,将天与地渲染成一片白色。

    若若躲无可躲,就缩在原处不动,天色已擦黑,与其漫无目的的四散游走,还不如就老实待在这儿等着明天饭馆开门,大不了她用雪水抹去脸上的“伪装”,大大方方进去大吃一顿,至于会不会引来有心人的觊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总不能饿死在这儿吧。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若若循声抬头望去,大雪之间雾气蒙蒙的看不太清晰,于是她不在意地把头缩回来,重新埋进膝盖。

    那人直接来到若若身旁站定。

    一只好看的手掌手中握着还冒热气的馒头,递到若若眼前,“饿了吧,请你吃。”

    若若愕然抬眸,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柔和温润的眼,莫名熟悉的俊逸五官令她好一会儿才记得,这个男人曾经卑微地匍匐在她脚下,感激她的仁慈善良。

    京城小得可怜,离家出走都能遇到熟人。

    他是常宁,那个为了妻子可以违抗圣旨,舍弃状元身份,慷慨赴死的男人。

    若若记得他。

    只是换了时间、地点和华丽的装扮,他还能认出她是谁吗?若若好笑,心中暗叹。

    常宁瞧清楚这女子的面部轮廓也是身形大震,不是因为被这女子少见的丑陋吓到,而是那双酷似的温娘娘的眼,直直地撞在他心底,掀起涟漪阵阵。

    不待仔细瞧分明,这落魄女子已然迅速垂下头,躲避开他的目光,顺带把她脸上唯一一处闪亮都藏起来不叫人瞧见。

    “你……你吃吧,我不是坏人。”他局促地解释,把食物塞到若若手中,还怕不够,取出另一只也送过去。

    若若手缩在袖口之中不接,她是恨不得常宁赶紧收回充裕的爱心,快步离开,否则若是真的被认出来,玩笑可就开大了。

    “前边,转角处就是我家。”踯躅良久,常宁突然冒出一句,话出口立即觉得不妥,邀请的意味实在太浓了,而他们还只是陌生人而已。

    若若仍是不肯言语,两个馒头捏在手中,五指深深嵌入,指尖滚烫滚烫的,灼烧人心。

    “我没有叫你去的意思,只不过……今天是大年初一,家家团聚的日子。何况天气还这么冷,你就这么蜷缩在这儿,会染上风寒的……”与女子极少的接触经验让常宁一时之间无法准确表达心中所想,他只不过不想看见,那么相似的一双眼睛,会在寒夜里孤苦伶仃地盼望温暖的到来,直至绝望。

    温若若的眼眶通红,常宁的话让她不可抑制的思念起了某人。

    扁扁小嘴,涩了嗓音,“我是孤儿,没家可归。”

    常宁的心跟着莫名一酸,半蹲在她身旁,“我现在也是孤儿了,咱们同病相怜。”

    若若抬起头,又立即垂下,总觉得这种距离的直视非常危险,从地上踉跄爬起,狼狈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喂,你去哪里?”常宁快步跟上来,明明知道在大雪天跟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孤身女子很不宜,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两条腿。尤其这女孩站起来的背影和走路款款而动的风姿都与宫里的那位恩人特别像,他就更没法任其不管,让她消失在风雪的尽头。

    “要你管!”冷冷地回了句,温若若半颗脑袋泛痛,这位状元郎真是黏糊,大街上遇到个素不相识的丑女人,也会热心地问东问西,还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男人。

    “好好好,我不管。”再一个馒头递过来,“吃点身子才会暖和,有力气了就能走更远的路,对不对?”

    不接,也不理。

    严格来说,他也只是个陌生人,她毫无戒心的吃下去,在这迷药横行的年代里,会发生什么事谁能料到。

    害人之心不可有,温若若的防人之心可也一点不缺。

    “你不想吃这个吗?也是,没滋没味的确难以下咽,要不然这样,你随我回家,一起用个年夜饭如何?”快走两步,拉扯住若若的手臂,常宁鼻尖已经见了汗,不知是因为疾行累的,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搭讪的蠢事窘出来的,“我的夫人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她见到你会很开心。”

    没有哪个女人会乐意见到丈夫从大街上往回捡女人,即使容貌丑得令人想后退,同性之间的抵触也会仍旧存在。

    温若若无奈地翻翻白眼,脚步不停,只想快点把他甩掉。

    可她忘了读书人的执拗。

    常宁这种人,一旦心中有了模糊的想法,就绝不轻言放弃。他当初会为了妻子抗旨不遵,宁死也要陪在重病的爱人身旁不离开,现在也会因为这个流浪的女子神似心目中崇敬的恩人,而不愿放她就此离去,被当成登徒子也没关系。

