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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封弋是怎么操作的。戚夜莺和封弋重新回到玩偶庄园副本的时候, 一切都还固定在他们离开的那个时间。

    但是如今的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当时戚夜莺还记得，她因为惊慌，显得特别的不知所措。但是现在落在床上，只是感觉到内心满当当的安定。

    “当时……好像是在看他们逃跑吧。”封弋动了动手指, 光屏就按照之前的轨迹反馈过来了图像。

    一切都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如果不干涉他们的轨迹，他们就会接着像现在这样东奔西跑，被玩具追进这个房间再跑出那个房间, 然后……”封弋顿了顿, “小莺, 你介意我剧透吗？”

    戚夜莺是喜欢被剧透那一派的, 此时便摇了摇头，还很感兴趣的问了句“然后呢？”

    “玩具们喜欢各种负面情绪，它们喜欢看着人类互相折磨，所以到了后半段, 恐惧和绝望已经差不多够了的时候，它们会让他们在‘巧合’中汇合，然后基本上就是人性的争斗了。恨意、嫉妒、猜忌、疯狂、暴躁, 这些负面情绪对于玩具来说也是很好的养料。”

    戚夜莺觉得已经能想象的到了。

    “宝贝还想看吗？”

    戚夜莺点了点头。

    思考了一会儿之后，戚夜莺又转头看向了封弋, “如果我落到那种程度的话, 我是不会那个样子的。”那种歇斯底里的样子, 看着就让人心生惊惧, 这种样子, 她是绝对不会在他面前显露出来的。

    如果, 如果他不要她。

    封弋笑着亲了亲戚夜莺的唇，“乱想什么呢，有我在，谁能把你弄到这种地方？再说了……”除了我，谁也不能让你露出这种恐惧而又绝望的样子。

    就算是要死，也得死在他的怀里。

    “再说了，我一定会在你身边。就算是落在这种地方，也肯定有我和你在一起。有我在，就不需要怕了。而如果我也应付不了，那肯定会死在你的前面，留你一个人孤单在人间我也不太放心。我要么变成鬼来找你，要么你就干脆跟我一起走好了——那个时候也没有必要害怕了。”

    封弋这句话说的带了三分玩笑性质。

    他虽然的确是这么想的，也很想这么干，可平时给戚夜莺涂个药膏的时候，她动一下他都直僵在那没法动弹，到时候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但是戚夜莺是认真听的，听完之后她还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如果哪一天你先离开了，我恐怕也是撑不了太长时间的，我不能失去你。”

    戚夜莺从来都认真，她有时候都分不清开玩笑还是正常说话，也就是这份认真，让此时此刻的封弋如遭雷击。产生的情感却并不是愉悦，而是疼。闷闷的疼，并不算剧烈，却是格外恼人。恨不得伸进手去把里面的器官挖出来，或者是干脆用个大摆锤猛的撞击一下，整个胸口都碎个稀巴烂。

    但是还是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疼。

    沉默了一会儿，封弋低哑的说道，“如果我哪天真的死了，你也得好好活着。”

    “我才不呢。”

    这大概是戚夜莺第一次露出来具有开玩笑顶撞意味的反驳。按照以前的封弋，肯定是六连拍外加录音录像。但是现在的封弋，却只是搂着戚夜莺，紧紧搂着，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

    戚夜莺的情绪和性格一直都十分的内敛。平时连做个什么事情，都习惯了不弄出什么多余的声响，像是“我爱你”、“我离不开你”这样的话，对于她来说并不好说出口。

    平时跟封弋在一起，也都是封弋各种各样的话题以及情话比较多。有时候有点恼了，就会伸出手来捏封弋的脸颊和嘴巴。

    但是封弋从来没有出现过不断追逐而产生的有心无力的距离感和茫然感。虽然戚夜莺并不擅长说，但是偶尔表现出来的情绪，都足够能让封弋回味一辈子了。

    他是多么多么的庆幸，他们现在身处虚拟现实里面。在一开始错失了自家小夜莺的萌翻天眨眼wink照之后，封弋便痛定思痛的一直开着录制。刚才的对话，也已经原封不动的全都录了进去。

    封弋带着湿意的眼睫颤抖，捧住戚夜莺的脸，轻轻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珍重的亲吻。

    其实每次都是在认真讲真心话，阐述事实，却总是把封弋撩到无法自拔，浑身难受，恨不得一头扎在她身上干干脆脆的就此溺死的戚夜莺有时候并不能理解自家老公到底是怎么了。就偶尔会突然的情绪很激动，或者是浑身颤抖。一开始的时候戚夜莺还以为他是生了病。

