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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迟钟鼓初长夜:踏烽险(十)(1/2)

    (十)痛失

    迟迟扑了一会蝴蝶,转过头并没有看见屈海风和赵靖二人,便收住脚步,转到一棵树下坐着,顺手摘了一朵小花拈在指尖轻轻转动。还是觉得意兴阑珊,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出神。

    过了许久,她听见赵靖的啸声。抬起头来看着头顶被惊起的飞鸟。晴空高远,鸟儿们很快就扑扇着翅膀飞到山坡后看不见了。她不知该喜悦还是该难过,只是叹了口气。却又听见赵靖似乎急切的呼喊声,她立刻跳了起来,往回奔去,见到屈海风的情形,立刻如堕冰窖,有片刻不能动弹。

    赵靖一把抱起屈海风,足往山下狂奔,迟迟连忙跟上。山下马儿正在悠闲的吃草,惊觉主人的脚步,疑惑的抬头,赵靖已经纵身跃上马背,疯了一般的抽着鞭子向前而去。

    刚到城门口,赵靖就俯身抓住一个守城将领厉喝道:“给我把全城的大夫都找来。”旋即松开手,又继续打马狂奔,左手始终按在屈海风背心,将真气源源不断的输入他体内。

    承福早被惊动了,跟着最先赶来的大夫一起匆忙走入院中。迟迟已将所带灵丹妙药取出,要喂到屈海风嘴里,无奈屈海风牙关紧闭,分明已没了生机,如何还能咽下丸药?

    她抬头焦虑的注视着赵靖,赵靖额头青筋毕现,死死的盯住屈海风后背,双手不断用劲输送真气。听见脚步声,他立刻转头,命人上前诊治。

    那几个大夫见他目露凶光,都吓了一大跳,战战兢兢的上前去先后搭脉,然后笼着手站在一旁。却听赵靖冷声道:“还不快开药方,或者用针?”几个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人低声道:“将军,这位老爷已经去了。”

    “放屁!”赵靖大怒,右手一拂,几人只觉迎面一股大力推来,胸口气血翻涌,难受异常,踉跄后退了数步,立刻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作声。赵靖对承福道:“就找来这几个饭桶?还不继续再请名医来?”

    承福面如死灰,张嘴欲劝,却被迟迟递了一个恳求的眼神,只得转身离去。不到一个时辰,城中行医之人,甚至走江湖的郎中,药铺的老板都被拉到了赵靖处。但凡不开药方不肯用针的,皆被盛怒之下的赵靖大骂,不得不跪在院中,很快院子里就跪满了人。后面的人只得顺着门往外跪去。

    有人硬着头皮装模作样开了方子,奈何一碗药端上来,无论如何也没法灌到屈海风嘴里,反倒尽数泼在他前胸。赵靖看得心疼,一把揪过这大夫,狠厉道:“你这个蠢材。”那人被吓得魂飞魄散,呜的一声软了身子。

    有个行医多年的老者看不下去,抬头劝说:“将军,这位老爷确实已经过世了。”赵靖目光锋利的扫过他,冷笑两声方道:“好好儿的出城踏青,怎会事前毫无征兆的就过世了?”心中一动,盯着他道,“莫非,是中了毒?”

    那老者长叹一声道:“并无丝毫中毒迹象。而听将军所言,怕是得了心痹之症。这心痹之症一旦作可以立时致命,药石罔救。俗话说,喜伤心……”还要罗嗦,就见赵靖已经跃下床,将屈海风好好的安置躺下了,才一步步逼过来。

    众人见他脸色狰狞,杀气腾腾,一手按着腰间疾剑,都吓得冷汗涟涟,软倒在地。

    赵靖哼了一声,拇指一推。迟迟已经上前抱住他的胳膊,语声柔和琅然:“你这样吵嚷,吵到屈叔叔啦。”赵靖涣散的目光终于凝聚在她的脸上,按剑的手松开,喉头乍然涌上一股腥甜,生生压住,后退两步,跌坐在床头。又伸手去输真气,怎奈那真气好像泥牛入海,无踪无迹。

    迟迟见他不再纠缠,便让众人退了下去,自己坐在赵靖对面,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两眶眼泪一直打转,却始终没有流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靖终于力竭,松开了手,呆呆的注视着屈海风的容颜,眼神茫然,似乎还无法接受这事实。他开口叫了声舅舅,自己不觉得,沙哑的嗓音却吓了迟迟一跳。迟迟忙倒了杯茶递过去,赵靖恍然未觉。迟迟叹气,将杯子送到他嘴边,他下意识的喝了,低下头去,很久之后才道:“为什么会这样?”

    迟迟见他终于肯开口说话,松了口气,握住他的手。赵靖却挣脱开来,疲倦的说:“我要和舅舅单独呆会。”迟迟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语气却更是和缓温柔:“那好,我就在门外,你有事唤我。”

    屋中桌椅影子缓缓移动,最终融成一片黑暗。那样漆黑,仿佛盲眼一般。

    而后渐渐的,晨曦透了进来。

    赵靖枯坐在那里,阳光射到眼睛里,他眯了一下眼,才觉眼眶酸涩,略一闭就有泪水流到眼角。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拇指拭去眼角湿痕,挣扎着站起来。脚上有如万千针扎一般酸麻。他在床前站直了身体,注视着屈海风,好像还在等他会突然醒过来,然而一室通明,日头已经这样高了,屈海风还是一动不动。赵靖重重的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磕到最后一个时伏在地上许久,喉咙中有压抑的哽咽之声。

    他打开房门,迟迟坐在门槛上靠着门倦极而眠,此时往后仰倒,他刚伸手要扶,她已经清醒,猛地跳了起来,面对着他,笑了笑,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却拉着他的手说:“去吃点东西吧。”

    屈海风去世的消息很快传到悠王耳中。悠王亲自赶往清州城。屈海风就葬在城外,悠王痛哭失声,亲自为之掩上了第一抔土。

    悠王自在城外驻扎,过了屈海风头七之后,方对”赵靖说起战事。因体恤赵靖,所以要亲自领兵,带上孙统秦雷,攻下清汉两州交界的涪峪。赵靖不需谋划操心,却也要随行在侧,节制孙统。赵靖心知悠王毕竟不放心孙统,自然一口应承。

    临行前一夜,迟迟出了城,一路奔去,没多久就到了屈海风坟前。

    赵靖坐在那里,听到脚步声抬头。迟迟微微一笑:“我便猜到你在这里。”

    赵靖看着她,眼中渐渐有了暖意,神色却更加平静,句低沉道:“原来,无论我在月惑潭边坐了多少次,还是无用,还是会,这样伤心。”他顿了顿,唇边泛起自嘲的笑意,“我终究是高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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