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叫我魔王:《魔王》原来的样子(之三)(2/2)
“星期六不上学?”刘小风扭头看我,“凭什么星期六他们就不上学?”
第一天。
我对着刘小风竖起一个手指,我想他明白我的意思。他瞥了我一眼,讪讪地坐在马路边上,看着来往的车辆行人不说话。
我也靠在一根路灯上,看着对面的楼房,想着玛丽那样的女孩会住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有着什么样的卧室,会挂什么颜色的窗帘。能不能凭借挂着窗帘就找出她家在哪里呢……正胡乱猜度时,我忽然看见刘小风也正在发呆,我猛地打了个冷战。
妈的!这么荒谬的想法只有疯子才会有,我什么时候也开始这样考虑问题了,看来这疯病真的是会传染。
“今天不周六吗,你说给我三天时间,到了星期一正好是第三天;星期一学生都上学,老天就是这么设计的。走吧,我有点饿了。”过了许久刘小风站起身,回头看了我一眼,低着头向前走去。
“没关系,你想干什么都行,反正用的都是你的时间。”我跟在后面说着风凉话。
让他也背负些压力,多少能让我轻松点。出门的时候我就有种预感,事情恐怕不会那么顺利,果不其然。
第二天星期天,刘小风留在了家里,我呆不下去便走出来透气。这座城市很早就矗立在海边了,有着深沉的历史积淀。虽然我来到这里有段时间了,可一直忙于寻找那个恶罪灵,今天倒是第一次有心情欣赏这里的景色。
我行走在街上,看着各色行人,心想这里的世界确实是丰富多姿,虽比不得我们那里缓和,可这里有这么多迥异的风景,是我的世界所不能比的。
“要是再热点就更好了。”我逛了一天,到了晚上才回去。不知怎的,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我想可能是因为明天总会有个结果的原因。
第三天星期一。我们俩起得比第一天还要早,天还没亮我们就来到了那条街上。刘小风穿戴的很整齐,像是要跟某个重要的人物会面一样,把压箱子底的衣服都掏了出来,而我也为两种可能的结局做好了准备。
可是还是像前天一样,一直到太阳老高,我们都没有看到一个学生模样的人经过。刘小风终于沉不住气了。
“怎么回事?怎么又没有学生上学?走,到她们学校看看去。”
我们沿着路,很容易地就找到了一所学校。可是那里的大门却紧闭着,门房里两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正悠闲地喝着茶。
“今天是不是星期一?”刘小风趴着窗户没好气地问。
“是啊。”有个人端着茶杯走过来,打开一扇小窗。
“星期一为什么学生们不来上学?”刘小风又问。
“嗯?现在是‘五一’假期,学生们上什么学?”那人反问道。
“什么?‘五一’?哪儿又冒出来个‘五一’假期?”刘小风像是一下子懵了,傻傻地站着,人似乎已经被掏空了。
那人把小窗缓缓关上,呷了口茶水,眼神里充满了鄙夷。
第三天。我伸出三个手指对着他比划,我对他已不报太多希望了。
“着什么急呀!”刘小风大声说道,还白了我一眼,“今天不是还没过完呢吗,走!我们到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你砸坏的那辆车。”
于是我们就在这附近转悠上了,几乎走遍了这片每一家汽车修理厂,但是我们并没有找到那辆被我砸坏的“宝马”车。
刘小风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我们在一个书报亭边上停了下来,他托着腮帮子翻着三角眼想办法,而我则在书包摊上乱翻乱看,气得卖书的老头直拿眼瞪我。
“那辆车是新车,而且还挺值钱,”刘小风自言自语,“一般新车坏了,车主都不会到一般的修配厂,而是会把他们送回到‘4S’店里,返回到原厂去维修的,对吧?”
