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朕,你醒醒啊!”乾隆急切地喊着,满眼的恐慌和担忧,看着林沅清涣散的目光,他不停地唤着怀中人的名字。
林沅清记起自己还有些话要说,强打起精神,对乾隆断断续续地说道:“皇……上,臣呃有个……请求,求皇上答应啊呃……”
“你说你说,你要什么朕都答应你!”乾隆不假思索地答道。
林沅清溢出一声苦笑,道:“臣不想被……埋在呃土里,臣会……害怕,求皇上赐给臣一个竹筏……呃臣希望死后能沿着京城外的那条河顺流而下,看尽天下的……美景呃啊咳咳求呃咳……皇上……成全呃啊……还有呃啊”话还没有说完,一阵眩晕袭来,林沅清就陷入了黑暗中,所有的意识都归于沉寂,他陷入黑暗之前还在后悔,如果自己说的快一点就好了,他还没有交代皇上要善待小十五呢!
看着怀中人无力垂下的头,紧闭上的眼,乾隆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直到有人说太医来了,乾隆才突然清醒过来,猩红的眼看向刚刚到来的太医,乾隆大声喊道:“快给香妃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香妃出了什么问题,朕要你们的脑袋!”
太医们一听脚立马就软了,更加不敢懈怠了,立马一堆人围着林沅清针灸把脉,可也就是一瞬间,所有太医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颤抖地看向乾隆。
乾隆心里的恐惧扩大,呵斥道:“你们看着朕干什么,还不给我治疗。”乾隆的担忧恐慌过大,连‘我’都说了出来。
太医们吓得都跪地面向乾隆,不停地求饶,“娘娘她已经去了啊……皇上饶命啊,饶命啊皇上……”
乾隆已经猜到了结果,但是他不敢相信,“胡说,你们都给朕在胡说,朕不相信你们,你们这群庸医,滚,都给朕滚,来人啊,给我把这群庸医打入死牢,诛九族。”
“皇帝,慢着!”太后本来打算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知道香妃必死,打算让乾隆杀几个太医发泄发泄就算了,可是乾隆的不对劲让太后有些担心,现在乾隆竟然要杀掉所有的太医,还有诛九族,这太后就不能放任了。
乾隆没有理太后,仍旧在那里大声喊着,太后无法,只得说道:“皇帝拿太医们出气也没有用,这样只会让香妃白死,让那个策划一切的主使者畅快。”太后的话一落,本来还在高兴的令妃心立马一凉,害怕地看向太后,正好对上太后犀利冰冷的眼睛。
“主使者……”乾隆慢慢地回过神,看向跪在那里的太医,大声问道:“香妃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回皇上,香妃娘娘是中了剧毒,才会香消玉殒的!”一个太医哆哆嗦嗦地回道。
中毒?!乾隆听后凝眉,然后立马看向已经有些惶惶不安的令妃,充满愤恨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对方,乾隆满含杀气的说道:“令妃,是不是你做的?!”
