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安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有时候连着几天吃不下饭,有时候睡得起不来。
大家都知道,杨老爹怕是要不行了。
人都迟早会有这一天的。
村里人已开始悄悄准备杨国安的后事,杨国安的儿女们都不在村里,要早早通知他们回来。再者他在兰坪的名望极高,该怎么办丧事,请哪些人来,请谁来给他主持丧葬仪式,这些都需要商量。
这种情况下,云绣不忍去打扰他,也无法狠下心来,继续去催着杨国安讲完剩下的《指路经》。
云绣想,或许留些缺憾也不是不可以,目前记录的内容也足够多了。
可她仍很挣扎。
记录下所有的《指路经》并出版成书,是杨国安的心愿,也是他愿意为云绣讲解《指路经》的初衷。云绣心疼他的身体,亦想让他不留遗憾地离开这个世界。
云绣还在挣扎时,杨祈新来了。
杨祈新如今已经通过县级非遗传承人的审核,前几个月刚随队到香港演出四弦舞乐,广受好评。如今再看到她,精神面貌已与过去全然不同,整个人活泼了许多。
杨祈新一直很感激云绣,每每与人提起,总说,要不是云绣当初鼓励她去参加传习馆的培训,或许她就不会走出这一步,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改变。
如今的生活很充实,她很喜欢。
“小云,你怎么不去我屋?”杨祈新过来拉她,“我爹问了几遍了。”
云绣有些歉意:“杨老爹身子不好,我总去打扰他……”
“不要说这样的话,”杨祈新拉着云绣往外走,“他想见你。”
杨国安如今已经下不了床了,靠在床头上,见云绣来了,发起脾气来:“你还真是好大架子,要请你你才来的噶。”
云绣不说话。
她明白杨国安并不是真的责怪她。
杨祈新拍拍云绣的手:“你在这里陪他说话,我去做饭。”
云绣点头。
杨祈新一走,杨国安又说道:“上一次讲到哪里了?”
云绣见杨国安瘦得脸上的颧骨都凸出来了,心中仍是不忍,劝道:“杨老爹,其实你讲的内容已经差不多了,够了的。”
杨国安沉默下去,眸光扫过来,刺得云绣浑身不适。
他问云绣:“你是不是说话不作数的?”
云绣:“……”
“你答应过我,我讲什么,你就记录什么,写什么出来。”杨国安说道,“现在我还没死,我还要讲。”
那一刻云绣明白了,杨国安比她更具有坚定的决心。
要将他所掌握的《指路经》传下去的决心。
云绣不再挣扎,拉了凳子过来,打开录音笔,将杨国安上一次讲的内容复述一遍。
杨国安略加思索,接着往下讲去。
他讲得比从前满许多,也吃力许多,每讲几句便要靠在床头上休息一会儿,有时候没力气了,话讲得不清楚,他意识到这个问题,便会重复说几遍,问云绣听不听得清,还让云绣回播录音给他听,确认是能听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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