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夜莺顿时有点头皮发麻。

    封弋又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戚夜莺那难以言喻的表情，特别坏心的没有把声音关掉，并且再次检查了一下录制是不是还开着。

    当初决定开发虚拟现实真是一个成功的决定，现在选择来虚拟现实度蜜月也真是一个十分成功的决定。

    存了这么多平时小莺不会出现的表情，能够好长时间的精神食粮了。他一定要通通打印下来贴在墙上。

    “别过来，别过来！”

    不乐意B已经受不了了。他先是小声的嘟囔了两声，眼泪鼻涕糊了整脸，然后不断的重复之后，他终究还是没有忍耐住，在大吼了一声之后猛的推开了柜子门。

    外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不乐意B心神猛地一松，他自言自语的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什么都没有的。那些只是幻觉，都是，都是我太害怕了。”

    这么说着，不乐意B脚往前一迈，扶着柜子走出了柜门。走的时候他非常谨慎，确认了卧室里面的确什么都没有之后才走了出去。弯着腰，弯着腿，小心的走在卧室里面，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走到卧室门前，不乐意B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听了好一会儿，外面都是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像是这里其实一直十分平静，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幻觉一样。

    不乐意B隐隐生出了几分不安，但是这份不安没有丝毫来源。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轻轻碰上了把手，极其缓慢的往下按。

    把手触到底，发出轻微的“哒”的声响。不乐意B连呼吸都停止了，直到因为窒息传来，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再次松了口气，接着轻轻拉开了房门。

    门逐渐拉开，也逐渐露出了一只眼睛。

    玩偶的眼睛。

    不乐意B呼吸再次停止了，在几秒钟内，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反应过来，睁着暴突的眼睛望了过去，开了一条缝隙的门缝中，有着猩红嘴唇和惨白面容的玩偶娃娃正在对他笑。

    他下意识就想要关门，门却是以一种他没有办法阻止的力度缓缓打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玩偶娃娃的面容也是越来越清晰。

    不乐意B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他使劲想要关门，但是用力到手臂都在颤抖了，也是没有办法抵挡过外面走廊玩偶的力道。

    到最后他如梦初醒，不想管那扇门了，想要转头重新藏回衣柜里面。但是在猛然的一转头之后，卧室里，他与柜子之间，无数的玩偶站在地面上，冲着他笑。

    “啊啊啊啊——！”

    马尾辫女打了个哆嗦，“你们听……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声音。是有什么声音的吧。”

    “你听错了。哪有什么声音。”短发男嘲笑道，“是不是因为太害怕了导致的幻听啊。这一切肯定都是有着幕后主使的，相信我，这绝对是一次整蛊行动。我就觉得我们来这里的一切太过顺利了，队伍里面还专门有一个——爸爸在这里上班的女的特意给我们解释这里有多可怕。真有意思，真要是这么吓人的话，她爸爸三令五申不准她来这里，那个女的看起来胆子那么小，怎么敢跟咱们来这个地方。”

    “而且这个地方有点偏，没有人领着我们还真不知道怎么走。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妈的，背后的人肯定是抓准我们的心理了，要是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这么整我们，我出去肯定弄死他。”

    事实上，短发男当然听到那声凄厉的惨叫了，但是他能附和马尾辫女的话吗？然后大家一起猜猜看到底是谁出了事？

    当然不行。正在给自己壮胆的时候，怎么能被人戳破？所以短发男只能对自己说、对别人说没听到，认真的催眠自己、催眠别人这都是一场骗局。

    这个时候话说的越笃定，越凶狠，越能震慑别人，震慑自己。也的确，听完短发男这么说完之后，在场人惊慌的表情都是安定了一些。

    马尾辫女目光闪了闪。其实她跟黑长直女是好朋友，好闺蜜，这次也是她知道两个富家男对玩偶庄园感兴趣之后，想到自己闺蜜不就说过她爸爸在这里上班吗？这不是太好的事情了吗？

    当时的马尾辫女认为这简直是天助她也，这不是佛祖都在为她的好事加油鼓劲？这两个富家男在省里都是很厉害的，这次来到本市来就是为了这个玩偶庄园。要是她能跟他们两个里的某一个做了男女朋友，那不就发达了？所以这个机会她一定要抓住。

    在这种恐怖的气氛里面，最能够提升男女之间的好感了。为什么那些男的总是带着女生去看恐怖片？就是这个道理。

    为了这次的计划，马尾辫女简直是做足了万全准备。因为是要到庄园里面“探险”，所以绝对不能跟黑长直女那样，穿着裙子一头长发披散着就来了，但是也要展现她腰腿漂亮的线条，所以马尾辫女就准备经营不拖后腿的活泼飒爽人设，便穿了贴身的短袖和短裤，正好要是遇到危险了，也让她的闺蜜为她衬托一下，就当是帮帮她的忙了。

