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即墨码头。
一驾普通马车顺着土路缓缓绕过即墨城,不疾不徐地驶向礁岸栈道。
这车没什么特别之处,但在它身后十丈开外,却跟着另几十辆王宫的铜盖大车和一支千人军队。
乍看之下这支队伍像是在为前车保驾护航,但当先的一百骑兵个个手持轻弩,神情戒备,紧紧盯着前车的一举一动,好像随时就要出击。
大车车队浩浩荡荡,说是王驾出巡也不为过,里面还总有人满脸焦虑地伸头出来朝前张望。
“老师,都跟了十天了,这成安君手底下的卫队怎么还不出手?陛下可都要被人劫到海边了啊。”
公孙启冷哼,却又无可奈何:“沆瀣一气,嬴淳怕也是与那逆贼勾连好了的,跟过来装装样子,逆贼是陛下的兄长,也不会真的对他动手,估计等上了船,就会把陛下放还。”
“既然如此,我们何必又跟得这样远?那日在朝的所有官员都从家中叫车追来,几十号人岂不都白跑一趟?”
公孙启叹了口气:“陛下被挟持,还能安坐于咸阳的,官服怕是不想穿了,就算陛下不计较,难道不会记得?若是日后出了别的什么事,翻旧账,这便是臣子的大过。”
正说着,马车慢慢停了下来,铜盖大车中的所有人全都下车查看。
几位宗室封君同乘一车,嬴绎、嬴淳、嬴昭鱼贯而出。
卫队校尉下马来向卫尉嬴淳请示下一步的行动,嬴淳轻摇一下头,示意按兵不动。
而前面那辆挟持了秦帝的马车,许久都没有动静……
要说将离当初是怎么从秦王宫出来的,过程相当顺利,手中有秦帝,挟持出了归一殿后,就算是离开了一百金矛卫的威胁。
殿外的宫卫早已听从嬴淳命令,只保持警戒,并没有上前阻拦,一路放水,由着将离三人把嬴延胜带下百级台阶。
早有马车停在阶下,不用多想,肯定也是宫卫放进来的。
一行三人带着嬴延胜堂而皇之上了车,大摇大摆出了城,一路向东花了十天来到即墨。
他们在路上歇息,宫卫和一众大臣也停下来歇息。
嬴延胜被绑着手,每隔一段时间,将离就会给他松绑回血。
他最初想逃,后来因为天太热,一点都不想动,也挣不脱绳子,就一路大睡。
他从没好好看过这个王兄,现在越看越觉得像父亲,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去听话。
当然也问了一些诸如“天秦人还是南楚人”这样被人问烂的问题。
将离已经不想回答了,只说一句:“天下那么大,何必只盯着一个南楚?派人去西边看看吧,那边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到了海边,将离掀开窗帘,指向海面:“你看,那就是南楚实力。”
嬴延胜眯起眼睛看向波光粼粼的海面,那上面停泊了数百艘战船,桅杆笔挺,风帆飘扬,每一艘的甲板上都固定了一台大弩,齐刷刷地瞄准岸边。
连吾吹响哨发信,最近处的船当即放下两条登陆舟朝岸边靠近,舟上几个弓箭手前来接应,搭箭上弦,戒备岸上的军队。
“他们是来接我回家的,”将离笑了笑,“你会划船吗?”
“嗯?”嬴延胜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会……”
“哦,那你一会儿跟着学吧。”
嬴延胜不明白他什么意思,随后就被连吾牵着绳子带下了车。
两条登陆舟缓缓靠岸,将离站在车沿朝后看了一圈,后面是天秦当朝重臣和千余宫卫组成的隆重“送行队”。
公孙启那帮人面露焦急地喊着“陛下”,想上前又不敢上前,跟了这么远,不知是担心这个君主,还是担心自己身上的官服。
而宗室一派,他们才不是真的想帮将离,只是借他的手来达到他们想要与南楚结盟的目的,而将离也需要这些人的力量来帮自己离开天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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