“一定是!”刘小风兴奋地一跳,拽着我就转身就走。一路打听,我们终于在中午时分在一家专营店里找到了那辆被我砸坏的车。
接待我们的是一位穿着得体,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在得知我们的来意后,他礼貌地拒绝了我们要求,他说不会把车主的任何信息提供给不相关的人。
刘小风骗他说我们是保险公司的,说车主涉嫌诈骗要我们尽快联系到他,那个小伙子说你们保险公司怎么没有顾客的联系方式呢,这话问的刘小风一愣。
可刘小风反应也真快,见被人识破马上改口,他先是“凶猛”地赞扬了一番小伙子,说他觉悟高,身材好,五行得配,最后跟他说,其实我们是为拍一部反映中非人民传统友谊的片子才来的,剧里正好有一场戏,用得上这样一辆破了相的名车,希望能联系到车主,租他的车用一段时间。
说完又指了指我,小声对那小伙说道:
“看见了吗,这位就是尊敬的莫先生,你看他是不是挺黑的,他就是我们这部剧的主演,也是全体非州人民的法人代表。我告诉你,如果这部戏拍不好,莫先生一生气,就很有可能影响中非人民的传统友谊,到时候这个责任就得你来承担,知道了吗?”
店员听刘小凤说后神色一凛,像是被吓住了。借着他拿起电话,说如果我们再捣乱的话他就要报警了。刘小风被逼得没招了,只好大声说道:
“我知道这辆车是谁砸的,快通知车主,他正在找那人!”
这下店员确实被唬住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刘小风,走到电脑前面在里面查出了号码,然后用自己的手机拨了出去。电话刚一接通刘小风便上前一把抢了过来。他飞快的看了一眼屏幕,然后便和电话另一头那人东拉西扯地聊起来了。
我知道刘小风有一定的语言表达能力,可没想到他关于性的想象力也很出众,这两种能力在通话结束前的十秒被他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他竟然和电话那头的人对骂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店员很焦虑,毕竟用的是他的电话,刘小风跟人家在电话里起冲突,到后来倒霉可能是他。
“他现在知道是谁砸的了。”刘小风把电话递回给店员,然后十分肯定地说道。
我们丢下瞠目结舌的店员出了门,随后在另一条街找了个公用电话。刘小风按照记忆中的号码又打了过去,这次他变了个口音,说自己是保险公司的,有份文件忘了让他签字,问他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人说现在没有时间,他们全家都正在崂山旅游。刘小风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当做没看见,不置可否。
刘小风白了我一眼,随后就说真巧,我们也要去崂山,顺便还能把文件带过去让他签字,问他具体位置在哪儿。电话那边的人像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详细的地址给了刘小风。撂下电话刘小风长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八字有一撇了’,我们这就要去劳山找他们,今晚你一定能见到你要找的那个东西,我也可以得偿所愿了。”
他卖力地对我挤着眼,我知道他是在提醒不要忘记当初的约定,“放心吧,真要是能找到,我是不会赖你帐的。”
“那就好。”刘小风在得到保证之后很高兴,“我们怎么去?”
“那得看你了,你要是赶时间咱们可以快一点,要是觉着早晚都无所谓的话,咱们就可以慢一点。”我想我的意思他懂得,要不要再“飞”一次。
刘小风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估么是想起了那次难忘的飞行。
他马上说道:“嗯,反正现在才两点多点,时间还算充裕,咱们坐公共汽车去吧,坐车去稳当。”
“随你。”我说。
我们坐的客车是旅游专线,车里面几乎坐满了各地来的游客。我的座位挨着车窗,可以毫无阻碍地欣赏沿途的风景,这点令我很满意。还有就是这车里的冷气一点都不冷,这也很和我的胃口。
不过也有不如人意的地方。这里的座位太小,前后座位距离又近,我挤在座椅里不太舒服。还有就是车里的冷气不冷,车又是封闭的,所以浓重的汗味和廉价的香水味在空气中弥漫蒸腾,把我熏得够呛。
车里的座位是两个一排,中间留有过道。我和刘小风坐在司机的后方第四排,隔着过道的位置上坐着两个年轻人。挨着过道的是个满脸麻子的大嘴男孩,而坐在里面靠窗位置的是个面目清秀,相貌俊朗的小伙子。
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像是还在念书的学生。我随意瞟了他们一眼,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就失去了对他们的兴趣。
这时我看见刘小风眼睛有意无意地往男孩那里瞄,我知道这小子要跟那俩人搭茬,于是干咳了两声示意他不要那么做。可这小子没理我,顺利的跟那个“大嘴”男孩接上了“火”。
……
“学校课程紧吗?”
