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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不忘:番外 (终篇 )(2/2)

    我听的心惊胆战,忍不住插口问:“后来呢?”

    易北辰并没有马上回答,他静默着吸了口烟,才说:“我承认我很自私。妈妈虽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但她对我,却比亲生母亲还要亲厚。我不忍心看到她临老了,还要遭受这样的打击,更不忍心看到你沦为他复仇的棋子,所以才想开诚布公地跟他说明一切,劝他放弃报仇。而他……确实也放弃了。”

    他顿了顿,又说:“那次你的孩子出事,他不是不关心你,而是因为他的病突然又复发了,他根本自顾不暇。后来你的孩子出了那样的事,为了你,为了不再让你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他决定不再自暴自弃,接受化疗。”

    他说着,扭头看我:“可是,就在昨天,吴非告诉我,他的化疗失败了。”

    手不由得按紧了椅子扶手,我努力消化着这一切:“这跟他犯案失踪又有什么关系?”

    易北辰低头,烬了烟,再次娓娓道来。

    那还是我发现欧阳琛利用金融危机给易北辰下套的时候。

    易北辰曾找过一次欧阳琛,他说:“哥,如果你还允许我再叫你一声哥的话,我想再对你说一句话。三年前我病发去国外医治,爸爸都挺过来了,可是那次他乍然看到你,却突然脑溢血瘫痪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他认出了你,他瘫了之后,曾经十分费力地向我表达过这个意思,但是我终究没能明白。只是从他从前留下的文件中得知,他想盘下北海望这块地方,为一个被他伤害的小孩子。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个小孩子就是你,他希望我找到你,把你领到他的面前。可是我明白的太晚了。就在前天晚上,爸爸过世了,过世前,律师给了我一份遗嘱,爸爸说,在他身后,他想把龙腾所有的资产都捐出去,捐给重病儿童基金会,专门救治像你我这样从小就患上疑难杂症的孩子。”

    “我知道你在合同上动了手脚,你想让整个龙腾都毁于一旦,但是很可惜,你拼命想摧毁的这些,爸爸早就不在乎了,”他说的那样笃定,“还有,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跟叶轻没有半分关系,是爸爸在美国那边的旧友告诉我的。”

    “然后呢?”见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我又忍不住问。

    易北辰抬眸,望着窗外不断翻飞的落叶:“那天,他化疗失败,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就来到龙腾,坐在那张沙发上,看着妈妈为我忙前忙后,看了整整一天。”

    那天,临走的时候。

    “她是个好母亲,你的好母亲。”欧阳琛没有回头,只是透过玻璃注视着面容憔悴的易北辰。

    易北辰怔了一下,忽然说:“她一向都很好,如果她知道你的身份,一定会对你更好。”

    “公司运转已经出现问题了吧?”阳光熹微,透过乌墨色的落地玻璃影在欧阳琛的脸上,落下一段斑驳的暗。

    他不愿讨论这个话题。

    易北辰坐进沙发里,将手一摊,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哂笑,眸光却复杂:“如你所愿。”

    薄唇慢慢抿成一条线,欧阳琛转身,从怀中掏出一张单据,轻拍在易北辰面前的桌案上,却不置一言。

    “这是什么?”易北辰挑眉,好奇地看着他。

    “这只是合同上的一部分钱,已经打入你的账户,你先用来周转,”欧阳琛说的云淡风轻,平静的面上也没有半丝涟漪,“一个星期后,剩下的那一部分也会如期到账。”

    易北辰攥着那张单据,低声喃喃:“你不是想看着龙腾倒闭吗?现在经济危机到处都是亏空,这么大的一笔钱,你又是从哪得来的?”

    欧阳琛却顾左右而言它:“不要告诉你母亲,她还有一个儿子正活在这个世上,永远都不。”

    “为什么?”易北辰倏然间抬起头,看住他的眼瞳里印刻着一种莫名的痛怜。

    “也不要告诉叶轻,我和你的关系,还有,我所患过的病,”欧阳琛抿唇,深深呼吸,低头看着他说,“答应我,龙腾就不会倒闭。”

    易北辰霍然一下站起来,把单据丢到他的身上:“欧阳琛,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施舍!”

    欧阳琛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平静地弯下腰拾起那张单据,又抓住易北辰的手,把它塞进去:“有时候真的怀疑我们到底是不是亲生的,只因你的脾气也是这样的倔,但你毕竟不是我,还好不是我……”

    他说着,莫名地竟笑起来,笑得那样清冷,却又真诚:“如果我能有孩子,我就希望他长大后能像你一样。”

    看到易北辰眼眶微红,欧阳琛停下来,拍拍他的肩膀笑说:“小子,再叫我一声哥。”

    听他这么说,易北辰的心脏仿佛被细小的钩子轻轻的挂住,而后被人死死地拽扯着,他呼吸一紧,慢慢地觉出一股危险的意味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哥要走了,大概以后都不能再回中国,”欧阳琛又拍了拍他的手臂,倏然间转身,连着声音都变得冷冽起来,“记住,商场如战场,不要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那叶轻呢?”易北辰叫住他。

    “能跟我走最好,如果不能……”提到我,欧阳琛的眸光一黯,偏过头淡淡地说,“倒也成全了你。”

    易北辰上前一步,怒声说:“叶轻不是货物,她不需要你为她安排下一个领主。”

    “再不走我就要误机了,”欧阳琛避开话题,拎起公文包的刹那,鼻翼中忽然漾起一股酸痛,他微微闭眸,深吸一口气,好半晌才抬头一笑,“再见了,我的弟弟。”

    信纸如同秋叶般,倏然滑落,我再也听不下去了。

    紧紧攥住手指,我的心里是一片的茫茫然:“他去了哪里?”

