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答应
→end3终局『守护之弓』
「我要,成为英雄。」
于此,少女说出了自己所想到的第一句话。
对此,阿赖耶眯起了眼。
「我可以当作是答应吧?」
「嗯。」
「……呵。」
卫宫圆香郑重点头,人类意识有些惊讶地笑了。
「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呢。」
「我只是听你说的,顺应自己内心的声音罢了。也是当什么都不想地说出口后,我才发现想自己那要拯救更多的祈愿仍旧强烈。」
憧憬父亲而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儿提时期的梦想没有那么容易消失。
虽然因为自己太过弱小、太过无力,而显得太过遥不可及……
「但如果你给我这样的力量的话,我想去试着看看。而且啊……」
说到这里,圆香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我,果然还是想要活着。」
不想死。
不想死。
一言以概之,便是不想死。
就只是如此,把人人都有持的妄想明确化而已。
只要能够活着,再辛苦再危险再丑陋也没有关系。
一闪而逝的机会,不抓住的话还能怎样呢?
就像是溺水时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求生的欲望也好,求生的本能也好,无论怎么称呼都可以。
这名少女对生命的眷恋超乎了她自己的想象。
而这——对阿赖耶这一人类潜意识集合的存在而言,是比起什么都还要充足的「理由」。
「啊哈哈哈哈!结果得出最后答案的是人类的最根本潜意识吗?命运的巧合真是杰作啊!哈哈哈哈哈!」
女孩大笑起来,那是明朗而又快活的笑声。
「呐,呐,卫宫圆香,趁着契约前最后说一句。」
她收敛了笑容,但嘴角边的笑意却无法止住,看着圆香的双眼闪闪发亮。
「真的答应的话,以后你所遇到的事情,可能会比圣杯战争更要超出常理、危险至极啊。」
「没有关系。」
圆香平静地回答。
「做好觉悟了?」
只是空谈理想、没有觉悟的话还不如现在就去死——阿赖耶毫不客气地说。
「当然了。」
这样的觉悟,她已经做好。
如果那是成为英雄的道路上所必须经历的事的话,那么她会全部承受下来。
这也是为了让名为「卫宫圆香」的少女继承存在下去。
生命本来就对每个人都不公平也没道理,只能抓住每一个得之不易的机会。
既然整个世界都舍弃了她,但只有自己的『母亲』没有舍弃自己。
那么——就向『母亲』伸出手吧。
「——我选择,成为守护者的未来。」
于是女孩也轻柔又郑重地接住少女的手。
「欢迎。」
只有短短两个字,却又代表了一切。
周围被樱色的光芒所包围。
——在那瞬间,卫宫圆香身为人类的存在就消失了。
***
——于是,少女被祭上守护者之座。
成为了高层次的存在,来到了只有上位者才能到达的世界中。
已经从「人类」的身份死去的少女默默伫立着,遥望着那一边以奏响着用自己的人生谱写的救济之歌的圣杯。
「——卫宫圆香,从此刻起,你的人生将失去开始与终结。」
女孩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这个你作为人类的时间已经结束。你的存在将转换到上一层的领域,变成守护世界的无色之力。」
对于阿赖耶的话,圆香只能够用沉默做为回应。
她仍旧站立在这里没有动,移不开看向那一边的目光。
那里有她的挚友,她的家人,她的一切。
「好好看这最后一眼吧,这是你曾为人类的证明,是你所曾办到的伟业,是你之所以能成为英雄的功绩。」
阿赖耶在她身后高声说道。
「英雄……」
圆香默默咀嚼着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
「对,英雄,不折不扣的英雄。不过以守护者身份存在的『英雄』,与神话传说中的『英雄』有很大的不同。」
「不同……?」
「没错。」
说到这里,人类意识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嘻嘻笑了一声,打了个响指。
「对了,正好兑换之前的话,让你哥哥出来打个酱油现身说法吧。」
「哥哥……?」
少女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红色圣骸布如大衣般包裹住高大伟岸的身躯,透出里面所穿的黑色轻甲,满头的银发,黝黑的皮肤,同样银白的剑眉下是一双拥有着雄鹰般锐利的目光。
「——此身发问:你有无论怎样都不后悔的觉悟吗?」
而此时这个人正用这目光看着自己,用含着复杂感情的口吻发问。
只是疑惑一瞬,圆香立刻意识到这个男人就是之前阿赖耶所说的「哥哥」。
那眼中蕴含着的钢铁般的意志是如此的熟悉——对,那就像是,看着镜中的自己的眼睛——让圆香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想,觉悟什么的不重要吧,重要的是有没有勇气。」
回过神来,圆香低声说道。
「我想要成为能拯救大家的英雄。」
「你错了,圆香。守护者并不是什么守护人类的存在。那只是,区区清洁工而已。绝对不是你所期望的那种英雄。」
他摇摇头,率直地音色里渗透着劝告与沉重。
「哥哥……?」
比想像中还要自然地就叫出了口——同样是冠以卫宫之姓的孩子,这个与自己一样继承了父亲卫宫切嗣的理想的男人让圆香没有心理障碍地就认作了兄长。
被这样称呼的赤色骑士苦笑意味更浓。
「我确实成为了英雄。就像名为卫宫士郎的男人所祈愿的那样,我成为了正义的朋友」
正义的朋友。」
不曾伤害任何人的某人。
无论面对何种灾厄都不曾退缩,平等地拯救所有人的,卫宫圆香所祈愿的某人。
这样的存在。
这个男人,成就了吗。
「你,成功了吗……?」
「没错,的确拯救了一些人。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里实现了诸多理想,也曾拯救过世界的危机。甚至连『英雄』这个遥远的过去自己曾如此憧憬的地位,也成功的到达了。」
「既然这样的话,那为什么……」
为什么你的声音如此沉重,为什么你的眼神如此悲伤?
