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顾灵的激动心情，江阳早在预料之中，这使他很满意。

    “哎？学校没有发书吗？”江阳这才发现她手中没有书本，问道。

    “上午发的，要是你上午来就好了，书可多了。”

    “没办法，上午我有班会课，要不然，我准来。”

    他的回答使得顾灵马上问他，“你在哪个学校？”

    “五中。”

    “五中？在哪？”顾灵没听说过这个学校。

    “铸造厂你知道吗？就在那边。”

    顾灵摇摇头，话题一转，“明天就正式上课了吧。”

    “是的。”

    “那跟我一样。”

    有个中年男人从路边的房子里走出来，把手里的垃圾袋放在门边。他抬起头时，看到了两个孩子正往这边走来。他认得其中一人，是村上邻舍家的女儿。他往门边站过去，静静地注意着那位推自行车的男孩，两人毫无遮掩地火热地聊着天，从他家门口经过。

    “走快点。”顾灵发现有人盯着她，小声地对江阳说。

    等走过一段距离之后，江阳好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熟人而已，被他看到不好。”

    “刚才那人？”

    “嗯，老看着我们的，烦死人。”顾灵扫兴地说，不过，等江阳送她到了家门口，准备离别时，她得到了一个惊喜。“明天，我在路口等你。”江阳说。

    “等我？为啥呢？”

    江阳犹豫了片刻，接着鼓气勇气说了下去，“送你上学呀。”顾灵低下头，内心高兴极了。她也打起骨气应道：“行啊。”

    “嗯，那可说定了，就在村子的路口上等你。”因为刚刚顾灵表示被熟人看到会影响不好，便决定不进村。

    “好。”顾灵抬起微微红晕的脸。

    “那拜拜啦。”

    “嗯，拜。”

    江阳看着顾灵打开大门，进了家之后，才骑上自行车离开。他骑车回来时，发现刚才顾灵提到过的那个男人仍然站在自家门前，而且到了近处发现，男人正不怀好意地直直地盯着他。他没有搭理男人的眼神，加快车速。

    “喂！你是哪个哎？”男人等他路过这儿，猛地叫道。

    车子已经骑了过去，可江阳还是习惯性刹住车，回头不解地看向那男人。男人接近他，见他没有回答，便大声吼道：“我问你话呢!”

    “你问我什么？”江阳尽量保持礼貌地问。

    “你是哪个？跑到这儿来干什么？怎么认识刚才那小姑娘的？”

    男人的一字一句都充满威吓。江阳开始思考这个足以做父亲的陌生男人问话中的意思。他到底想从这些问题中得到什么？

    “我是她的同学。”江阳如实回答。

    “高中？”

    “初中。”

    “你成绩怎么样？”

    “不好。”

    “多大？”

    “16。”

    “家住哪？”

    “你问我这个干吗？”

    男人没有理会他，继续问：“你这车多少钱买的？”

    “50。”

    问完这些问题，男人从上到下默默打量了江阳一番，然后半声不响地走开了。

    高中的第一天生活，江阳心情格外舒畅。早上，他吃完母亲准备的稀饭，回到房间看了看闹钟，提前整理好书包。他的自行车与父亲的车平排着停在走廊上，不过父亲走得早，因此当他早上去上学时，走廊上只停着他自己的那辆车。当他把车推到院子里来，面向大门时，发现陈月已经在门外等他了。他推开门。

    “真早啊。”江阳说。

    “早啊！骑自行车去学校？”

    “对，以后都骑车去。”

    “那太好了，带我一起。”

    听到陈月的请求，江阳感到十分为难，因为自行车并不是为他所准备的，“哦！不不不，听我说。”他难为情地把嘴凑到陈月耳边，然后低声说，“我要去送顾灵。”

    “你见着她啦。”陈月喊道。

    “是的，昨天。”

    “那好吧，看来以后不能一起上学了。”

    他们肩并肩走在巷子里，江阳并没有骑上车，而是慢慢边推着车边和陈月说话。“没关系的。”江阳伸手往陈月肩上拍了下，“虽然上学没机会，可放学我们可以一道啊，我骑车带你。”

    “真的？”陈月立刻问。

    “真的！”江阳肯定道。

    他们走上通往街道的公路，“那我先走了。”江阳骑上车迎着风远去了。

    顾灵走来时，看见江阳坐在自行车上等她，“江阳。”她及时喊了一声，跑来，“没想到你真的在等我。”顾灵说。

    “这是什么话，我一直都是说到做到。上车吧。”

    顾灵笑嘻嘻地坐上后座位。由于今天两人都背着书包，使得江阳骑车明显有些吃力，可他没有表现出来。

    “我和你说个事。”在街道上骑了一会儿，顾灵说道。

    “说吧。”

    “昨天我被妈妈骂了一顿。”

    “为什么？”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还不是因为村里人说闲话，跑到我家来，说有个男孩总待在我旁边。”顾灵的话刚说完，江阳突然就明白了昨天那个男人的话，难道那时候，他是在试探他？就是为了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认识顾灵？

    “是不是就是昨天我俩看到的那个男的？”

    “对，就是他，是我妈妈的同事。”

    “你妈妈没有打你吧？”

    “这倒没有，就是太气人了。”

    大人们的担心是对的，女儿不该交上不三不四的男孩子。孩子们的思想是单方面、纯真、善良的，毕竟还没有经历过社会上种种的悲剧和失望。江阳理解家人们的大费周章，不过顾灵的父母很安全，他们该感到庆幸；因为他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样的浪荡男孩，他真想告诉顾灵的父母：你们的女儿在我这很有保障。可他想象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当着父母亲们的面前，他或许就说不出话来，尽管真的说出来，也只是白费口舌；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见解。可他没权利用话语来教育他们。这一点他很清楚。

    骑车经过一座桥梁，江阳把车尽量开得慢慢的，然后举起一只手向上指着，“瞧这座桥，顾灵。我的学校就是从这座桥过去。”

    “噢，远不远？”

    “不远，不过比四中要远点儿。”

    到了那条去往四中的必经之路的上坡，江阳使劲踩着踏板，骑完一半的上坡路程，车子慢得快要停了下来，江阳几乎感到有些骑不动了。

    “骑不上去，我就下来走吧。”顾灵在身后担心地说。

    “没事，马上就上去了。”

    江阳从坐垫上站了起来，借住身体的重量，用力往下踩。最终的坚持使得车辆行完了上坡路。顾欣在身后可是一直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呢。当他带着她骑上坡路，她一阵感动。

    “中午上学要不也来送你？”等江阳把顾灵送到学校后，他问她。

    “啊？那多不好意思啊。”顾灵回答说，“中午就算啦，你也怪累的。”

    “没关系，一点儿也不累。”江阳立刻轻松地说：“是的，一点也不累，就这样说好了。你下午什么时候上课？”

    “呃...”顾灵犹豫了一会儿，告诉他，“2点40。”

    “太好了！和我一样，那就2点一刻左右在路口集合吧。”

    “好啊。”顾灵羞怯地应声道。

    接下来的每一天，江阳总会提前在路口等她。坚持不懈，最后，江阳养成了这样的习惯，而顾灵也想着总要有个人来接她。两个孩子尽管不在同一所学校，也不能像往日一样在一个班上说说话，可目前看来，每天仍然能够相遇，而且总能开开心心地聊上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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