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第四十十七章(2/2)
次日一早鲍福就开始在家里等侯了。二华来得稍微晚了一点儿。
鲍福没好声气地问:“我昨天说过的话你全当成耳旁风了?”
二华羞红着脸:“都怪我昨晚多喝了几杯。”
鲍福得理不饶人就像老师训斥学生那样训斥道:“多喝了几杯?这就是你的理由?我问你你到底还想不想干?不想干就干脆拉倒没人强迫你到这里来。你以为咱们是在做小儿游戏吗?这是在照相。咱们到底还讲不讲一点儿信用?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正在苦苦地等待着吗?人家的时间就那么不值钱?如果从今往后就这样拖拉下去那咱们的照相馆还不如早早关门。你给我听好了想干你就得给我拿出个样子来。”
二华听了顿时觉得矮了半截尽管心里闷气但不得不忍气吞声。
过了两天又要出。二华早早地起了床。当他来到鲍福的大门口时太阳还没有出来。看见大门已经打开了他便小心谨慎地走了进去。
鲍福好像还没有起床。他不敢去叫随便找了个凳子在院子里坐了下来。
堂屋里隐隐传来鲍福两口子打情骂悄的声音。那声音时强时弱时隐时现;时而被收音机里的音乐声覆盖着时而又冲破那柔美的音乐声而清楚地扩散起来。再仔细听那分明就是两人做*爱的声音。起初桂晴的呻吟声就跟哼眠歌一样轻。随着动作的加快那呻吟声夹杂着急促的喘息声就高了起来。他们似乎觉得床上的空间还太小很快椅子和凳子便倒了霉它们出一阵阵“咯吱”“咯吱”的声音仿佛在告诉人们它们的主人为了自己开心根本就不把它们当回事儿;又过了一会儿他们似乎觉得里屋的空气太憋气又转移到堂屋当门。他们从天不亮一直耍到太阳升起很高足足耍了两个小时。
二华简直谗死了他实在想象不出里面的这对鸳鸯到底达到怎样颠鸾倒凤如胶似漆的境界。他虽然是鳏夫但也偷过女人。然而他何曾有这般工夫他每次抽*动不过四五分钟就一泄如注。他不知道鲍福使用的是什么魔法他的心被调动得七上八下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就这样人家在床上耍他就缩到窗户底下听;人家在当门耍他就跑到门口去听。等人家耍完了他的头还死死地抵在门扇上。
房门猛然被打开了。二华猝不及防一头磕在当门的砖地上。他爬起来摸摸额头一个鸡蛋大的疙瘩骤然突起。
“二哥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鲍福衣冠整齐地站在他的对面冷冷地问。
他羞得无地自容:“你不是说今天咱们要出吗?”
“人家昨天就捎信儿来了时间变了改在明天了。”
二华一看没戏了只好揉着烈烈作痛的额头一步步回家。
从那以后二华步步为难:早来有早来的苦处晚到有晚到顾虑。无论怎样用心都做不周正。没过过久他只好以“不好伺候”为由向文圭汝递上了自己的辞呈。
两位助手的结果都在文圭汝的预料之中。文圭汝比谁都清楚他们俩哪是鲍福的对手!现在文圭汝可以无所顾忌地实施他的核心计划了。
那天鲍福从朋友家里回来得很晚一进门就看见桂晴耷拉着脸非常不高兴于是打趣道:“瞧你愁眉苦脸的我回来了你还不高兴?”
“还说呢都是你惹的。”
“谁信啊!我一天都没在家咋会惹你呀?不要一遇到烦心的事儿就往我身上推。”
“今儿大队里通知我了从明天起把照相机搬到大队部去。另外洗相设施也要搬过去。”
“***又是文圭汝这个老混蛋搞的鬼我早料到他会这样做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照相在哪里凑合都行可洗相得用房子啊他们哪来的房子?”
“我烦就烦在这里。他们说把骨灰室腾出来当洗相室。我听了就害怕。可他们却说现在大家都在破除迷信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鬼神。”
“什么破除迷信!放***狗屁。别说是一个妇道人家就是把一个七尺大汉关在那里面也会吓出一身鸡皮疙瘩。不行我找他们去。”说着起身要走。
“别忙他们还有话呢。他们说如果我真的害怕就再派一个人给我壮胆。”
“谁?”
“文圭汝的二儿子。”
“操他姥姥的真是欺人太甚。”鲍福一气之下把玻璃杯摔得粉碎。
“你急什么呀咱们不是在商量嘛!”
鲍福再也坐不住了:“你等着瞧明儿早上我要让文圭汝那老儿像二华一样恭恭敬敬地站在咱的窗户底下等着给我赔礼道歉。咱们还干那事儿这回咱要干得再响一点儿把房屋都晃动起来非让那老流氓谗得裤裆里流鼻涕不可。”说完他一挺脖子“蹭蹭”几步走出了大门。
鲍福径直来到文圭汝家里。
文先实老汉正在给羊加草一看鲍福进来了慌忙把箩筐提到一边儿上前招呼道:“哎呀爷们你咋有空来了咱们进屋说话。”
鲍福坐下一脸的平静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生过一样。
“爷们你咋有空来了?我猜着你准得有事儿。”
“大爷爷瞧您说的我没事儿就不能找您说说话吗?”