少女诉说的声音那样无力。
……她已经稍微察觉到了。
自己浅薄的目光无法窥探到的,世界的黑暗一角。
「我的确是如同我的理想一样成为了正义的朋友。但是,在理想的尽头我所得到的只是悔恨。我所剩下的仅是死亡——杀害,杀害,杀光。为了贯彻自己的理想我杀害了许多人,杀戮到连无辜的人的性命都已无所谓的地步,我拯救了我杀死的人的数千倍的生命。」
「……这不就,和爸爸一样了吗?」
圆香难过地道。
「没错,像那样的事情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但是根本没有什么终结。只要还活着,无论去哪里,争斗都随处可见。没完没了。我并不是梦想着什么没有纷争的世界。我只是,希望至少自己所熟知的这片世界,可以没有人流泪而已。这一次一定是终结了、这一次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心了,我一直都毫无意义的逞着强。」
男人如同呕血般地诉说着。
「这世间一切都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带来了多少希望的同时,也必定要给一部分人带来绝望。」
因为席位是有限的。
名为幸福的椅子,总是只准备了比全体的数量要少的把数。
不希望任何人悲伤的这一祈愿。
可能的话尽量多拯救别人的这一理想。
这两者开始对立,开始矛盾之时,所能采取的只有一项。
正义的朋友所能拯救的,只是作为自己伙伴的人。
如果想拯救一切就会失去一切的话,至少牺牲其中的一些,来拯救更多的人才是正确的,吧……
「时候久了就渐渐习惯了,为了守护理想而做出违背理想的行动。只救自己所想救的人们,迅速的将敌对者全部杀干净。因为容忍了成为牺牲的『某人』的存在,才得以捍卫过去的理想——这就是我,英雄卫宫士郎的真相。」
男人张开了手。
愈发锐利的视线紧紧盯着圆香的眼睛。
「卫宫圆香,你真的拥有能够承受这一切的觉悟与勇气吗?」
「………………」
圆香陷入了沉默。
是因为得知真相而说不出话来,无法反驳了吗?
她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没有亲身经历过就永远也无法对男人话中那份足以压垮所有人的沉痛感同深受。
就在这时,旁边一直一言不发的阿赖耶也仿佛追击一般地开口了。
「圆香,从现在开始,你将接触到这个世界上最黑暗、最丑恶、也是最无奈的部分。这是守护者的诅咒,就看你能否接住了。任凭你如何善良,无尽地见证世间丑恶黑暗的结果也可能会是心智残破不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看毒蛇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饶有兴趣地看着少女。
「也许让你作为人死去正是最有尊严的结局。就个人而言,我希望你不用和这家伙一样,落到必须被『自己』打醒的悲惨地步。这样吧,我现在就可以指条明路。」
「明路……?」
圆香望了过去。
「去找到吧——找到你想要做的事,然后绝不要忘掉它。就算在无数相同的重复作业中,在残酷的现实中,也必须做到的事。所以圆香,你是怎么想?」
「……当然是,能够拯救所有人的方法了。」
「嗯。如果你能够一直走在理想的道路上,为着这个理想努力,那么在过程中的痛苦便可能减轻。」
阿赖耶抱着双臂愉悦地笑了。
「这样下去只要不放弃的话,总有一天能实现理想,到达终点呢。」
「那……」
「开什么玩笑!」
在旁皱眉听着的赤色骑士打断了想要说什么的圆香。
他狠狠地瞪着阿赖耶,用充满嘲讽的语气说道:
「在清道夫的工作中找到『所有人都可以得救的方法』?不要痴心妄想了!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以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目标作为自己的理想,没有比这更加愚蠢的事了!这就等于是走在莫比斯环上,永远看不到终点!」
「…………」
圆香用悲伤的视线看着激动起来的赤色骑士。
也许是吧。
也许这个男人说的没有错。
也许她的、他的理想就是所谓的空想。
但是……
「……呐,哥哥。」
「什么?」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
「现在,我已经没有后悔的权利了。」
圆香说道。
这种事——两人当然都知道。
那么——
「是想让我有心理准备,不会很快就被打垮吧……」说到这里,圆香露出了微笑,「你真温柔呢,哥哥。」
「圆香……」
「没有关系的。」还是这一句。
圆香说道:
「英雄是有极限的——这我早就知道了。」
正义的伙伴能救的,只有决定能够得救的人。
「你无法忍受通过杀人来救人,这才是哥哥你觉得背叛自己理想的最大原因吧。」
你真温柔呢——她又一次说了。
这个男人因为杀死许多人而痛苦,被自己应该守护的理想——拯救所有人的这份祈愿——所背叛,迷失了自己的道路。
「——但我不会。」
少女这么说。
「那种思考方式对我而言过于沉重。我背负不了这么多杀人的孽……可是,这是对不得不放弃的被拯救之人来说。」
为恶者必须受到制裁才行。
不然的话,杀人没有意义,只是平添孽业。
「有些可笑的是,让我明白这一点的正是言峰绮礼——正是杀死了神父大人,我才明确了这点。」
卫宫圆香有自己的心,有自己的眼。
「我啊……对杀死言峰绮礼,没有任何后悔与内疚。」
因为其人为恶所献上祝福。
而这对卫宫圆香来说,是不可饶恕的理由。
「世界上正是因为有为恶者的存在,才有应该被拯救的人。」
被救赎之物必须值得拯救才行。
不然的话,拯救没有意义。
「你是『此世之善』,不是应该救赎所有人吗?」
「别搞错了,主语可是『我』,而不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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