“……”
“学分修多少了?”
“……”
“那你说我想找一个大学去进修,你们那里合不合适?”
“……”
我觉刘小风这就是外行,跟大学生这么聊天他们都得烦死你,要想得到他们的认可,你得这么说:
“哎,‘寝’里傻逼多吗……‘校花’让谁包了……‘四六’级没过的‘跳’了几个……”
这话才算是行话。
俩人说了半天闲话,“大嘴”才想起问刘小风。
“说了半天还没请教您是干什么工作的?”“大嘴”问。
“你猜?”刘小风卖了个关子。
“这个我可说不好,看您这穿着、您这气质,您是卖什么的吧?”男孩给刘小风留了点面子,没把“农贸市场”说出来。
“不错,你很有眼力,”刘小风很得意的说道:“我是卖字的诗人。”
“是吗,还真没看出来。”“大嘴”的心也挺实。
“这不,今天我没什么事,到劳山去采采风。你们……”刘小风指着里面的白皙男孩问,“你们是一起的。”
“对,他是我同学潘峰,我叫何伟。”“大嘴”友好地伸出了手与刘小风握了一下。
“刘小风,‘散装’诗人。”刘小风又给自己贴了个新标签。
何伟用胳膊肘捅了捅坐在里面的潘峰,示意要他跟刘小风打个招呼。而后者耳朵里塞着耳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话,被何伟捅了一下只是略一抬眼皮瞟了刘小风一眼,连正脸都没给一个便又低头看电话去了。
“你看他……他就这样,不过人还不错。”何伟打着圆场。
“没事没事,就应该这样,专心致志吗,挺好。”刘小风也觉着有点尴尬,随即把话题转移到了车外的天气上了。
俩人品貌相当,才学也不相上下,聊得格外投机,一会儿的功夫就混得半熟。车程很短,不到半个小时我们的目的地就到了,这让刘小风有点怅然,因为才刚聊到他的强项五行八卦上,这让他失去了一展才华的机会。
车刚停稳,旅客们都起身准备下车,这时我的耳鸣又再次发作。“嗡”的一声,我全身再一次触电般地痉挛起来。但是还好,这次要比上次的程度要轻,很快我就又恢复过来。
难道这又是某种提示?我向车外望去,外面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我看了半天也没看见玛丽的身影。我狐疑着,随着众人一同走下了客车。
我们的下车地点在清河,那人留下的地址是山里的别墅小区,距离我们的位置并不远,但中间隔着一座小山。刘小风想要坐车去,我执意要步行前往。最后还得听我的,因为我的手里有钱,谁有钱谁就是老板。
虽说还没有到景区,可我们走的公路是环绕景区修建的,我们没有买票,看不到里面的风景,可是看山上的秀色却是不收费的。
刘小风没有我的好心情,一路叫苦不迭。最后他说他扁平足实在走不动了,想抄点近路,于是我又把他拎了起来,准备抛出去。
他手刨脚蹬说不是这个意思,翻过路边的围栏就能进入景区,穿过景区能直达目的地,这里他来过,知道这样走至少能少走一半的路程。
他说的有点道理,走近路能节省我们不少的时间,同时还能看到景区里的风景,何乐不为。所以我同意了他的提议,但主要为了还是能节省点时间。
可是要想穿过这里就得先找个地方上山,公路边上都是陡峭的石壁,常人根本无法攀爬。偶尔有平缓的山坡也被人用带刺的铁丝网和水泥石柱堵住了。我俩沿着公路走了两三公里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看来这景区的维护工作做得还真不错。
正在犯愁,刘小风忽然指着前面对我说道:“看那俩人。”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男一女手挽着手走向山脚下的一片小树林。
“这有什么好看的,搞对象的。”我不以为然。
“走,咱们跟着看看去,说不定能看场好戏。”刘小风坏笑了一下跟着就过去了。
“您不都诗人了吗,就这修行。”
“‘风流小诗仙’,怎么了,走!”
