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替断玉琀行过很多事,不啻杀恶人,也曾杀过无辜的义士。为师与他相识也缘于此。”不知如何组织语言,半晌,“握寒月刃的人是他,收割人头的人亦是他,杀人偿命,因此,除了断玉琀亦有不少人打听他的行踪。”
“断玉琀很久后找到他,派遣数十名杀手刺杀。而为师,也是在那时放虎归山,他没有说错,你父亲之死,为师脱不掉干系。”
“师父色正芒寒,清洁自持,有何过错?”周涣起身,这才发现腿有些麻。
孟惊寒的目光跃过他肩头,落在低矮的坟茔上,雨打湿白花,洇湿黄纸。
“当年那批杀手中,有一人年纪比现在的你还小,为师便放了他。岂料途中早有埋伏,都是你父亲的仇家,重金与严刑的威逼利诱下,他道了实情。”
语罢,沉重地闭上眼。
剩下的事不由他说,周涣已猜出一二——阿爹倒在雨里,唱那首断断续续的歌,尸骸化成小小一抔,由他装进漆黑无光的盒子,葬入坟穴。
而孟惊寒收他为徒,也只是因认出那双眼睛罢了。世说一代纯钧剑清高孤傲、不容奸邪,只是因曾因心慈手软害了故人一家罢了。
“师父,您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孟惊寒甫一睁眼,欲言又止。
周涣垂头瞥过坟茔:“我想解决霍家村之灾后,去翫月野找到阿娘的尸骨,她和父亲分开了十七年,本该在一起。”
霍家村之灾不易解,即便断玉琀没落荒而逃,也交不出解邪玉毒的解药。哀鸿遍地,呻|吟呼号,兰成只有尽力缓轻村民的痛楚,云湦仍昏迷不醒。
短短几天,天翻地覆,周涣头痛欲裂,辗转难眠,翻了个身,察觉床边有人,当即操剑一挥,是师父。
孟惊寒逆光伫立,月色为白发镀上一层光晕,白睫下的眼睛沉痛又复杂:“霍家村之灾有斡旋余地。”
听到师兄和村民有希望获救,周涣眼前一亮,翻身下床。
银白月色浸泡整座院子,雨师妾持伞伫立,周涣好奇地望着师父,孟惊寒对她颔首:“地府之事,便由你负责。”
雨师妾的神色并不好看,似与师父起过争执,冷冷嗯一声。
原来,已经被碎玉吸收的魂魄无法挽救,但那些还未融魂的魂魄尚有挽救余地,都被扣押在地府需一人奔赴阴间找回来。雨师妾显然不愿破坏生死规律,无奈魂魄滞留阴间非长久之计。
桌上旋着一盏十瓣莲灯,莲芯燃着微弱的青紫烛光,正是地府的引魂莲。届时,凡人只需抱灯行过十八层地府与枉死城,寻到被扣留的魂魄,引他们栖于莲瓣中,返还阳间便可。莲花脆弱,引魂之中切忌护好莲芯与花瓣,稍有差池,功亏一篑。
听罢,孟惊寒交代些许事宜,挽拂尘的手径直伸向引魂莲。
周涣突然问道:“师父,您方才交代那些,是因为您要去地府?”不待他答,抢先抱住引魂莲,坚定道:“我去。您和兰先生还得照顾、保护村子,断玉琀也有可能卷土重来,村子缺您不可,您没徒儿合适。”
孟惊寒怒道:“放肆!地府毒瘴弥漫,若派你去,不仅人没救成,最后还需为师救你!”
但最后一字刚落,人已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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