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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啸惊龙录:第二章 危二邦豸狼道 悲夫汨罗风(2/2)


    “铮铮铮铮”刺枪与狼牙棒交击绽射出一串金属的火花。

    惯性带来的巨大冲击迫得霹雳豹踉跄侧后退了几步,一时大意,常虎臣手腕震得发麻,眼前这家伙显然是个极难缠的角色,力量之大比起常虎臣不过稍逊一筹。

    众马贼齐声欢呼。

    常虎臣先格架了几招已经摸清此人招术,心道:“这蛮贼,见刺枪锋利拿起就用吗?”眼前马贼虽力大招沉,骑的也是快马,可是刺枪显然不是他惯用的兵器,尚未穿惯的铁甲也对他造成一定阻碍。见他如此,常虎臣暗暗冷笑,蓦然一声大喝,狼牙棒轮成风车一般,雨点般劈头盖脸落下。那马贼渐渐招架不住,极力推挡,却愈发艰难。猛地,常虎臣战马跃起前蹄,又复往前猛然蹿起,人立双蹄。暴喝声中,精铁铸造的刺枪承受不住,一折两断,惊得那贼子策马急退,却在两马交错间听得一声冷笑,只听常虎臣在耳边道:“别人的兵器是不能乱用的!”,已被打下马来,挣扎爬不起身。

    常虎臣纵马向前,霹雳豹巨大马蹄重重落在此贼背心,方才还耀武扬威的马贼武士口喷鲜血,头脸俯在雪泥中再不动弹。

    群贼俱哗然,十数名此贼直属部下纵马冲出,常老大狼牙挥舞,左冲右突,豪勇异常,顷刻之间已将十余名马贼全数毙杀,站在道旁扬声大笑。两翼轻骑奔出,将他护卫阵中,观战诸将才松了口气,随着士卒同声高喝,一时间士气大涨。马贼群人人均对常虎臣踏杀勇士的无礼行为不忿,却无人敢正面向结成阵势的北镇军正规骑兵冲击,零零散散纵马跑开,远远叫骂。

    吃了这场大亏马贼们士气大沮,学得异常精乖,再不正面挑衅。只三三两两远远掉在常虎臣大队身后,遇有空隙则轻骑袭近,一击不中,就远远跑开。或者只在远处,拉开弓箭骚扰。其间常虎臣也曾射杀不少马贼,带兵冲出剿杀几次,总无人肯再与他交手,却也不肯退去,掉靴鬼般紧紧跟随,在常虎臣军大队两侧出没,日夜袭扰。

    双方纠纠缠缠行了十四五天,视野前方骤然开阔白浪滚滚,波涛宽阔,一条大河横躺着经天际分野处流过。

    常虎臣下令就地安营扎寨,招来施无量、辛日马等人,连同苏信,领着十数骑轻骑出营奔汨罗江边驰去。

    大河滔滔,山影连绵,北方是一串苍黑雄浑的山脉横跨大江。沿江群峰对峙,山峦起伏,汨罗江水宛如一条匹练,泛着白茫茫的波光由两山夹缝中流出。又仿佛一柄灿若冰霜的银雪宝剑拦腰将苍黑的大山从中劈开,银波泛滥,从广阔的荒野上流过。天空下着小雪,旷野上一片白。冬季的大河两侧寂辽荒凉,尚未冻结的江水哗哗流淌,远近鸡犬绝迹全无人家,牛羊走兽也不见一头。三五棵聚在一处的小树林稀疏的出现在河滩上,偶然出现河岸两边的长青耐寒树木和尚未尽数枯死的灌木为荒原点缀着最后一缕生气。

    策马汨罗江边。只见好一条大河!水上寒烟,白雾茫茫,汨罗江水面宽广几乎有遥城附近渤澜河水道的两倍宽。冰冷的江水滔滔冒着寒气,一朵朵雪花飞入江中,旋即被江水吞没不见。河岸的水线边缘,溢出水面的江水在岸旁的凹坑里结成一摊摊的冰棱,不时有薄薄的冰片被江水从上游冲下,闪烁出耀目的霞光。江水的流动显出半热凝脂似的粘稠质感,水晶似薄冰就在这样的江水里载浮载沉。冰寒的霜风由远方吹起,横扫大江两岸东西,飞卷的雪雾与寒烟中,江左对岸,一座座鱼鳞似的堡垒圆圆一团团排列在江边,大约每隔三四里就有一座,不规则的石墙顶端突起高垒平台,日树旗帜,也点烽火,一处处连续传递,很快可以将消息传递到重兵囤积的大城军寨中。

    沿江向下游望去,大约五里外的一处河湾拐角上旌旗缭绕兵甲森森,隐隐然杀气腾腾,寒雾中鼓角鸣动,一大队扶余骑兵正从寨里奔出,沿河逐杀越渡的蛮帮盗匪。看那规模,寨中必然驻有士卒千人以上,法度森严,营帐布置无不严谨,深合阵图条例,与北镇军沿突霖、渤澜两河哨卫一般无异。若非明知身在扶余,几乎疑是遭遇迁北友军。

    诸将无比倒吸了一口寒气。这仗如何打法?且不说当前这条大江比渤澜河加倍宽广,单单沿江驻守的扶余兵马也不如想象中容易对付啊!俱是沉寂、筹谋,心下忐忑,身经百战的无敌战将亦不敢轻言可胜。迁北诸军常年与北蛮交手,深知蛮军野战之强劲,北镇劲旅略有不及,此时纷纷想起,山蛮人常年攻汨罗江不过,己军士卒三千,连同俘虏仆役健妇弱女统统算上还不到五千兵马,这仗怎打?这仗怎打得!