令妃早就被太后和乾隆的眼神吓到,腿一软,竟然就倒到了地上,是的,她的确给香妃下毒了,但是不是喝进去的毒药,而是闻进去的。真正要了香妃命的是小十五脖子上挂的那个香包,那个香包里放了一种特殊的香料,平常闻多了其实对身体还是有好处的,只是这种香料有一个致命的地方,就是闻久了之后的一刻钟内不能喝酒,否则就会变成剧毒。她刚才特地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把香包挂在了小十五的脖子上,然后再把小十五还给香妃,香妃抱了小十五那么久,又喝了酒,怎么可能不中毒。但是她不会那么笨的承认的,只见她双目含泪,充满委屈,可可怜兮兮地看向乾隆,“皇上,您怎么能怀疑臣妾呢,臣妾跟香妃无冤无仇,何况香妃妹妹刚才喝的酒是皇上您亲手赐的,臣妾就算真的想下手也没有机会啊!”她之所以敢在皇上的面前亲自下毒,就是因为没有人知道这种香料会有这个弊端。卖香料的不会说,用香料的更不会知道,而令妃之所以会知道,完全是因为她的亲生母亲就是种植这种香料的,所以她从小就知道。
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后早就知道令妃会这样说,她身边的桂嬷嬷对站在令妃身后的冬雪使了个眼色,冬雪心里对令妃说句对不起,然后跪到乾隆的面前,“奴婢知罪,求皇上饶了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令妃娘娘要那些香料是为了害香妃娘娘啊……”
突然发生的情况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令妃没想到冬雪会出卖自己,恨声道:“你这个贱婢,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本宫怎么会去害香妃,来人啊,把这个贱婢给拖下去。”
太后怎么肯,当下厉声道:“都给哀家退下,刚才这个宫女说是令妃害了香妃,哀家要好好问问,那个……冬雪,你继续说,把令妃的一切打算都给哀家说出来,否则你就等着进死牢吧。”
令妃知道如果冬雪全盘托出的话,自己就死定了,于是长着胆子准备反驳太后,却被乾隆阴沉的目光给吓住了,愣在了原地。
对不起,令妃娘娘,可是太后抓住了我所有的亲人,我只能选择背叛你了。
冬雪对乾隆磕了一个头,惶恐滴说:“是香包,是十五阿哥身上戴着的香包,那里面有一种香料,闻久了之后,如果喝酒的话,就会产生剧毒,令妃娘娘就是利用十五阿哥让香妃娘娘中毒的。”
所有人听后都震惊了,除了早就知情的老佛爷和永璂等人,大家都没想到令妃竟然会这么恶毒,不喜利用自己的儿子也要致香妃于死地,更加没有想到一个香包也能毒死人。
“你胡说,你胡说,皇上,不要相信她,臣妾冤枉啊……”令妃垂死挣扎般地叫嚣着,但是乾隆仿若看着死人的目光投向她时,所有的侥幸心理都破灭了,她尖叫着跑到冬雪的身上,发疯般地踢打着对方,嘴里还不停地骂着,“你这个贱婢,竟然敢出卖我,你怎么不去死,你给我去死……”冬雪左闪右躲,还是被令妃的指甲划花了脸,直到有侍卫走上前拉开了两人,令妃仍然挣扎着要踢打对方。
侍卫把令妃带到了乾隆和太后的面前,太后早已把十五阿哥脖子上的香包交给了太医,让太医去查,此刻她抱着不断哭泣的小十五,冷厉的对令妃斥责道:“令妃,你太恶毒了,虎毒不食子,你竟然利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去下毒,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小十五不小心喝到了哪怕一滴酒,他如此瘦弱的身子骨如何挡得住剧毒?!像你这么恶毒的女人,哼,哀家还是第一次见到,”转头看向乾隆,继续说道:“皇帝,这件事你一定好好惩治这个令妃,以慰香妃在天之灵啊!”
