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珊低头一瞧,只见自己右手仍扶在枪套上,再看周围众人,保安部的也好,自己反黑组成员也好,虽个个一副捞袖子打架的态势,但每个人都将双手交叉于胸前,连个叉腰的都没有。
警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伙计间闹矛盾可以,只要不在公共场合,对骂都可以,可骂归骂千万不能拔枪相向,不小心走火就天下大乱了,须知香港警员出任务时子弹都是上膛的。对自己人拔枪是警员大忌,本身就够得上纪律处分的恶性事件,且事故率极高,高到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因为被黑洞洞的枪管指着的时候,只要是人就会紧张,受不了压力擦枪走火的事件层出不穷,当然了,多出现于警方与匪徒对峙的场面.
一经提醒,刘子珊立刻会意过来,学着众人的样子双手抱胸,努力挤出凶恶嘴脸。
将她惊慌失措的表情瞧在眼里,邝国昌面无表情的抬手看腕表,道:“我收到处长的口令距此32分17秒,你们反黑组居然现在还没落实到位……啧啧……这工作效率真是……”
实话通常更伤人。刘子珊脸色难看极了。
一旁通话完毕的“探照灯”脸色比她还要难看。结果都写在脸上了根本无需问,对方所言显然句句属实。
换岗了也不知会一声,上头搞什么啊?刘子珊感觉委屈又无奈。
邝国昌没再理睬他们,对自己下属挥手道:“两人一组,a组守电梯,b组守楼梯,其他人跟我来。”
保安部众人趾高气扬的分头行动起来。
“一群保镖神气什么,拽得二五八万似的……”“探照灯”道。
“行了,少说两句。”胡建超压低声音道。
“明明我们反黑组的案子,他们保安部凭什么来横插一脚?”说话的是刘子珊,她没刻意压低腔调,似乎生怕邝国昌听不到一般。
胡建超苦笑:“da…”
邝国昌突然转身道:“凭什么?就凭我们保安部是警队精英。我这话da了肯定不服气,觉得我狂妄自大,觉得空口无凭,认为上头处事不公,对吧?”说到这里,邝国昌嘴角微微上翘做了个笑的表情,这是自到来止他第一次表情起了变化,笑容极冷,挂在刀削似的俊脸上给人一种酷酷的感觉,再配以一副凌厉如利剑般直刺人心的眼神,一股妖邪的魅力扑面而来。
刘子珊呆了一呆。
冷艳!她心头莫名的冒出一个词。她从没想过这个形容词竟然可以用在男人身上,且还是一个中年大叔。
邝国昌笑容一闪即失:“据说昨晚这里闯入一个陌生人,da是也不是?”
“那人……那人自称律师……”刘子珊说话时精神仍有些恍惚。
“是也不是?”邝国昌加重语气。
刘子珊低头道:“是!……不过邝sir,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要怎样?”邝国昌一声暴喝,气势汹汹的盯着刘子珊吼道:“层层把守戒备森严,一个不相干的外人却能堂而皇之混进来,难道还不够么?”不理会脸若死灰的刘子珊,转对“探照灯”道:“从电梯门开启到现在整整两分钟,你连枪套铆扣都没打开,如果我是来行凶的罪犯,你已经死了超过一百回。你该庆幸不是我的手下,否则……哼哼,守水塘的机会都别指望!保镖怎么了?我们保安部的哪一个不比你们反黑组的脓包强上百倍?”
“探照灯”双眼冒火却无从反驳。有些东西没法解释,总不可能说刚才装样子应付领导视察吧?
“里面那是什么人你们该比我更清楚!你当我吃饱饭没事做很想来服务这种穷凶极恶、丧尽天良的家伙?要不是你们这群废物无能,我今天会出现这里?”
邝国昌左一句脓包右一句废物,反黑组众人气得直咬牙,奈何人家所言事实清楚,证据充分,众人想反驳却也有心无力。与他们截然相反,保安部成员个个胸脯挺得老高。
邝国昌懒得理会面前这群斗败的公鸡,领着两下属朝客房走去。“探照灯”恶狠狠的瞪着他背影,讥笑:“好神气呀!”
刘子珊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官么?收队了。”
“探照灯”阴阳怪气道:“不着急呀da精英呢,平时想看可不容易,多看两眼吧!看一眼少一眼……”
呃……你是咒他还是咒我?刘子珊直翻白眼。
胡建超一拳头重重擂在“探照灯”肩膀,笑骂:“怎么说话的?”
“口误口误……”
三人冷嘲热讽自找台阶下,另一边的邝国昌已经敲开了陈正飞的房门。走廊很长,三人所在之处角度较偏看不见房内情景,只见邝国昌似与某人交涉了一番,跟着陈正飞歪着脖子出现在门前,脸挂微笑斜着眼打量邝国昌。
如果说邝国昌的笑容像冰冷的利刃,那么陈正飞的笑容就是暖人的春风。刘子珊心头闪过一道莫名情绪,仿佛在期待什么。
邝国昌放高声音道:“陈正飞先生,我是保安部警司邝国昌,从现在开始将全权负责你的安全……”
说话间,又是砰的一声巨响,陈正飞没等邝国昌说完就退回去用力摔上房门。
关门带起一阵劲风扑面,邝国昌头发倒飞,人却笔直杵着保持一贯的冷静姿态。不过,始终关注他的刘子珊敏锐的发现门关那一刹那,他眼睛飞快眨了两下。
看来“冷艳”的匡sir内心中并非如面上表现那般从容。
原来你也会吃瘪的呀?
刘子珊放肆的哈哈大笑。头一回觉得大飞的笑容竟如此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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