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华才脑海中的思潮忽然平复,如同窗外漆黑夜中,停滞得不起半点波澜的湖水。周围的一切已都与黄华才无关了,他的双脚如同面条一般瘫软,整个身躯失去支撑,如同一桩被齐根砍断的朽木,生息全无腾地跌落地上。
古书有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虽则徐惮刚与师弟黄华才、师妹唐潇潇有二十余年同门情谊,但生死关头顾不了这么多,只能独自逃命。
徐惮刚利剑左一摇右一晃,接连抖出数朵剑花,作出一个突刺的姿势。却是双腿连蹬,向后滑出。只见他已退到木门破洞前,转瞬间便能逃出酒馆。
说时迟,那时快。上官隐右手一抖,一道寒光从手中窜出。同一刹间,他的左手亦迅雷般越过右手,两柄菜刀便如两条银蛇一般飞向徐惮刚的咽喉。菜刀离手,上官隐拔地而起,在空中一叠一转,如猎鹰扑兔般向着徐惮刚坠去。
徐惮达眼前两把菜刀袭至,连连挥动长剑格挡。只听见锵、铛数声,在勉力格开飞掷而来的菜刀的同时,长剑亦同时脱手落地。眼前一花之际,鼻子嗅得一股酒香,那个醉汉已然近身。徐惮达不敢托大,只能左右摊手成掌平推而出,与醉汉四掌相接。
“身为刀客,刀在人在。莫非你没听说我海坨派的翮山掌的掌力乃江北有名的吗?”徐惮刚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像是湖面上荡起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他眼中闪过寒光,迸发出一股杀意。
上官隐感受到一股劲力不断从徐惮刚双掌中传过来。他知道,这已经是生死关头,容不得自己半点托大;连将全力力气聚到手掌之上。
双方僵持数息,突然徐惮刚发现自己两条胳膊开始颤栗,发出一声声炒豆般的响声。身体也被带动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只觉得有如洪涛巨浪的劲力从醉汉掌中汹涌攻至。
但闻手臂处一片骨裂之声,徐惮刚哼也哼不出一声,仰面跌倒。徐惮刚双手臂骨已然折断,胸中感觉泛起阵阵恶心,鼻腔内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口内涌出一股腥味。徐惮刚双腿脱力无法站起,他忍着剧痛颤声问:“你是阎帮索命无常万三爷——万湘?”
“没眼力的家伙。”上官隐双手手指交叉,掌心向上伸展数下才缓声道:“爷是阎帮上官六,适才老夫所使的无常掌、无常刀俱是我家三哥教的。”
少年公子见来追捕他的三名内卫或死或伤,惊魂甫定忙不迭地上前行礼:“侄儿方觉晓见过六叔,这位是张二叔的遗女睿儿。”
“清河郡内确是有个前参议政事、银青光禄大夫房询。不过,房大人全家早在十余年抗击漠蛮时殉难,无一幸免。”上官隐白了方觉晓一眼,语气稍重地训斥道:“你虽随大嫂姓方,但已不是什么秘密。若不是老夫今日在此,你这小子的命便算是走到头了。切记祸从口出,往后每句话都得要仔细想清想楚再说。”
上官隐右手向方觉晓扬了扬,让其先行退下。他别过头继续对徐惮刚说:“三哥的无常掌刚柔并济,掌力中明暗劲变幻莫测。你若是和我三哥对掌,此刻早已在黄泉路上晃悠着了。当年夏老英雄在缙山举兵抗击漠北武曲大元帅额日敦巴日的精锐南下,本与我阎帮约好前后夹击,攻他一个首尾不能及。无奈夏老英雄急病而逝,以致义军被逐个击破、功败垂成。老夫倒是问问你,夏老英雄可是被害的?”
“师父身子一向不好,常有视物朦胧不清。大夫所言此乃是阴虚目暗之状,故开药方,以有回阳救逆之效的附子为引,炼制成蜜丸服用。呃,药丸……药丸乃是黄华才从置办药材开始一手经办……”徐惮刚瞄着淌在血泊之中二师弟的尸体推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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