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
有人在蒋府门前不吃不喝不睡跪求了十天。
当蒋府上下第一天听到有人为求天山雪莲在门口下跪,对此嗤之以鼻,这种事情不说见之百遍,但见得也不少。即便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若是人人以苦肉计相求,就赠予所求之物,那蒋府未免也太好说话了点,府内奇珍异宝是多没错,说的阔绰点,有无天山雪莲对于蒋府而言根本无足轻重,可也不能败家,并非蒋府自抬门面摆架子,仅凭一个飞捕的身份想让权势超然的蒋府甘愿拱手奉上天山雪莲,痴人说梦,换作君王宰相倒还说得过去,小小天字号的半斤八两能入得了府内那些一言九鼎的人法眼?眨眼晃过几日时间,直至第七天,整整七天,府内一些好奇兼并怜悯之心的人空闲之余偶尔会有意无意从大门走过,顺便瞧上一眼那位风吹雨打晒纹丝不动跪着的少年,起初见他一脸清秀,但未作洗漱七天姿容已有些凌乱,一些心善的半夜会偷偷摸摸送给他一些清水干粮,但少年失魂般面无表情,一声不吭,低着头,眼也不眨一下,没去接清水干粮,也没向人家道声谢,结果又是不吃不喝不睡再跪了三天,换作他人,不说吃喝睡,哪怕这么一跪十日之久而不起,一双腿差不多就废了。蒋府不怕少年跪死在门前,晦气谈不上,有损门面更谈不上,少年所作所为与蒋府有何干系?蒋府虽然在武关郡百姓心中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官人家,但也称不上是什么扶贫救济的大善人家,就在第十天,当日门卫带聂庄引见的二长老走到大门口,吩咐身边跟随的女婢提着饭盒过去,同时还将一个小囊袋放于聂庄眼前,里面有些碎银。
神情木讷的聂庄抬头再次口出那天说过同样的话,问道:“小子聂庄无耻跪求天山雪莲,为救一命,希望蒋府能够成全。”
一语出声,不咸不淡,不轻不重,不卑不亢,不喜不怒。
女婢忍不住暗自为他悲叹,这些日子姐妹们私下讨论,能让年纪轻轻便当得天字号飞捕的这个少年不惜下跪十日只求一棵天山雪莲,想来他从不改口说的那句话为救一命多半是其钟情的姑娘家,可这些时日不少人都在暗地里就此事争论纷纷,有说他好的,也有说他坏的。好的说他痴情郎,有本事,不花心,现在年纪虽小,及冠后必经的风雨必定会打磨去他的青涩棱角,到时成熟肯定会是一个有担当的好男人;坏的可没想那么远,大多说他脑子让驴给踢了,想要让蒋府拿出天山雪莲,无亲无故的,他不以物换物,怎能如意?就算不以物换物,也可以以入蒋府做奴来求得,以其能任职天字号飞捕的本事,定然不在话下。
随后这位照顾二长老饮食起居的女婢瞧见少年与自家的主子四目相望,然后再是听见自家主子说了一声:“你想要天山雪莲可以,随老夫去一个地方。”
聂庄直起身板,兴许跪了太久,起身之时险些站不稳脚跟而踉跄,幸好那位女婢赶忙搀扶。
少年微笑着轻语道了声谢,大步走前,跟上二长老的脚步。
紧随其后的女婢嫣然一笑,看来跪十日应该不会白跪了。
事情比聂庄想的要来的轻松,简简单单随着二长老到了大堂内,在一板长得形状古怪且质地柔软如泥的石盘上按下掌印后便直截了当拿到苦求许久的天山雪莲。聂庄免不了心里嘀咕个不停,可更让他翻白眼的是那位二长老要他答应一件事,说待到时机成熟自然会相告。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要等到他跪了十天才告知,天杀的。聂庄纵然心里头不乐意,但表面上还是郑重抱拳谢过并且应下,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回柳苑,希望林冲在十日之内已将另外两样灵物收集到手,不然的话得给自己扇嘴巴子了,因为当初自己有件事没跟他说清楚,太心急了,那就是三样灵物只需活络筋骨的即可。如今想想,聂庄觉得自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倘若那时候跟林冲说明白点,或许也不用这般长跪十日。随后聂庄又觉得好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舍近去求远,现在事情都已过去,还在自我矛盾。
之后,蒋府内地横空掠出一道人影,飘摇上空,直入青云,所见之人惊乍不已。
唯独除了那位眼光毒辣的二长老,他惊疑道:“此子的身法…百家武道的逍遥游?”
若让百家武道一合山和太一山的人见到此景,定然亦会瞠目结舌。
只不过聂庄不清白他之所以能如此轻易取得天山雪莲,还多亏了尤且族宗祠里那些已经祖辈。
昨天夜里,尤且族族长与四位长老共聚宗祠。
一面面木牌刻有历代的族长名氏。
那些排排罗列的木牌中飘散出缕缕青烟,凝聚成形,赫然是一位位已故之人的形态。
“各位列祖列宗匆匆传语,究竟所为何事?”
“此次叫你们过来,是想告诉你们,再过不久天下要不太平了,我们尤且族也难逃劫难。”
“如今流沙复出,早已谈不上太平二字,各国各朝情势岌岌可危。”
“哦,流沙?”
“流沙?!”
“流沙?呵呵,真是个熟悉的名字。”
“占卜来占卜去,就怕听到这两个字,还真他娘的是。”
“……”
缕缕青烟飘忽不定,有些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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