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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公英:第四十五章(2/2)


    “说他是咱村里最穷的这话一点儿都不假。你猜昨儿我现什么了?”&1t;/p>

    “现什么了?”&1t;/p>

    “我大老远地看见大哥在一棵树下停下来四下里看看无人低头拾了个什么然后在手里捻悠了一阵子又丢在地上。当时我就纳闷大哥又不是那种无聊的人总不会在摆弄坷拉树什么的吧?等他走远了我过去一看呆了:原来他拾到的是一个烟蒂。大哥连烟叶都舍不得买啊!”桂晴说着眼里有些湿润起来。&1t;/p>

    鲍福听了也难过得好久说不出话来。&1t;/p>

    “要不哪天你去他家的时候给他送上几条烟别送好的不然他肯定还得给咱送回来。”&1t;/p>

    “没用那天我把别人给的一盒烟给了他他就原封不动地还给了我。当时我都急了:‘大哥你这是何苦呢?你又知道我不会抽烟我留它干什么?’你猜他咋回答他说:‘你当然不会抽烟可你家里就没个客人啥的?’你说他这人……”&1t;/p>

    桂晴也不知道怎样评价才好:“大哥这人也真是的……”&1t;/p>

    “别再提他了还是说说这群羊的事儿吧。我看这样吧明儿一早我去叫个羊贩子贱贵咱得处理掉别管谁买走都比饿死在咱家强。”&1t;/p>

    “也行。现在它们在咱们家多呆一天就多受一天罪啊!”&1t;/p>

    第二天一大早鲍福就把邻村的一个羊贩子领到了家里。羊贩子在几年以前就跟鲍福打过交道因此在价格上不敢乱砍再说鲍福本来就有诚意所以双方很快就成交。羊贩子在村里找了保人然后就赶着羊群离开了家门。&1t;/p>

    谁想那群羊在这个院落里一过就是几个春秋早跟这里的主人建立了感情。现在它们突然要跟陌生人走了一个个都恋恋不舍它们走不了几步就回过头来看看过去的主人它们的叫声是那么的脆弱、可怜、哀惋。也许它们因苦于跟原主人语言的隔膜只能用这种最简单的叫声来表达自己的离别之情了。那只最小的羊羔已经走到了大门外却突然舍弃了它的母亲和其他同类很任性地跑回家里卧在桂晴的身旁一动不动了。&1t;/p>

    桂晴轻轻地把它抱在怀里就像抱着自己心爱的孩子一样一步一步地往大门外走去。那脚步迈得是那么的沉重仿佛不是迈在土地上而是迈在战鼓上。那脚步掷地有声就像一场情感大戏演到女主人公要跟她的孩子生离死别时战鼓出的几声既重又闷的响声。桂晴的脸上淌满了泪水就跟刚洗过一样。她的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了。她不由得把脸埋在小羊羔身上她要用小羊羔的毛揩去脸上的泪水。她的眼睛忽然变得明亮起来了。直到这时她才真正感觉到这只一向被她称为最丑的小羊羔竟然是这么的美丽可爱。&1t;/p>

    她把小羊羔轻轻地放在它母亲的身旁然后拍了一下它的屁股蛋儿就像往日里小圣赶着它们出去时的情景一样。小羊羔又是凄然一声大叫。桂晴浑身一震但马上变得坚定起来她转过头去擦一把脸上的泪一溜小跑地回家去了……&1t;/p>

    鲍福独自蹲在羊圈里头低着一动不动他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把羊缰绳……&1t;/p>

    这一天鲍福一口东西都没吃他一直都在床上躺着。不时地有人找他照相他都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将人家拒绝了。&1t;/p>

    又过了两天大概是中午时分照相馆里忽然来了一位不之客。这位客人来得还算巧因为在此之前鲍福一直都在紧张地工作着现在他正想坐下来休息一下。&1t;/p>

    “您就是鲍福鲍老师吧?自我介绍一下敝姓卞点下卞草字一个‘仕’我是慕名而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打扰一下有几个问题想向您讨教讨教。”卞仕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来。&1t;/p>

    鲍福也只好伸出手来与他相握:“久仰久仰卞先生请坐。”&1t;/p>

    “别这样叫我咱们还是兄弟相称为好看来我比你年长你若看得起我就叫我卞兄好了。”&1t;/p>

    “不敢不敢卞兄一看就是爽快人既然这样咱们就不必客气了。”&1t;/p>

    鲍福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此人三十七八岁中等身材留平头体态匀称面色白净长相可以但绝对算不上一表人材。鲍福早就听说过江湖上有一个姓卞的人物此人并无所长只是靠着一张利嘴愣是把死尸说成活人把乌鸦说成白猪。一对患难与共的好夫妻禁不住他的只言片语就会反目成仇。他曾经酒后扬言:“本人不才但可以凭着这三寸不烂之舌走到哪儿吃到哪儿而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玩什么就玩什么。”鲍福不知道他今天要来干什么所以从见面的那一刻起就谨慎起来。不过谨慎归谨慎玩儿还是要玩儿的。鲍福早就想会会此人今天既然人家找上门来了那咱就来个以言会友呗。&1t;/p>

