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你死了,对道门来说……是天大的损失。”
周自然总算调整好情绪,回首看向一脸愕然的赵太巽,肃穆道:“旁人常拿我与顾雪容比,与王官陵比,有何意义?我今夜不妨与你说些心里话。”
“拿我跟他们比,我只觉无趣。我有野心,而且很大。”
“赵师伯,你看得见龙虎山与武当山的盛衰起伏,又是否看得见道门、佛教、儒家的气运跌宕?”
“我想要……拔高道统气运啊。”
赵太巽的脸色渐渐平静。
可内心,却已翻江倒海!玄君子轻描淡写的一番话,便如小石子抛下,却击起千层巨浪!
他着实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的想法竟与自己出奇一致!
但他仍是没有公开心中秘密:“从你口中说出,我怎么感觉那么不真实呢?”
周自然认真道:“因为我跟你一样,很少与人说这些心里话。”
赵太巽不置可否道:“是因为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你怕我传扬出去。”
周自然双手拢入袖中,微微笑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如你所见,我还未爬到我该抵达的高度,实在不愿徒增麻烦。”
赵太巽盯着周自然道:“你就不怕……我将你这大逆不道的想法转告武当山?”
周自然无可奈何地挑了挑眉:“但愿你与我是一路人。”
赵太巽收回目光,看了看屋内漆黑一片,又远眺朦胧夜色,终是跨出一步:“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周自然大喜,成了!
虽说算不上将赵太巽纳为心腹,但能与对方对今夜之事闭口不言,已是万幸!
他压抑心中兴奋,与赵太巽并肩往院外走去:“龙虎山有你,武当山有我。你我今夜达成共识,往后共勉。”
赵太巽没再回应,出院后见两道身影在不远处等候,便径直而去。
余嫣儿急忙迎上前,眼角余光看着周自然问道:“师伯,怎么样?他不是学那阴煞吧?”
赵太巽不咸不淡道:“不是。”
余嫣儿当即松了口气,眼看身边两人冲天而起,她正要跟上,脸色略作迟疑,最终还是转身看向那个站外院外的男子。
她笑着道:“臭财迷,年后天子京论道你可千万得来,我带你赚钱去!”
周自然原本还心有余悸,闻言不由心花怒放:“一言为定!”
……
武当山上。
紫虚城中,多是铺子林立,其中一座门面极大,匾额金漆镀以“风貌正堂”四字。
内堂之中,飘荡着上等毛尖的茶香。
皇甫丰坐在下位,正看着手中图稿,震撼道:“这“白日流云”形态随意,却独有一派大气!其中纹路新奇……特别是这金丝缠袖,当真一绝!”
他看向首座那人时,已是满脸谄媚:“白公子,您这份手稿可是价值不菲。”
首座男子年岁不大,概是二十六七,面相隐有王公贵气,闻言淡淡笑道:“皇甫掌柜言重了。”
他话说得谦逊,眉宇间却充满自信:“道门服饰简朴、守旧已久,父亲要我推动一款风靡官洲的款式,也只能如此革新,冒险一试罢了。”
皇甫丰竖起拇指道:“好一个冒险一试!白公子为了冒这个险三年来走访五洲,可谓精诚所至!”
“只待我将这款“白日流云”做出来,必然能引发轰动!届时……白公子也将得到白老爷首肯,开始接掌风貌正堂的要务!”
“可笑那武当山大弟子还想分一杯羹,遇上白公子,也当他倒霉啦!”
闻言,男子忽有一丝警惕闪过:“有他什么事?”
皇甫丰笑道:“这位武当大弟子也想做服饰买卖。不过公子无须担心,我有安排!”
“凝川几大布行都已谈妥,这位玄君子没有稳定货源,绝对做不出大批衣服。更别说有公子这“白日流云”,以风貌正堂的名声,就算要跟他正儿八经比一比,也是稳操胜券!”
男子沉吟片刻,问道:“听说他与雪容走得很近?”
皇甫丰眼珠子一转,顿时恍然:“嗐!这有什么。”
“白公子与顾雪容同出白鹭云泽,白氏又是云泽之主,您二位才该是一对。”
“再说了,武当山大弟子又如何?您身上流的可是皇室血脉,手上又有太上皇御赐的赐婚金简,不必担心!”
白公子微微点头,告辞而去。
他一人走出城外,走到一棵树荫下,正当四处无人之际,袖中忽有烟雾飘荡,在身边形成高大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