    被误解也不要紧。

    只要他认为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别人怎么想实际上并不重要。

    包括温若若这个当事人在内。

    大雪越下越大,飘絮似鹅毛一般飞舞盘旋,长长的一条街,被染成一片雪白。

    也不知绕了多久,若若的腿脚都觉得有些麻木了,身后放弃说服,只是沉默跟随的常宁忽然轻笑出声,扯住温若若的衣角,指着一处小小的庭院道,“你不知道这条路是环形的吗?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咱们又绕回来了。”

    可不是,四周景物似曾相识,若若先前蹲的那个角落已经彻底被积雪覆盖,不着痕迹。

    “这里就是我家,都走到门前了,还是进来吧。”他幽默地指了指天色,“看来老天爷也不忍心让你流落街头,不如就顺从了天意吧,大不了就住一宿,明天你想走,我叫人送你。”

    说罢,已然上前轻敲房门,还用眼睛瞟着若若,十分担心她又会拂袖而去。

    不多时,门轻轻打开一条缝,从里边探出一张柔美细致的脸,妇人打扮,眉眼之间还残留着大病初愈后特有的蜡黄。

    见到常宁,抿唇浅笑,“夫君,你终于回来了,看来大年初一想吃馒头,的确不是个好主意。”

    常宁自然地伸手扶住她,半拥在怀,“傻丫头,你想吃,我便是寻遍天下也要买到,何况只是些馒头。”把手里的小纸包递过去,他略带歉意,“只是凉了,待会放在火上蒸一蒸吧。”

    那妇人越过常宁的身体,目光落在门外正想抽身离开的若若身上,“这位是?”

    “喔,瞧我这记性!”托住妻子的手,常宁落落大方道:“这是我的一个朋友,遇到些麻烦,想在家里借宿几日。”

    若若垂下头,等着女人勃然大怒,亦或是冷眸怒目。

    可是,她却听见了顺从柔软的声音道:“那便快进来吧,天气好冷呢,咳咳,到屋里说话。”

    就这样,连名字都没问,夫妻两个就把面貌“丑陋”,衣着落魄的温若若迎进了自家小院,住进了唯一的客房之内。

    常夫人的确是极好的女人,以夫为天,恭顺谦和,只是身子着实不大好,每天汤药不断,屋子里总有股子药香。

    家里也没请仆佣,就夫妻两个相依着生活。

    常宁虽然在朝为官,却从不信奉君子远庖厨那一套,他把大多数的家务都接在手中,洗衣做饭,牵马喂草,恨不得把常夫人捧在手心里呵护。

    进了腊月北风寒,常夫人便不再出门,每天做做针线,还得偷偷进行,不然被常宁看见是要恼火的。

    即使是过年,常宁家也就准备了四道小菜,就着白面馒头,也吃得津津有味。

    常夫人笑吟吟地瞧着夫君,难掩眼中爱恋,偶尔交谈几句,也不必多说就能心有灵犀地领会对方的意思。

    若若吃着吃着,就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一脸羡慕地望着他们,心想正常的夫妻就该是这样生活吧,家境贫寒却不离不弃,无论疾病或灾难,都无法将彼此分开。

    她告诉他们自己叫若若。

    常夫人也不多问,一个劲儿劝她多吃些,还很歉意的说,“实在没什么好东西招待的,怠慢了。”

    与此同时,长公主府内,死一般的宁静。

    九曜单膝跪在床脚,内侍营和影卫派出寻找的人马不断送讯回来,可惜没有令人欣喜的消息。

    颜赢的脸色铁青,接过熬得浓稠的药汁,一口吞下,缓缓阖上眸子。

    “皇上,是属下的错,请您责罚。”

    贵妃娘娘,第二次在一大群侍卫的眼皮子底下失踪了。

    九曜真是一点辩解的借口都想不出。

    此时此刻,他也深深对内侍营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如果连一个完全不懂武功的娘娘都看不住,他们还有什么面目在皇帝面前争辩。

    “九曜!你亲自去把这件事从孙安的手里接过来,彻查到底。”紧咬牙根,颜赢费力说完一句话,便大口喘着粗气,倚在床头调理气息。

    “遵旨!”眼角闪过一抹忿恨,忠心的侍卫这回也是真的动怒,“可是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娘娘,爷,属下派了十几个人专门守在书房外,的确是不曾见到有人进出,屋顶、地面、门窗都被从里边反锁着,这件事着实蹊跷。”

    颜赢默然摇头,这无力的身躯阻住了他焦急的脚步,心中再火,也不得不强忍着镇定下来。

    “多派人手,在出京的城门处守候,把长公主府和原来紫霞宫值守的侍卫都派出去,由见过娘娘相貌的带队,内紧外松,不动声色布置好。”颜赢的声音越来越轻,淡淡的没有一丝底气,那是服食合欢散之后不可避免的后遗症,至少十二个时辰才会渐渐消失。

    他昏沉着睡到了傍晚才张开眼,原以为见到的会是若若含羞带怯的小脸,谁想到……

    后宫诸女,放任太久,原以为凭这些个女子兴不起什么风浪,哪想到这回直接给他玩了一手釜底抽薪。

    好,很好!