    但是体检一切正常，医疗人员又是说“情绪太过激动”，所以说到底为什么才会这么情绪激动？

    回想了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也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啊。可能听起来有点像打情骂俏，但是封弋类似的话也曾经对她说过，也都没有事的，怎么这次就突然情绪激动了呢？

    难道跟任务世界有关？会不会是封弋在组合的时候，因为刺激的缘故没有组合完整，还留了一小部分在虚拟现实里？

    封弋当然知道戚夜莺是在认真说话，可不就是这份认真才让他战栗吗？听听他的宝贝说了什么？在认真思考了他的话，并且理解了他的话，然后给出了什么反应？

    她异常痛快的表达了“她离不开他”的事实。并且还认为如果他哪一天死掉了，她可能也会因为各种原因，也许是因为想念，也许是因为痛苦，也有可能是不适应一个人的生活，不管是怎么样，她也会跟着丧失求生欲，一起迈入死亡。

    这对于永远没有安全感，永远担心戚夜莺离开自己的封弋来说，难道不是最顶级的情话吗？

    [她离开自己就没有办法活下去]

    这样她根本就不会离开他，她爱他，离不开他，会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即便是死亡也没有办法将他们长时间的分离。

    ——就如同爱芙和夏傅赛尔一样。

    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彻底分开。

    戚夜莺也是越想越歪，两个人的思维完全来了个南辕北辙。不过不论是怎么思考，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终究都是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封弋……你真的不再去检查一下身体吗？”戚夜莺是真的挺担心的。

    自己清楚自己只是太高兴了，感觉太幸福了，不知道该怎么抒发这份情感的封弋自然是拒绝了。

    “放心。前两天不是刚做过全套的检查吗？医疗员都说过没有什么问题，很健壮也很能负担得起家庭呢。”

    人类就是这种理性与感性并存的奇妙结合。在2080年，医疗高速发展，在进行了全套的医学检验后，如果没有发现什么，没有什么大问题，那就的确不会大问题。

    理性劝告大脑，该放下这份担忧了。证据都摆在眼前了。可是感性看着那份全部标记[健康]、[良好]的化验单，还是忍不住接着担忧。

    不过戚夜莺对自己的意识也是有着了解，就没有太过分的去关注，只是转移了话题，看能不能让封弋好一些，“我还是想看完这个。”

    “好。”封弋现在什么都愿意，立刻死掉的话也愿意。歪歪扭扭的弯下腰，要枕在戚夜莺的腿上才行。

    戚夜莺纵容的看着封弋靠过来再转了个身，把脸贴在她的腹部磨蹭，“小莺小莺……”

    “嗯。”戚夜莺抬头，现在面前的光屏还是三个，那个落了单的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正捂着头，身体蜷的很厉害，戚夜莺听不见声音，也看不到那个不乐意Ｂ有没有说什么。但是她能看到，好几个玩偶已经把那个柜子围了起来，脸上还是大大的微笑。

    看得戚夜莺有点胆战心惊的。

    封弋也是很快就感觉到了这个姿势并不好。平时还没有关系，现在宝贝可是在看别的东西，万一他不盯着点，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怎么办？

    所以封弋便又抬起头来，坐到了戚夜莺的身后，从背后搂着她，跟她一起看光屏，争取把所有的威胁第一时间扼杀在摇篮里。

    现在看着光屏，也是了然。他当时一门心思纠结在小莺的身上，甚至已经生出了“两个人就在虚拟现实里面度过剩下的时间”这样的念头。他是个胆小鬼，虚拟现实里面，戚夜莺没有记忆，但是已经接受他了，足够的依赖他并且喜欢他。但是恢复记忆之后谁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呢？万一小莺不接受他呢？万一拒绝他，觉得再也不想看见他，这辈子都选择避开他呢？

    单单想想就够让封弋痛苦的了。

    不过他到最后还是选择退一步。不能伤害她。要不然当时在这个玩偶世界也不会又拖了两个晚上。那个时候哪还有心思考虑光屏带没带声音的问题。

    封弋设置了一下，让光屏可以同时播放声音，并且贴心的减轻了声音。顿时，戚夜莺就听到了各种或远或近的笑声。像是很多个小孩子在笑，嘻嘻哈哈的。有一两声好像就在耳边，有一两声则像是在八.九米外的走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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