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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舒适了。舒适到就像是一条鱼沉在湖底，周围没有任何的天敌和捕食者。想要的全都能够得到, 安全又惬意……

    这两天大概是回过神来了, 体会到了“开心到爆炸”到底是个什么感受……封弋唯一的感受就是希望自己的心脏不要再跳的那么快了, 他还想再多活几年陪着小莺呢。

    “但是很少会有人的生活是一成不变的。”戚国民接着说道，“有时候感觉一件事过不去了，如同天险，但是如果你伸出腿, 你就会发现，这障碍其实很矮, 矮到你可以直接跨过去。其实迈过了那道坎，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可怕。”

    戚夜莺现在可以了。

    随时可以跟封弋去领证了。

    毕竟戚夜莺只是惯性怯懦, 想找个人商量, 诉说一下如今的心情。现在舅舅这边答应了，戚夜莺感觉也就安心很多。

    不过结婚……还真的没预料到会这么快。戚夜莺算了算自己的年龄, 她今年是22周岁, 刚刚大学毕业了在家里多待段时间。

    现在的法律是女性20岁就可以，她早就到结婚年龄了。只是她不想太早结婚……对于婚姻和将来的另一半一点计划都没有，现在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好像大学的同学有说，有认识的同学刚满20就怀孕结婚了, 21就生下了孩子。如今孩子大概都一两岁了。她这边才刚开始谈恋爱呢。

    要说“刚开始”也不算准确，虽然在现实里面，她跟封弋的确算得上是刚开始谈恋爱就要结婚。但是算上虚拟现实里面的时间, 他们都能称作老夫老妻了。

    啊！孩子的问题……

    这么一想, 需要考虑的事情还真不少。

    看到戚夜莺走神, 戚国民也就没继续往下说。主要是他心里也苦啊。小莺从小到大就没麻烦过他什么，他潇洒惯了，也不会说那些有大道理的话。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他自己听着都觉得空泛。

    “这样吧。小莺，你喜欢封弋吗？”

    “喜欢的。”戚夜莺回神，点头。

    坐在花园凉亭，正在收听同步转播的封弋手指动了动，轻轻眯了眯眼，露出一个惬意的笑。

    “那你愿意跟他结婚吗？”

    “……愿意的。”戚夜莺这次说的犹豫了点，“我就是感觉太快了，有点不安全的感觉。我很愿意跟他在一起的。”

    戚国民点了点头。这一点他跟戚夜莺是异常的同步，都在犹豫并且他也是感觉太快了，不是很安全。

    不过他毕竟还算是能够看得出来，他们两个很合适，早定下来也是很好——这是站在长远角度上为戚夜莺考虑得来的。

    “这样吧。你们先去领证，但是先不办婚礼，也不着急要小孩子——权当这婚没结，就是家里多了两个小红纸。先一起生活两年，再看看感觉。还是觉得不合适，也可以再离婚，觉得合适了，那就办场婚礼，昭告一下。”戚国民说道。

    戚夜莺点头。

    她如今也是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毕竟封弋要求结婚的意念真的很重。在虚拟现实里面就是说过这个，出来的时候又频繁提及了好多次。恐怕不结婚是不行的，区别只是在什么时间上而已。而既然要去领证了，那早一天跟晚一天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这边正事说的差不多了，戚国民又开始询问戚夜莺最近怎么样，以及关于未来居住地方的准备。

    在封弋家里。吃的喝的用的，封弋全都一手负责。而且现在家里都有小机器人，所有的清洁以及整理家务可以交给小机器人去做。戚夜莺这么一回想，感觉自己就是在“吃、睡、玩”别的事一点都没做。

    戚夜莺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在虚拟现实里面的时候，她留在那些世界里面跟封弋养老，差不多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是当时的她，或者是到刚才为止，她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对……这真的是太奇怪了。戚夜莺觉得自己并不是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但是被封弋那么照顾着，居然一点别扭的心思都没有产生吗？

    实际上戚夜莺一开始的确是别扭过的。但是一般她身体不舒服都是封弋的锅，所以也就接受了他的照顾。这么反复的时间一长，人都是有习惯的。戚夜莺同样如此。习惯了之后，也就能够适应封弋的各方面的照顾了。

    现在的戚夜莺自然是记不太清楚的。

    封弋也施施然回来了，坐在戚夜莺的身边，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扣住她的腰。戚夜莺也是习惯性的跟着封弋的力道靠进他的怀里。

    两个人在虚拟现实里面早已形成的下意识的习惯，动作幅度都不大，但是在戚国民眼中，却是非常显眼的。

    “封弋啊。”

    戚国民勉强装出一副“好爸爸”的形象来，尽可能慈眉善目的看着封弋，“只要那几份合同先签了，我愿意把小莺交给你。但是同时你还得保证，只要有时间就一定会陪着她。”

    “这是自然。”

