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自己操之过急适得其反,只好暂时将满肚子的情话咽下。
反正他会一直守在布伽身侧,虽有柏乡这样的苍蝇在一旁烦人,他也不怕。他愿意慢慢教会布伽什么是感情,他有信心布伽早晚会喜欢上他。
他探身凑上前去,趴在布伽耳边喋喋不休。
“喜欢啊,就是与那人待在一起你就满心高兴,看不到会为他牵肠挂肚,因他喜、也因他忧。只要他站在那,哪怕他身份低微、哪怕他负罪之身,你也不会像别人一样厌弃他,你只会为他揪心。”
布伽嘴上说着不想知道,但梁叙的话她听得一字不差。
见布伽没什么反应,梁叙却怕布伽没听明白,迫不及待的问道。
“布伽,你听见了吗?”
布伽闷头只顾着喝酒,忽然起身,连话都懒得说一声,拎着酒壶就回屋了。
布伽的反常梁叙都看在眼里,满意的对着布伽的背影笑得灿烂,自言自语道。
“还说不听,肯定是听见了!”
布伽回了屋,将酒壶撂在床头,梁叙的话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地回响。
她捂上耳朵,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入眠,可没有半分作用,她又拿起酒壶,仰头就干了一坛,可越喝越清醒。
她心里慌乱一片,若喜欢真如梁叙所说的那样,那她......她没那个胆子往下再想。
梦里,少年笑得肆意,太阳耀眼,少年坐在被刷得溜光发亮的高马上,一遍一遍地喊着。
“阿布,你到底是不是将军之女?怎么这么慢,我在前面都等了你一炷香了!”
回忆一点一点在布伽的脑海里重新拼凑,那些她从前不曾注意过的事儿,此刻在梦中忽然变得清晰。
一幕幕的回忆在布伽眼前流转,布伽眼含热泪。
一瞬间,她终于明白了,原来她是喜欢他的!
她忽然抬眼去寻少年的身影,可就在她抬头的瞬间,所有的回忆都化为泡影,她茫然地冲进人海里,想要抓住回忆中那个明媚的少年。
可少年瞬间便烟消云散,她绝望的停住脚望着人来人往。所有人从她身侧走过,过往的回忆一幕幕溜走。
一股惊悚的绝望从心底蔓延开来,布伽喃喃轻唤。
“不对!不对,阿锦呢?阿锦在哪?”
布伽面色痛苦,她被梦魇惊醒。
“阿锦!”
梦里的锥心之痛让醒来的她头疼欲裂,片刻的平静之后无边的心痛将她吞没,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午夜梦回时嘴里一直念的是谁的名字。
“阿锦...”
梁叙的话在她耳边再次回荡。
‘喜欢啊,就是与那人待在一起你就满心高兴,看不到会为他牵肠挂肚,因他喜、也因他忧。’
布伽的心忽然轰然下坠。她喜欢的人,是单商锦吗?
可是,阿锦已经死了啊!
黄川的街上
到处都是一片萧瑟之景。
分明还是炎热的盛夏,可黄川并无半分暖意,北风阵阵,凉意顺着裤管往上窜。
黄川是单商锦的埋骨之地。
布伽一路踉跄,不愿月季扶着自己,把自己喝得伶仃大醉。
四人站在高崖之上,萧瑟的北风简直要把人吹下去。柏乡脸上都是寒意,眼泪随着寒风落入了深不见底的崖底。
“这便是殿下的坠崖之地了。”
布伽在崖边摇摇欲坠,不知是醉着,还是醒着,听到柏乡的话,她笑得艳丽夺目。
“死?谁死了?”
月季怕布伽从崖上栽下去,手里拽布伽拽得紧,她鼻头一酸,“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阿布,人死不能复生。”
布伽清浅的摇着头,那笑比哭还刺眼。
“他没死,他不会死的,月季!”
寒风凛冽,布伽站在崖边摇摇欲坠,柏乡对着崖下哭得凶,布伽忽然沉静了下来,凝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底愣神。
忽然扭身对梁叙与柏乡说道,“跳下去!”
柏乡正哭得伤心,被布伽这么一说,也忘了哭,吞了口水,下了决心。
“那个......”
吓得梁叙连声阻止,连忙从悬崖边缩了回去,就怕布伽一个激动,送他下去。
“布伽,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的命也是命,陪葬还是算了吧。”
直到此刻,布伽还不死心。
“以阿锦的身手,即便摔下这样的山崖,也还有生还的可能!”
布伽与单商锦从小好如一人,单商锦有几把刷子,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幼时,她为了摘悬崖边的一种奇果,卡在了半山腰上,她原等着阿锦回去搬救兵,可阿锦竟从悬崖上一跃而下,拽着她又四平八稳地爬了上去。
眼下的悬崖虽比那时的还要险峻,可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几年过去,阿锦的武功不知涨了多少倍,所以她才敢猜敢想,阿锦从这里跌落,或许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