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着,狄恩突然抬起手来摸摸脸上:
“怎么,下雨了?”
羁狂仰起脸,果然,有极细小的水珠打在脸上的凉意,星星点点的,温柔而随意。
“这种天色,只怕不止下雨而已吧。”狄恩有些忧心忡忡。
“就算下雪也没什么。”羁狂毫不在意地说,他喜欢冬天的这种凛冽。
“沪苇的人……”狄恩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仿佛那上面还沾着那个小女孩的血,“可更遭罪了。”
“那些以怨报德的家伙,不值得替他们担心。”一想起来羁狂有气。
狄恩只一笑,继续往前走。
“过了沪苇,就是涪葚。那里是青海的一个港口,有船驶往庆国。”羁狂跟了上去。
“青海?”狄恩来了兴趣,“我好久没见过海了,这回可要好好玩一玩。”
“海里有什么好玩的?”
“可以游泳滑水冲浪……”狄恩掰着指头数,“你们这里没有氧气瓶什么的,否则可以去潜水。”
“潜水?”
“在我们那里,背上氧气瓶,就可以长时间在水底潜游,欣赏美丽的海底世界。珊瑚礁五颜六色的海澡和鱼类……”狄恩神往地说。
“那也没什么。”羁狂对此兴趣缺缺。
“可惜现在是冬天,否则海滩上的比基尼美女就让你眼睛都忙不过来。”狄恩突然泄了气,“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找到萧远就快了。”羁狂拿狄恩常说的这句来安慰他。
“嗯,要快点找到他才行。”向来乐观的狄恩又来了精神,指着大路尽头的一棵树,“反正这附近都没人,我们来比赛吧,谁先到那棵树谁赢。”
“你多大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
“闭着眼睛。”狄恩调皮地补充一句,“你不是怕了吧?”
“我会怕这个?”羁狂来了气。
“那好,开始。不准偷看!”
狄恩闭上眼睛,抢先就走。才走了几步,便觉得腰腹部越来越痛。在沪苇城中救那个小女孩时,他被断梁砸中。当时只是腰背有点痛,他也不在意。但走了这半天,原本腰背部隐隐约约的钝痛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慢慢扩散,随着他的走动发展成锐疼。又坚持走了几步,他再也撑不下去,只得停下来,扶住了路旁一棵树。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他使劲眨眨眼,羁狂的背影离得越来越远了。
“羁狂……”他想叫,嗓子却突然干得发不声。
羁狂闭上眼睛,认准方向就往前冲。以他敏锐的感官,就算闭着眼也跟睁着眼是一样的。
果然,他毫不费劲就抵达了目标。碰到粗糙的树干后,他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狄恩落后了多远。这才看到在远远的后面,狄恩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棵树旁。
难道是自己弄错了树?羁狂有些纳闷。不管了,反正是这个方向。他朝狄恩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可是良久,狄恩没有半点动静。
怎么回事?他只得又走了回去,走近了却发现狄恩的脸苍白得有点不自然。他顿觉有些不妙,忙飞奔过去。
“怎么啦?哪里不舒服?”羁狂担忧地问。
“只是饿得走不动罢了。”狄恩装得满不在乎,笑着用袖子擦去额上的冷汗。
“是吗?”羁狂狐疑地打量着他。
“当然。我们昨天连中饭都没来得及吃呢。”狄恩振振有词,“早知道会这样,我真该把那只烤好的野兔带上才是。”
“带上了又怎么样?一样吃不到。”羁狂笑道。
确实,他们被关到沪苇牢房里时,那个叫沥飞的人,命令手下把他们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连火刀火镰也不例外,更别说干粮吃食了。
“唉,要是这下的不是雨,而是面包就好了。”狄恩仰起脸,张开口,去接几滴雨润喉。
“我们先找个地方歇会,我去打猎就是。”
“也只好这样了。”
狄恩刚要举步,一阵剧痛袭来,他的脸霎时变得惨白。
“怎么会这样?”羁狂忙扶住他。猛地,他想起在沪苇城中,狄恩被断梁压住的情景,脸色一变,“你是受伤了,对吧?”
“没什么,可能背上被砸了一下,刚才又走得太快,牵得有点痛。”狄恩勉强一笑,额上的冷汗却泄露了真相。
“先坐下来休息一会。”羁狂小心地扶着狄恩靠树坐下。
狄恩闭上眼睛,慢慢调整呼吸。羁狂担心地盯着他,眼睛一瞬也不敢离开
“好了,没事了。”过了好一阵,狄恩睁开眼睛。
确实,锐痛已经稍减,又回复成了隐痛。他扶着羁狂的手站起来:
“走吧。”
“真地没事吗?”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羁狂仍有些不安。
“没事。”
羁狂犹豫了一下,看看四周,零星的雨丝中,旷野里一片寂静。极目尽处,看不到村舍,也没有任何山林,有的只是荒草凄凉。想来在这里久待也不是办法。只能先到前面的城镇,再找个医生好好看看了。
看羁狂一脸担心的样子,狄恩安慰地冲他一笑,推开他的手,率先往前走去。但没走两步,他便身子直晃,羁狂忙扶住他。
“看来你伤得重,不要勉强。”
“有点头晕而已。”狄恩尽量稳住身子,“走吧。”
“你这个样子哪还能走?”羁狂瞪了他一眼,走到他前面,背对着蹲下来,“上来吧,我背你。”
“我自己能走。”狄恩还要坚持。
羁狂不由分说,反手把他抓住,背了起来。
狄恩浑身乏力,也懒得再挣扎,便顺从地伏在羁狂背上,任他去。
雨中夹杂着细小的雪籽,纷纷扬扬地洒了下来。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突然出现了城墙,是一个小镇。
羁狂心中大喜,加快了脚步。他不敢去舍馆,因为通缉告示通常都张贴在那门上,伙计的眼睛也比较毒,但只要能找个人家借宿,多少也可让狄恩好好歇歇。
进了城门,他环顾四周,敲了敲离得最近的一户人家的门。
门开了,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站在那里,怯生生地看着门外一身湿透的陌生人。
“小妹妹,我的朋友病了,外面又下着冻雨,能不能让我们进来避一避?”羁狂陪着笑问道。
“是谁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里面问道。
“有两个不认识的人说要进来避雨。”那小女孩回头说。
“就说你爸不在家,不方便让外人进来。”女人说。
羁狂不再多说,只好走开。
下一户人家,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开门看了看,见是陌生人,还没等羁狂说话,便又关上了门。
接连几家,人们见到他背上昏睡着的狄恩,都忙不迭地以各种借口把他们拒之门外,有的甚至干脆不开门。
羁狂有点烦躁,来到隔壁一户人家,就要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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