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关于那个下午,我最深的记忆,是沈墨教会我的一句词。“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几年之后我很多次来到沈墨墓前时总会想起它,最初不知何为断肠,而后来却一次比一次懂得。
下课之后,阿杜没有来打扰我。他明白,我又想起沈墨了。就如他所说,在那些日子里,沈墨是他之外,对我最好的人。
我从进高中开始就立志想考去北京。大概是因为词里所描述的北国风光,大概是因为阿杜的父母从北京带回的果脯,大概也只是因为我想去远方。从我有记忆开始,似乎有价值的东西都在远方。所以人们才会如此热烈追求,或说,趋之若鹜。很小的时候爷爷去世了,那时不知死是怎么回事。妈妈就告诉我,爷爷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再大一点,爸爸又离开了我们。我难过地问妈妈,我说爸爸为什么要走?妈妈摸摸我的头说,或许更远的地方有更好的东西吸引他吧。我不信。妈妈明明那么好看,这里的山水那么漂亮,这里的人如此善良,哪里有什么比得上呢?我开始在柳树下等啊等,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他们,都没回来过。
等来等去,我长大了。长大的我,心中藏着一种对远方的执念。
我在小镇上很好的成绩,一下子变得微不足道。这毕竟是县里最好的高中,有着县里最好的学生。年级里一千多人,在小小的几十间教室里挤着。每当吃饭,放学的时候,楼梯口,走廊上就会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让我感到窒息。我挤不过乌泱泱的抢饭大军,每次到食堂,窗口就只剩下少得可怜的几份素菜。几个月下来,我的体重便如同我的成绩般迅速地萧条下来。
第一次月考下来便是班会,我捏着我的成绩单愣愣地发呆。仿佛听到班长说,要玩什么击鼓传花的游戏,花停在谁手里,谁就得随机回答一个问题。我还没有从走神的状态抽离出来,扮演花的文具袋便落在了我手上。
我有些呆呆地站起来,班长不带感情地看了我一眼,随意抽了一个问题,看了看,嘴角露出一丝轻蔑。
她扬了扬纸条,问我:“你大学想考去哪里?”
四周响起了窃窃私语。我听到有人在说:“她也能考上大学?”“就是,她这成绩,估计是走后门来我们学校的吧?”
“北京。”我听到自己这样说,不知哪来的勇气。连旁边的小乖和阿杜都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周围人哄堂大笑。
这时我看见沈墨站了起来,语调淡淡地说:“柳七这次月考是倒数第二名,我是倒数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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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也有一个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外交官。我相信我自己能实现这个梦想,同样,我认为她想考北京的愿望没什么可笑。”
这便是我和沈墨认识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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