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余脉蜿蜒伸展,沿着黄河南岸顽强的挺进到此,再往前面豁然开朗,是一马平川的大平原。
陈桥驿,黄河古渡,山水过渡,南北要津,东西通衢,中原锁喉。
那黄河,刚从山里的狭缝挣脱出来,突兀,暴烈,桀骜不服天地掣,磅礴压四方,排空来,澎湃起,浊浪滔滔,栩栩如生番,狰狞栗怖,犹如千万条张牙舞爪的金鳞巨龙,一路挟雷裹电,咆哮扑来,汹涌奔腾去。
陈桥驿非郡治非县治,然而地位要冲,比郡热闹比县人多众杂,号称“物阜民熙小都会,河声岳色大文章。”码头排列,货栈密布,云集东西南北客,留驻暹罗,高丽,匈奴,安息人。无论昼夜,街上嘈杂不断,未曾全灭灯火夜,总是新人换旧人。
砖墙灰瓦,华苑阔门,雕梁画栋,鳞次栉比。青楼画阁,绣户珠帘,金翠耀日,罗绮飘香,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修面整容,骡子马驴,骆驼,牛车,独轮车,太平车,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包容。
来自天南地北的艺人秀,耍把戏,逗魔术,金枪锁喉,钻火圈,瞧那边胸口碎大石的壮汉一声闷吼,博得周圈叫好连连,吹糖人的货郎身边总是围着最多的孩童,一派好不热闹景象。
天色近晚,六人安排好住宿,出大街逛逛。
街角的一家勾阑,里面挤拥不少人,但见一桌一椅一壶一把纸扇,一截短板权当醒木,一个老者须发尽白,精气神倒十足,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唾沫星子若间歇性火山喷发,时不时迎来周围一拨一拨的叫好声。
说书先r捋一捋胡子,折扇猛地抖开,微尖的嗓子故意压低的叙说,惹得听客也随之屏住呼吸,群鸭般伸长脖子,正讲到关键处却停了下来,端起茶托,慢悠悠拿茶杯盖慢悠悠拨开茶末,慢悠悠啜起来。“然后呢?”一位听客实在忍不住问道,说书先r挑了眼那人,清了清嗓子,才说道:“别急。”
话说一截,事差一半,怎生不急?
“话说,罗布丹曾打遍西域诸国已无敌手,于是沿丝绸之路进发东土而来。这一日,行至凉州城外一片小树林,待转身去方便,只片刻,背囊丢了。出来看时,遇见一汉子,头戴一,上去显摆显摆绝技让我们也开开眼。麦高看向那个满头热汗的女孩子,兀自惊险还要故作轻松态,说,这个没把握,上去掉下来,摔疼没事,砸了人家的招牌我担待不起。
吹糖人,各种动物,各种人物,大人小人围一坨,小人们流鼻涕的流口水的,还有满脸眵麻糊的,都仰个脸看摆摊人捏巴糖人秀。不远处有个小姑娘,稍大不点,个头不小了,但还是个小姑娘,眼巴巴的瞅这边摊子。盘古于心不忍,买了一款最大的糖人,一个威武大将军,还拿把大刀,跑去给那个小姑娘。小姑娘红红脸,睛光闪闪,双手捧住糖人棒棒,生怕掉地了,“谢谢大哥哥!”高兴极了的样子。
盘古也是高兴极了的样子,一声大哥哥叫得盘古春风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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