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封弋如今说要带戚夜莺去找戚舅舅的原因。那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戚夜莺的，知道什么才是最合适的。想来，这次他也会做出同样聪明的决定。

    封弋看着床上开始高高兴兴套衣服的戚夜莺，眯了眯眼睛。他对他的宝贝小莺有着耐心，他们可以慢慢来。但是别人……最好识趣一点。

    “……在一起了？！”戚国民手里捏着的报纸高速的颤抖，盯着面前坐在同一张沙发上，手被旁边野猪牵着，腰被旁边野猪搂着的自家嫩白菜。

    “是的。”戚夜莺小小声。

    虽然戚国民早就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天……但是人总是有侥幸心理的！自己猜测的预料，不管再怎么笃定，那也是猜测，跟当事人在面前承认还是不一样的！

    老泪纵横的戚国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母亲，也就是戚夜莺的奶奶生了三个孩子，两个男孩一个女孩。

    老大戚保家，老二就是戚国民，小女儿就是戚夜莺的妈妈戚容容。老大小时候就因为一场意外离开了人世，一直都是戚国民和戚容容两个人作伴。

    两兄妹长大了之后，都有了自己的生活。加上戚容容意外的性格倔强，平时都是在世界各地奔波，连亲生女儿都没空见几次，就更不用提哥哥戚国民了。

    所以戚国民也是在戚容容离婚之后，才知道自家妹妹的一些事情。不得不说，作为母亲，戚容容是不合格的。戚国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可怜巴巴的小孩子就被戚容容带了半年。后来戚容容嫌有个孩子太碍事，直接把孩子丢给了他。

    因为要赶合同，还是让小孩子自己一个人坐车过来的。就那么站在他面前，瘦骨嶙峋，浑身都没有几斤肉。

    他对学习不太感兴趣，父母留下的产业够他吃喝一辈子了，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志气，所以也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一双透着惶恐的大眼睛，就好像水面……又好像玻璃，好像随时都会碎掉。

    他就真的像是捧着一块冰玻璃，小心翼翼的养着她。像养只刚破壳的小鸟一样，慢慢把她养成了一只歌喉动听的漂亮夜莺。

    那双大眼睛不再装满了漂亮但是异常脆弱的玻璃，而是充斥着色彩斑斓的海洋生物球——戚国民最近喜欢玩这个。

    看着她慢慢长大，看着她长高，长肉，看着她用功学习，看着她捧回奖状，看着她逐渐褪去惶恐和害怕，在他面前露出信任并且依赖的笑……有时候，戚国民恍惚间觉得，这就是他的女儿。他就是在养自己的女儿……而不是戚容容不要的，丢给他的孩子。

    一开始可能是爱屋及乌，对于弱小生命本能的同情以及照拂。可是她那么乖，那么懂事。戚国民把自己能给的全都给了，戚容容和小莺爸爸那边有一部分的共同财产是不好分割的股份，原本戚容容想要吞掉用来发展自己，也是他坚持着留给了小莺。

    现在各方面的法律十分齐全，就算戚容容是亲妈，在小莺本人没同意的前提下，也没法动用小莺的一分一毫。

    当时两个人的确是因为这部分股份头痛，两个人都不想让，不想便宜了对方，但是又不好分。小莺是他们的亲女儿，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的。所以拍板决定后，把股份落在了小莺的名下，并且签订了不可转赠协议。这么一来，就算是小莺想给戚容容也给不了，所以男方那边很果断的同意了，戚容容不同意也没了什么办法。

    他为此跟戚容容还吵了一架。后来因为这件事，戚容容更加讨厌小莺了。也不回来，就天南海北的转。戚国民愧疚，感觉自己办坏了事，毕竟金钱保障虽然重要，父母的重要性却是无法言喻的。但是他也不知道该给一个小女孩什么比较好，就是让秘书去买些礼物，然后送钱、送奢侈品。

    小莺跟她的妈妈一点都不一样。戚容容喜欢礼物，喜欢奢侈品，喜欢豪车豪宅、喜欢钱，喜欢万众瞩目。

    小莺也喜欢礼物，但是她喜欢的只是礼物本身，并不在乎礼物是什么。对于奢侈品也没有什么追求。

    她一路都是在贵族学校上学，学校里面似有似无的攀比气息非常厉害。当然，比戚家还要厉害的也有不少，但是小莺就格外的不同。

    她就像是洁白的锦缎，干净到有点扎眼，有时候可能显得有点傻，有点呆，可是接触的时间长了之后却是出乎意料的坚韧，在人群中特别的突出。这样独特的气质到如今一直维持着，不管发生了什么。

