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不解，黎平离开铁匠铺，沿着护墙，朝白色大教堂走去。

    淡淡的薄雾迅速变浓，最终笼罩一切，伸手难见五指。

    不知是否幻觉，这浓雾似乎在发出呼喊，好像无数人在睡梦中发出的呼喊，沉闷而缥缈。

    黎平直奔白色大教堂而去，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墙壁上开始出现壁画，画里的内容非常熟悉，折断的宝剑，腐败的谷物，倾倒的王座。

    这是……小时候的救世计划啊。

    黎平意识一片空白，都失败了啊，所以封印了天真的自己，催生了……

    “和平黎明！”

    信息链中最关键的一环补上了，黎平隐约知道是什么在大教堂里等着他——另一个自己，甚至是两个！

    黎平进入白色大教堂，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果然是你，伪君子和平黎明。”见到另一个自己，谈不上恨，但也没有任何好感。

    黎平有三个主人格，野兽、体面、理性，黎平本身承载理性，而眼前这位就是【体面】。

    和平黎明，黎平的社会一面，黎平唾弃他，但又离不开他。

    他衣着华贵，头戴精金冠冕，手拿精金杖，锦衣玉食。

    和土鳖天真的黎平不同，和平黎明人见人爱。

    如今他更进一步，已经不再是凡人了——他已经就职了炼气士，成了香火之神。

    黎平瞥了一眼教堂里的蜡烛，蜡烛在燃烧的时候并未缩短，发出的烟雾都朝着和平黎明汇聚。

    通常而言，蜡烛都被用来喻指灵魂，这些蜡烛显然是万民信念的具象化，也是万民的供奉力量。

    看看蜡烛的数量，黎平不怀疑和平黎明已经掌握了强大的魔力。

    但黎平才是本我，所以和平黎明没有主动出手。

    黎平仔细打量和平黎明，注意力随后就挪开。【理性】和【体面】都站在这了，【野兽】还会远吗？

    在大教堂里四处打量，黎平猜测自己的【野兽】，是强壮的囚徒吗，还是一只狼人？

    扫了一圈，黎平并没有看到【野兽】。

    就在这时，和平黎明说道：“我守护这个世界，万民的信仰让我的力量成为至强。”

    “我对伪善不感兴趣。”黎平揉揉鼻子，握紧猎刀，“我已经决定了，不再有妇人之仁。”

    黎平的话出乎对方的预料。

    和平黎明紧张地说道：“你不能杀我，杀我，就是杀死自己！”

    黎平摇摇头，往前走。

    和平黎明慌了，他用精金权杖收拢所有烟气，在他身后，出现三个、七个、12个狰狞的身躯！

    “这个世界唾弃你，所以你坠入深渊。当你坠入深渊后，我尽我所能的挽救这个世界，也给你留一线生机。但你知道吗，我发现善恶就像硬币的两面，如果没有善，就没有恶。”

    “每一个人，都有善，也有恶，他们的信念化为力量，力量构成宗教，宗教诞生神魔。”

    “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天平，平衡神与魔的力量。每个人的体内，有神性，也有魔性。”

    “我们要做的，是劝人弃恶从善！镇压邪恶，构建幸福世界！”

    化身说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

    “数据呢。”

    劝人向善的效率有多高，善人与恶人的比例是多少？一千年内善恶各占多少？

    只谈特例，不谈数据的理论，都是流氓。

    “哈哈，就知道瞒不过你。”化身摊摊手，毫不掩饰地道：“可数学有什么用？能让人开心吗？我们要活在当下，憧憬未来！”

    他走过来，和黎平并肩站立，“死掉的人不会有痛苦，我们只要让活着的人快乐就够了。”

    “一切都源自宿命，源自血脉。高低贵贱都已经注定，强者高高在上，弱者谦卑恭敬。每个人都安分守己，则世界和平。虽然弱者痛苦不堪，但我会承诺他们来生的美好。我们应该放弃徒劳的挣扎，学会坦然面对现实。”化身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亲爱的自己，”化身继续说道：“这个邪恶的世界拒绝上帝！我们只需要伪善和私刑！”

    “来吧，我亲爱的自己，我从牧师起步，成为大教皇，成为上帝。你从十字军起步，成为圣骑士，成为末日审判！”

    “我们加起来，就是神的完全体！”

    “不，”黎平摇摇头，慢吞吞地说道：“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案，为什么不给贫贱人教育和工作呢？我们可以给他们数学，在数学的帮助下，他们可以抹平血脉的差距。我想要，万民皆神！”

    化身突然变脸，大教堂也剧烈颤抖，所有的蜡烛剧烈燃烧，瞬间烧完。

    大量的烟雾从化身的鼻孔钻进去，化身的脸变幻扭曲，好像无数张脸。

    片刻后，异常消失，化身张开嘴，声音却变得不男不女：“下地狱吧，你这个不肯悔改的撒旦！”

    化身突然伸手一推黎平，黎平身后的大地出现一个坑洞。

    黎平一下子跌落坑中，地面恢复如初。

    化身并没有阴谋得逞的欣喜，他慌张地在大教堂里跑来跑去，收拢一些东西，收集所有的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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