    只是此时方才想到这些未免晚了些,弃守熊居山地孤军东进,常军所部兵马深入蛮荒,不攻扶余就要在荒原雪域中与那杀不尽的马贼,无数山蛮部落交锋,想起不寒而栗,于是纷纷将目光投在常虎臣身上。

    常虎臣神色凝重,面上却无丝毫不安,沉着注视着远方对岸扶余马队奔驰攻击,手中握着一只锦囊,掂着囊上丝涤锦穗搓弄,傲然一笑,遥指对岸扶余骑兵向施无量等将领道:“扶余兵马亦不过尔尔,学足了我军架式,然却未得神髓,由我领军,三百足以破敌千人。”随手一抛手中锦囊笑道:“我军渡江之地不在此处,可沿江而上,至老黑山中,届时列位自然知道。”

    诸将胆气复壮,轰然笑诺,唯有苏信嗔目以对心气难平。

    常虎臣又将他苦心策划孤诣经营的渡江妙计归功于陈琊头上安定人心,苏信一时暗暗恼怒,极是不忿,冷言讥讽,笑道:“陈先生洞烛先机,算无遗策,佩服啊!佩服!苏某今日方知古人云‘运筹策帷幄之中,决胜於千里之外’是怎样回事!”

    施辛等人暗暗皱眉,随行护卫骁骑以及曾水碜等较不精明的将领却尚未明白话中嘲讽之意,随口奉承吹捧。

    正欲说话间,苏信又道:“山蛮族中常有人言,山蛮勇士,一个可抵三个北镇军士卒;又有说法,一名叶赫战士能杀五个扶余兵。计算起我军并不如何吃亏。沿江驻守所部巡河军战法建制均仿效自北镇军,诸位将军对付起来想必是轻车熟路。就于此地渡江也是不妨的。校尉大人神勇过人,正好单枪匹马杀过江去,接应大军渡江啊!嘿嘿!”

    “哈哈哈”常虎臣却不怕他说,大笑三声道:“苏司马,你常以陈琊先生自比,可知道自己究竟差在何处?人贵自知自制,你筹划方略,心计算计都是好的,有知人自知之明,却无自制之能,于人无损,于己不利的事情作得太多。长此以往,恐是取祸之道啊!”随即转向诸将道:“列位,东征诸事繁多,不全是陈先生千里之外能安排的。嗯,这渡江之策苏司马就出力甚多,此功务必记明,大家多夸夸他,日后与人提到此节须得讲述清楚,我军渡江大部功劳出自苏司马谋划呀!哈哈。”

    “司马大人高才,吾等今日方知!”诸将闻言忍著笑容,纷纷凑趣向苏信抱拳称赞,心下、目光均十分怪异,均想:“陈先生身在数百里外,自然不能事事算到。嗯,是了!想必只是提出大致方略,由领军将领完善执行,你不过是熟悉蛮边形势,出力补益,有何好争功得意的?”看他的目光戏谑中夹着三分鄙薄。更有粗卤将士对陈琊崇敬异常,兼苏信又是新降之人,对他如此争功加倍不满,眼中杀气阵阵,若非诸将在场,就将饱以老拳,弄得苏信狼狈异常。秀才遇到兵有礼说不清,他纵有千般手段,在这兵营之中也是施展不得,况常虎臣亦非粗鄙无智之人,见机拆招几不亚于苏信本人。

    一方是挟三千兵马,数万牛羊,主领一军的边郡主将;自身仅为身处怀疑之地的新降辅官,差距悬殊之大实非智谋能补。苏信非无法自辩,亦非不能陈明真相,使诸将明了,但他却不敢过分触怒了常虎臣。

    一时间,苏信郁闷非常。

    十二月汨罗江边已是极寒,不比常虎臣等人身强体健,苏信经不得寒风,将身上的皮裘更裹紧了些。牛羊熊虎诸般毛皮北镇军缴获甚多,常虎臣也不吝啬,貂裘狐皮随手赏赐,苏信在身上裹了几层,顿觉温暖。拉紧领口,苏信口中呵出白气,看江水滚滚东南流去,胸中霍然开阔,回心一转,立时省悟,知事知人而不能自制岂不正是自家毛病?常虎臣并无说错!想通此节诸般种种不萦于怀,苏信也是一阵大笑,转向常虎臣道:“谢大人指点!然三军主将轻出搏斗,与蛮贼马匪逞匹夫之勇又何尝是为将之道?信已自省,奉送此言愿与校尉大人共勉之!”

    两人目光相触,常虎臣感觉苏信似乎有所不同,不由啧啧称奇,若有所悟。年轻的校尉并未在意,扬起马鞭遥指寒江,大笑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小小一个校尉算得什么?小小扶余,司马未免多虑!”掉转马头,扬鞭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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