    即便是没有这份保证，封弋平时也是恨不得直接黏在戚夜莺的身上，一天24个小时，就要24个小时都呆在一起才行。

    “婚纱有吗？婚房有吗？彩礼钱准备了没有？聘礼呢？小莺跟我的亲女儿没有什么两样，她要是办婚礼，我一定是要给贴嫁妆的。你这小子也不能寒掺了我家闺女。”

    舅舅和封弋都那么照顾她了，怎么还能要他们的东西。不论是戚国民的嫁妆，还是封弋的聘礼，戚夜莺都不想要。

    但是刚想要开口，就被封弋亲在唇上的一个啾啾堵住了。笑着顺了顺戚夜莺的头发之后，封弋说道，“这些我早就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带过来。”

    戚国民早有预料，现在也是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我没有孩子，以后的产业也都会交给小莺。以后你们两个要是结婚了，恐怕还是得你来打理……我跟容容，也就是小莺的妈妈恐怕也得有十好几年没见了，我们两个性格也不同。说实话老是吵架老是吵架，感情真没剩多少了，但是如果她要过来找事，我没法劝她什么，也没法说什么。小莺这个性格，没人看着就真能叫她妈妈搜刮的一干二净，那个时候就靠你了。”

    封弋表情立刻凉薄了下来，带着一些无法遏制的厌恶。这份情绪并不是冲着戚夜莺或者是戚国民，他想到了他的亲生母亲张淑。那就是如此的一个女人，什么都想要。

    想要家庭和睦，想要他把她当做高高在上的高等级存在一样尊敬，想要她的第一个孩子赵家栋也能过得特别好。想要有钱，还想要爱情。不太愿意跟现在的家庭分开，还不允许那个大学教授再婚。想要所有人都捧着她，爱着她，接受她的颐指气使。

    在一切不符合她所意之后，她会被伤了面子一样的大闹。觉得自己是个实诚没有心眼的人，但是每句话都像是刀子一样直往人的心口扎，刀刀见血。

    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呢？

    封弋把戚夜莺更用力的往怀里搂了搂。当他在乎她的时候，在乎这个亲妈的时候，那些话语中的刀子的确是伤到他痛不欲生，但是当他不在乎的时候，那个可怜的女人还能剩下什么？

    她本事不大，也没什么脑子，只因为有一个好家庭的庇护，不然又怎么会去商业联姻。长得还可以大概就是她唯一的优点了。

    也许是因为从小娇生惯养出来的一身公主病，理所当然的认为所有人都要捧着她。但是随便一个旁观人看来——家境中上，但是也不是很好；长相还可以，但也算不上顶尖，品行一般，性格更是差劲。比她厉害，漂亮、品行更优秀的女性比比皆是，她到底是仗着什么才能如此作威作福呢？

    自恋吗？

    当他决定舍掉这份亲情，孤注一掷的选择小莺之后——不得不说，这可能是他此生做过的最明智的一个决定。这个可怜又可悲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只是在随波逐流，昏昏沉沉生活的女人，她说的一字一句，在他的耳里，就全成了笑话了。

    不知道在失手将自己的丈夫杀死并且逃跑，所谓“真爱”的大学教授在知道此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跟她撇清关系，舍弃自己家庭也要真心疼爱的儿子赵家栋更是第一时间删除了所有的聊天记录并且将她删除，否认跟她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此刻进入监狱的母亲，张淑，会有所改变吗？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面一瞬间闪过。毕竟张淑怎么样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选择跟私生子来往，是她自己主动的，当时除了她和那个大学教授，谁也不知道他们还有个孩子。选择将自己的那部分资产给赵家栋，也是是她自愿的。

    赵家栋心大，有了张淑那部分不满足，还想要吞并他爸爸那边的，帮忙偷合同偷资.料的，也是张淑。没有任何人逼迫她。

    而后期，父亲得知了真相之后，选择联系别人反过来咬赵家栋一口，也没有任何人逼迫。张淑跟父亲打闹起来，过程中也不是别人握着她的手将父亲打死。

    封弋一开始给自己的界限就是绝不主动。他可以顺其自然，但是绝对不会主动去做些什么。也许是因为想最后冷眼旁观一下人性，又或者是因为些别的……但是人性的确经不起考验，尤其是在人的品行本身就存在问题的情况下。最后导致的结局，说封弋自己完全在意料之外……封弋自己也是想不明白的。

    有可能是不敢想，也有可能是没有必要去想。毕竟时间也不短了。而由于自小幸福的事情实在是太少，寥寥几件，基本上还都是来自于小时候的小夜莺。所以比起那些负面的事情，封弋往往更愿意、也会下意识的去记忆那些美好和甜蜜的事情。