我本不想做无聊的事,可细一想现在做的事恐怕也不是很“有聊”,就跟他去了。反正还剩下几个小时,这段时间就由他随意“消费”吧。
我俩钻进树林后故意放慢脚步,只是远远地跟着那对小情侣。而那二人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我们,一边走一边不停地说笑。我们跟着他们左转右转十来分钟,这俩人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树林外面看上去并没有多大,只有百十来米宽,后面是陡峭高耸的石壁,可是树林里面却有一条狭窄的小路在树木的荫蔽下蜿蜒向前,走得很深。渐渐的,路越来越宽,路上的各色行人也多了起来。
“我看你弄错了,你看这儿人这么多,可不像是约会的好地方。”我说。
“错不了,都是‘野战部队’的主力,不信你问问他们。”刘小风跟我死犟。
我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身材臃肿的中年妇人拎着一小塑料袋野菜欢天喜地地朝我们走来,就对刘小风说:
“你过去问问她是干嘛来的。”
刘小风有点气急败坏,走过去没好气地对着人家嚷道:
“至于吗,大妈,您都多大年纪了,还玩这个。”
妇女没听清,以为刘小风问她挖野菜的事,只是紧张兮兮地说,“怎么了,年纪大怎么了?大妈我就好这口,你管着吗?”
刘小风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又对着那位大妈挑了一下大指。我懒得理他,沿着小路继续向前走。小路很陡,沿着山脚直攀上去,也不知通向哪里。不过从这里来往的人可以看出,这条路一定另有一个出口,否则不会有这么多人来往。
果不其然,我们又向前走了不到五分钟,前面一下子豁然开朗。一条规整的水泥路出现在我们眼前,上面的行人更多,而且多是看样子多是游客。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绕到了景区里面了。
“怎么样,找到‘大部队’了吧。”刘小风恬不知耻地说,根本就没提‘看戏’的事,“我就知道这儿能通着里面,我这第六感也挺灵的,是不是?”
我的目的是要抄近路而不是这里观光,所以我们混迹在下山的人群,向远处山脚下的大门走去。
正走着,我猛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在前方不远处一闪而过,而那个背影应该就是前两天遇到的女孩玛丽。我有些小激动,晃着脑袋在人群中仔细寻找。
果然,我的眼睛并没有骗我,那个女孩真的就是玛丽。她还领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在她旁边是一个女人,那女人挽着一个男人,正是那天被我砸了车的倒霉男人。
“找到那人了对吧。”刘小风觉察出了我异样,也猜到了我的发现,他使劲地向前张望,“在哪儿呢?是谁呀?快告诉我。”
这时如果走过去跟他们搭茬无疑是愚蠢的,他们会认为我是疯子,说不好还会报警把我抓起来,然后把那天给我钱也要回去,那样可不好。最好的办法还是暗中跟随,见机行事。
我有意放慢脚步,跟他们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刘小风也是少见地闭上了嘴,默默地跟在我身后。突然,我感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有一股强烈的戾气出现在了周围,我不知道那气息来自哪里,可是那气息非常强烈,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它是指向玛丽。
罪灵!