    “中缅边境。”

    易北辰抿了抿唇,停了半晌才说:“国际警察,是在中缅边界逮捕的他。”

    “为什么是中缅边界?”我咬唇,望着他。

    “他不是神,为了用金融危机这招拖垮我和整个龙腾,他也已经拖垮了他自己。但他不在乎,他原本就是打算跟我们同归于尽的,”易北辰低眸,眼底有一丝黯然,“可是后来,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为了填补这笔资金空缺,为了让龙腾度过难关,他只有重操旧业。”

    “重操旧业?”我愣了一下。

    易北辰扭头,深深凝视着我:“你知道他在美国是怎么发家的吗?”

    “他有一个英文名,叫杰森,在国际警方的记录中,杰森是一个被美国、香港、澳门、乃至马来西亚、加拿大等多国家和地区警方紧盯多年的特大毒品犯罪团伙的首脑。这个团伙以美籍华裔为骨干,组织严密,成员众多,人员分工明确,反侦察能力强,又善于伪装,国际警方一直对他们束手无策。直到几年前,杰森命人从东南亚向美国偷运大量毒品,但是被同伙人出卖,载有毒品的飞机意外坠毁,遭到媒体曝光。事情被闹大,在美国甚至国际上,都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fb甚至派出专案调查组来调查此事。而他,也因此而被迫改名换姓,从美国潜逃到中国内地,从此音讯全无。可事实上,从他一回中国,国际刑警就已经盯上了他,只是他受过相当专业的反侦察训练,把以往犯罪的证据通通都销毁掉了。只有等他再次犯案,fb的人才能抓住他的证据。可他一直小心翼翼,不曾给对方留下任何的把柄。而这一次,他失手了。”

    “他被自己人出卖,在中缅边境,被一举抓获。”

    “可他现在依然杳无音讯。”我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易北辰点点头,然后垂首,眼神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没错,因为逮捕他的那艘船,在靠岸的时候发生了火并。火并中,他趁乱跳进海里,自此音讯全无了。”

    我手一颤,指尖也不知何时深深嵌入自己的掌心,骨肉里都充溢着麻木地疼痛。

    我忽然明白了许多事情,明白了最初那些日子里,他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如此残忍地对我,将我推开。

    我以为他是无情的,现在才知道,是我错了。

    他在人生的末路上遇到了我,他那样对我,只是不想把我一同拉下深渊。

    他不希望我爱上他,却想让我陪着他。他是多么的孤独,注定行走在地狱里,注定了无生机,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

    唇角却有滚烫的滋味,我舔了舔,原来那是泪。

    ……

    两个月后。

    太平间里,影影绰绰地站着两个人,仿佛有冷风从心底呼啸着而过,寂静清冷得真不似人间。

    我却更冷,抱紧双臂,我倒退到门口,细弱的掌心只是徒然,攥紧一枚男款的钻戒。

    戒指是从易北辰给我的,这是欧阳琛留给我的唯一纪念。

    幽暗之中,突然有人发话,是易北辰倦怠的声音:“尸体已经腐烂不堪,连d都不好识别了。只是他的右手上带着这枚戒指,听说是和你的订婚戒指。”

    我身子一阵巨颤,只得更加用力地抱紧自己,却还是觉得冷,由心到肺都是满满地冷气:“你确定是他吗?”

    易北辰没有回答,算是默认,就这样沉默了片刻,他才走过来,说:“叶轻,听说这次的围剿行动中,还有一些漏网之鱼,你跟哥关系匪浅,我怕他们会对你不利。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你最好去别的城市躲躲,深居简出一些。”

    我猛然背过脸,过了好半天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握紧那枚戒指,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起初是走,慢慢地竟变成了跑。

    不可能,不是他,一定不会是他的!他明明说过的,要我陪着他,陪他将余生一起走下去!

    可是现在,居然有人把这枚戒指给我,告诉我,他已经死了!永永远远地离开了!这怎么可能!

    不,我不相信!我不能相信。

    苍穹上雷声轰隆,我一步不停地在街头狂奔着,任沉重的雨点石子般砸在身上,不知不觉,我就跑到了欧阳琛曾经的住处。

    朱管家已经走了,老钟也不在了,院口的大门上贴着大大的煞白的封条,在暴雨中渐渐失去了缠绕的支撑。

    我跌坐在门口,捂着脸,却偏偏流不出一滴泪,只能在心底绝望地痛喊。

    天涯海角,我要到哪里去找我的欧阳?还是此生此世,我们再也相见无期?