“哈哈哈……是这个理儿。爷们说句心里话我要是有一阵子见不到你还真想得慌哩。”
“这不正说明咱爷儿俩有缘分吗?”
“这话我爱听。要不我弄两个菜咱爷俩抿两口?”
“大爷爷今儿我都喝了一天了哪儿还有盛酒的地儿?改日到我家里去喝。”
“看来你还是有事儿。”
“您还真猜着了。”鲍福忽然认真起来“是这样大爷爷今儿我串了个朋友虽然我跟这位朋友没有拜把子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遮拦了。今儿朋友给我透了个信儿:他的老爹今年八十四岁身体还硬朗着呢。可是最近老人家被火化这事儿闹得疯疯癫癫。老人家不知道哪辈子从谁那儿听到一种说法:人要是担心子孙不孝怕死后葬礼办得不够风光可以趁活着的时候把老亲少眷全都招来就跟大丧一样红红火火地热闹一场该行礼的行礼该摆供的摆供该烧纸的烧纸。这样他死后灵魂就得到安宁了。就算以后再火化他也不必为这担忧了因为他已经‘死’过一回了。这叫啥来着?哦对了他们说这叫‘活丧’。这事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因此礼数上的事儿一窍不通。大爷爷您见多识广您说到那天我去了以后该咋办?还哭不哭?”
“有这事儿?”老汉好像对礼数上的事儿不太关心而对礼数之外的事儿很感兴趣:“我说爷们这位老爷子跟前的人多么?他的儿孙们都干些啥事儿?”
“多倒不算太多干啥事儿的都有。我朋友的大哥就是大队支书。”
文老汉顿时精神抖擞起来:“这么说当干部的也敢搞这一套了?”
鲍福满不在乎地说:“比不得前几年了除了咱村还像从前一样认真其他村庄谁管谁啊!你只要不反对社会主义和**你就是把老天爷请到家里来玩儿也没人反对啊!你没听说吗现在有的地方又兴唱老戏(传统戏)啦?”
文老汉更加感兴趣起来:“爷们。不瞒你说我早就想过这回事儿只是圭汝这个混帐羔子尽拿大道理来吓唬我。”
“圭汝大爷可能有他的想法他一贯坚持原则嘛。”
“坚持个屁。你瞧瞧他那熊样整天价没白没夜地在外面穷折腾到头来落了个啥下场?儿子儿子没出息日子日子没盼头。人家忙活也落个人缘可他哪谁提起来谁骂。我这辈子也没作恶呀咋就生出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爷们这话我只能对你一个人说……我每天夜里一躺在床上就伤心落泪指不定哪一天我两腿一伸只怕老少爷们连个抬一把的都没有。”文老汉说着说着不觉滴下泪来。
“大爷爷你看你又来了我不是早就跟您说了吗只要我没有从这个村子里滚蛋等到您百年的时候您的事儿我帮忙张罗。我就不信我叫谁谁敢不来!”
“爷们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老汉感激涕零道。
“谁让咱爷儿俩是忘年之交了!”
“不过我还有一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大爷爷您又客气起来了!咱爷俩谁跟谁啊!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决不会让您失望。”
“说出来你可别笑话。刚才你一提那件事儿我心里就直转悠。既然临村有人这样做了我为啥不能?可是就怕圭汝这个混账东西不肯。你的办法很多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鲍福沉思了一会儿显得很为难起来:“大爷爷办法倒有但不知您使得出使不出?”
“快说出来。”老汉迫不及待地说。
“你给圭汝大爷来个下马威。”
“怎么个来法?你教教我。”
“你先把家里所有老掉牙的或者闲着不用的瓶瓶罐罐准备好。等圭汝大爷回来你就直截了当地跟他讲他肯定不同意。于是你就装出寻死觅活的样子一股脑儿的把这些旧东西噼里啪啦地砸个稀巴烂……你别心疼过后我给你钱买新的……然后你把事情推到我的头上只要他答应找我后面的事儿你就甭管了。”
“这个办法好我能做到。”老汉高兴得两眼迷成了一条线。
“要记住闹得一定要凶否则就前功尽弃了。还有时间要快最好赶在我朋友办这件事儿之前这样才显得您遇事高明。”
“你放心吧。今儿晚我就办。”
“好!一言为定。明天一早我在家里等着他。不过咱还得把话说在前头这事儿您还不能高兴得太早了咱还得悠着点儿成与不成咱得做好两种准备因为咱村跟别村不一样。不过您放心今年咱办不成咱就等到明年;明年不行咱就再等到后年反正您老的身体硬朗着呢就是活到一百岁的都不成问题。”
“爷们我全听你的。”(全本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