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哐哐,哐哐。
火车不停的开着,窗外的景色早已不同。在冬季,和色调单一的北方比起来,四川的绿色明显多了很多,空气也变的湿润。这是家乡的色调,家乡的味道。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心情好了很多很多。
“后来呢?”李想问到。
朕州到成都23个小时,从决定打开话匣子讲述我的故事之后,除了睡觉就一直被李想追问着。李想很会来事,除了上厕所他帮不了忙。泡泡面,打开水,倒垃圾,,,,,只要他能够做了,他都抢着做。也因为他的这份热情,我一直讲述着我的故事。他对我的故事很感兴趣,他会为我们所经历的故事,兴奋,沮丧,开心,难过。
“大哥,快说啊,后来呢?”李想有点迫不及待,因为还有两站就到成都了。
我:“后来我们一路开车到了刘德发的老家,走村里过的时候,刘德发不敢抬头,也没有人和刘德发打招呼。有人阴阳怪气的起哄,有人从屋里跑了出来。你能感觉到,他们在后面指指点点,他们在后面议论着刘德发。刘爸被埋在院子旁边的小山坡上,旁边是奶奶的坟头。很远的地方就能看见。刘德发老远看见,就已经无法站立。刘德发和刘妈在我们的搀扶下,一路哭着回家。我们陪着刘德发在奶奶和刘爸的坟头待了三天,晚上拿上凉席就睡在旁边,吃饭也是刘妈送到坟头吃的。偶尔有村里面的人过来看看,千篇一律的安慰之后就开始问三问四,总想打听点什么出来。我想他们过来的目的不是为了安慰而是为了打听消息。他们心里清楚,刘德发肯定在外面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不会在奶奶和刘爸去世的时候,人不回来,电话也打不通。尤其在信息相对封闭的在农村这是一件大事,是令人嘲笑,人人鄙视的事。村里面不出意外的会流传着各种言论,他们的好奇心和看笑话的心理,驱使着他们一定要问出一个所以然。人在落难的时候,看你笑话的人总比关心你的人多。不管谁来,刘德发一句话没有说,不管是假关心,还是真笑话,刘德发唯一的选择就是沉默。回到家之后,刘妈的状态好了一些,一直在家里忙前忙后,可能她是在强撑着。因为她把我们当客人,她不想怠慢了我们。走的那一天,刘德发拿了锄头和铲子。给奶奶和刘爸的墓添了土,做了修整。又去街上买了很多很多的纸钱,在奶奶和刘爸的坟头烧了很久很久。或许他心里清楚,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李想:“你们走了,去哪里了?”
我:“回朕州啊,还能去哪里,留下那么一个烂摊子,逃避不是办法。就像赵爸说的,我们还年轻,我们应该好好想想,应该为未来好好做一个规划。我们回去的前一天,我们四个去了刘德发他们家的那条小河。我们一直坐在河边,一直看着流淌的河水,谁也没有先说话。或许我们都在思考着我们的未来应该何去何从。赵正突然唱了一首歌,黄家驹的海阔天空,唱着唱着大家跟着一起唱了起来。你听听这歌词,多么像我们的人生。”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风雨里追赶,雾里分不清影踪
天空海阔你与我
可会变(谁没在变)
多少次,迎着冷眼与嘲笑
从没有放弃过心中的理想
一刹那恍惚,若有所失的感觉
不知不觉已变淡
心里爱(谁明白我)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
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
。。。。。。)
我:“最后要走的时候,刘德发突然拿出一张卡,递给赵正,让赵正把里面的钱取出来给赵爸。他说这是工地上的老板赔偿给他们家的,一共20万。赵正听了后,直接给了刘德发一个耳光,一把把刘德发推翻在地。赵正骂道:这是你爸用生命换来的钱,用这个钱来给我们的错误买单,你他妈还有脸没脸,真是个忤逆子。赵正骂完转身走了,走了几步,有转过身捡起地上银行卡。他把银行卡揣在裤包里,对我们说,这次赔的几十万,不用我们管,他会处理。说完直接转身走了。”
李想:“后来呢?怎么处理的。”
我:“回到朕州后,事情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复杂,赵爸免去了我们所有的债务。赵正回归了家庭,回到了他们家的企业。从此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话做事沉稳了很多。每天穿着白衬衣打着领带,西裤配皮鞋。这些都是他以前特别反感的。现在他好像主动的去接受了这些他认为很俗气的东西。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放在了他们家的企业上,眼睛里有股狠劲。我相信凭他那股狠劲和他的聪明才智,他们家的企业一定会越来越好,越做越大。”
李想:“刘德发刘哥呢?”
我:“刘德发算是真正过上了他应该过是生活。在赵正的强迫下,刘德发去了赵正家的企业当了会计。大学的时候他本来也是学的会计专业,算是专业对口。刘德发从我这里搬走了,为了省钱他没有在外面租房子。搬进赵正家工厂里住了,晚上帮着巡逻,不仅免费住,还有补助拿。刘德发告诉我,从他上班了之后,心里踏实了好多,不用担惊受怕了,晚上也能睡的安稳了。他说他不在东想西想了,认命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出人头地,平平凡凡才是真。现在他只想踏踏实实的做他故事中的二狗子。他说他从小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就应该过普普通通的生活,把普普通通的生活过好,就是人生最大的牛股。”
李想:“大部分的人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但是大部分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对了,当时,赵正不是拿了刘德发的卡吗?还给刘德发了吗?”
我:“没有,赵正让刘德发在朕州买房,打算用这笔钱付首付。买了房就把刘妈接到朕州来。赵正说会给刘妈在工厂安排一个打扫卫生或者做饭之类的工作。”
李想:“刘哥一直想买房,现在真的买房了,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买的房。赵哥真的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那赵哥和二妹有联系吗?”
我:“没有,回去之后,过了两个月。赵正在家人的安排下,和他爸爸一个朋友的女儿在一起了。这个事情,后来我也问过赵正。赵正说,以前没有听家人的话吃了太多的亏,现在他不想任性了,父母也老了,他想多顺着他们。他还说,我们的失败和刘爸的意外去世,让他有了更多的思考和感触。赵正的表现让我很诧异,这和他以前的性格相差很大。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别人说的被生活磨去了菱角,变的成熟了。也许成熟的过程就是对生活的不断妥协。”
李想:“是啊,真不知道成熟是好事还是坏事,选择任性会伤害到自己和别人,选择成熟就意味着很多时候需要放弃自我。胖哥呢?赵正为什么不把胖哥叫到他们家的工厂呢?”
我:“没有,从刘德发老家回朕州的路上,胖子说过,他想回家了,以后有机会了就在他们县城开一家面馆,自己的父母也老了,漂泊这么多年也该回去了。赵正有心,记在了心里。回朕州后,赵正从他爸那里要了十万块钱给了胖子,让他回他们县城开面馆。胖子死活不要,胖子拗不过赵正,胖子最后说借可以,给不行。赵正同意了。赵正告诉胖子不要着急还钱,等以后买了房结了婚生了子之后再说。就这样,胖子回了老家开了面馆,还是他之前卖的那种杂酱面。生意还不错,面馆的名字没有变,还是叫“F4面馆”。”
李想:“好可惜了,你们几个就这么就散了。你回朕州之后就辞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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