令妃知道太后不会放过自己,于是祈求的目光看向乾隆,却发现乾隆的目光一片暗沉,好似什么都看不进的样子,这样的乾隆很恐怖,令妃心里的恐惧渐渐增大。
乾隆看向令妃,半响后,拿起身上随身带着的一个匕首,半弯着要,贴在令妃的耳边,轻柔地说道:“朕不会杀了你的,令妃,你不用这么害怕。”令妃闻言一喜,以为乾隆心里还是有她的,不想乾隆接下来的话却彻底把她打入了地狱,“让你这么简单就死了,太便宜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了,朕这次不会饶你,饶了你,朕的香妃,朕的孩子们都会含恨九泉。朕要你活着,痛苦的活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说一句,乾隆就在令妃的脸上深深地划上一刀,令妃凄厉的惨叫声盘旋在整个慈宁宫里。
在令妃的耳边轻柔地说完这些话,她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容貌,血肉模糊。乾隆站起身大声说道:“来人,令妃魏佳氏,蛇蝎心肠,谋害皇子宫妃,罪不可恕,即日起贬为贱奴,入辛者库为奴,每日赐药【蚀心】,摸去一切存在痕迹,自此刻起,都给朕记住,朕的宫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令妃这个人,若是有人提及,与之同罪,一旦发现,严惩不贷。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朕拖下去,朕不想再看见她。”说着,乾隆还示意性地用他那满含杀气的眼睛扫视所有的人,所有人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令妃被侍卫们拖下去,一路的血痕,她仍旧尖叫不止,但是已经没有人敢再向她投去一个眼神。
乾隆没有管其他任何人,他抱起林沅清的尸体就往宝月楼走去。永璂看着乾隆的背影,眼神示意身后的暗卫小心地跟着去查看消息,而他自己则准备去给宫外的和珅传消息,相信和珅现在一定等的很着急,希望一切顺利。
乾隆抱着林沅清回到宝月楼,亲自替林沅清换下衣物,卸下朱钗,洗掉红妆……整个过程都是他亲自动手,高无庸多次想唤人来帮忙,都被乾隆拒绝了,他执意要亲自做这一切,而且动作轻柔,好似怕吵醒沉睡不醒的那人一般。
一切收拾完毕,乾隆看着那个回归本来面貌的人,好似回到了从前,这人仍是那样的风神俊秀、温润如玉,一派淡雅,唯一和以前不同的是,那人原来的瓜瓢已经被浓密的黑发给代替,这样反而更好看了。
乾隆眷恋的看着林沅清,手不自觉地抚上林沅清的脸,顺着额际慢慢向下,最后停在嘴边,乾隆难以抑制地吻了上去,感觉着唇下的冰冷,乾隆瞬间有种落泪的冲动。睁开眼,看着身下之人毫无变化的脸,没有气息的流动,心突然剧痛起来,乾隆颓然退下,捂住胸口,好似被人攫住了咽喉,呼吸不得,乾隆长大了嘴剧烈的喘息着。
整整一天一夜,乾隆一直守在林沅清的身边,既没有让人为林沅清出丧,也没有昭告天下的打算,他就是这样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林沅清。
永璂、和珅知道了之后,急得不行,因为那个假死药是有期限的,如果再这么耗下去,他们肯定会被拆穿的。
好在林沅清死后第二天的晚上,乾隆终于有了打算,他已经意识到林沅清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而他能做的,除了为他报仇外,就只剩下放他自由,完全他最后的心愿。
留恋地看着林沅清,乾隆不舍地摩挲着他的脸,凑近小声道:“朕答应你,你最后的心愿,朕全都答应,朕会让你看到外面的万千世界的,这也是朕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没有举国同丧,没有锣鼓喧天,第三天早上天没亮,乾隆便亲自带着林沅清的尸身还有一众侍卫出宫了。
“无庸,你说朕是不是一世都得不到爱,为什么朕爱的人都不得善终,难道帝王真的不能有情吗?”乾隆看着顺流而下的竹筏,眼睛紧紧地锁住躺在竹筏上被百花拥抱的林沅清,淡淡地问道。
高无庸闻言,心里一叹,对乾隆躬身道:“奴才不懂这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皇上,不过,奴才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皇上的。”
乾隆笑了,笑得惨淡,笑得悲切,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帝王无情,究竟是帝王自己无情,还是苍天逼得帝王无情?”随意地抹了一下脸,不动声色地擦掉脸上的泪,乾隆最后看了一眼快要消失在尽头的竹筏,决绝地转身离开。
下辈子,我宁可不要这个皇位,只换你一世相守,可好?
竹筏顺着河水向下流,早已有人在那里翘首盼望,好似等了一个世纪的时间。
再次看到你落入我的怀中,我心里有的只是感恩,谢谢神明,将你送回我的身边。
沉睡中的人慢慢睁开迷蒙的双眼,不适应光线地眨了眨眼睛,就对上一双写满深情和思念的凤眸。
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要对他说,可是此刻仅化作一句话,扬唇,轻轻地说:“致斋,我回来了。”然后时光仿佛在那一刻定格,他的世界只剩下对方喜悦的凤眸,眸中流转着莹润的水光。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