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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他不回家。
七八日来,他命澄瑛出城,千里日行,沿东境一路寻途中府衙驿站。
当年,圣旨假召,一路出京,沿途必将如真传旨的官令一般,在府衙驿站歇脚。
他焦头烂额的面对当年所有战事详报,毕竟是陈年旧事,查起来困难重重,繁琐复杂。
那人敢假传三道圣旨,必定也有一手遮天的权力,且不亚于他。
果然,蛛丝马迹难寻,府衙驿站来往详录中,关于此事痕迹尽数被抹去,一时之间,他失了分寸。
他不敢睡,只要阖上眼睛,尽是琬儿满脸是血唤大哥救命,或坠入崖底的惨烈悲壮。
一时,愧疚难当,梦魇蒙心。
往日冷静自若,稳如泰山的男人着了心魔的道,素日固若金汤般的强悍毁于一旦,给了旁人可乘之机。
或是日日噩梦缠身,亦或是什么占据了理智的上风,似是邪祟侵入心脉,摆脱不掉,挣脱不开,无时无刻地死死捏住男人埋藏于心底最深处的敏感脆弱。
他亏欠,亏欠父亲临去战场前的嘱托,亏欠姨娘弥留之际的托付,亏欠种种一切。
满脑子只想着赌一把,赌那人接下来的动作,三天,他只要三天。
终究孤注一掷,为了一出戏,舍下她,赔上她腹中胎儿的命。
直到,平晟坊差人至将府,送来那条满是血的雪缎流沙烟云裙。
顷刻间,某种情绪于男人眸中崩溃震荡,犹如天塌地陷的飞沙走石,望不见的沙砾滚石夹杂于狂风中呼啸而来,锋利尖锐地重重砸进血肉,嵌进骨髓,撕扯着胸膛阵阵剧痛。
猛地,喉头一甜,一口血喷涌而出,覆盖于那件烟云裙的血迹之上,与此同时,似是什么从他心底强行抽离,散去,化为乌有。
灵力法术在凡人身上第一次失去效用,男人眼前一黑,直直昏过去。
再睁眼,他提刀,来要人!来偿命!
——
屋内,女人撑起精神稍作梳洗,娇媚美艳的面庞憔悴无甚血色,北藏女子的深邃瞳眸中毫无瑕疵,空荡无灵。
她仍然美得勾魂摄魄,风华无双,女人皮相生的极好,人间无此姝丽,非仙即妖。只是太过虚弱,遥如镜花水月,轻轻一碰,便碎了。
师兄差人为她送来吃食,摆了满满一桌子,尽是些党参乌鸡类的补物。她只是淡淡然坐在桌旁,卷睫微垂,毫无胃口,听着门扉开后轻阖,她知来人是谁,却不抬头,只是气虚地抬手指指对面的椅子。
“坐吧。”她声音弱如游丝,却如千斤坠撞入男人心尖。
平晟坊的厢房富丽宽敞,大圆桌摆在中央,衬得上达官贵爵的阔气。桌旁只有两张椅子,面面相对,是她故意叫人摆置的,她心生恐惧,不愿挨他太近。
两人之间仅一张桌子的距离,却远如相隔千山万水。
男人敛声屏气,眸光死锁着她的脸,这不是他能掌控的局面,也无他开口说话的资格,只是听话的坐在女人对面,等待她接下来的审判。
白纾姮双手在桌下纠紧,美眸垂帘,不温不火,语气中是淡漠疏离:“琬儿的事,查的如何?”
她总要问,问问她的孩子,死的值不值得。
男人黑沉沉的瞳眸宛若一潭死水激荡开去,目光炯炯的盯紧她有些消瘦的身形。推开房门前,他预想过这场谈话一切可能的开始,却独独不曾想到,她开口,问的是琬儿。
男人薄唇翕动,他依旧感激,她还给他说话的机会,可千言万语堵在嘴边,他喉结上下一滚,音色嘶哑,低低唤了一声:“姮儿......”
白纾姮不再纠缠,想来自己是问错话了,这是苏门的机密,她是外人,没她问话的份儿。
姮儿不过多纠结,以后再糟心费神,也与她无甚干系了。她当着男人的面摘下皓腕间价值连城的上等翡翠玉镯,“这镯子,还你,还请将军代我问候老太君,说姮儿有负她老人家的嘱托了。”
这次,男人急忙想出声挽留,女人却未给他说话的缝隙,淡然敛眸道:“还有,大婚前,抬至我师兄医馆二十八箱喜礼,我会托师兄尽数还至府上。”
“不...姮儿...不...”他从喉间挤出字眼,宛若一只受伤野兽的低吼。
他不要她还,那全是她的,是他该给的,便是命,他也给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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