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始至终,她都是外人,拿什么和人家斗?她可以妥协,步步退让,因为苏澄琬是她的恩人,她不计较;因为苏澄扬是她的夫君,她也不计较。
那她还能计较些什么?许是她太过温良和善,才会被人欺负到如此地步。她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错了,各路神佛为何不开开眼,救救她的孩子。
她终归舍不得,有哪个母亲舍得自己的孩子走得如此冤枉。
净翊嘴毒,却一针见血,的确,她和孩子连苏澄琬的一根头发都及不上。冤枉便冤枉了,对于苏家而言,因苏澄琬,全天下冤枉谁都是值得的。
福亦临见不得小师妹委委屈屈的低声哭,惹人火大,门外楼下的嘈杂声愈甚,吵人歇息,“你睡了一整日,饿了吧,把药喝了,师兄差人给你端些膳食来。”
仙君见小师妹面如死灰,双眼无神,更恨不得一刀砍了那位大少爷伪君子!
是自己瞎,世间人心难测,将小师妹交付错了人。
福亦临满怀怒气起身走到门口,刚欲伸手推门,身后传来师妹哭哑的音色,她望着师兄的背影,满脸泪痕,自嘲道:“师兄,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她嗓子涩哑,只得用气声夹着真声,缓缓道:“后悔不听你的话。”
后悔跃过草原边界,后悔不小心撞断了腿,后悔被苏澄琬救起。
她更后悔,爱上恩人的大哥,爱的自作多情,还妄想与恩人的地位比肩。
悔不当初的事情过多,一时之间算不清摆不明,她唯一能算起的源头,便是自己不听师兄的话。
福亦临微敛凤眼双眸,低叹道:“唉,你先歇着,药趁热喝。”随即推开门,迈步跨出门槛,匆匆向楼下走去。
仙君脚下生风,平晟坊内皆是凡人,不得明目张胆使用法术移步,只盼着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
平晟坊底层,堂内鲜有如此热闹,姐夫与小舅子剑拔弩张,互不相让,初时还令不少住客食客翘首以观。
只是大将军目光凶戾,杀气腾腾的环顾一周,住客食客跑的跑,散的散,关门的关门,谁敢惹上将门的麻烦,当真是嫌自己活得太长。
英毅男人周身尽是肃杀之气,气势骇人,阴鸷眸中满是红丝,他竭力压抑怒火,若不是看在白尔罕是她胞弟,今日挡他前路所有人都将成为他刀下鬼。
男人手提百二十斤的龙扬刀,长柄上的龙纹篆刻上有几丝殷红,是因他过于用力握柄,掌心磨出的血,怒喝道:“她是苏家的人,你让开!”
白尔罕不甘示弱,堵在平晟坊堂口一动不动,双眼微眯,质问:“你这架势是孩子留不住,要寻我长姐拼命吗?!”
孩子,男人闻言,心口重重一记闷痛,握紧刀柄的力气又狠了些,掌心鲜血沿着指缝顺流而下唯有这般血淋淋钻心的痛,才能控制住他脱逃的理智,不至于将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他何来权利判自己死刑,有权决定他生死的女人,正承受着失去孩子的巨大苦楚之中。
这柄跟随他出征多年的龙扬刀,是他为自己准备的。
他要见她,要杀要剐,她一句话!
“苏澄扬,你这是做什么?”仙君下楼梯下到一半,见着男人所站之处是一大片血渍,提刀的那只手,指缝间还不停渗血。
苏澄扬闻声抬首,目光跟随福亦临下楼来至自己眼前。他觉得与讲理的大舅哥交谈总比尚是雏鹰的白尔罕有份量的多,语气稍软些道:“我要见她。”
福亦临胸中怒气未散,折扇一挥,下逐客令:“太晚了,苏大少爷请回吧,师妹身体不适,歇息了。”
男人意志不移,铁了心要守着她,坚定道:“我等她醒。”
“你说你到底因何如此?如此你便好受了?你若真真想去查探些甚,千百种方法,何必让自己夫人惹什么牢狱之灾,哼!”
福亦临越教训越气得堵心,平复片刻后又下一遍逐客令:“她方才醒了,药也喝了,你可以走了。”
苏澄扬雷打不动,眸色黯然,沉沉应道:“我守着她。”
听此话的白尔罕一旁咬牙愤愤拦道:“不需你守着,长姐于我这里可比你将府安全得多,免得又遭人无缘无故送进大牢受苦!”
男人的胸膛剧烈起伏,他正极力克制,虎狼似凶恶的眸光淡淡扫过白尔罕的脸。终究是驰骋疆场多年的大将军,手上尸骨累累,气势里都掺加着血腥味儿。
此时,方才福亦临吩咐进去送饭的小丫鬟,弓腰不敢抬头地来到三人跟前,显然也是被这气势吓傻了。
小丫鬟微微发抖,慌张传达:“将军,夫人请您上楼,有事寻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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