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子口瞪目呆地看着当麻。就像断电的玩具一样,她站在原地。
从来没有想过,这么残酷的话,会从最为敬爱的师傅口中说出。
月光所勾勒出的细长的脸上,玲子的嘴在颤抖,颤抖得越来越厉害,脸部的肌肉在颤抖,手在颤抖,最后她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样他要说出这样的?玲子想道,她找不到任何的答案,现在她脑袋的脑袋一片。
她的心沉甸甸,就像被塞进了一件重物,它不断地向下沉,它既不动也不会浮出水面,重物就一直落在那里,不会触底,但也压得她差点喘不过起来。
她想要宣泄,把那种情绪宣泄出来。
打扫着空无一人神社时偶尔闪过的寂寞,夜深人静时,床铺里只有独自一人的空虚,还有被最亲密的人所背叛的愤怒。
她想要把这一切都宣泄出来。
大吸了一口气,夏天的闷热随着空气流进她的胸腔,火辣辣的,那种感觉就像有一次自己偷偷尝试吸了丙的烟枪一样。
一种辛辣的直涌上心头,虽然难受,与此同时,她发现一股莫名的勇气在四肢间充盈。
她张开嘴,发出了第一个声音。而后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因为她发现自己再也发不出下个一声音了。
她突然发现原来最该承担这一责任的不正是弱小的自己吗?
她不自觉地退后几步,这时当麻的声音再次传来。玲子做好了承受一切的准备。
可真正传入耳中的确实一种温柔的语调。
“你有想过吗,玲子,那个人是以怎么样的心情离开的吗?”当麻说道。“她是以怀有怎样的期待,才把阴阳玉留给你的吗?”
“是留给最亲爱‘女儿’的祝福,还是作为‘父母’对儿女发自内心深处最浓厚的关爱。”
“我想那个人不是不迟而别,而是一定有不得不走的理由吧。”
当麻的声音越来越近,玲子一点察觉都没有。
她满脑子都是当麻说的话。
那个人的心情?
期待?
祝福?
关爱?
这些词一直在玲子的脑子盘旋。
当麻的声音再次传来。
“在走之前,她一定思量了无数次,承受了无数的痛苦。”他说,“而且直到最后一刻,她一定在害怕,如果你向告别的话,看到你的眼泪,她一定会不舍得背过身离去。”
当麻用怀念的语气说道。“她啊,在你面前一直都是潇洒从容的人,而且又死要面子,她大概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玲子”
走近玲子,当麻的手搭在她的头发上,慢慢地揉了揉。
一种熟悉的感觉流澈心扉。暖暖的,如同温水一样漫过心头。
玲子抬起头,她看到的是当麻温柔的笑容,不像夏日般,热情如火,也不像冬日般,冷清淡漠。
她搜索着脑里所有的词语想要形容这一种笑容。最后浮现在心头是一副儿时画面。
那一年,玲子正值13岁,那时当麻还没被叫做“师傅”,他还是个长着倒霉脸的“小屁孩。”,而巫女也没走。
她还记得那是秋天时节的某一天。
天空的湛蓝、落叶的枯黄和秋风的清爽,她以为早已忘记了这些东西,但现在她却发现它们还印在脑海里,仍清楚的记得。
白烟寥寥都从枯叶堆上升起,一旁当麻拿着树枝,苦大仇深地看着燃着火焰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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