    这也是极成功的选择。

    再一次找到戚夜莺之后——他其实一直都有锁定着她。迟了几年才找过来的原因，也是害怕她已经发生了改变。但是并没有，这可真是……万幸。

    他在她身边，从一开始下意识的警惕，到后来的全身心关注着她。真是可笑，像他这样如此敏感又多疑的人，在受到过一次来自血缘的伤害之后，居然一点都不害怕自己会被她伤害到。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封弋记事很早，智商也很高，小时候的记忆很清楚，其实并不算好事。毕竟在记忆的录像带里，阴暗的漫长的沉默时间和同样阴暗的嘈杂的噪音时间太长了，了了的几处亮色，全都是纤细而柔软的小小莺。

    大概吧。

    封弋自己也不清楚了。

    在异常安定、舒适和幸福的现在，封弋思维已经迟钝到了一种程度，并不愿意去回想小时候的回忆，也不想去想一些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情。他只想看着她，把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牢牢记在脑海里。

    啊……最爱的人就在身边，可以无时无刻都注视着她，完全不必掩饰贪婪的看着她的任何一个微小动作，每一秒都是她，眨眼过后眼前还是她。

    将她抱在怀里面，看着她朝他笑。可以给她穿衣服，喂她吃东西的时候她会好乖的张嘴，认真咀嚼的时候也好可爱，晚上会靠在他的身边，感受着她的重量。

    啊，真的是好幸福。

    封弋把戚夜莺又怀里紧了紧，满足的同时突然又感受到了一点无法消去的空虚。如果下辈子存在的话，他真的很想变成一种流体生物，能和她真正的融为一体，使用同一具身体——最好连意识都能够彻底交融在一起，到时候，这份空虚感才会彻底的消失吧。

    “妈妈真的会回来吗。”

    倒是戚夜莺情绪有些低落。

    “她一直都没回来看我……我有些事情都记不清了。好像在我十岁还是十一岁的时候，她离开了。我，我从来都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只有一个秘书的电话。我当时……我当时有问过，但是秘书总是说她在忙。后来，后来我好像就只是过年和妈妈生日的时候给她打个电话。可仍旧是没有办法接通。再后来，我就不再打了……我当时想，也许我是不受欢迎的，还是不要给秘书添麻烦了，他工作肯定也是很忙的。”

    戚夜莺停下了，“也许她并不会在我结婚的时候回来，毕竟……我怀疑她可能已经把我忘掉了。也许这些年又有了新的弟弟妹妹。有了新的家庭。其实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我有封弋和舅舅就够了。”

    封弋揽着戚夜莺，声音懒懒，“对。有我就够了。”

    被直接忽略掉的戚国民本来又要吹胡子瞪眼睛，但是现在还是安慰乖小莺最重要，就先给这野猪记一笔账，聘礼再多一倍，接新娘的时候再设八道坎才能行！

    “小莺啊，你也别想太多。你妈妈肯定还是对你有感情的，不然……”

    “呵。”封弋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了戚国民的话，“行了舅舅，这样的话以后都别说了。整天和稀泥，您怎么不去水泥厂上班呢，那儿就缺您这样的高尖精人才。以后这些方面就都是我的事了。我得跟你提前说好，你不用在小莺面前给她妈妈说坏话，但是也别说好话，更别随随便便讲和——说到底，这都是小莺自己的事情，毕竟她才是当事人。”

    戚国民刚想生气，但是听着听着又愣了，想了一会儿点下了头，“的确，我不应该掺和。既然一开始就决定让你帮着小莺，我现在就不应该再多说什么……”

    这么说着，戚国民又有点怅然，看了看已经可以结婚了的大姑娘莺，又看了看锋锐无比的封弋，又是难过又是欣慰，最后露出笑来，“好啊，好啊。这下我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封弋经历过了，他知道戚夜莺以后需要的并不是这样的没有丝毫用处的苍白话语，甚至知道戚夜莺现在的心理——因为他全都经历过。也知道他的小莺多半还会重复跟他同样的心理历程，从期待，到失望，再次失望，再到痛苦，挣扎，最后放弃。

    那个时候，作为亲母的影子会在戚夜莺的心里消失。等到戚国民再出了点什么事情……那个时候，他的小莺就会像他一样，他们彼此之间就会只剩下彼此了。

    封弋感觉到一点点开心，更多的是疼痛。沉默了几秒之后，封弋抬头，“舅舅，等下我找个家庭医生过来，你整天大吃大喝的，我怀疑你会有些身体问题……肚腩恐怕不小了吧。想多活两年的话，恐怕早早就得控制饮食注意健康了呢。”

    “臭小子！咒谁早死呢！”戚国民一直忍耐着的怒火现在已经完全忍耐不住了。这熊玩意，十句话里面也就能听到一句能听的。他已经决定了，不把这熊玩意打几顿，他绝对不让小莺嫁出去。

    也许喜欢是占有，那么爱你就是希望你能开心。封弋嘲笑的目光落在了戚国民衬衣遮不住的肥肚腩上，随后满不在乎的揽着戚夜莺起身，这就准备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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