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泰迪一点都不理解小丑为什么完全不反抗。只要它有那个意愿，谁都不可能伤害到小丑。回忆过去那幸福美满的时光，泰迪真的很想念死去的小丑，也同样想念那些纯真而快乐的孩子们。

    它突然回想起来，那个黑发的女孩总是坐在会场的角落，不愿意和大家一起。不过，它的演出，女孩一次都没有错过。看得出来，她真的是很喜欢自己的演出。所以泰迪决定给她一个惊喜。

    在一次演出结束后，别的小孩都悉数离场，她却总是最后一个离开。泰迪清晰地记得被自己抱住后，从女孩那尚未发育成熟的咽喉里发出的嘶哑恸哭。

    它很清楚，那哭声中蕴含着无尽的绝望和悲伤。而救赎了她的人是自己的演出而不是小丑，泰迪为此感到非常自豪。

    可是，刚才的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原本应该给予人类欢乐和喜悦的泰迪熊，现在却要让女孩从渺茫的希望中重坠绝望吗？

    于是在女孩决定自杀前，泰迪每每都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并且暗中为她打气。泰迪虽然讨厌她，也讨厌人类，但它却更讨厌因为自己的错误而招致别人受伤。

    女孩被迫参加了战争游戏。她抓紧长枪的手一直在颤抖，直到背部被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都没有还击。

    在她意识昏迷的时候，泰迪抓紧时间为她重新清理伤口，并作了简单的手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女孩一直发着高烧。

    提心吊胆地看着她在床上发出无意识的**，泰迪把浸透了冰水的毛巾换了一条又一条。

    终于，在它的悉心照料下，女孩最终还是挺了过来。

    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泰迪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不再讨厌她了。在暗处观察她的一言一行，女孩和其他的小孩完全不一样。虽然她并不喜欢笑，总是一脸忧郁的样子，但这并不说明她不爱笑。或许正是这份不同让她背负着比其他人更沉重的枷锁。

    于是泰迪决定原谅她。虽然它还是做不到原谅人类，但是它觉得如果是为了她，自己应该能贯彻小丑所教授它的话。

    然而，唯一的遗憾是，泰迪无法现身，因为这意味着引来少年们的捕杀。同时它也发现，即使自己现身，也无法拯救女孩。在她身体乃至心底镌刻上的伤痕实在太过深了，如果自己现身的话，反而会起到反作用。

    然而机会来了。女孩的家里多出了一位客人。这位客人似乎注定要离开这个国家。

    泰迪回想起小丑在死前传达给它的话。

    「我的话对你不再起束缚作用了。但是不要怨恨人类。别忘了我们的存在意义。当这个国家真的无可救药的时候，拿着这个钥匙去唤醒艾琳吧。她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是时候了。把客人引到了艾琳的房间后，她会告诉对方蚀之国的现状，然后会在一切结束前带走女孩吧。这就足够了。

    一颗炮弹落在泰迪的脚边。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将它吞没在一片白光中。

    这回它真的无法动弹了。

    泰迪已经走到了弥留之际。

    士兵们遵守着指示快速地行军，无数的脚底践踏过泰迪破破烂烂的身体。

    在逐渐消失的意识中，它突然理解了小丑的心情。

    因为太爱那些孩子们。所以它甘愿为他们而死。这种洋溢在胸口的幸福味道，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尝过了呢。

    泰迪就这样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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