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追求虚名,他不惜抛弃过去,抛弃情爱,抛弃恩义,甘心做一个负心人。
这种功名悲剧,在王魁身上重演了。
尽管王魁已经决心疏远殷桂英,而桂英却毫不知情。
火样的热情,刻骨的相思,依然包围着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借诗句,传情到长安:“上都梳洗逐时宜,料得良人见即恩。及早归来幽闺里,须都张敞画新眉。”
汉代胶州相张敞,为妻画眉,被传为夫妻相爱的千古美谈。
痴心的桂英,独守空房,却痴痴幻想着,来日能与王郎夫妻恩爱,共享画眉之乐。
大中十一年秋天,王魁奉朝廷之命,往徐州任佥判。
他在赴任途中,顺路回到故乡莱州,探视父母。
进士返家,真正是衣锦还乡,门庭生辉,王魁父母自是喜不胜收。
为了喜上加喜,父母已为王魁订下了婚约,小姐是当地豪门之女崔氏。
在家中操办完隆重的婚事,王魁很快就携带父母及新婚妻子,前往徐州就任去了。
王魁成婚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殷桂英耳中。
她吃惊得几乎晕倒在地,失望和悲恨充塞心胸。
情绪稍稍稳定之后,知情达礼的她,又转念替王魁想到:自己出身烟花柳巷,王郎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不便明媒正娶。好在徐州离此不远,待他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必然会念及旧情,派人前来迎接我。即使做妾,也无所怨尤。
这个痴心女子,竟然还痴痴坚信着王魁的情义。
挨过漫漫寒冬,又到了春回花开的时候,却依然不见王魁的半点动静。
殷桂英心急如焚,派一忠诚老仆,持书信专程前往徐州一探究竟。
老仆人好不容易买通王府的守门人,见到了王魁,而王魁却对他佯装不识。
老仆人苦苦相求,反而遭到一阵叱责,被赶出门外。
老仆人仍不甘心,第二天又去公堂求见,呈送书信。
王魁端坐堂上,竟以扰乱公堂之名,命衙役责打了老仆五十大板。
可怜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仆,当初王魁在殷桂英家中苦读时,曾对他殷勤服侍,这时王魁不但不念旧情,反而把他打得皮开肉绽!
老仆人躺在客栈中,养了一个多月的伤,才病恹恹的回到了莱州。
见到殷桂英,老仆人老泪纵横的道:“姑爷一旦为官,跟以往判若两人。以前种种,全不承认,姑娘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可怜的桂英,原本把今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王魁身上。
如今他竟是这样无情无义,怎不叫桂英伤心欲绝,万念俱灰!
她嘶喊道:“王郎忘恩负义,天理难容。我死当为厉鬼,勾其魂魄!”
这时,桂英已了无生趣。当天夜里,她便用利剪刺入自己的胸膛,顿时血溅床帏。
两年后,王魁到临南为官,一天深夜秉烛公文,壁间忽有一长发披散的白衣少女,冉冉而出,柳眉倒竖,怒眼喷火,直逼他的桌前。
王魁仔细一看,原来是已经死去的桂英。
他吓得魂不附体,惊声道:“闻说你已死,难道不是真的么?”
殷桂英厉声叱道:“君忘恩负义,盟誓不履,使我死不瞑目!”
王魁吓得瑟瑟发抖,哀求道:“我有罪!我该死!还望念在往日的情分上,不加怪罪,我一定为你诵经超度,多焚纸钱。饶了我吧!”
殷桂英不再被他巧言所惑,正色道:“我只取你性命,别的无所顾及!”飘然而去。
从此以后,王魁终日魂不守舍,精神恍惚,还时常自击头部,或用尖锐之物自刺身体。
他的母亲看在眼里,痛在心中,不解的问他:“我儿为何如此癫狂?”
王魁神经兮兮的回答:“有冤魂附在我的身上,我要赶走她。”
王母请来当地有名的道士马守素,为儿子施法驱鬼。
马道士设下法坛,烧香祭拜,朦胧中看见王魁与殷桂英发丝相系,并立坛下,耳畔响起细语:“他们命该结为结发夫妻,王魁违背天意,命当该绝,你不必为他作法。”
马道士惊骇不已,当即停下法事,无奈的道:“小道不才,力不能及。”匆匆辞去。
数天之后,神志不清的王魁终于引刀自刺而死。
殷桂英了结心愿之后,进入冥界。
她却不肯留在瀛洲台,与历代名女为伴,而是盘踞在云梦泽,苦修鬼道。
她发誓,一定要消灭天下的负心男子,为那些被抛弃的女子,出一口气。
她研究出一种特殊的**类香气,只有那些负心的男子,才可以闻得到。