    非要迫着他放弃无为而治,非要把他也拉扯进女人的战场。

    好吧,既然非要如此,他坦然加入便是。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的一阵腥风血雨是不是她们所能够承受的。

    缓缓调理内息,一点点把残余的药性逼出体外。

    这淫邪的合欢散,当时究竟是怎样被注入他面前的酒杯呢?颜赢仔细回忆当时的场面,从谭贵妃带着一群女人进门,到属国使节轮流贺拜,期间并没有任何人接近过他。平日里特别喜欢找机会靠近,往他怀里黏糊的妃子也老实规矩地坐在原位,恪守本份,充当一枚最合适的布景。

    等等,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百次里有九十九次都会冲上来献媚夺宠,唯独这一次安分守己,是不是稍微巧合了些。

    若若泫然欲滴的小脸不合时宜地跳出来打断了颜赢的思绪,昨晚火热的疯狂,她的痛她的泪,爱煞人的疯狂,一幕幕深刻地烙印在脑海之中,最终令他控制不住,但还是夺了她的清白,颜赢清晰地记得每一个小细节。

    原本想等她再大一些,足以承受他的侵犯时,再轻轻地品尝只属于他的美味,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竟让彼此的第一次发生在药效所催的情形下。事后,禁不住药力,他陷入无梦之眠补充体力,连和若若温言细语的机会都没有。

    小妮子还没有看清他的为人,苦心经营了这么久,一点一滴地呵护着她长大,唯恐怠慢半点留下遗憾。在付出了这么多之后,他还会面不改色任她逃离出自己的世界吗?

    他都已经**给了她啊,所以,小若若必须对他负责到底,不离不弃相伴到最后,想要中途退出,也可以,除非他死。

    无声地催动内劲,加快康复的速度,窗外的黑夜被雪光映照,仿佛白昼。

    天色微明时,常夫人剧烈的咳嗽声从隔壁传来。常宁一边大声安慰着,一边忙碌着寻找热水给妻子服下。御医开的药早就吃没了,温娘娘送的补药也七七八八的进了常夫人的腹中,效果却不如预期。

    她一天天衰弱下去,虽佯装坚强,可那灰蒙蒙的面色却骗不得人。

    常宁再急也是没有办法,多年病痛折磨,常夫人的身子早就被掏空,虚不受补,想要修养好必须由名医辅佐调理,再加上一些珍稀的草药来滋养方有一线希望。这些东西都与银子分不开,常宁在的是清水衙门,薪俸不多,再加上为人耿直,就更不会去收别人的财物,所以日子才过得如此落魄。

    常宁仅着中衣,瑟缩着端了一盆热水往卧房跑。

    路过若若门前,房门无声无息被打开,面无表情的女孩拦住去路,手掌摊开,一粒黝黑的药丸子呈现于手掌之上。“拿去给她吃。”

    常宁把热水放下,手掌胡乱在身上擦抹,待干爽后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放在鼻端闻了闻,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他却无法分辨其中的成分,“这是什么?”

    “治病的药。”若若言简意赅,并不想解释太多,这本是颜赢留给她防身用的神药,可驱除百病,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可以把垂死的人从鬼门关前拉回来。

    颜赢送出的东西,品质完全可以保证,若若还记得当时他是多么郑重其事把这个交给她,她也坚信这颗不起眼的药丸必然会达到类似的效果。

    如今拿出来送给常宁,也只不过是还他昨夜收留的人情,不愿瞧见这一对生死相契的有情人再次面临分离。

    “给我夫人的?”常宁傻笑点点头,“吃了会不会拉肚子?”

    “你可以试试!”门板哐一声合好,若若不准备解释太多,她倒是要瞧瞧常宁有没有那个胆子信任一个相貌丑陋的女人的话,把来历不明的药丸子送给心爱的人服食。

    正常的男人都要斟酌一番,最后的结果八成也是弃之不用吧,毕竟不吃还可以维持现状,吃了没准儿会更糟糕。

    常宁笑笑,弯下腰又把水盆端起来,隔着门板大声道:“若若,谢谢你!”

    接着便美滋滋地走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常宁脚步沉重地跑过来,抡起拳头使劲砸门,“若若,你在吗?开门,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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