我意识到能发出这么强烈的戾气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类,这一定是那个逃走的罪灵释放出来的气息,难道他要袭击玛丽,我虽不明那个罪灵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我也无需知道,我只要知道这是我抓住他的绝好机会就可以了。
我拨开拥挤的人群前冲去,就在我离玛丽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玛丽突然尖叫了一声,我看到一个人猛地玛丽身边窜了出去,跳过低矮的榆树墙,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树林跑去。
就是他!我千辛万苦,踏破铁鞋也要找到的“人”,今天终于见到真身了!我只蹿了两下,便追到了那人的身后,说道:
“来吧宝贝,爸爸这就领你回家。”
那人知道后面有人追他,急忙改变方向想要摆脱我。我紧跟着他改变方向,可正在这时候,迎面又扑过来一个人,没等我看清那人相貌,一只拳头便朝我击来,我挥手一挡把那人拨了一个跟头。
“他有同伙!”
“把他交给我吧。”刘小风这时正往这里赶,对着我喊了一声。
我丢下那人不管,继续追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应该是个年轻人,穿了件条纹衬衫,后面看瘦小枯干,头发蓬乱盖住脖颈,头发的边缘还被刻意修剪的参差不齐。左耳上穿有一个耳钉,没想到从我的地狱里逃出来的罪灵竟然委身在这样猥琐的躯体里,这多少让我有点失望。
他跑的速度并不快,要抓住他是伸手就能办到的事。可我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做,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露出原形来那就不妙了。前面的小树林那里很清静,好像没什么人,在那里办点什么“见不得人事”应该不错。
袭击者已经跑进了树林,但他越跑越慢,呼吸也越来急促沉重。难道是跑不动了?这怎么可能,罪灵不会附在这么一个软蛋身上吧?刚才还能发出那么强烈的戾气,怎么现在就变成这熊样了?我隐隐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抢劫!抓住他,他抢了我的包!”这时从后面传来了玛丽的叫声。
抢劫!难道这个家伙就是个抢包的。我伸手把前面那人脖领子抓住往回一带,那人被我拽了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个白色的小皮包甩出去了。
他也顾不上皮包,刚要起身再跑,我朝他的屁股给了他一脚,他被踢得一人来高,然后直直挺挺地坐到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时我才看清这个人的脸,这是一个二十出的年轻人,一张脸带着几分戾气,更多的是恐惧和疲惫。可是在这张脸上,我并没有发现罪灵那特有的邪恶气息,他好像就是一个普通人。
是我搞错了?不能吧。可再看看这小子,他明明就是个普通的市井小混混,不会错的。
“唉,”我叹了口气,心中又有些不甘,便问他道,“你就抢个包?”
“那啥……大哥,我这是第一次干!”青年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落在地上的包;他承认了。
“闲的没事你抢什么包!”闹了半天空欢喜一场,刚才满满的希望现在都化成了泡影。
“大哥,我毕业两年多了,工作也没找到,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了,我这也是被逼的。”青年眼泪汪汪跟我说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后面没人跟过来,便趴在地上向我求饶道:
“大哥大哥,你饶我这一回吧。大哥你不知道,我妈从小对我老严了,我从小到大学习都老好了,可就是差几分没考上大学;我妈她要是知道我干这事,不气死才怪呢,求你看在我妈的面子上饶了我这一回吧,行不?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事了!求求你了,大哥,大哥……”
“没考上大学你就出来抢劫啊!”我正在气头就踹了这小子一脚,然后还不解气,就边踹边骂道,“……考上大学你还不得杀人放火……嗯……你……你说……”
“不敢了,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大哥,求你放过我这一回吧,我下次真的不敢了。”他被我踹得满地乱爬,嘴里苦苦求饶。
“那也不至于,以后该干还得干,你们要是不干,我就该失业了。”我说。
“啊?大哥你是警察!”
“不是。”
青年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你放我一马,我这一辈子都念你的好。”
“别说了,走吧你。”
“什么?”青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让我走?”