    其实卞仕此次前来是受人之托。原来城南还有一家私人照相馆老板姓张开业也不久。张老板野心比鲍福还大他一心想把整个邑城县的所有民间照相馆全部吃掉。毋庸置疑鲍福的照相馆对他构成的威胁最大因为两处相距还不到十公里。张老板为此整日坐卧不安“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张老板考虑再三认为鲍福目前羽翼未丰将其收编方为上策。可是谁为说客呢?恰在这时卞仕求见。原来张卞二人为八拜之交。张老板不觉大喜:啊呀真是天助我也想什么有什么!&1t;/p>

    张老板说明了心事儿卞仕哈哈大笑:“这有何难?大哥您尽管放心明日我找到他只需只言片语保管让他携盔带甲颠儿颠儿地投奔到大哥您的麾下。只是……”&1t;/p>

    “兄弟请放心事成之后大哥决不会亏待你。你不是想买一辆自行车吗?这容易得很过几天我给你弄一辆‘飞鸽’牌的就是了。”&1t;/p>

    “大哥您这是说哪里的话?大哥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如果为大哥办事儿另有所图那还算人吗?”&1t;/p>

    “没用的话不要多说事情一定要成功。据我所知鲍福这人鬼点子特多而且又是个最不按常规出牌的人跟他打交道你一定要谨慎啊。”&1t;/p>

    “大哥怎么尽长人家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呢?兄弟我是干什么的?不是吹我跑了这么多年的江湖还从来没遇到过对手。不信您走着瞧明天我找上门去不光事情能办成还得让那鲍福好酒好菜地款待我。”&1t;/p>

    鲍福招呼客人坐下气氛出现了短时间的冷淡。卞仕掏出一包香烟撕开口子轻轻一颠露出两个烟头。卞仕很礼貌地把香烟敬到鲍福的面前。&1t;/p>

    鲍福过去从不接受别人敬的烟从昨天开始凡是有人敬烟他一概接受只是抽不上几口就把它掐灭。&1t;/p>

    卞仕抽了一口香烟意味深长地说:“老弟开张不久吧?”&1t;/p>

    鲍福点点头。&1t;/p>

    “生意怎么样?”&1t;/p>

    “托各路朋友的福还算凑合。”&1t;/p>

    “老弟不是我泄你的气好景不会太长啊。”&1t;/p>

    “哦。”鲍福不动声色地说“这话从何说起?”&1t;/p>

    “兄弟是聪明人难道对当前的形势就熟视无睹?目前举国上下大干快上‘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人民群众纷纷投入到热火朝天的革命和生产的浪潮中去了;阶级斗争要求群众天天讲年年讲月月讲谁脱离人民群众谁走资本主义道路党和人民就要革他的尾巴;谁富裕了就要拿他资产阶级暴户。兄弟难道连这些声音也没有耳闻?”&1t;/p>

    鲍福平日里最听不进这些说法今儿耐着性子才听完了这些话却不无讽刺地说道:“卞兄出口成章真是名不虚传。那么请问您不会是代表哪个部门向我宣传党的政策的吧?”&1t;/p>

    “老弟误会我咋是那个意思?不过随便说说罢了。”接着他话锋一转“其实上面有上面的政策下面有下面的对策山不转水转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不瞒老弟说我此次来就是想跟你联手开创一条光明大道的。”&1t;/p>

    鲍福明知他在故弄玄虚却故意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卞兄不妨讲讲看。”&1t;/p>

    卞仕看到鲍福正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设下的埋伏走来心中暗喜面上却表现得异常镇静。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吸了几口烟然后道:“恕我直言依兄弟的实力莫说眼下不能在邑城这个地盘上占领一席之地就是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内也很难独当一面。为什么这样说呢?兄弟你想从古到今凡是能成就一番事业的必然有一定的政治背景。官场黑暗历来如此。老弟你呢两代单传况且前两代又早早地就死在了战场上可以说家门不幸啊!如今老弟你上有老下有小上却不能为你遮风挡雨下又无法助你一臂之力可谓孤立无援啊!你进得城去两眼乌黑走入官场举目无亲。若有个风吹草动谁为你通风报信?若遇到进退维谷谁帮你绝处逢生?还有……”&1t;/p>

    “慢!”鲍福做手势令他打住“卞兄我这个人一向说话很直说出来您可别介意常言道:‘无利不起早。’今儿您大老远地跑来找我除了为我指引光明前程就没有别的意图?”&1t;/p>