    如果是这样,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让我陪着他一起死好了,他这一生是这样孤独痛苦,我怎么忍心,怎么忍心看他只身离去?

    暴雨淋漓中,前方的车道上依稀有车在呼啸,我咬咬牙,想也不想地向前冲了过去……

    仿佛是做了一个沉远的噩梦,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光皆暗。我吃力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几乎以为所有的一切都真的只是个梦,可惜,眼前并没有我所期盼的那个人。

    “妈?”我看了眼病床前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眼那个陌生的父亲,怔然地问,“我怎么会在这里?”

    妈妈看着我,慈爱的眼光里刻着深深的心疼,就这样看了好半晌,她才迟疑着说:“轻轻,你怀孕了。”

    这一句如梦初醒,我僵坐在那里,右手下意识地抚向自己还未凸起的小腹,一时间五味陈杂。我竟然又怀孕了,有了这个孩子,有了他的骨肉,我怕是连死都不能够了!

    “是啊,轻轻,昨天如果不是北辰不放心,一直跟着你,把你从鬼门关里抱回来,你这一撞,可就是一尸两命了。”陆荣则也在一旁叹惋。

    我怔怔地抬眸,这才发觉父母的身旁,还站着一个易北辰。

    等父母都走出去时,易北辰坐在病床前,耐心地替我削着苹果,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可无论怎样,你总不希望他的孩子出事吧?”

    “你放心,我不会再寻死了。欧阳说过,他一直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我说着,忽然觉得胸腹里一阵剧烈地抽动,我抬手掩住口,停了半天,才缓过劲来,断断续续地说,“你会做孩子的好叔叔的,对吗?”

    ……

    两年后,桃源乡的社区诊所。

    我正在给邻村的张大娘扎针,门口的邮递员却突然叫住我:“叶大夫,有你的信!”

    “哎,等等!”我低声应着,一面思忖着谁会给我写信,一面耐着性子帮张大娘将吊瓶挂好,而后转身不慌不忙地走出去。

    “妈妈----妈妈----”

    我刚要推门而出,身后却有个小家伙拽着我的裤脚不肯松手,我心头一软,回头抱起儿子,笑着挠他的笑涡:“缠人精,一刻也离不了人。”

    笑着笑着我又恍惚起来,这孩子笑起来像我,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可沉默起来,又像欧阳,那样如剑的眉宇,英挺又坚毅。

    说起来这孩子也真是可怜,这两年我为了避难,举家搬到乡下,最怕的就是耽误他的前程。不过……多年的风雨也告诉我,花团锦簇的人生也未必是一种福气。

    平凡,才是最珍贵的。

    所以我的儿子,叫易凡。之所以没有用欧阳的姓,也是怕他生父的身份会对他影响不好。

    现在的我已经足够幸运,至少我的儿子没有染上和欧阳琛同样的疾病,至少我还能在儿子身上,看到欧阳琛的影子,看到活着的希望。

    “叶大夫,你再发愣我可就走了啊!”

    门口的邮递员又在催促了,我恍然回过神了,笑了笑,走过去。那邮递员跟我已经很熟了,递信的同时,还跟我搭了两句讪:“瞧瞧,去城里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连这信封都是纯英文的,我可是请教了好几个人,才搞明白这上面是什么意思。”

    我听得奇怪,连忙把信拿过来看,只见那信的封口处,有一圈淡淡的褶皱,像是被什么浸湿过一般。我仔细瞧了好久,才看出那是一个唇印,那么淡,那么浅,却仿佛刻在我的心窝里。

    邮递员见我凝眸,忍不住问我:“我说叶大夫,你怎么就认识一个加拿大的人,你在那有亲戚吗?”

    我的心猛然一缩,迅速把信拆开了看:“是啊,远房亲戚。”

    “啧啧,敢情您还是海归啊?”

    邮递员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我的脑子里却翁然一声巨响,而后什么也听不到了。

    院子这时开始起风,柔柔地如水波般,漾过门口的紫藤萝架,吹起深深浅浅的紫色涟漪,一声一声好似叹息。

    这叹息声中,我的手垂下来,一页信笺也跟着随风飘落,紧接着是泪,一滴接着一滴,无比沉重的下坠。

    春日里的阳光是那样鲜美,映得白纸上的黑字是那样的清晰,我依依不舍地看着,看到眼前都模糊,才敢确信那上面的两个字----“等我。”

    难以置信的倒抽一口气,我放下怀里扭捏的儿子,捂住自己的胸口,缓缓蹲下来,只觉得自己满腔满脑都是那个人的声音,像毒,更像是蜜。

    “叶轻,我要你陪着我,永永远远地陪着我,直到我死,也要陪着我。”

    “可是,如果有一天,我发现我死不了了,就会给你写信,不会有署名,那太危险,我会……以吻来封缄。”

    (番外完)。ゅ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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