“嗯。”我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那太谢谢你了。”青年咧着嘴站起身,揉着肩膀勉强给我鞠了个躬,然后就向树林深处一瘸一拐地走去,边走边谢我,“太谢谢了,我代表我妈……”
“嘭”的一声响,青年的脸重重地撞到了一颗粗壮的松树上。
“代表你妈蛋!”我放开了抓着他后脑勺的手,青年无声地瘫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了。我捡起地上的小皮包走出了小树林。
老远的我就看见了玛丽那边围了不少的人,乱哄哄的,在车上遇见的那俩个大学生何伟和潘峰也在其中。他俩扭着一个人,那人头很低看不清眉眼,不过估计就是那个抢包的同伙。
刘小风后背对着我,头抬得很高,不知道在看着天上的什么东西。玛丽和他的家人在一边站着,向我这边张望。
“怎么是你?”当我走到他们近前的时候,玛丽和他的“假爹”几乎同时开口,我没有理他,直接把包抛给玛丽。
“怎么了,看什么呢?”我走到刘小风的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也跟他向上看,但什么也没看见。
刘小风扭头一看是我,“怎么样?你那个抓住了吗?”刘小风左眼圈淤青,两个鼻孔都塞着被血染红了纸。
“让他跑了。你这是怎么弄的,他打的?”我看了一眼被扭住那人。
“怎么可能,对付他这样的我一只手就行了;刚才追他的时候一没留神,自己绊了一跤,摔的。”刘小风费力地挤出了点笑。
“啊呸!”那个被扭住的是个粗壮的青年,这时他用力地抬起头,对刘小风说道,“吹啊,刚才谁他妈求饶来着,他俩要是晚来一会儿我能弄死你,信吗?”
我很快猜到了我不在的时候这里发生的事,拍了拍刘小风的肩膀,对他说道:“行,干的不赖,至少活下来了。”
“那是,咱不江湖人称……”刘小风刚要来劲,可一咂摸我这话不对味儿,便把后半句给咽下去了。
何伟对我点头算是打招呼,潘峰倒好像没有看到我一样,头一直垂着。
“走吧。”我对刘小风说,经过这一场虚惊,让我对此行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再等等,等会儿警察来了,说不定能给咱发好市民将什么的。还有,你帮她找回包了,她不表示表示……”刘小风磨磨叽叽不愿走。
“别废话,走了!”
“去哪儿啊?怕警察呀,是不是做啥亏心事了。”玛丽带着讥诮的笑容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傻子都能看出来了,她过来不是来感谢我的,看来这小妮子还挺记仇。
“警察有什么好怕的,我是怕等会儿有人又要给我演戏。”我故作神秘地小声说。
“演戏有什么不好呢,我就挺爱看的。”玛丽用眼角瞟着我,嘴角上带着轻蔑的笑。
“可是她演得不好啊,据说她演戏还要倒找给人家钱呢。”我模仿着她的口气说道。
玛丽的脸立刻浮现出一层红晕,瞬间又变得惨白。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眼睛瞪着我,嘴巴抿成一条线。看来她的马上就要爆发了,愤怒会冲破理智的防线,会撕下她的伪装,会践踏她被宠坏了的骄傲。虽然这对我并无益处,但至少能宽慰一下我的失落。
期待中的暴跳如雷和歇斯底里并没有出现,她用了几个呼吸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你不挺厉害的吗,那怎么连一个抢劫的都抓不住啊?”