    对于戚国民来说，自己的“女儿”怎么样都特别好。有点小缺点也是特别的可爱。他也曾为小莺的这份干净而感到头痛，希望她了解坏方面多一些，怕她受到伤害；又不想让她接触那些灰暗面，她如今就非常好了。纠结的心思一直持续着，让他无法下定决心。

    但是没等他驱逐那些不怀好意的“追求者”多长时间，有头最厉害的野猪便已经自然而然的接手了。

    回忆被一张极为可恶的笑脸打断。戚国民黑着脸看向了正把玩小莺手指的大野猪，“你跟我来一下。”

    封弋起身，跟着戚国民进了书房。

    戚夜莺留在外面。舅舅家用的是人工，已经送过来了果盘，不过封弋并不喜欢戚夜莺吃别人制作的东西，还是自己去厨房弄出来了一个果盘给戚夜莺——戚国民脸都要青了。

    不过只是一个果盘，戚国民自己生了会儿气之后就好了，戚夜莺现在吃的还是封弋给她削的那个果盘。里面蓝莓、苹果块、香蕉、桃块……有很多种，都是去过外皮和核的，尽管吃就好。

    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戚夜莺并不知道。等到他们出来之后，她已经把那个果盘吃完了。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十分的平静。戚国民安静的坐在了对面，封弋则是跟没有骨头一样的坐在戚夜莺的身边，手搭过来，半靠在她身上。

    不过很快，戚国民便恢复了他原本的样子，朝封弋怒目而视，“小莺……好了，现在该你靠边了！我要跟小莺单独聊聊。”

    封弋居然出乎意料的好说话，很痛快的就起身离开了。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花园。戚夜莺转过头来，便对上了戚国民有些忧虑的目光。

    “小莺……”

    戚国民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在顿了顿之后，还是换了个话题，“我刚才跟封弋聊过了，也知道了一点大概，他现在是想要结婚，但是你不太乐意是吗？”

    “不是不乐意。”戚夜莺连忙开口，“只是，只是有点害怕，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就是有点害怕。”

    戚国民轻轻叹了口气。小莺的父母离了婚，她在那种环境中长大，封弋这小子家庭更是惨烈。

    当时小莺来到他身边的时候还小，他当时还没结婚呢。因为有了小莺，也是没再想过结婚的事，就是怕舅母会对小莺不好。小莺这个性格，就算是真受了委屈也是不会说出来的。

    小莺的性格，戚国民也很了解，毕竟是他养大的。她性格软和而且很善良，但是同时，因为自小的经历……毕竟舅舅还是隔一层的，她来的时候都懂事了，知道亲妈妈和亲爸爸都不要她，一直寄人篱下，性格也是有些懦弱的，不愿意接触外人，也不太愿意交朋友。

    她上的贵族学校就更不用提了。基本上都是以后要养多少小情人、养多少小白脸、商业联姻的维系……真爱如同笑话。

    身边的“案例”全都是如此，小莺肯定也是会受到影响的。所以害怕结婚，害怕未知也是理所当然的。

    戚国民又轻轻叹了口气，很轻，没让任何人听见。但是现在的情况下，封弋的确是最适合小莺的男人。他是个地道的伪君子，但是并没有做过什么法律意义上的坏事，最重要的是，他爱小莺。

    他能把小莺保护的很好——有些时候，伪君子或者是小人才能把爱人保护的更好。世界并不是歌舞升平，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其实并不能让戚国民安心。他需要的，是能够护得住小莺的强大的男性。

    哪怕他坏。只要他能让小莺，他的女儿好好的，和被他护着的时候一样幸福开心的生活，坏又怎么样呢？

    作为一个男人，一个曾经疯狂过的男人，他很清楚的知道男人的心理，知道绝大部分男人的缺点。但是作为男人，他也是知道，万事没有笃定的绝对，世界上绝对是有好男人的，只是可能比较少罢了。

    现在在他面前，就有一个最适合小莺的男人。英俊帅气、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身手很好，能够保护小莺。有丰厚的家底，还是一个会顾家，会照顾小莺，爱她，不会背叛她的男人。

