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乌云罩月,不见清风,夜色深沉而寂静。
凤尾乡的某座小屋里,却是渐渐翻起惊涛骇浪。
周自然缓步上前,在赵太巽对面坐下,嬉皮笑脸道:“赵师伯心思之缜密,叫我心悦诚服啊。”
这算是承认了?他在开拓小天地?!得到答案的赵太巽,虽是强压着内心情绪,目中仍是难掩震撼。
他甚至连语气也有些颤了:“玄君子……你到底何许人也。”
“这很重要吗?”周自然摇头叹气,抱怨道:“我只恨自己太过多事,为了凤尾乡这百十口村民,叫你发现了我的秘密。”
赵太巽微眯眼睛,这也是他尤为费解的事情。
在他看来,玄君子有此神通,其身份该是某位返璞归真的老怪物!不论城府深浅,也该看透世故、心境超凡才对。
又怎会对凤尾乡百十口村民动了恻隐?
细细想来,对方给他的印象——唯利是图,精明狡猾,善于伪装,但是……又有些幼稚。
一个人内心稚嫩的人,凭借观察,是可以伪装成熟的。但一个历经沧桑的老练之人,却绝对装不来幼稚。
因为……幼稚,是年轻人独有的朝气。
周自然满脸无奈:“别摆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嘛……”
“好好好,我就是个活了数百年……不对,是活了上千年的仙人体魄,返璞归真!”
“不对不对,我不是返璞归真,我是夺舍到这具年轻身体了!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要开拓小天地,那又怎么样?”
赵太巽摩挲衣袂,无言以对。
周自然破罐子破摔,得意道:“但我还是玄君子,是武当山的大弟子。你作为龙虎山的大天师,不打算对我做点什么吗?”
赵太巽目中精光一闪,竟是隐有戾气流动。
周自然心中一个激灵,却仍是硬着头皮,吃惊道:“你是个大傻子吗!?”
“且不说我有没有暗藏手段,附近可还有几位仍未回山的首座师伯。”
他无意挑衅这位龙虎山天师。
只是面对赵太巽这样的人,要想将之压制,光不怯场是不够的,还得将谈话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万万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四目相对间,所幸是赵太巽先泄了气。
他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就算要对玄君子下手,也绝不会这般明目张胆。更别说……这家伙真有可能藏着后手。
罢了,想确认的事情已经得到答案。
赵太巽岿然起身,背手而去:“有你这么一个怪胎,王官陵也只能叹一句生不逢时了。”
周自然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从坐下那一刻开始,他就在盘算着如何将赵太巽收为心腹,让人绝望的是,他发现这似乎不可能。
他找不到这位龙虎山第二把交椅的软肋。
眼看对方已经走到门边,周自然一咬牙,决定语不惊人死不休:“赵师伯认为,武当山与龙虎山可否放下成见?”
实乃无计可施。他只能说些惊世骇俗的话,好将赵太巽先拖延住。
然而,他这句惊世骇俗的话,却叫赵太巽变了脸色。
殊不知,这正是赵太巽长埋心中的秘密——他也有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让武当山与龙虎山兼容合并!
眼看赵太巽整个人僵住了,纵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周自然也知此话奏效,当即心思活络,想着如何延续话题。
赵太巽没有转身,但也没去推开房门,沉默半晌才道:“这可能么。你怎会有如此可笑的想法?”
周自然在短暂的思量后,信步往前:“你不把门推开,就永远出不去。”
他拉开门栓,先一步跨出门槛:“今晚夜色虽是朦胧,却仍不如屋里漆黑。我站在这门外,更觉视野开阔,远胜屋内狭隘,你不妨也出来看看。”
“可能与否,在于你愿不愿意去尝试。”
“可笑与否,在于你敢不敢去相信。”
大概是因为心虚而不敢去看赵太巽,他一双目光远眺,反而有些阔达之意:“你说你有几次想要杀我,我又何尝不是?”
“赵太巽,赵师伯。可知我为何没有下手。”
赵太巽眼帘抬动,两只眼睛如虎狼视敌。
别人敢说这大话,他大抵一笑置之,若遇上心情不快的时候,直接出手教训便是。
可……曾一个眼神让他元神不稳、又一个念头叫血鸦与白莲肝胆俱裂的玄君子,却有说这话的底气。
不说别的,在白庄村时,他身受重伤,玄君子便多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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