“谁说我要抓他了,我只是来了兴致,看他跑得快,就想跟他比比。”
“那你还不是没跑过人家,看你挺大的个子……你腿短吧。”玛丽没有选择放弃,她又一次想挑战我。
“说我腿短,你眼睛窄吧。”我并没有忍让的习惯,对小姑娘也没有。
“那腿不短怎么没追上人家。”
“我是轻松获胜,并且遥遥领先。”
“白痴。”玛丽翻了一个白眼,拿起手里的包举到我眼前晃了晃,“那这包你是怎么弄来的,也是抢来的。只不过是从那人哪儿抢来的对吧。”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把这包给他送回去。”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诚实。”
“我操诚实。”我轻描淡写地说。
沉默,良久的沉默。
“无赖、流氓、傻瓜、骗子,卑鄙、无耻、下流……哼!”玛丽连珠炮似的骂了一大通,不等我再说话便仰着头骄傲地走开了。
她终于明白了就算再纠缠下去也讨不到任何便宜,最明智的做法就应该是这种了。她似乎还没出气,走出去好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我说:“等会儿警察来了,我让他们把你一起抓走!”
我回她一个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当我转过身的时候我就又看到刘小风傻呵呵看着玛丽的背影,口中念念有词,手指也不知在掐算着什么。
口舌上赢了小姑娘并不能让我玩味和消化很久,眼前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该怎么处理这个笨蛋。
第八章“找到你了”
当我还要讥讽刘小风的时候,却被他抢先开口了。
“就是她了,你要找的人就是这个玛丽。”刘小风点着头,十分肯定地对我说,“这是我推算出的最终结果。”
我并不意外,现在我就是多看一个桔子两眼,他一样会说我俩有隔世姻缘。
临走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正和玛丽的目光遇上,她马上移开视线,然后更加高声地跟那两个大学生说笑,像是对我示威一样。
玛丽的“继父”一直站在她的身后看着我,看样子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过来跟我说话。我停了下来,这给了他一点信心。
“又见面了。”他走过来干笑两声。
“是啊。”我平静地说。
“那个,你们也到这里来玩?”他试探着问道。
“啊,这不五一长假吗。”刘小风抢着说。
那男人听后,眉头微微一皱。接着对刘小风说道:“怎么我听你的声音这么耳熟呢?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吗?”
我看要坏,他这样的人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能想起汽车专营店里打来的电话和那个奇怪的保险理赔员。于是我赶紧把话接过来,说道:
“真是巧,每次你碰到事情我总能赶上,看来我是你的贵人啊。”
“呵呵,”他干笑,“可不,碰上的这两次事您都在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设计好的呢。”
这家伙话里有话,已经开始试探我了。不过这也暴露了他并不相信玛丽,或者是并不完全相信。
“还好都帮上忙了,希望下次见到你时,没这些麻烦事。”我说。
“那是当然,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他挤出一丝笑,并无半点诚意。
“客气了。”我知道他这话是再见的意思,于是缓步向山下走,就等着他说“再见”好给我这次旅行画句号。
这时,男人忽然也向下迈了两步,来到我身边小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想干什么。不过我警告你,不要打我的主意,我并不好惹。”
他停顿了一下,用眼角瞟了一下懵然无知的刘小风,脸色更加阴沉,“以前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从现在起,你要跟我的家人保持距离,这对我们都有好处;也包括你那位‘保险公司’的朋友。”
我不说话盯着他,他也迎着我的目光看着我,毫不避让。我没说什么领着刘小风下山去了。
我和刘小风走出山门,前面是广阔的停车场,里面停着大小各式的车辆,四周都是参天大树。我们走到停车场的边上,刘小风蹲在树荫下用衣服扇着风,嚷嚷着喊热。
我想做公车赶紧回到城里,可刘小风死活不同意,他依旧坚持他的意见。
“离明天不是还有几个小时吗,这段时间我做主,你着什么急!”
我也只好由着他。
根据刘小风在电话里得到的地址,我们找到了那所房子。那是一座小院套,高高的院墙,朱红色的对开大铁门紧紧闭着。院子当中一个二层小楼,小楼墙面上面贴着白色的瓷砖,二楼的阳台是用老式的铝合金窗密封着的,灰蒙蒙的玻璃上有着道道雨痕。刘小风扒门缝往里瞄了半天,也没看出了子丑寅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