    尤其是那份资产转移以及受害后的受益人方，着实让戚国民感叹，封弋的确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如此，即便是往后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发生了变化，戚夜莺也不会有什么本质上的损失，有了那些钱和资产，照旧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包小白脸

    现在封弋的资产也已经远远超过戚家了。要说这方面的话，封弋也不是图戚家的这点钱来的，所以戚国民也是十分的放心。

    别说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就算是戚夜莺不认识他，或者是把他当朋友，戚国民也得先给他们定下来再说。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

    反正按照小莺那个得到一点都感恩，谁对她好，她就对人家更好三分的性格，被阴险狡诈的大尾巴狼拿下也是早晚的事情。

    但是不管理智上怎么知道封弋就是十分适合小莺，但是情感上的“老父亲”思想还是无法接受。戚国民越想越觉得憋闷，看着眼前嫩生生、软乎乎、生机勃勃的奶白菜莺，又叹了口气。

    “舅舅的年纪也大了。”戚国民最终还是开了口，“其实……我这心里一直都是把你当成亲生女儿来看待的。你就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愁啊，我一直都在愁。你小的时候，我愁给你买什么颜色的裙子；你大点，我愁给你多少的零花钱，再大些，我担心你谈恋爱。担心你被人欺负了不吭声，担心我没了之后你该怎么办，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戚国民顿了顿，“你妈妈也不年轻了。我们俩也没差几岁，她也快要拼不动了。我一直都有关注她……其实咱家都没有商业头脑，她这几年一直拼了命的东奔西跑，也没把企业扩展多大。这些年估计是精力跟不上了，就一直在走下坡路，我让她回来，怎么说都不听，到最后把我拉黑了。有时候这人身在局中啊，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也看不清周围的形势，就跟魔怔了一样，朝着死胡同使劲的钻。人家老话叫不撞南墙不回头，有些人撞了南墙，撞到头破血流也是不肯回头、不肯清醒的。我看出来了点东西，却也是什么都做不了。”

    戚夜莺安静的听着。

    “话题有点扯远了。”戚国民笑了一下，“我想说……哦对，是关于你妈妈的。毕竟商业圈我还是了解不少，也体验过，如果你跟封弋结了婚，财产都在你名下。如果容容破产回来了，多半会要你给她的公司投资的。”

    戚夜莺愣了下，她还真没想到过这方面的事情，“我，我名下基本上就是几栋别墅和一些零碎的股份，而且一部分是不可转赠的，其他的可以都给妈妈。但是属于封弋的那些不行——我不会同意财产公证的，也不会签财产赠予。那都是他自己得到的。”

    戚国民拍了拍戚夜莺的脑袋，声音温和，“你别着急。我这也是一种可能性。咱们现在想到了这种可能性，这不就是在思考办法嘛。”

    “封弋现在手里面捏着虚拟网游，这可是个大东西。好像内测、公测也快要开始了，到时候估计全世界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你妈妈最是研究这些，她肯定会知道的。说不准就会动些心思。”

    戚夜莺目光下意识地去寻找封弋。

    “这件事咱们先不讨论。”戚国民说道，“网游不是今天发布，咱们还有时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们结婚的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打岔打的，现在提起结婚这件事，戚夜莺发现自己居然没有那么紧张了。满脑子都是想着封弋的安全问题，要是有人抓她威胁封弋怎么办，有人过来讨好处怎么办……这些可比结婚要紧多了！

    她怎么能后知后觉到如此地步呢。

    “小莺啊。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无非就是害怕结了婚，领了结婚证之后生活会有所改变……”

    戚夜莺是个有些懦弱的人。在无路可走的时候，她固然能够坚韧的开路，但是在没有被逼迫到那种程度的时候，她也是下意识的想要躲进自己的蜗牛壳里面。

    希望每天都一成不变，希望生活不要有任何的波澜，希望别出意外。任何可能会导致未来发生大变化的事情，戚夜莺都在下意识的排斥。

    现实世界里面，她没有可以完完全全信赖的父母，只有一位舅舅和一个“哥哥”。因为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自己默默扛。

    虽然在有了“哥哥”之后，一部分麻烦而苦恼的事情就一下子没有了，戚夜莺在感到轻松的同时，不可避免的产生了“给人家添麻烦了”的情绪。把能自己做的事情尽可能的背回自己的身上。

    毕竟只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封弋没办法一直留在戚夜莺身边，也不能经常在戚夜莺家里面过夜，戚夜莺又一贯喜欢掩饰，所以封弋虽然摸到了戚夜莺的几分性格，却还是没有抓准最核心的那一点。

