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终正寝的意思大概是,我好好的努力的活了,直到命数用尽,容颜褪去,慢慢老死。
当了一辈子的仙师,起码的规矩还是懂的,因此我死后没有乱飘乱晃,一直待在肉身旁等着有阴差领我去地府轮回,孤孤静静的看了我在这个世上看的最后一次落日。
最后来领我的人却不是阴差,我们要走的路也不是黄泉路,这是一条无边宽阔的大江大河,虽望不到边际,我心底却仍将这不认做海洋,潜意识的晓得是河。
我仰起头问前面撑筏的人这是哪里,要去何处?
撑筏的那个谁回过头来,面若银盘不生五官,答道:“此是三界芍河,正往以南仙境去。”
“我成仙了吗?”岂止惊诧,万分难以置信,要知晓自从入了北遥关的草场开始,我便再没潜心休习过什么正经的灵力,无功德无积善,怎好端端的成仙了?
我侧脸往竹筏两侧看去,可见下界庸庸碌碌,喜怒嗔痴众生百态,不断有人降生,不断有人死去,轮回无休无止,情念越攒越浓。
一滴水珠从很远的地方钻入我的眉心,涤荡灵魂的欢愉席卷全身,有种脱胎换骨的爽快,水面倒映出来的脸便也成了二八年华般的青葱女子,不施粉黛,垂首时落发三千,自有姿态。
我是在不周山上修炼的一位散仙,原是万万年前混沌初开,祖神一根银丝所化,垂落仙界,将不周山隔开两岸,又经万万年化作人形,载入司命神君命轮,自此有了喜怒悲欢,游戏于四海八荒。
亘古的记忆油然而生,一瞬我有些分不清楚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我是天界奉为祥瑞的散仙,还是凡间的知蹊?
撑筏的人又问我:“还记得你是怎么死的吗?”
“吃枇杷没能吃过小霸王,被噎死的。”说不上是什么感受,我戳破一颗水珠,“她怎么也落了芍河北岸,到人间做了一世荒唐杏仙了?阿玫是她,我们遇到过,想来她是认出我的,曾苦劝我莫登渡芍河莫要升仙。”
“原在凡世一劫你应于二十岁那年身亡,那时小霸王在岸边等了你半日,并未见着你的仙魄归位,一查方知你有三大神器傍身,命格被影响,竟还能多活六十年。”撑伐的那个人淡淡的说着。
“多六十年?那我便该八十岁死的。”我喜忧难辨,“那又是做什么克扣了我四十年?”
他只说:“你动用了神笛不渡,须知肉体凡胎载不住那等神力,自然便损你寿数来抵偿。”
眨眼间,当初在临城皇宫里吹笛镇压蛊人的画面清晰如昨,刀剑血泊中,他们的身影还是鲜活依旧。
“话又说回来,若你不动那神笛,这筏子大约要等到四十年后才能重登了,这便是福祸相依,世事难料。”
“照这么说,还是我赚了?”
他笃定反问:“你不是一直心望芍河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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