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望着远方,沉吟片刻,说:“我奏请回关中,朝廷准奏了。”
风菱大吃一惊,问:“你在杭州府当着好好的知府,为什么要回关中?”
江淮说:“会兴镖局的案子已经结了,我多年的夙愿也结了。你应该也知道了,我来杭州府,也是为了这个案子而来。其实,当初朝廷要留我在京城为官,但我心愿在此,故赴杭州。”
风菱道:“所以你就要拍屁股走人了?你就不管杭州府的百姓了?他们可是很爱戴你的!”
江淮道:“风菱,我离开家乡很多年了,我想回去看看。还有,在我小的时候,我爹就告诉我长大后要守好国家的边境线,所以我决定去关中运输司任职。朝廷已经准了,调令也到了。”
风菱生气地坐下,她说:“你最好今儿晚,不!就现在,你现在就走!我们好迎接新知府!”
江淮也坐下,他想了想,说:“风菱,你想去看看关中的风景吗?”风菱侧脸看他一下,说:“那边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肯定比不上杭州府!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谁人不知!”
江淮道:“是啊,那里却是没什么好看的景,但是那里民风淳朴,美食遍街,还有响亮亮的民歌,都是很美好的存在。”
风菱问:“你真要走?”江淮答:“今时不走,明时总会要走。杭州府对我,只是一个驿站,我知道我总有一天要离开这里,长痛不如短痛,我在此的使命已完成,我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江淮的话有几分凄凉,也令风菱生气,她说:“杭州府也可以成为你的家,只要你一直待在这里。等你娶了亲,生了孩子,你就是杭州府的人!”
好傻气的话。
江淮道:“对你们而言,这里是家。而对我们而言,即便我们做了大官或者腰缠万贯,终究是这里的过客。”
风菱道:“你的顽固劲又上来了!顽不可奈!”
江淮道:“或许吧,我已经做了决定!你——”他终于还是不能说出要她同他一起去的话。
风菱生着气,走了。因为无处可去,只得回家。在路上恰碰见风荷和杜望。风荷喊:“二姐,你要回去?”风菱道:“那你去哪里?”风荷道:“我正在想要不要回去......”风菱问:“大姐呢?”
看着天色不早了,风荷道:“大姐回去了。也只有她能劝劝爹了,可是大姐却不管!”风菱道:“走,咱们就回去看看,我就不信那女人能作出什么妖!”
杜望始终与她们姐妹保持一段距离,也不敢言语一句,生怕被伤及般。
她们二人怎么也没想到,在府门口,皓月穿戴整齐,正在等她们回来。皓月刻意打扮的老气规整,看上去竟有三十来岁了。皓月看见她们二人,忙笑脸迎了上去。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风菱和风荷一时被皓月的热情搞得手忙脚乱,要发的火和讲的话都忘记了。
皓月劝着二人在餐桌前坐下。风明故作威严说:“多大的姑娘家了,一点也不守时,叫你娘好等!”
风菱“腾”地站起来,叫道:“谁是我娘?我娘早死了!”风荨拉着风菱的衣角,拉不动她坐下。风荷也放下筷子,眼睛湿润润地。
皓月劝着风明说:“老爷,你别吓着孩子!想你平时忙于生意,对她们三个难免忽于关心,都是大姑娘了,不能被你大呼小叫的,有话咱们慢慢讲。”
风明消消气,说:“今天叫你们三姐妹来,就是告诉你们,爹已经下了宴请帖子,虽然不能八抬大轿将皓月娶进来,但是爹也要办一场婚宴席,以告天下。从今往后,皓月就是你们的娘亲了。我也不奢望你们尽孝,但是你们不能目无尊长,你们要尊重你爹我和你们的继娘!”
突然鸦雀无声,风明的声明仿若石沉大海。风明又问:“都听明白了?记住了吗?”
风菱抹了一把泪,转身走了,风荷跟着她后面走了。风荨道:“我去看看她们。爹,宴请的事,我跟徐大地说了,齿留香当天会停业,专门给爹和——你们做宴席。”说完,风荨也追着两个妹妹去了。
在清溪轩里,三姐妹默默无声,风菱坐着,风荷站着,风荨赶来,说:“事已至此,我们还是不要惹爹生气。好在他的身体强健些了,比起卧床的日子,不是很好吗?”
风菱道:“他本来就没有病!那都是他的心病,他怀疑娘,是他自找的!”
风荷道:“爹爹给娘修了清溪轩,多好的一栋楼,可花了不少银子,可是爹好似不记得娘了,眼里只有新欢!”
风荨道:“我也很替娘不平,但是,爹十来年没娶,已是不易。现在他年纪越来越大,有个贴心的人儿照料他,不是挺好的吗?”
风菱道:“休想让我喊那个唱曲的人叫娘!”风荷也道:“我也是!死也不叫!”
风荨道:“我看皓月是个识大体懂规矩的姑娘,看她今日见咱们也是战战兢兢的。往后啊,她跟爹在赐园过,咱们还是过咱们的。你们要是愿意,就搬来清溪轩同我一起住,府里这么大,不去专门找她,很难碰见的。”
风荷道:“我们搬来了,以后大姐夫回来住哪?”她以为曲晨风只是出了趟远门。风荨道:“你看,清溪轩有的是地儿,足够咱们都住下。风菱,你也别在江知府家里住了,毕竟男女有别,免得遭人非议。”
风菱道:“我不住他那里了,我也不住你这。”
风荨问:“那你住哪?”
风菱道:“我要出趟远门了。”她把江淮的事简略说了。风荨道:“关中那么远,你一个人去,我们哪里放心呢!你非去不可吗?”风菱道:“我要去,我决定了。”
风荨道:“也好,你可先去散散心,过几日便回来。”风菱道:“过多久不好说。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跟着江淮不会吃亏的。”
她说得不假,风荨只是不放心她的莽撞性格。
风荷道:“二姐,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我也想去关中看看!”风菱道:“不可!”风荷问:“为什么?”风菱道:“你走了,杜望呢?他跟你一起去吗?他既要照顾母亲,又要照顾妹妹,他可不能远走!”风荷叹息一声,说:“你都能去逍遥,我还非得在这里受气!”
风荨道:“三妹,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如今咱家面临重开茶行和货栈,我一人哪里忙得过来,你和杜望以后可是咱们家的顶梁柱了!”
风荷想了想,说:“有一个办法!”
两个姐姐问:“什么办法?”
风荷道:“嫁人!我嫁给杜望,就能不住家里了,也就眼不见心不烦了!”
风菱道:“你要嫁,且问问他敢不敢娶?”她故意提高了音调,意要在院里等待的杜望听见。
风荨笑着说道:“没羞没臊的!传出去叫人笑话!”
纵然外面有很多不如意,但是三姐妹聚在一起,就有温暖,就是力量。
天蒙蒙亮时,风荨已经为风菱准备好了早饭,替她备置好了几套厚衣服。风荨叮嘱她说:“此去关中,不久便天寒地冻,你从未去过北方,若是气候不适,定要早些回来,以免冻伤。”
风菱答应着,收了吃食和衣物,说:“大姐,我又不是小孩子。倒是你,府里府外都要你照料,还要面对不争气的爹,你可要多心疼自己!”
风荨轻责道:“怎么能说爹不争气,真是大逆不道。你出门在外,一切小心为上。遇事莫要逞强,量力而行。多跟江知府问问,他是有学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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