    可是在丢失了记忆的虚拟现实里面，因为没了记忆，没有了那么多的自己给自己增压的负重和想法，戚夜莺下意识的去依赖救助她的封弋。

    而同样丢失了记忆的封弋也是没了那么多的小心翼翼和迂回，一举一动都是丝毫不遮掩，并且将脑海里面的一些念头真正投注使用——虽然戚夜莺太乖太可爱了，根本没有试图逃离让他抓回来关进小黑屋的机会。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从来都不会试图逃离，喜欢他的靠近和亲昵的小夜莺让封弋异常的满足，有了一种极为舒适的饱足感。

    在旁人看来无法忍受的占有欲，近乎圈禁的行为，被禁止的差不多的社交……但是这对于毫无安全感的戚夜莺来说，她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身边到底有什么不同。

    等到两个人都恢复了记忆醒过来，对于戚夜莺来说，她仍旧没有意识到一些别的东西。但是对于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封弋来说，欣喜若狂的程度不亚于胸腔里有颗地.雷直接炸掉的感受。

    他们是天生一对。

    封弋这么想着，坐在被修剪的极为好看而且干净的花园小亭子里，伸出修长的手指往里压了压耳朵里面塞着的耳机。想要更清晰的听到更多戚夜莺的声响。

    这也是封弋能够忍耐着慢慢来，而不是直接扛着戚夜莺去签结婚证的原因。自从从虚拟舱醒过来，封弋的情绪便一直处在一种……濒临阈值的状态，十分的好。看到街边的花，都感觉生长的极为好看。

    比如说现在。

    封弋看着周围生长整齐的花圃。

    这里虽然也种了戚夜莺喜欢的无尽夏，但是主调并不是它。封弋还记得，戚夜莺跟他提到过，戚舅舅的思维里，小女孩是喜欢粉红色的，就把她的房间、整个别墅还有花园，都装满了深深浅浅的粉红。

    花圃里那一丛丛的大马士革玫瑰就是那个时候种下的，现在也是生长的极为茂盛了。

    看着那娇嫩的粉红色，封弋几乎是立刻就联想到了戚夜莺的小脚。在床上小声抽噎着哭的时候，两条腿总是想并起来，小脚有时候就会跟着碰到他。

    软软的，就像是花瓣一样。

    封弋以前也曾经有过幻想。

    在暗恋的期间都这么幸福了，如果以后真的能跟喜欢了那么久的宝贝在一起，会不会开心的快要炸掉？

    开心的快要爆炸——那种情绪会是什么样子的？

    封弋有过开心的体验，但是那些“开心”都太过短暂。跟戚夜莺在一起的时间，他总是会内心十分的平静，也会很开心。但是因为没有得到，欲.望始终得不到满足。体会到的更多的是自己鼓胀的情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爱意跟痴迷、占有欲，情.欲。

    开心到快要爆炸的情绪，他还从来没有体会过。

    前两天，在现实里面得到了他的宝贝之后，封弋还记得当时自己的情绪。很奇妙的，虽然这两天的确是“开心到胸腔爆炸”一样的开心和高兴——但是那个时候并没有什么“开心到爆炸”的情绪。那个时候的感觉异常的平稳，抱着怀里睡着的戚夜莺，就像是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

    一直以来的恐慌、焦虑，像是在抓救命稻草一般的疯狂感，那时候一瞬间全都消失了。那个时候的感觉……就像是屋子门窗关紧，外面大雪纷飞，寒风呼啸，可是无法撼动任何一块玻璃。屋内壁炉燃烧，温暖如春。她坐在长沙发一边，他躺在上面，整个人蜷在异常柔软的沙发上，枕着她的腿，手臂环着她的腰，脸埋在她的腹部。

    她正在看书，不时会传来缓慢的翻书声，间或会拿起旁边小柜子上放着的，浓郁甜香味充斥着整个房间的麦果奶茶喝两口，偶尔会腾出手来摸摸他的头发和后背。在夜逐渐加重之时，她把一边搭着的，已经被烘烤的暖意融融的毯子盖在他的身上，低头在他脸上落下一个轻吻，而他在偶尔响起的，噼里啪啦的木柴灼烧声以及雪落在窗户上的声响中，沉沉的睡了过去。

    喜欢总被大佬追求中[快穿]请()总被大佬追求中[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