    不过估计她的好闺蜜也是打着跟她一样的算盘呢。马尾辫女脸色沉了沉。在现场所有人都自顾不暇的时刻，没有人注意到她的表情。

    不然为什么一边百般劝阻她别过来，到最后还打着“担心”的幌子一起跟过来？摆明了就是另有所图！果然平时清纯的样子就是装的！

    那些男人也都不好！一个个的也都吃清纯可爱的那一套。真服了，不就是比她好看一点嘛，可是她长得也没有那么差啊。一来人都是先往她闺蜜那里看……一群有眼无珠认不出白莲花的蠢货。要不是这次得用着闺蜜，她早就跟她掰了。

    马尾辫女眼睛转了转。

    等到这次她成功跟富二代做了男女朋友，也不用理会那些人了。所以出去就跟闺蜜掰了好了。反正她早就看白莲花不爽了，要不是白莲花一直做出一副委屈的恶心样子，让她不好那么决绝，并且出去吃饭还能让她请客……她早就忍受不了了。

    不过现在看起来，白莲花的目标应该是那个比较壮的富二代，她们各自找自己的目标，现在也算是暂时井水不犯河水……要是想要坏了她的好事……那就走着瞧！

    高瘦富家男这边的几个人一时之间陷入了寂静。过了一会儿，头发比较长的小跟班男颤抖着声音询问，“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高瘦富家男语气不算好，“当然是找到出口出去，只要离开了这里自然是一切都能解决的……妈的，没想到居然有人想要整我。不管是什么栏目组，等我出去之后都别想落着好。”

    ——这话就是默认短发男的说法了。

    几个人都是心里安定了不少。

    但是这里没有栏目组，也不是整蛊游戏。玩偶们玩的正开心呢，也不会就此停下来，他们很快就知道，一切笃定的猜测都是假的，这里就是一个奇异恐怖的场所。

    戚夜莺转头看向了封弋，“你说过，他们是在早晨全都安全离开了。身上只是因为有了庄园主人的诅咒所以在离开后一个接一个的死亡……那么这些玩偶们没有伤害他们吗？”

    “玩偶被庄园主人——也就是它们的制造者和这所庄园本身限制住了。有了这双重限制，它们有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做的。”封弋回答，“它们的确是想附身到活人身体上真正体验一把当活人的感觉的，但是它们不能。毕竟不能对一些被制造出来的从来没受到过教育的玩具谈道德。并且这座庄园还充满了怨气，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所有的玩偶都是十分恶意的。它们对人类没有丝毫的好感。但是因为被约束，它们其实什么都不能做。”

    “当时庄园的主人——也就是创造它们的玩偶师被这些想要复活、想要成为活人的玩偶们反噬了，死的挺惨。但是玩偶们能产生神智，玩偶师自然也能复活。死的挺惨的玩偶师把自己也弄成了玩偶，随后对玩偶们也进行了打击报复。”

    “这些玩偶就全都被玩偶师从世界各地抓了回来——你们不是想要自由，想要成为人类吗？我就把你们全都约束在你们都想逃离的庄园里面，让你们生生世世都是个玩偶，生生世世都要被拘束在你们想离开的地方。”

    “而且你们待在这庄园里面，平时还只能作为玩偶被人展览，被人参观。晚上能够动动了，也不能触碰庄园里面的一草一木。这样怎么样——是不是挺圆满？”

    戚夜莺沉默了。

    “玩偶师平时不太爱外出，所以他跟玩偶们在这里呆了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平时就属于互不打扰的相处方式，玩偶们每天到一楼展厅‘打卡上班’，玩偶师就在他的工作室待着。”

    戚夜莺被封弋的比喻逗笑了。

    “因为玩偶师现在属于很厉害的怨灵了，所以他继续制造玩偶的话，制造出来的玩偶都会产生神智。被制造出来的玩偶杀了一次的玩偶师很糟心，也不想再做出来更多的玩偶扰乱秩序，所以平时就是闲散状态。虽然总是控制不住的往工作室走，但是其实就是在工作室发呆。”

    戚夜莺了解了，“就是在拥有了长时间的生命之后不知道做什么了。”

    “是的。”封弋点了点头。

    “你这样一讲，居然还觉得挺有意思的。”戚夜莺笑着说，“原本应该是一个挺吓人的故事的。”

    “讲那么吓人做什么。”封弋也笑了。

    这么一聊天，光屏上的三个显示画面已经都动起来了。戚夜莺看着，突然发觉，“封弋……你说我们就这么看着，是不是有点不道德啊。”

    “什么不道德？”封弋弯着唇，轻轻揉了揉戚夜莺的脑袋，“别把他们当成正常的人，他们其实全都属于智能NPC。都是策划部设计出来的数据而已。他们能哭能笑，看似能思考，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人性一样……但是其实终究还是属于数据。”

    到底什么才算是生命？

    是拥有血肉之躯，才算是生命。还是有思维，能思考的才算是生命？未来能够独立思考的AI算不算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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