    “老弟弟果然是聪明人大家互惠互利嘛!”卞仕尴尬地笑笑。&1t;/p>

    “这么说来您也有求于我了?”&1t;/p>

    “你为什么非得这样说?”&1t;/p>

    “既然这样你一开始就把我贬低得一钱不值让我浑身只起鸡皮疙瘩。你说下面的事儿咱们还能谈得拢吗?”&1t;/p>

    卞仕一贯的做法:先给对手一个下马威把他震住了然后再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逼他就范。谁知这一手不灵了?卞仕倒吸了一口凉气看来此人不可小瞧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地制服。卞仕赶快陪上一副笑脸:“兄弟你看我这人老拿你不当外人失敬失敬。其实咱兄弟俩过去虽然未曾谋面但我一直对你有所耳闻。你的口碑不错呀!兄弟是这样的我仁兄也开了一个照相馆他左右逢源一路绿灯明里归公实则为私。你们俩若携起手来肯定是如虎添翼前程无量啊。”&1t;/p>

    鲍福终于听明白了:原来你小子是劝我投降的。***亏你想得出老子不愿意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就是因为不乐意接受别人的管制。你小子倒好替人家当说客来了说来说去还是想给我套上个紧箍咒啊真***扯淡。鲍福一气之下真想把他轰出门去。但转念一想猫戏老鼠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面呢于是便镇静下来面无表情地问:“你仁兄真像你说的那么神通广大吗?”&1t;/p>

    “千真万确。”卞仕毫不含糊地说“您要不信随便打听打听人家张大拿虽然一不做官二不当差可他在咱邑城这一带没有办不成的事儿。莫说平民百姓见了他点头哈腰就是地方官跟他打交道也得礼让三分。”&1t;/p>

    “听卞兄的意思今儿我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了?”&1t;/p>

    “老弟是聪明人再深的话我就不用多说了您掂量着办。不过看在朋友的份儿上我觉得有必要提醒您一下我大哥这人历来为人仗义黑白两道儿都亨通得很。别的不说就你们程彰集公社工商和税务的头儿都跟我大哥有交情。将来这两个部门跟老弟过不去的话请跟我大哥言语一声我大哥肯定会鼎力相助。‘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嘛!”&1t;/p>

    “谢谢卞兄这么看得起我。不过我这个人你还不太了解我非常不信邪我打小就认准了一个死理儿:凡是别人能做得到的我肯定也能做得到而且在同样的条件下我还可能比别人做得更好。譬如这照相吧一开始谁都不支持我干这一行就连懂行的人都告诫我没有个三年两载的功夫是不能独当一面的。可是后来呢谁的话我都没听不是照样干得好好的吗?卞兄请放心照相机我既然买来了就打算长期干下去了至于今后的路子嘛我有我的考虑。但不管怎么说同在一个天底下只要有人家吃的就绝对少不了我喝的。”&1t;/p>

    卞仕一看靠吓唬是起不了作用的于是又变换了一副嘴脸儿:“老弟的锐气当哥哥的绝对钦佩但是常言道:‘独木不成林。’‘三个臭皮匠能顶诸葛亮。’以老弟的锐气加上我大哥的谋略定能成就出一番千古佳话。老弟人生在世光阴荏苒转眼就是百年啊!至于兄弟的能力我卞某一万个佩服。老弟也是久闯江湖的人岂不知‘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话?你如今正当血气方刚之时本该成就一番大业无奈生不逢时。若兄弟生在几十年前说不定能成为名扬千里的富豪呢可是现在就不行英雄无用武之地啊。老弟若答应跟我大哥合作我敢保证不出两年要啥有啥……”&1t;/p>

    等卞仕说够了鲍福才笑道:“恕我直言你这套战术应该叫‘激将法’吧?老实说吧这些话若是讲给村里的婆娘们听或许她们还觉得新鲜;如果讲给同行们听就有点儿小儿科了。你知道这样的战术都适应哪些听众吗?头脑简单、性格直爽的那种一用就灵。我就纳闷咱们仅仅是第一次打交道你怎么就敢肯定我是那种人?”&1t;/p>

    “不不不。”卞仕被噎得满面通红“老弟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的诚心天理可表要不咱兄弟两个现在就跪在地上结为生死之交。”&1t;/p>

    “不敢高攀。”鲍福不卑不亢地说“你以为生死之交是跪在地上结下的吗?那不过是一种议事。真正的生死之交那是志同道合的人在危难关头结下的不是强迫的也不是商量好的而是心里自然而然地结下的。你不觉得跟一个陌生人初次相遇就八拜为交太草率了吗?你跟你那位所谓的仁兄也是在这种场合下结交的吗?”&1t;/p>

    卞仕羞得无地自容他停了良久才厚着脸皮说:“老弟咱啥话都不提了就算我今儿来找你喝酒的你总得奉陪吧?怎么都中午了还让客人饿着肚子?”&1t;/p>

    鲍福早料到他会来这一手了于是耸了耸肩不慌不忙地说:“你这种想法倒不错不过你说得就是晚了点儿。我这个人向来有个毛病酒一沾唇就不辨南北最经不起人家借花献佛啦倘若我一不留神说走了嘴结果你的事情也成了我的酒饭也搭了你说这冤不冤?所以我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好。”&1t;/p>

    卞仕一听傻了。他跑了那么多年的江湖还从来没遇到过如此对手。他站起来怏怏地说:“既然如此那我只好告辞了。”&1t;/p>

    “不送。”鲍福冷冷地说道。&1t;/p>(全本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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